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的写作背景,据《毛诗序》所说,有一个动人的故事。《毛诗序》云:“《二子乘舟》,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毛传云:“宣公为伋取于齐女而美,公夺之,生寿及朔。朔与其母诉伋于公,公令伋使齐,使贼先待于隘而杀之。寿知之,以告伋,使去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寿窃其节而先往,贼杀之。伋至,曰:‘君命杀我,寿有何罪?’又杀之。”刘向《新序·节士》则说寿知其母阴谋,遂与伋同舟,使舟人不得杀伋,“方乘舟时,伋傅母恐其死也,闵而作诗”。现代学者有认同“闵伋、寿”之说者,但持不同意见者亦多。闻一多先生猜测它“似母念子之词”(《风诗类钞》),也有学者断为一位父亲送别“二子”之作,均相近似。倘若要将它视为妻子送夫、朋友送人的诗,恐怕也无错处。总之坐实诗的本事,似乎比较牵强,还是将此篇视为一首送别诗比较合适。
这一次动情的送别,发生在河边。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两句点出送别地点发生在河边。两位年轻人拜别了亲友登上小船,在浩渺的河上飘飘远去,只留下一个零星小点,画面由近而远。“泛泛”二字形象地描绘出波光粼粼的场景。
“愿言思子,中心养养!”送行的一行人在岸边伫立,久久不肯离去。骋目远望,悠悠无限思念之情。此处直抒送行者的留恋牵挂之情,更将送别的匆忙和难分难舍表现得淋漓尽致。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两位年轻人所乘之舟,早已在蓝天之下、长河之中逐渐远去,送行者却还痴痴站在河岸上远望。
“愿言思子,不瑕有害!”这两句,是用祈祷的方式,传达情感上的递进和转折,恐怕只有亲人、朋友、爱人才会真正如此设身处地地惦念。在这割舍不断的牵念中,很自然地浮起忧思和对未来的担忧。
同是一首送别诗,《邶风·二子乘舟》写得远比《邶风·燕燕》单纯。全诗无一句比兴,诗中的意象,只有“二子”和一再重现和消逝的小舟。情感的抒泻,也没有《燕燕》那种“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的细节表现。但它的内涵却极为丰富:因为画面只有飘飘远逝的二子、船影,其余全为空白,便为读者的联想,留下了更多的空间;因为背景全无,甚至也不知道送行者究竟为谁,其表现的情感便突破了特定限制,而适合于“母子”、“男女”、“友朋”,成为一种具有极大涵盖面的“人间之情”。它之能够激发各种身份的读者之共鸣,而与诗人一起唏嘘、一起牵挂,甚至一起暗暗祈告,也就毫不奇怪了。
和凝的《江城子》共有五首,是一组完整的组词,内容相连,叙述一位女子与情人夜间约会相见的整个过程,从第一首“排红烛,待潘郎”到第五首“天已明”,写出这位女子含娇、含恨、含笑、含情、含愁的一个等待恋人时特有的心态流程,表现出她对恋人的一片痴情。因为它“章法清晰”,所以被人誉为“联章之祖”,又称“江城五支,为言情者之祖”。所谓“江城五支,为言情者之祖”,指的应该并不是“托美人以写情,指落花而自喻”,而应该是采用组词这种特别的方式,叙述了一件完整的情事过程。这属于和凝的首创,所以称祖。
《江城子·迎得郎来入绣闱》为第四首,写女子与情人相会情景,两情相悦的情状描摹得十分生动。
此诗在内容上受曹植《白马篇》的影响,主要是通过对幽并少年驰骋捷疾、技艺精妙的描写,及对其爱国精神的赞颂,表达了诗人希望为国立功的政治理想。诗中善用典故,如“石梁”、“惊雀”二句,利用古人古事生动形象地表现了射者膂力之大和技术之精。
“幽并重骑射,少年好驰逐”,首二句开门见山,总写幽并少年的豪侠尚武精神。杰出诗人曹植著名的《白马篇》乐府,歌颂一位武艺高强的民族英雄,其首四句说:“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幽并”,指我国古代的幽州和并州,在今河北和山西一带,二州民俗强悍,自古多豪侠慷慨之士,所以鲍照借托出自幽并的少年英雄,以表现其来历不凡,并拟曹植诗首四句意。笔墨简洁精练而引人注目。
中间八句,紧承发端二句,转入对“好驰逐”的少年的正面而具体的描绘,重在“骑射”二字上进行生发。先写他的装束:“毡带佩双鞬,象弧插雕服。”“毡带”,毡制的腰带;“鞬”,盛弓的弓袋;“象弧”,用象牙装饰的弓;“雕服”,雕着花纹的箭袋。二句说此少年的毡制腰袋上系着两只弓袋,雕花的弓袋上插着用象牙装饰的弓。后句不说弓袋而说箭袋,乃是修辞中的互文。(参见刘履《选诗补注》)《三国志·董卓传》说:“卓有才武,旅力无比,双带双鞬,左右驰射。”这里借用之。这是任武少年装束的主要特征,表现此少年英雄的飒爽英姿,也暗示了他的勇武强建,人物形象从而得以突出。其后写他的“骑”:“兽飞带草短,飞鞚越平陆。朝游雁门上,暮还楼烦宿。”
“兽肥”句交待时间,是飞马奔驰的大好时光,英雄用武的最佳时机。“飞鞚越平陆”,“鞚”,马勒,这里指代马。此句正面描绘英雄在兽肥草短的畅好带色背景下跑马如飞,度越平川的威武雄壮形象。
“朝游”二句则更具体夸饰英雄的骑术神速精妙。“雁门”,指雁门山,今山西右玉县南;“楼烦”,汉县名,今山西原平县东北。二地皆为西汉时的边防要塞,因此诗以“拟古”为题,借汉事以喻时事,故而用此,且下文又有“汉虏方未和”之句。同时,此二地与所写“幽并”少年又正相合,显得合情合理。雁门与楼烦相距甚远,而此少年英雄却能朝游雁门,暮还楼烦,突出地表现了他骑术的高超和气势的不凡。
再后又写他的“射”:“石梁有余劲,惊雀无全目”“石梁”,石堰或石桥,句用带秋宋景公事,据《阚子》载:“宋景公使工人为弓,九年乃成。公曰:‘何其迟也。’工人对曰:‘臣不复见君矣,臣之精尽于此弓矣。’献弓而归,三日而死。景公登虎圈之台,援弓东面而射之,矢逾于西霜之山,集于彭城之东,其余力益劲,犹饮羽于石梁。”说宋景公所射箭的余力尚能射入石堰,这里借以形容少年英雄有景公般的强劲膂力和劲硬锐利的弓箭。“惊雀”句用后羿事,据《帝王世纪》载:“帝羿有穷氏与吴贺北游,贺使羿射雀。羿曰:‘生之乎?杀之乎?’贺曰:‘射其左目。’羿引弓射之,误中右目,羿抑而愧,终身不忘。”说后羿射雀能使雀没有完全的双眼,这里借以表明此少年有后羿般的精妙射技。以上虽仅仅写了骑射两方面,却概括了他的全部勇武,表现了一不平凡的英雄形象。正如此,他在下文表示立功边陲的愿望才显得那样自然。曹植《白马篇》:“宿昔秉良弓,梏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即着重从骑射两个方面去表现幽并游侠的武艺高强,对此诗的影响是很明显的。
诗写到此,少年英雄的勇武形象已推到极点,但一个有血有肉的、完整的英雄形象却只完成了一半,其最可宝贵的精神境界正有待去表现。结尾四句正通过任武少年自述其愿望,表现了这一方面。在外寇未灭,边城在敌我双方反复争夺的紧张形势之下,英雄表示了“留我一白羽,将以分虎竹”的愿望。“白羽”,箭名;“虎竹”,指铜虎符和竹使符,都是汉代国家发兵遣使的凭信。符分两半,右符留京师、左符给郡守或主将。末二句说少年表示要留一白羽箭,愿分符而为郡守,立功杀敌,奋战疆场。至此,诗的主题引向了最高层,一个高大勇武的爱国英雄的形象屹立在读者面前。
作者生活的年代,正是北方鲜卑族所建立的北魏王朝力量强盛,向外扩张时期。由于北魏对宋的频繁入侵,从而造成了宋魏边界战争的连年不断。因此,此诗并不是单纯的拟古,而是托古讽今,借以寄托诗人理想,也反映了当时多数人收复失地,安定边疆的愿望之作。在诗中,读者不仅看到了一个少年英雄的高大形象,也看到了一个“骏马轻貂,雕弓短剑,秋风落日,驰骋平冈”,(陆时雍《诗镜总论》)为国家民族存亡而大声疾呼的爱国诗人的奕奕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