《小雅·鹿鸣》是《诗经》的“四始”诗之一,是古人在宴会上所唱的歌。据朱熹《诗集传》的说法,此诗原是君王宴请群臣时所唱,后来逐渐推广到民间,在乡人的宴会上也可唱。朱熹这一推测该是符合事实的,直到东汉末年曹操作《短歌行》,还引用了此诗首章前四句,表示了渴求贤才的愿望,说明千余年后此诗还有一定的影响。
此诗主题,历来有争论,大致有美诗和刺诗两种意见。全诗三章,每章八句,开头皆以鹿鸣起兴,自始至终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体现了殿堂上嘉宾的琴瑟歌咏以及宾主之间的互敬互融之情状。
诗共三章,每章八句,开头皆以鹿鸣起兴。在空旷的原野上,一群糜鹿悠闲地吃着野草,不时发出呦呦的鸣声,此起彼应,十分和谐悦耳。诗以此起兴,便营造了一个热烈而又和谐的氛围,如果是君臣之间的宴会,那种本已存在的拘谨和紧张的关系,马上就会宽松下来。故《诗集传》云:“盖君臣之分,以严为主;朝廷之礼,以敬为主。然一于严敬,则情或不通,而无以尽其忠告之益,故先王因其饮食聚会,而制为燕飨之礼,以通上下之情;而其乐歌,又以鹿鸣起兴。”也就是说君臣之间限于一定的礼数,等级森严,形成思想上的隔阂。通过宴会,可以沟通感情,使君王能够听到群臣的心里话。而以鹿鸣起兴,则一开始便奠定了和谐愉悦的基调,给与会嘉宾以强烈的感染。
此诗自始至终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它把读者从“呦呦鹿鸣”的意境带进“鼓瑟吹笙”的音乐伴奏声中。《诗集传》云:“瑟笙,燕礼所用之乐也。”按照当时的礼仪,整个宴会上必须奏乐。《礼记·乡饮酒义》云:“工入升歌三终,主人献之。笙入三终,主人献之。间歌三终,合乐三终,工告乐备,遂出。……知其能和乐而不流也。”据陈澔注,乐工升堂,“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每一篇而一终。三篇终,则主人酌以献工焉。”由此可知,整个宴会上是歌唱以上三首诗,而歌唱《鹿鸣》时又以笙乐相配,故诗云“鼓瑟吹笙”。乐谱虽早已失传,但从诗的语言看,此诗三章全是欢快的节奏,和悦的旋律,同曹操《短歌行》相比,曹诗开头有“人生苦短”之叹,后段有“忧从中来,不可断绝”之悲,唯有中间所引“鹿鸣”四句显得欢乐舒畅,可见《诗经》的作者对人生的领悟还没有曹操那么深刻。也许因为这是一首宴飨之乐,不容许杂以一点哀音吧。
诗之首章写热烈欢快的音乐声中有人“承筐是将”,献上竹筐所盛的礼物。献礼的人,在乡间宴会上是主人自己,说见上文所引《礼记》;在朝廷宴会上则为宰夫,《礼记·燕义》云:“设宾主饮酒之礼也,使宰夫为献。”足可为证。酒宴上献礼馈赠的古风,即使到了今天,在大宾馆的宴会上仍可见到。然后主人又向嘉宾致辞:“人之好我,示我周行。”也就是“承蒙诸位光临,示我以大道”一类的客气话。主人若是君王的话,那这两句的意思则是表示愿意听取群臣的忠告。
诗之二章,则由主人(主要是君王)进一步表示祝辞,其大意则如《诗集传》所云:“言嘉宾之德音甚明,足以示民使不偷薄,而君子所当则效。”祝酒之际要说出这样的话的原因,分明是君主要求臣下做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以矫正偷薄的民风。如此看来,这样的宴会不徒为乐而已,它也带有一定的政治色彩。三章大部与首章重复,唯最后几句将欢乐气氛推向高潮。末句“燕乐嘉宾之心”,则是卒章见志,将诗之主题深化。也就是说这次宴会,“非止养其体、娱其外而已”,它不是一般的吃吃喝喝,满足口腹的需要,而是为了“安乐其心”,使得参与宴会的群臣心悦诚服,自觉地为君王的统治服务。
此诗为送友人从军塞外而作,其中强烈表达了立功异域的战斗激情,和乐观豪迈的昂扬意绪。
首联“行子对飞蓬,金鞭指铁骢”,紧扣题意,写李侍御即将跨马远征。以“飞蓬”喻“行子”,自然使人联想到“行子”身影的轻疾,可谓形神毕现。
“铁骢”为青黑色相杂的马,本已矫健迅疾,再加上主人挥鞭,自然是凌厉如飞了。以“金”、“铁”来修饰“鞭”和“骢”,平添坚强的力度。故一发端,颇具顿挫之力,使“行子”轻捷如飞,意气昂扬的气势与英姿如在眼前。
颔联“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紧承上联送别之意。友人远征“万里”,是为求取“功名”,自当鼓励,因此不得挽留。临别之际,万千“心事”,一言难尽,全寄托在“一杯”别酒之中。此联极尽纵横捭阖之能事。先从“万里外”一笔推开,展现出巨大的空间,表现李侍御豪迈的激情、飞动的气势。但紧接着一笔收勒,又回到别筵。这“一杯”中包含了哪些“心事”,诗人没有明写,但不难推测,它包含着深挚的惜别,“万里”征途的担心;前程珍重的祝愿;“功名”早立的期望等等,感情极为深沉厚重。一开一阖之际,极富抑扬顿挫之力。
颈联“虏障燕支北,秦城太白东”。指李侍御远赴安西所经之地。汉代李陵与匈奴交战的遮虏障远在燕支山之北,而李侍御所赴的安西则更在此之外。此句上承“金鞭”句、 “功名”句;对句指李侍御家室亲友所在之地——太白峰东的长安。这句上承“行子”句、“心事”句,虽不明言心事,而心事自含其中。 “虏障”与“秦城”之间,遥隔万里,临发之际,回望秦城, 自不免有所系恋,但“功名万里外”的豪情壮志又激励征人挥鞭直指前路。这一联只列地名,不直接书事言情,而情、事俱含其中。
尾联再一笔宕开,境界进一步扩大。安西与长安,相距万里,关山阻隔,归路茫茫,在地域广阔的画面上,浓墨重彩的勾勒,既是写景,更是托情。尾联继“离魂莫惆怅”的殷切劝慰之后,奇峰突起,以“看取宝刀雄”的放声高唱,将激昂壮别、立功异域的雄心壮志喷涌而出,具有惊心动魄的艺术力量。
这首送别诗最动人的地方,是融注于诗中的雄壮豪放之情,同时,诗人以意驱象,既有“飞蓬”、“铁骢”的形象描绘,又有广袤万里的空间描绘,这些超迈遒劲、雄浑阔大的形象,不仅体现了诗人感情的豪壮,同时也焕发出昂扬奋发的盛唐时代精神。
这是一首抒发爱国之情的词篇。
登高是中国古代文学作品的常见主题,登高远眺可使人,胸怀豁然开朗。如果所登之处是历史上著名的古迹,所生感慨就更为深广。此词即是。在著名的争战之地牛渚山,作者登临山顶高高的然犀亭,纵览长江天险,不禁心胸霍然敞开。一个“豁”字,极形象地展示了作者目游万里,神驰今古,内心开朗畅快的情状,直贯以下七句。牛渚山在今安徽当涂县西北,下临长江,其山脚突入江中处,名采石矶,为长江最狭长之处,形势险要,自古为南北战争必争之地。据其意记载,后汉孙策渡江攻刘繇,晋王浑取吴,梁候景渡江入建康,隋济江破陈,宋曹彬渡江取南唐,都是从牛渚山采石矶处攻进的。作者登临怀古,往事千端,纷纷涌上心头,不禁问道:是谁在此山顶高处盖了然犀亭,独自占有这一古往今来使人慷慨愁绝之地!
实际上,作者的真正用意并不是要追寻“著危亭”的是谁,而是要以此向人们提问:“占断”这一古今愁绝之地、主宰祖国山川绝胜的人究竟是谁。是谁?词中没有回答,但下面“曾扫百万胡羯”、“英雄豪杰”却是巧妙的不答之答。“江势鲸奔”形容江面有如巨鲸奔腾。采石矶一带江面狭窄,长江顺势而下,水势汹涌湍急,有“一风微吹万舟阻”之说,足见这一带风浪之险恶,以“鲸奔”设喻,极贴切。
“山形虎踞”,形容山势雄伟险要。以上“江势”三句谓江山形胜乃是天然险峻,非人力所为。“向来舟舰,曾扫百万胡羯。”作者登临牛渚危亭,面对山川险要的形势,历史上在此地发生的战事一一涌上心头,但最念念不忘的也许就是“采石矶大捷”。宋绍兴三十一年,宋虞允文在采石矶与金主完颜亮率领的四十万大军进行殊死战斗,大获全胜。完颜亮后被部将所杀。这一战极大增强了南宋军民的信心,并成为文人念念不忘的快事。作者亲临此处,遥想当年激战的壮烈场面,怎能不生成满腔英雄豪情!
由登眺危亭——然犀亭,也令人忆起历史上有名的燃犀照水故事。传说点燃犀牛角可以洞见怪物。据《晋书。温峤传》载:“至牛渚矶,水深不可测,世云其下多怪物,峤遂毁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火,奇形异状,或乘马车著赤衣者。”后来燃犀往往用以形容洞察奸邪。温峤初在北方为刘琨谋主,抵抗刘聪、石勒;南下,又与瘐亮等筹划攻灭王敦,讨伐苏峻、祖约叛乱。所以作者将他看作抵御外患、平定内乱的英雄豪杰。“追念”三句是说男儿应当象温峤那样有眼光、有谋略的英雄豪杰。可是岁月无情,壮志未酬,自己已经两鬓斑白,难以有所作为了。所以岳飞不禁忠告世人:“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但主观上有立切之志,客观环境却不允许,所以仍不免老大无成,壮志难酬。更为可叹的是,现实中又缺乏温峤式的英雄来抗击外患,革新内政。“云暗江天,烟昏淮地,是断魂时节。”三句是景语更是情语,喻指边境形势险恶与国家政局衰败,兼以表达作者对深重国难的隐忧之情。报国无门,满腔忧愤无处发泄,借洒浇愁不能自已,最后凝铸成一个将栏干捶碎、忠愤发狂的爱国者形象。结韵具有一股撼人心魄的力量。
词作者是南宋一位颇有材略的人,《宋史》本传说他“才具优长,而严酷累之”。他曾官至兵部尚书、参知政事,在任镇江知府、江西安抚使等地官方时,赈济流民,重视战备,他在词中抒发的忠愤之情,乃是南宋壮志难酬的有识之士蓄之已久的爱国激情。
这首词激昂悲愤。上片写登眺牛渚危亭,览景动情,因景抒怀,抚念昔日抗金的英雄业绩,壮怀激烈。下片换头仍从登眺着笔,由然犀触景生情,激发英雄豪志,继而叹惜流年,英雄失志,将一腔忠愤化为诗酒怒狂,酣畅淋漓地表达了南宋一代爱国志士共有的“报国欲死无战场”(《陆游》陇头水《诗句》的英雄憾恨。
全词描写的是古战场牛渚山的险景,抒发的是作者的一腔爱国豪情,由景及情,情景交融,十分自然。另外所用两个典故“扫百万胡羯”和“照水然犀”也是了无痕迹,与全词之情景融为一体。词中流露出的深沉的历史感和现实感,以及豪迈悲壮的鲜明风格极具感染力。
这首诗描写了无处不在的春天,处处倾泻出活泼泼的生机,表现了诗人热爱自然、热爱生活的精神风貌,抒发了诗人超尘出俗、思归田园的思想感情。
首联描写诗人信步走到东园、走过西堰,发现处处春意盎然。颔联诗人从时间长、空间广两方面写春光无处不在。“连”表示时间持续不断,“绝”表示分布很广,用词精炼而准确。颈联两句写细小的动态“鸟飞”、“鱼戏”,并夹杂了诗人的感受,“觉”、“知”非常细腻、逼真地传达出诗人面对大好春光时欣喜万分、轻松愉快的心理感受。尾联诗人笔锋一转,从另一个角度,即雨后天晴这一特定时段写春天山村里特有的静谧与洁净,扩大了春天的内涵,春天不仅生机勃勃,春光无限,而且还有明净与和谐。
这是一首吟咏春天的诗,以诗人特有的感觉感受春天,以诗人特有的笔触瞄写春天,清新自然,生机无限。尤其是第三联,“鸟飞村觉曙”与孟浩然的诗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春晓》),语意暗合。“鱼戏水知春”联想到苏试的名句“春江水暖鸭先知”(《惠崇春江晚景》),但不同的是,作者王勃从诗人的感受写起,流露出诗人内心的惊喜意外,而苏轼的诗句却是从鸭的感受写起,鸭子最先感受到春天江水温度的变化,诗人只是作纯客观的描述。
另外,诗人采取由面到点,点面结合的写作手法描写春天。第一、二联是面,“东园”、“西堰”、“四邻”是从地域上写春满人间,“连三月”是从时间上写春光无限。第三联是点,写“鸟飞”、“鱼戏”,把春意渲染得强烈浓郁、无处不在。
最后一联即景抒怀,抒发了诗人“何处染嚣尘”的出尘脱俗之心态。王勃面对色彩斑斓的春色,看到东园、西堰的花红柳绿,鱼鸟戏春,借“初晴山院里,何处染嚣尘”的明净美景,抒发了自己内心深处长期萌动的超尘出俗、思归田园的心态。
罗隐的这首《黄河》,表面上借用黄河的特点和典故来对其施以赋咏之辞,实则为借事寓意,对唐末昏暗的社会现实作了真实写照,尤其是大力抨击和讽刺了唐代腐败的科举制度,令士心为之一振。
首联“莫把阿胶向此倾”借意于庾信《哀江南赋》:“阿胶不能止黄河之浊。”其意云,即使用再多阿胶也无法将黄河之浑浊澄清,纯为徒劳无功之举,以此为喻,暗示当时科举取士之虚伪;“此中天意固难明”,当时奸邪当道,以曲求通之事举不胜举,谁能真正明了天意。将讽喻之矛头直指最高统治者,言论大胆而尖锐。
颔联“解通银汉应须曲,才出昆仑便不清”,以具体描述黄河之“曲”与“浊”来进一步描画科场黑暗之现实状况。黄河自古即有“九曲”之说,郦道元《水经注》曰:“黄河百里一小曲,千里一曲一直矣”,刘禹锡《浪淘沙》词有“九曲黄河万里沙”,宋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九一高适《九曲词》解题:“《河图》曰:‘河水九曲。’”这里以黄河之“曲”通“银汉”为题,一语双关,所谓“曲”,表面上指黄河河道的蜿蜒曲折,实际上指科举考试中各种见不得人的不正当手段与途径,而“银汉”在古代诗词中常指人主或朝廷,这样看来,一般士人渴望投身仕途之途可谓难于登天,官场科举之腐朽不堪于此更可见一斑。后句中的“昆仑”是古人误解的黄河发源之地,“才出昆仑便不清”,从源头上就是“浊”,此中寓意显而易见,是对最高统治者的批判,也是对不公正社会的鞭笞。
颈联“高祖誓功衣带小, 仙人占斗客槎轻”,其间包含了两个典故,从具体层面上揭示了封建政治的腐朽。前者是汉高祖平定天下、分封群臣时的誓词,意为保王公贵族之爵位永存;后者是张骞寻黄河源头遇仙之事。两句合意,可知一般的寒门士子想要出将入相是比登天还难的。此句从另一个侧面再次抨击了社会的不公,怀才不遇之感也暗含其中。加上尾联的“三千年后知谁在, 何必劳君报太平”一声无奈的感叹,愤意难平,是对上天的控诉,是对统治者的不满,是对整个社会的失望。
这首诗切定黄河,而又别有所指,寓言写物,巧妙贴切,新警深刻,构思独特。诗人对于晚唐混乱黑暗的现实作了痛快淋漓的揭露和鞭笞,在此类诗作中很具有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