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片,披露宫廷侍妓“暗伤春”的“两眉策”神态。“腻红匀脸衬檀唇,晚妆新,暗伤春”,写侍妓浓抹“暗伤春”。“腻红”,“檀唇”,描艳妆,凭此香诱谁,可谓艳妆浓抹难相宜。“晚妆”,表明侍妓的夜时活动。这是不同凡女的举动,“暗”与“晚妆”照应,表明行为不是光明正大,而是偷偷摸摸的。“暗”字一用,侍妓的性格暴露无遗。“手捻花枝,谁会两眉颦,特写侍妓的特殊举动。一是“捻花枝”招揽过客,一是“两眉颦”显得焦躁不安。最后三句“连理带头双飞燕,留待与、个中谁”,特写侍妓的另一个特殊举动。一是身着“连理带”,象征忠贞于过客,永不改移,一是头缀“双飞燕”图,暗示跟随过客,永不分离。天涯沦落无故谁,可谓一厢情愿。苏轼在嘲讽中不免带有几丝同情。
下片,回忆侍妓欲入宫中的偷情举动。“淡烟笼月绣帘阴,画堂深,夜沉沉”,写侍妓欲入宫中的阴沉气氛。“淡烟笼月”点明时间为灰蒙蒙的月夜,“绣帘阴”衬托侍妓的晦暗心态,“画堂深”想象所去之处的阴郁气氛,“夜沉沉”则点明长夜漫漫,心事沉重。“谁道连理,能系得谁心”?写侍妓的疑惑与企盼。“连理”,象征送过客传情之物,“系得”,表明为得宠之举动。这“难道”为怀疑词,即“连理带”之赠送谁说能“得谁心”、拴住过客之心?因为风月场上的侍妓已是多如牛毛了。为此,苏轼在最后三句“一自绿窗偷见后,便憔悴、到如今”中,发出同情性的感叹。妓女在风月场上,一般所遇是寻花问柳的男谁。一旦觅到稍有同情心的男子,便对天发誓,甚至以命相许,指望他能帮助自己跳出火坑。这个侍妓在宿室暗暗地会见心上过客之后,担心他不接受“连理带”或“双飞燕”信物,尽是烦恼,直到如今。如果连最后一线希望都破灭了,既成不了“连理枝”,更成不了“双飞燕”,而只能成为被侮辱的玩物而被抛弃,其痛苦就更为沉痛惨烈了。这真是可怜!可叹!可悲!
全词凭借描写、记叙、回忆、烘托、象征之笔,刻画了一位“暗伤春”而“憔悴”的侍妓形象。由腻红、檀唇、晚妆、暗伤春、捻花枝、两眉颦、留待、系得谁心、偷见、憔悴,连续性的表现,表明侍妓是一位既艳情又失态的可悲而可怜的女性。
首联写作者在黄州作刺史时睡足了大觉。颔联写黄州多风雨,整夜风吹竹响,雨连江而来,阴雨连绵,秋意弥漫。杜牧在黄州的住处多竹子,“玉子纹楸一路饶,最宜檐雨竹萧萧”、“竹冈蟠小径,剧折斗蛇来。二三年得归去,知绕几千凹?”杜牧在黄州时公务小多,黄州义地僻多雨,使他心情抑郁,他在《齐安郡晚秋》中写:“雨暗残灯棋散后,酒醒孤枕雁来初。”可见孤寂苦闷。“平生睡足处,云梦泽南州。一夜风欺竹,连江雨送秋”四句,苏东坡很欣赏,曾用其语作诗:“平生睡足连汀雨,尽日舟横拍岸风。”
杜牧本来是个很有抱负的人,他在黄州刺史任上写过一首《郡斋独酌》诗,其中有:“平生五色线,愿补舜衣裳。弦歌教燕赵,兰芷浴河涅。腥膻一扫洒,凶狠皆披攘。生人但眠食,寿域富农桑。”经时济世、强国寓民足他生平的志向。这时候又正值回鹘入侵.边塞用兵,杜牧自认“于治乱兴亡之迹,财赋兵甲之事,地形之险易远近。古人之长短得失”皆有心得,写诗说:“臣实有长策,彼可徐鞭笞。如蒙一召议,食肉寝其皮。”偏偏李德裕当政,朝廷不肯用他。僻处黄州,抱负与才能无处施展,杜牧既苦闷又愤懑。既失落而又失望,愤世嫉俗,满腹牢骚,“愤悱欲谁语,忧愠不能持”,自嘲“人才自朽下,弃去亦其宜”。这种情况下,他既无事可做,又心情苦闷,只好喝酒解愁,醉倒了事。《雨中作》诗中写:“贱子本幽慵,多为隽贤侮。得州荒僻中,更值连江雨。一褐拥秋寒,小窗侵竹坞。浊醪气色严,皤腹瓶罂古。酣酣天地宽,倪倪嵇刘伍。但为适性情,岂是藏鳞羽。一世一万朝,朝朝醉中去。”其中隐含着“假如三万六千日,半是悲哀半是愁”的意思。
但酒毕竟不能解愁,只会使人更加消沉,杜牧当然也不会真的整天喝酒。颈联写“格卑常汩汩,力学强悠悠。”诗人在黄州写了不少诗文,文思汩汩,且努力学习,希望在学问方面有所进益,超脱俗世。格卑指诗文格调卑下,大约是作者自感耽酒过多、消极过甚的关系。杜牧在晚年的一篇文章《上刑部崔尚书状》中叙说了自己十余年来读书作文的情况:“某比于流辈,疏阔慵怠,不知趋向。惟好读书,多忘;为文,格卑。”读书为文是杜牧的喜好,也是他的长处,“多忘”“格卑”云云,都是自谦之词。杜牧一向勤学,“某世业儒学,门高、曾至于某身,家风不坠,少小孜孜,至今不怠”。他在黄州虽然不得志,但是诗歌创作和学问文章都很有收获。他在黄州的涛作遍及古诗、律诗、绝句各种体裁,其中佳句迭出,名篇很多。有优美的写景绝句,有思乡念友的,有怀古揽胜的,有感慨国事的,有感伤抒怀的,有叙说志向的等等。
至于学问上的追求,杜牧在《冬至日寄小侄阿宜诗》中先是追溯了一番家世,着重强调了祖父杜佑的传世伟著《通典》,“我家公相家,剑佩尝丁当。旧第开朱门,长安城中央。第中尤一物,万卷书满堂。家集二百编。上下驰皇王。多是抚州写,今来五纪强。”然后列出了他认为的必读书目,“经书括根本,史书阅兴亡。高摘屈宋艳,浓薰班马香。李杜泛浩浩,韩柳摩苍苍。近者四君子,与古争强梁。”他重视经史政兵和典章制度之学,于诗文推崇屈宋班马李杜韩柳,这基本上就是他的学问方向。
尾联说他总有一天辞官不做,弃绝俗世,到潇湘泽畔做个钓翁。杜牧在《兰溪》诗中写黄州的一处景致:“兰溪春尽碧泱泱,映水兰花雨发香。楚国大夫憔悴日,应寻此路去潇湘。”杜牧僻处黄州,和被放逐江南的屈原有相似之处,所以此处隐约有屈骚之情。“潇湘钓漫流”云云,放志抒怀语耳,诗人当然不可能真的辞官归隐。但既然不得志,与其蹉跎官场,不若暂时退隐。杜牧在《郡斋独酌》中说:“岂为妻子汁,未去山林藏?”不是为了贪图俸禄养家而没有归隐。他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只是凶为不能有所作为而在诗中8A�发一下出世之志。
这首诗前二韵回忆在黄州的日子,任风任雨,安闲自在。“一夜风欺竹,连江雨送秋”一联,清峭中显露风神,句工格高。后二韵写现状与心理。格调凡俗的生活在川流不息,自己力求忘情于世俗,勉强还能安闲悠静。诗人表示终究要从仕途中彻底摆脱出来,栖身潇湘,垂钓漫流。全诗语言清拔,风格淡逸。在研究黄州刺史以后牧之的思想和心态方面,本诗是非常值得注意的作品。
词中将离索难眠的人的活动,放江天云薄、风雪迷茫的浑阔背景上来写,以烘托和加强离子的孤寂之感,又使人的活动一片空蒙的广大背景。映衬下,显得更为集中、突出、鲜明。不仅如此,词中正通过暮寒、晓寒的描写,以寒冷的客观环境烘托寒冷的主观心境。全词以写景发端,首两句写暮冬时节江天迷茫,大雪纷飞。薄,迫也;云薄,写出了彤云压江、天低云暗之势。“江头”句巧妙地化用东晋谢道韫咏雪名句“未若柳絮因风起”,形象地刻画出大雪纷纷扬扬的情景。这里的“江天”、“江头”,表明了这是一个飘泊江湖的特定环境;而“云薄”、“雪落”,则又进一步造成了一种凄冷、黯淡的特定的艺术氛围。“寒灯”三句,写游子独宿江边客舍难以入眠的情景。“离索”乃“离群索居”之略语,指离开友朋亲人而独处散居。寒灯本是无生命的物体,本来就不参预人间之事,却说成灯不理会人有离群索居之苦,兀自照得人睡不着。这与一般写灯烛的“照人无寐”有明显的不同。那是人本睡不着,旁边有个灯照见而已。而这里说人之睡不着,是灯照得来的结果,出奇者一;灯之照得人睡不着,要承担“不管人离索”这样一桩“不是”,出奇者二:“睡不著”又要加上“真个”二字以强调之,出奇者三。有奇想方有此奇句,出之以白话口语,益发传神,这种构思和韵味,是“镂玉雕琼”的语言表达不出来的。
下片承前“真个睡不着”句转入心理刻画,道出了游子夜不能寐的原因。“归期”两句写游子并没有忘记跟闺中女子先前所立的盟约——梅花盛开时如期归来。而眼下梅花早已开放,残冬欲尽,春意已动,自己却依旧飘泊外,行止无定,归期杳然。失约的内疚和刻骨的相思交织一起,使得游子更加思念远方的情侣。“晓寒”三句是游子的想象。身卧江边客舍,而心驰远方闺室。想象她仍依梅花旧约,日日企盼游子归来。早上起来即精心梳掠,然后不管飞雪满天,仍自独上西楼,阑干一角相候。“谁看伊梳掠”者,是有梳掠之事,不过旁边无人看着而已。由此又可知,良人远出期间,她定是如《诗经·伯兮》所写的“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及至梅开雪至,才又梳妆打扮,如期迎候远人归来。
这一想象之笔,更觉闺人情意之深挚热切,又暗暗道出游子愆期之自愧自责之心。一笔映照双方,精力弥满。孙竞称周紫芝的词“清丽婉曲”。此词正体现了这一艺术风格。
该词以浅近平实的语言、曲折深婉的笔调,抒写了游子怀人思归的情怀。词中将离索难眠的人的活动,放在江天云薄、风雪迷茫的浑阔背景上来写,以烘托和加 强离子的孤寂之感,又使人的活动置于一片空漾的广大背景映衬下,显得更为集 中、突出、鲜明。不仅如此,词中正通过暮寒、晓寒的描写,以寒冷的客观环境烘托清冷的主观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