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家论诗,讲求“诗趣”,宋人魏庆之在他的《诗人玉屑》中专辟“诗趣”一门,罗列了“天趣”、“奇趣”、“野人趣”、“登高临远之趣”以为“诗趣”之宗。穆修的五言律诗《鲁从事清晖阁》,以清新的笔触勾勒了一幅恬静、闲适的风景画,是一首得“天趣”之作。
此诗咏友人新建楼阁而作。首联直书其事,写主人公于溪边新造楼阁,句中称其“庾郎”,以赞其风流儒雅。颔联写得很有气势,见出楼阁甫成,登高览远,万物为之气象一新的情景。颈联绘出烟霭迷离中所见动景,视野广阔,突出表现了楼阁之高迥。尾联写主人公公事完毕倚栏吟咏的清兴。全诗清新自然,颇有情致。
诗题“鲁从事清晖阁”,“清晖阁”是鲁从事所建阁名,诗人赞扬他的这一举动是“真好事”。“溪阁斩新开”,用字新颖。首联交代了清晖阁的主人——鲁从事;点明了位置——水边,并点明这是一座刚刚落成的新楼阁。
颔联写阁中所见,呼应首句“真好事”。“水石精神出”,意思是说,登上新建的楼阁一望,眼界顿开,原来隐而不露的水石佳处立时呈现在眼前。精神即指水石佳处。溪阁未建,佳处无人领略;溪阁一建,佳处立见。“出”字下得有力。“江山气色来”,临水之山,因水气熏蒸,显示出莽莽苍苍、郁郁葱葱的生气。山水辉映之中,具有一种特殊的韵味。所谓“气色来”,即指这种境界。
颈联写远景。雾气氤氲之中,白鹭分行而立,境界优美,宛如一幅山水画。“疏”,表现出了山野的空旷与冷寂。“远霭见帆回”,诗人在远眺中;看到烟霭里船帆悠悠而行。既写出了江水在日光的照耀下朦朦胧胧的景象,又使归帆显得遥远而模糊,给人以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这两联前二句虚写,后两句实写,把读者引入了大自然清远高旷的境界。
中间两联的写景寄寓了诗人的某种心境,而尾联则是直接的表露。诗人热爱这大自然的闲淡和高洁。他非常羡慕鲁从事在公务之余,能有这样一个赏心悦目的去处。
宋初的诗歌,尚朱脱离唐人的窠臼。这首诗也不例外。但诗人运用清新的语言、虚实相间的笔法,描绘出鲜明的形象,为江山传神,亦不在唐人山水诗之下。
“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写居延关外长满白草的广阔原野上燃起了熊熊猎火,吐蕃正在这里进行打猎活动,这是紧张局势的一个信号。写打猎声势之盛,正是渲染边关剑拔弩张之势。这两句诗很容易使人联想起高适《燕歌行》“单于猎火照狼山”之句,古诗中常常以“猎火”来暗指战火。
“暮云空碛时驱马,秋野平原好射雕”,进一步描写吐蕃的猎手们在暮云低垂,空旷无边的沙漠上驱马驰骋,在秋天草枯,动物没有遮蔽之处的平原上射猎。这一联象两幅生动传神、极具典型意义的塞上风俗画,写出吐蕃健儿那种盘马弯弓、勇猛强悍的样子,粗豪雄放;也暗示边情的紧急,为诗的下半部分作了铺垫。
“护羌校尉朝乘障,破虏将军夜渡辽。”这两句,对仗精工,很有气势。“护羌校尉”和“破虏将军”都是汉代武官名,这里借指唐军将士。登障堡,渡辽河,都不是实指,而是泛写,前者着重说防御,后者主要讲出击,一个“朝”字和一个“夜”字,突出军情的紧迫,进军的神速,表现了唐军昂扬奋发的士气,雷厉风行的作风。此联对军事行动本身没有作具体的描写,而只是选取具有曲型意义的事物,作概括而又形象的叙说,就把唐军紧张调动,英勇作战,并取得胜利的情景写出来了,收到了词约义丰的艺术效果。
“玉靶角弓珠勒马,汉家将赐霍嫖姚。”“汉家”借指唐朝,“霍嫖姚”即汉代曾作过嫖姚校尉的霍去病,借谓崔希逸。这两句是说,朝廷将把镶玉柄的剑,以角装饰的弓和戴着珠勒口的骏马,赐给得胜的边帅崔希逸。在诗尾才点出赏功慰军的题旨,收结颇为得体。
前四句写边境纷扰、战火将起的形势,刻画形象,有声有色,是实写;后四句便采用虚写,写唐军针对这种紧张形势而进行军事部署。此诗写得很有特色,它反映当前的战斗情况,用两相对比的写法,先写吐蕃的强悍,气势咄咄逼人,造成心理上的紧张;再写唐军雍容镇静,应付裕如,有攻有守,以一种压倒对方的凌厉气势夺取最后的胜利。越是渲染对方气焰之盛,越能衬托唐军的英勇和胜利的来之不易,最后写劳军,也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只须轻轻点染,诗旨全出。
此诗运用了对比的写法,前四句写敌人的勇悍和嚣张气焰,意在反衬出大唐守边将士不畏强敌,敢于战斗,敢于胜利的精神。借用“护羌校尉刀、“破辽将军”、“霍嫖姚”典故比喻将能卒勇,比直接描写更能启发读者,更有余味之感。
此诗写孔巢父执意离开长安,蔡侯为之设宴饯行,杜甫在宴上赋此诗以表达依依不舍之情,并在诗中赞扬了孔巢父的高风亮节。
此诗前四句叙述孔巢父辞别长安去往江东。五至八句写的是诗人对孔巢父此去途中的想象之情境。九至十二句言孔巢父对人生有独特的见解,对功名利禄看得很淡,且归隐之心已决。十三至十六句写蔡侯置酒为孔巢父饯行的情景。最后两句请孔巢父转达对李白的问候,点明题中的“兼呈李白”,从侧面点出了李白与杜甫之间的深厚情谊。
孔巢父此去,意在求仙访道,故诗中多缥缈恍惚语,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但也可以看出杜甫早期所受屈原的影响。
“幸与松筠相近栽,不随桃李一时开。”欲写迎春,却落墨于松竹、桃李,曲笔有致。松竹皆岁寒不凋、翠叶常青。迎春则能“带雪冲寒折嫩黄”(韩琦语),最先点缀春色。因而它友于松竹,与纷艳一时的桃李不能同日而语。自古来文士都视松竹为坚贞高洁的象征。陶潜谓:“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白居易则“植竹窗前,日日观照。”(《竹窗》)说迎春欣喜自得为松竹近邻,实是赞人的高风亮节、卓然独立。唐人爱牡丹,最不喜桃李。刘禹锡《杨柳枝词》道:“城东挑李须臾尽,争似垂杨无限时。”《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一诗更以桃花讽刺显赫一时的满朝新贵。白居易曰迎春花“不随桃李一时开”,是麻姑手搔到了刘禹锡心头的痒处。语似平易,实则痛快淋漓。
“杏园岂敢妨君去,未有花时且看来。”杏园,据说那里是“花卉环周,烟水明媚”。唐代每年科举放榜后,新登进士多游宴于此(见《松窗杂录》)。这是个众芳斗撼 热闹非凡之处。然而迎春花却自有佳处,它先于群芳,应春傲然怒放。迎春花热情地邀请刘禹锡在桃、李、杏等花未开时,不妨来看一看。其超群拔俗的品格,得到了进一步的表现。两句紧扣诗题“招”,极为贴切。“岂敢”二字下得遒劲、有力,“且”字用得玩皮、冷峻。联系刘禹锡的生平事迹看,这两句显然是借花喻人。贞元二十一年(805年)政治革新失败后,刘禹锡、柳宗元等革新派人物一一遭贬。十年后,刘、柳等应召人京,待起用。谁知刘禹锡不肯改悔,游玄都观时作《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讥刺权贵,因之刘、柳等又再度被谗毁、出贬。十四年后,刘禹锡仍然不易初衷,从洛阳一回到长安就旧地重游,并以诙谐、嘲笑的笔调作了《再游玄都观》。诗云:“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这不像是渡尽劫波人的口气,倒是有一种坚持立场、九死不悔的战斗精神和胜利后的豪放风度。这正是诗人笔下迎春花的气派。
刘、白交往数十年,相知甚深。故此诗虽然只就普通的迎春花着笔,却点活了人物的神采,含蓄地写出了刘禹锡的政治倾向、铮铮铁骨和倜傥风流。此可谓是善于小中见大,超然物外。作为一首咏物赠人小诗,非莫逆至交者,写不得这么深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