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学久未遇,忠言今可施。请君略细故,吐出胸中奇。
积学久未遇,忠言今可施。请君略细故,吐出胸中奇。
悉救当世弊,自结明主知。不唯振宪纲,进当司鼎彝。
悉救当世弊,自结明主知。不唯振宪纲,进当司鼎彝。
用广财已乏,官冗人愈卑。政宽法不举,将偄边无威。
用广财已乏,官冗人愈卑。政宽法不举,将偄边无威。
家家侈声乐,淳源变浇漓。土木绚金碧,佛仙竞新祠。
家家侈声乐,淳源变浇漓。土木绚金碧,佛仙竞新祠。
此乃腹心疾,岂止为疮痍。言者曾未及,虽言多恚私。
此乃腹心疾,岂止为疮痍。言者曾未及,虽言多恚私。
苟非大奸邪,恶足求瑕玼。举朝无完人,何以禆明时。
苟非大奸邪,恶足求瑕玼。举朝无完人,何以禆明时。
尝读喜似篇,左右皆宜之。乃知荆山璧,天地终不遗。
尝读喜似篇,左右皆宜之。乃知荆山璧,天地终不遗。
去垩无变容,诚明达神祗。我方卧岩谷,所友鹿与麋。
去垩无变容,诚明达神祗。我方卧岩谷,所友鹿与麋。
感君营从过,枯木春风吹。又如得黄粱,慰我久苦饥。
感君营从过,枯木春风吹。又如得黄粱,慰我久苦饥。
承诏不敢留,欢言遽暌违。殷勤何以报,报君以芜辞。
承诏不敢留,欢言遽暌违。殷勤何以报,报君以芜辞。

sònghuánglǎocháyuàn--guōxiángzhèng

xuéjiǔwèizhōngyánjīnshīqǐngjūnlüèchūxiōngzhōng

jiùdāngshìjiémíngzhǔzhīwéizhènxiàngāngjìndāngd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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èbiànróngchéngmíngshénzhīfāngyánsuǒyǒu鹿

gǎnjūnyíngcóngguòchūnfēngchuīyòuhuángliángwèijiǔ

chéngzhàogǎnliúhuānyánkuíwéiyīnqínbàobàojūn

郭祥正

郭祥正

郭祥正(1035~1113)北宋诗人。字功父,一作功甫,自号谢公山人、醉引居士、净空居士、漳南浪士等。当涂(今属安徽)人。皇祐五年进士,历官秘书阁校理、太子中舍、汀州通判、朝请大夫等,虽仕于朝,不营一金,所到之处,多有政声。一生写诗1400余首,著有《青山集》30卷。他的诗风纵横奔放,酷似李白。 ▶ 1153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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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家,醉王母、蟠桃春色。被午夜、漏声催箭,晓光侵阙。花覆千官鸾阁外,香浮九鼎龙楼侧。恨黑风吹雨湿霓裳,歌声歇。
天上人家¹,醉王母²、蟠桃春色。被午夜、漏³声催箭,晓光侵阙(què)。花覆千官鸾(luán)阁外,香浮九鼎龙楼侧。恨黑风吹雨湿霓(ní)裳,歌声歇。
译文:宋理宗与谢后整日欢娱,宴会通宵达旦,尽情享乐,人们沉漫在欢乐之中,不觉晨曦已照宫楼。鸾阁外、花丛中文武百官肃立庆贺,龙楼旁、宝鼎中香烟缭绕。元兵南下,一切豪华顿时烟消云散。
注释:满江红:词牌名,又名《上江虹》、《念良游》、《伤春曲》。王昭仪:即王清惠。作者被元得之前,曾在官廷作琴侍,与王清惠关系甚密。¹天上人家:指皇官。²王母:指谢后。³漏:滴漏,古代一种滴水计时工具。⁴阙:官门两边供望的楼,泛指帝王住所。
人去后,书应绝。肠断处,心难说。更那堪杜宇,满山啼血。事去空流东汴水,愁来不见西湖月。有谁知、海上泣婵娟,菱花缺。
人去后,书应绝。肠断处,心难说。更那堪杜宇¹,满山啼血。事去空流东汴(biàn)水,愁来不见西湖月。有谁知、海上²泣婵娟,菱花缺。
译文:人走之后,家书已绝。断肠之时,无人诉说。哪能承受杜鹃啼血,遍地哀鸣。北宋亡于金,南宋亡于元。有谁知,北方的边鄙之处,有伊人在哭泣,菱花形的铜镜一碎为二。
注释:¹杜宇:古代蜀国望帝的姓名,相传他死后灵魂化做杜鹏鸟,鸣声凄切,古人又以为,此鸟啼声不断,出血乃止。²海上:指北方边鄙之处。

  该词上片追述昔日官中的繁华生活,下片设想王昭仪的处境和心曲,代她一诉衷肠。全词多次使用典故,描述了家国破碎的凄惨,将词人内心的哀愁表达地淋漓尽致。

  上片主要以追述昔日宫中的繁华生活为主,和王词原作相同。二人身份不同,回忆内容不一。王词中回忆得充之经历,而汪词中多回忆宴会。“天上”三句,借西王母瑶池蟠桃大会的盛况,比喻谢后欢宴的乐。“被午夜”两句,宴会气热烈,通宵达旦,一夜在不知不觉中逝去。“花覆”二句看出场面的豪华。阁外,龙楼房,花团锦簇,香烟绕。帝王将相,气派十足。

  “恨黑风”两句,战争的血雨风急降临,豪华顿失。汪词取意于白居易《长恨歌》“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汪词改用“黑风吹雨”的意象,表达十分含蓄。

  “人去后”四个三字句,节奏急促,如音节中的快拍,刻画出王清惠北上后的心境:家书断绝,肝肠寸断,无人可诉。这主要写乡愁。“心难说”是翻录王词原作“千古恨,凭谁说”句,讲家愁国恨。时值苍生涂炭,江山疮痍,形势危艰,令人柔肠寸断,加深了“难说”的深度。“杜鹃啼血”常作为国亡家破痛烈心情的象征。“事去”一联,不仅对偶精工,而且内容深广。

  “东汴水”句指金灭北宋,“西湖月”句指元灭南宋,十四个字将南北宋亡国历史概括无遗。“西湖月”对应“人去后”其中蕴藏浓浓乡愁。汪元量在北地曾有《向州月夜酒边赋西湖月》长诗:“月亦伤心不肯明,人亦吞声泪如雨。”

  词结尾“有谁知”三句,“有谁知”意为此词无他人知,只有己知。“泣”字和王清惠原词中的“泪沾襟血”遥遥相对。汪词引用此典,以镜破喻亲人离散,兼喻国家山河破碎。

  汪元量这首和词挥酒自如,用语贴切。和王清惠原作相比,意思相近而不雷同,押其韵而不拘常,丝毫不见丝毫的窘迫和束缚。词中既有对王词的唱和,又倾诉出知己之情,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展现在词中。

参考资料:
1、 林力 肖剑主编.宋词鉴赏大典 (上、中、下卷):长征出版社,1999年11月第1版:第1896页
月光,桂香,趁着风飘荡。砧声催动一天霜。过雁声嘹亮。叫起离情,敲残愁况,梦家山身异乡。夜凉,枕凉,不许愁人强。
月光,桂香,趁着风飘荡。砧(zhēn)¹催动一天霜。过雁声嘹亮。叫起²离动,敲残愁况,梦家山³身异乡。夜凉,枕凉,不许愁人强
译文:月光下,桂花的香气趁着风四处飘荡。砧杵捣衣声催动满天霜,路过的大雁叫声嘹亮。这雁声,唤起了离动,敲残了心中愁况,使身处异乡的我,梦绕魂牵着家乡。夜凉如水,枕凉如冰,这背井离乡的愁苦,不允许旅居在外者倔强逞强。
注释:中吕:宫调名。中吕宫为元曲常用宫调之一。朝天子:曲牌名。入中吕宫。全曲四十四字,十一句十韵。¹砧声:砧杵捣衣声。²叫起:唤起。³家山:故乡。⁴强:执拗。此句意谓不由人不惆怅。

  这是一首抒发思乡之情的小令,借秋夜的月光、桂香、砧声、雁鸣等意象写游子思乡的离愁别恨。全曲通过色、香、声、感,将“秋夜”与“客怀”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情景一体,清丽秀美,口语自然而又有韵律感,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这首曲写景主要写动景,月光桂香在随风飘荡,砧声雁声打破了秋夜的沉寂。它们从视觉、听觉、嗅觉上勾起了游子的离愁别绪,描绘了秋夜月色朦胧、桂花飘香的寂静而温情的画面;营造了怀乡的氛围,为抒发思乡情做铺垫。雁鸣可以敲打愁绪,“叫起”“敲残”把看不见、摸不着的离愁写得可闻可感,生动形象地表达了游子内心的愁苦。

  “月光”“桂香”“砧声”“雁鸣”这些意象,读者再熟悉不过。此曲能从众多写思乡情怀抒旅愁绪的诗词脱颖而出并被后人传诵,不在于选用了新奇的意象,而是得益于高超技法的运用:巧妙对比,极尽曲折。“月光,桂香,趁者风飘荡。”开篇呈现出一幅银辉泻地、微微闻到风中飘荡的桂香的美妙场景。“桂香”在古代多容易引起人的思乡之情,因为“桂”音同“归”,在这里作用是巧妙地衬托出作者思乡的情绪,于自然中入景入情,就好像把愁绪写活了,自己飘到了作者的眼前。漂泊在外的文人士子除了要受风餐露宿、舟车劳顿之苦还有功业未成前途未知的精神折磨。应该说,清风朗月多少能除却作者的颠沛流离的疲乏,稍稍能舒展连日的愁眉。但毕竟,孤身在外,不是金榜高中之时,不是衣锦还乡之时,不是知音相聚之时,所谓“以我观物,则物皆著我之色彩”,眼前美景在作者眼中不免静幽清冷,秋风秋月,让作者感到不是清爽畅适,而是寒意袭人。与其对月伤怀,不如回屋休息。乡愁终是一段挥之不去的情感纠葛,并不会随作者安顿而消散,这种愁怀在作者的梦里如约而至。现实中不得归家的作者在睡梦中如愿以偿“梦家山”。作者应有“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的感觉。但天不假缘,恼人无情的砧声雁鸣惊扰了作者的好梦,将其拉回现实。

  古诗有以砧声写相思的传统。关于“捣衣”,一说,古时衣服常用纨素一类织物制成,质地较硬,须先置于捶布石上反复舂捣,使之柔软。一说,洗衣时用木杵在砧上捶击衣服,使之干净。无论制衣也好,洗衣也好,女子都藉以传递对在外征战应第或者行商的丈夫的相思。捣衣多在夜晚,是因为白天光线充足,需侍弄田地,烧饭喂猪,捣衣是不需要很强的光线的,利用夜晚月光即可。皓月当空,既照亮家人,也照亮远方亲人。阵阵捣衣之声,更引发作者的乡愁,家乡的妻子此时怕也正在对月伤怀赶制冬衣吧。本是先有天霜(天气变凉),后有砧声,作者却反弹琵琶,说是“砧声催动一天霜”,用语新奇。“一天”即“漫天”,漫天霜既写出秋夜之寒,又写出作者内心透凉。在古代大雁是用来传书的,采用了“大雁”这个意向,用在这里是写归感。大雁的鸣叫本身是不带任何感情的,但是落在作者耳里就带了离愁别绪,叫得人心震荡,一声声敲打着作者脆弱的心,引动带着离愁况味的情,作者对情的打磨可谓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故这雁声让作者意识到候鸟已在归途,旅人归乡日期却无从得知。这夜深人静时的砧声雁鸣不啻惊雷,在作者耳边炸响,敲击寂寞苦愁的内心。外面的世界,月如,夜更凉。而作者身上,“罗衾不耐五更寒”,“夜凉,枕凉,不许愁人强”。再想入梦以成奢。清冷幽静寒气逼人的寂寞世界,只剩下一个愁苦旅人哀伤怀乡。

  作者本想一抒寂寞和乡愁,但开篇却从清爽宜人的夜景写起,这与下文作者内心的愁苦哀伤构成一层对比;中间写梦里还乡,以梦中的团聚写形单影只构成第二层对比。两重对比将孤苦寂寞表现的淋漓尽致。作者的情感也多次变化,未置身朗月清风桂相袅袅的夜景应是寂寞;当受桂香涤荡,不免有淡淡的喜悦;这种喜悦随梦里还乡升至顶点,梦中醒来,听到砧声雁鸣,感到夜凉枕凉,情感跌至冰点。一波三折,感人肺腑。

参考资料:
1、 杜万伦.《朝天子·秋夜客怀》赏析[J].文学教育(下),2010(09):98

cháotiān ·qiūhuái怀

zhōuqīng yuándài 

yuèguāng guìxiāng chènzhuófēngpiāodàng zhēnshēngcuīdòngtiānshuāng guòyànshēngliáoliàng jiàoqíng qiāocánchóukuàng mèngjiāshānshēnxiāng liáng zhěnliáng chóurénqiáng 
旧谷既没,新谷未登,颇为老农,而值年灾,日月尚悠,为患未已。登岁之功,既不可希,朝夕所资,烟火裁通。旬日已来,始念饥乏,岁云夕矣,慨然永怀,今我不述,后生何闻哉!
旧谷既没,新谷农登¹,颇为老农²,而值年灾³,日月尚悠,为患农已。登岁之功,既不可希,朝夕所资,烟火裁通。旬日已来,始念饥乏,岁云夕矣¹⁰,慨然永怀¹¹,今我不述¹²,后生¹³何闻哉!
译文:旧年的谷子已经吃完,新谷还没有登场。我也算得上是一个老农,遇上了灾荒年景。来日正长,灾荒远未度过。一年的收成,既然已无指望,眼下早晚之餐仅能勉强维持不至断炊。近十天来,才真正感到饥饿困乏。一年将尽,不禁慨然长叹,写下此诗以抒发怀抱。现在我如果不把心里话说出来,后代子孙又怎么能知道呢?
注释:¹农登:谷物没登场,即尚农收割。²颇为老农:做了很久的农民。老农是作者自称。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指务农已久,一是指年岁既老。³值年灾:逢上一年之中的灾荒。⁴日月尚悠:日子还很长。悠:久远。⁵农已:不停,没个完。⁶登岁之功:一年的农业收成。登岁:丰收之年。功:指农业收成。⁷希:希望,指望。⁸朝夕所资:早晚的生活所需。朝夕:指每天,日常。资:资用,指吃的用的生活必需品。⁹裁通:仅通。裁:同“才”,仅。裁:同才。这两句是说:仅能维持生活,不至于断炊。¹⁰岁云夕矣:一年将尽。云:语助词,无意义。夕:指年终。¹¹永怀:用诗歌来抒写怀抱。永:通“咏”。¹²述:陈述,抒写。指作这首诗。¹³后生:后代,子孙。这两句是说:我不作诗把它记录下来,后代怎么知道呢?
弱年逢家乏,老至更长饥。
弱年¹逢家乏²,老至更³长饥。
译文:年少即逢家困乏,老来更贫常受饥。
注释:¹弱年:即弱冠之年,二十岁。古代男子二十岁行冠礼,以示成人,但体犹农壮,所以叫“弱冠”。这里指少年时期。²家乏:家境贫困。³更:经历。长饥:长久挨饿。这两句是说:少年时期家境穷困,到了老年更加挨饿。
菽麦实所羡,孰敢慕甘肥。
(shū)¹麦实所羡,孰敢慕甘肥²
译文:粗食淡饭愿已足,哪敢企求精美味!
注释:¹菽:豆类的总称。²甘肥:指精美的食品。这两句是说:能吃上菽麦一类的饭就很满足了,哪敢羡慕那些香甜美味呢?
惄如亚九饭,当暑厌寒衣。
(nì)¹亚九饭²,当暑厌寒衣³
译文:穷困仅次于子思,暑天已厌穿寒衣。
注释:¹惄如:因饥饿而愁苦之状。毛传:“惄,饥意也。调,朝也。”郑玄笺:“怒,思也,农见君子之时,如朝饥之思食。”²亚九饭:亚,次于。九饭:一个月吃九顿饭,指子思。《说苑·立节》说,子思住在卫国时,非常贫困,“三旬而九食”。这句是说,我饥饿穷愁,仅次于子思。³当暑厌寒衣:在暑天还穿着讨厌的寒衣,谓贫穷而无夏衣更换。当:值。
岁月将欲暮,如何辛苦悲。
岁月将欲暮¹,如何²辛苦悲。
译文:一年岁月又将尽,何等辛酸又苦悲!
注释:¹暮:指年终,一年将近。²如何:奈何。这句是说对着辛苦和悲伤而无可如何。
常善粥者心,深念蒙袂非。
常善¹粥者²心,深念蒙袂(mèi)³非。
译文:施粥之人心善良,掩面之人非所宜。
注释:¹善:称许,称赞。²粥者:施粥以赈济饥民的人,这里指黔敖。《礼记·檀弓》:“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³蒙袂:用衣袖蒙住脸。袂:衣袖。
嗟来何足吝,徒没空自遗。
(jiē)¹何足吝²,徒没³空自遗
译文:嗟来之食何足恨,白白饿死徒自弃。
注释:¹嗟来:不礼貌的吆喝声。²吝:恨。³徒没:白白地饿死。⁴遗:失,弃。以上四句称许黔敖的善良本心,并为蒙袂者不食嗟来之食而婉惜,其实诗人自己也是不主张食嗟来之食的。萧统《陶渊明传》说渊明“躬耕自资遂报赢疾。江州刺史檀道济往候之,僵卧瘠馁有日矣。道济谓曰:‘贤者处世,天下无道则隐,有道则至;今子生文明之世,奈何自苦如此?’对曰:‘潜也何敢望贤?志不及也。’道济馈以粱肉,麾而去之。”陶渊明此诗“有会而作”,疑即有感于此而作。
斯滥岂攸志,固穷夙所归。
斯滥¹岂攸(yōu)²,固穷³夙所归
译文:人穷斯滥非我愿,君子固穷是本志。
注释:¹斯滥:为非作歹,指小人的行为。²悠志:所愿。³固穷:固守贫困,指君子的行为。《论语·卫灵公》云:“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⁴夙所归:平素的志向所期望达到的。夙:旧。这两句是说君子可以为保持节操而穷困,小人如穷困就会干出越轨之事。
馁也已矣夫,在昔余多师。
(něi)¹也已矣夫,在昔²余多师³
译文:饥饿贫穷又何妨,古来多有我先师。
注释:¹馁:饥饿。²在昔:过去。³余多师:我有很多老师。指值得效法的先贤,如伯夷、叔齐、子思,以及不食嗟来之食的蒙袂饥者等。

  此诗题为“有会而作”,“会”即会意之会,指有所感悟和领会。诗通篇直抒胸臆,写其所感和所思,而把具体的事由放在序中作为背景交代。究其缘起,乃是值岁暮之际,新谷未收,又适逢灾年,粮食匮乏到了难以充饥的地步。这种困厄艰苦的境遇似毫无诗意可言,而诗人却从中激扬起对生命的执着之情。诗的首二句,概括了自己贫寒的一生,“弱年”指青年时期,“家乏”是不甚宽裕的意思,“更长饥”就每况愈下,连起码的生存条件也难乎为继了。下面四句以自己的生活实感和体验把这种境遇具体化:“菽麦”两句说只要有粗食充饥就已心满意足,欲吃粱肉更简直是非分之想了。“惄如”两句极言饥寒之切,“惄如”,饥饿状;“亚九饭”,或是“无恶饭”的讹误,意谓饥饿时进食无不觉得可口;“当暑厌寒衣”则指缺衣少穿,故冬不足以御寒而夏又以为累赘。这几句写得恻恻动人,非亲身经历备尝滋味者不能道。“岁月”两句又一笔兜回,将辛酸凄苦而又无可奈何的悲凉心情和盘托出。这里说的“岁月暮”,既指临近年末,又指老之将至。人生本来短暂,而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了此一生,怎不教人悲从中来!以上八句概括了物质上极度匮乏的忧患人生,其中“孰敢慕甘肥”、“如何辛苦悲”两句更是感慨系之,从而以为下文的张本。

  诗人并“不戚戚于贫贱”,面对人生的苦难,他反而更加珍视生命。诗人是从身、心两个方面来把握生命的存在的。由“常善粥者心”至“徒没空自遗”四句,是先从“身”方面说。诗人借着对一个故事的评说,弘扬了富有哲学意味的“贵生”精神。这个故事见于《礼记·檀弓》,大意谓齐国饥荒之年,黔敖施粥于路,有饥者蒙袂而来,黔敖曰:“嗟,来食!”饥者因不食嗟来之食而死。诗人从重生的立场,肯定了施粥者的用心,而对蒙袂者的行为则持批评态度。这种贵生思想的渊源主要来自庄子。庄子主张“保身全生”,反对“危身弃生以殉物”,《庄子·骈姆》说:“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人的生命、天性既不应为名利等外物所役使,那么为了区区一事的荣辱而轻易地舍生就死,就是不足取的。当外界的险恶环境使人沦于极其卑微可怜的地步时,这种强调个体生命存在的贵生思想,未始不是弱者的一种精神支柱和自卫武器。诗人为了与苦难抗衡而从中汲取了生存的勇气,因此也是不无积极意义的。“斯滥岂攸志”以下四句,又是从“心”的方面说。诗人不仅重视生命的存活,而且更重视对生命意义的自觉把握。“斯滥”、“固穷”两句,语出《论语·卫灵公》。诗人意谓在贫贱中有无操守,正泾谓分明地把生命的价值判然为二:君子高尚其志,安贫乐道,从而身处忧患之中,却获得了精神上的自由;小人心为物役,自甘沉沦,终于在随波逐流中汩没了自己的天性。诗人选择了前者而否定了后者,并且以前贤作为师法的榜样而自勉。最末的“馁也已矣夫,在昔余多师”两句,表现了主人公以固穷之志直面患难的坚强决心。诗人从“贵生”、“守志”也即身心两个方面领悟了生命的真谛,这就是此诗“有会”的主旨所在。陶渊明把庄子对生命的哲思和儒家的自强不息精神结合起来,从而表现了人的生命力的激扬,表现出历劫不灭、睥睨忧患的内在力量。现实的色调愈是灰暗和沉闷,其主体精神反而愈见活跃和高昂。陶渊明其人其诗之所以感召了无数后人的奥秘,其实就正在于此。

  全诗四句为一层次,结构严谨,而句法纵收反正,夭如矫龙。第二层次述及何以卒岁,以之引导第三层次对不食“嗟来之食”的非议,反映了自己苦况深到近于欲乞的程度,然后是经过深思的正面判定:斯滥为反,固穷为正。疑团顿然冰释,主题豁然鲜明。

参考资料:
1、 钟元凯 等.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570-572
2、 程亚林.陶渊明与“嗟来之食”——《有会而作》新解.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 2006, 59(2):181-186
悲来乎,悲来乎。
悲来乎,悲来乎。
译文:悲来了,悲来了!
主人有酒且莫斟,听我一曲悲来吟。
主人有酒且莫斟(zhēn),听我一曲悲来吟。
译文:主人有酒先不要斟,听我唱一曲《悲来吟》。
悲来不吟还不笑,天下无人知我心。
悲来不吟还不笑,天下无人知我心。
译文:悲来了不悲也不笑,天下有谁知我的心?
君有数斗酒,我有三尺琴。
君有数斗酒,我有三尺琴¹
译文:您有数斗酒,我有一张三尺琴。
注释:¹三尺琴:《博雅·释琴》:“神农氏琴长三尺六寸六分。”
琴鸣酒乐两相得,一杯不啻千钧金。
琴鸣酒乐两相得,一杯不啻(chì)千钧金¹
译文:弹琴饮酒的乐处两相得到,一杯酒下肚不亚于得到千两金。
注释:千¹钧金:《诗文·金部》:“钧,三十斤也。”
悲来乎,悲来乎。
悲来乎,悲来乎。
译文:悲来了,悲来了!
天虽长,地虽久,金玉满堂应不守。
天虽长¹,地虽久,金玉满堂应不守²
译文:天年虽然长,地年虽然久,金玉满堂人也不可能长守。
注释:¹天虽长,地虽久:《老子》上篇第七章:“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²“金玉”句:《老子》上篇第九章:“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富贵百年能几何,死生一度人皆有。
富贵百年能几何,死生一度人皆有。
译文:纵然富贵百年又怎样,一生一死人人都会有。
孤猿坐啼坟上月,且须一尽杯中酒。
孤猿(yuán)坐啼坟上月,且须一尽杯中酒。
译文:免不了月下孤猿坐坟啼,如此说斟应再尽一杯酒。
悲来乎,悲来乎。
悲来乎,悲来乎。
译文:悲来了,悲来了!
凤凰不至河无图,微子去之箕子奴。
凤凰不至河无图¹,微子去之箕(jī)子奴²
译文:凤鸟不来,河不出图,国运将衰,贤臣微子离开朝廷便出走,贤臣箕子佯装疯颠为人奴。
注释:¹“凤凰”句:《论语·子罕》:“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易经·系辞上》:“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²“微子”句:微子,商纣王庶兄。箕子,商纣王诸父。当时的贤臣。《史记·殷本纪》:“纣愈淫乱不止,微子数谏不听,乃与太师少保谋,遂去。……箕子乃佯狂为奴。”《论语·微子》:“微子去之,箕子为奴。”
汉帝不忆李将军,楚王放却屈大夫。
汉帝不忆李将军¹,楚王放却屈大夫²
译文:汉帝不封功臣李广为侯,楚王放逐了忠臣屈大夫。
注释:¹李将军:指李广。李广抗匈奴四十余年,大小七十余战,其下属多封侯,而李广终生不得爵位。汉文帝叹曰:“惜乎!子不遇时,如令子当高帝世,万户侯岂足道哉!”事见《史记》、《汉书》本传。²屈大夫:指屈原。屈原为春秋时楚国人,曾任左徒、三闾大夫。爱国直谏,遭谗被逐,投汨罗江而死。详见《史记·屈原列传》。
悲来乎,悲来乎。
悲来乎,悲来乎。
译文:悲来了,悲来了!
秦家李斯早追悔,虚名拨向身之外。
秦家李斯早追悔¹,虚名拨向身之外。
译文:秦相李斯如果早追悔,就该把虚名抛向身外处。
注释:¹“秦家”句:李斯,楚上蔡人。战国末入秦为客卿,为秦王灭六国献策。秦始皇任为廷尉。始皇死,与赵高合谋逼死太子扶苏,立少子胡亥为二世皇帝。后为赵高忌,“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事见《史记·李斯列传》。
范子何曾爱五湖,功成名遂身自退。
范子¹何曾爱五湖,功成名遂(suì)身自退。
译文:范蠡何曾爱恋游五湖,那是他功成名遂后保身的路。
注释:¹范子:即范蠡,春秋楚宛人,仕越为大夫,辅佐越王勾践灭吴。乘扁舟出三江,入五湖,人莫知其所适。见《吴越春秋》卷六《勾践伐吴外传》。
剑是一夫用,书能知姓名。
剑是一夫用,书能知姓名¹
译文:古人说,学剑是为一人用,念书只需认姓名。
注释:¹“剑是”二句,《史记·项羽本纪》:“项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梁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
惠施不肯干万乘,卜式未必穷一经。
(huì)施不肯干万乘,卜式¹未必穷一经。
译文:战国时的惠施不肯接受魏王所让的万乘之国,汉朝的卜式也未必读完过一本经书。
注释:¹卜式:汉河阳人,以牧羊致富,不习文章。武帝与匈奴作战,卜式屡以私财捐助朝廷,武帝任为中郎,后为御史大夫,终太子太傅。详见《汉书·卜式传》。
还须黑头取方伯,莫谩白首为儒生。
还须黑头取方伯¹,莫谩(mán)²白首为儒生。
译文:斟是要趁年轻时争取闹个一方之长的官当当,莫要做一辈子的白头书生啊。
注释:¹方伯:《礼记·王制》:“千里之外设方伯。”《汉书·何武传》:“武曰:剌史,古之方伯,上所委任,一卅表率也。”后泛指地方长官。²谩,徒也,空也。

  此诗的开头便是“悲来乎,悲来乎”,直抒胸臆,这也是李白诗歌惯常的抒情艺术手法,如同《将进酒》开篇便是以“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磅礴气势营造了时光奔腾,人生易老的一个深刻的人生感悟,也正如李白所言“明月直入,无心可猜”。在这场酒宴上,李白一开始就高叹“悲愁来了,悲愁来了”,也体现了李白诗歌中天真、率直的一面。钱钟书曾说“唐诗多以风情神韵擅长”,而“盛唐诗歌的气来、情来、神来,在李白的乐府诗歌和绝句中发挥的淋漓尽致”(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缪钺也说“唐诗之美在情辞”,唐诗以情胜。而李白诗中更是体现着一种放言无惮的天真和率性,很多诗句都是脱口而出,直言袒露,较少思虑避讳伪饰。

  酒宴之上,“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于是一曲《悲来吟》,唱出了李白心中的那份孤独与寂寞,“悲来不吟斟不笑,天下无人知我心”,或许真的是“古来圣贤皆寂寞”,这位声振寰宇,名播华夏的歌者,此时此刻,寂寞的心境又有谁人能懂,此时的李白已经是步入了人生的晚年,曾经的理想抱负,曾经的万丈豪情,或许已经和那曾经的大唐盛世一起埋葬在那再也回不去的时光中,站在盛唐诗歌的顶峰,一身仙风道骨,潇洒不羁,也就注定了他“高处不胜寒”,龙擦拭土、御手调羹、贵妃研墨、力士脱靴,那曾经的一抹大唐风流也早已消散在落寞的心底。经历过安史之乱后,盛唐气象已衰。

  但随之情感的格调有抑变扬,“琴鸣酒乐两相得,一杯不啻千钧金”,宴会氛围又重新转入热烈之中,这和《将进酒》中“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在情感格调上有异曲同工之处,这种情感的瞬间转变在李白的诗歌中也颇为常见,“盛唐诗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严羽《沧浪诗话》),这便是李白性格的纯真,感情汪洋恣肆,随性而发,不为物惑,也正如葛晓音在《诗国高潮与盛唐文化》中所说“唐人不像汉人那样拘于经学,也不想宋人那样精于思虑,唐代的时代性情是情感超过思理,在诗歌创作上也是如此”。同时在这里也看得出,“酒”在李白诗歌中的重要意义,他即使李白诗歌中精神寄托的一种意象,也是他挥洒万丈豪情的工具。李白最突出的一个艺术特征就是豪放洒脱,而酒便是这种性格不可缺少的陪衬品,使他冲破了清规戒律,任意挥洒,从而形成了酣畅恣肆,奔腾雄奇的艺术个性。“李白的诗歌个性主要凭借于他始终常见的日月风云、黄河沧海等雄伟壮阔的艺术境界,但也体现在他的日常生活中,特别是酒和月,成为他最重要的精神伴侣,也塑造了他‘诗仙’与‘狂客’形象”(林庚《唐诗综论》)。“酒”也是李白厌倦世俗后遁世的一种工具,因为他本生的儒道互补思想,也就决定了他在追求现实世界中建功立业的志向受阻后,转向游山问道,寄情山水。

  第二段同样是以“悲来乎,悲来乎”起兴,来表达李白对富贵和生死的看法。“天虽长,地虽久”取自于《老子》上篇第七章:“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而“金玉满堂应不守,富贵百年能几何”也同样是取自于《老子》上篇第九章:“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大意是:金玉满堂,不能长久。富贵而骄奢,自己招来祸患。在这里李白也明确表明了他的富贵观,就是儒家所谓的“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以及道家所谓的任性自然,并不去刻意的追求,就如同他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斟复来”(《将进酒》),他的浪漫洒脱心境也决定了他对金钱看得很淡,为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而宁愿用“五花马,千金裘”去“呼儿将出换美酒”,有人认为李白有种及时行乐的消极颓废思想,而这正是李白纯真率直性格的体现。道家崇无为而尚不争,作为有着“诗仙”之誉的李白当不会为这滚滚红尘中的俗物所裹足,他追求的是高蹈尘外的潇洒。

  李白在对待生死问题明显受到道家思想的影响,生死有命,顺其自然,虽然不否认早年李白也有过追求长生不老的想法,但此时的李白,已经是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在看尽了世事变化后,也对生命有了最本质的看法,“死生一度人皆有,孤猿坐啼坟上月”,正所谓“古今将相今何处,荒冢一方淹没了”(《红楼梦》中《好了歌》),不必去穷尽这死生的奥秘,不如“且须一尽杯中酒“来的洒脱快活。

  而最后一段则可以看做是李白一生中理想与现实矛盾冲突的生动阐释。李白身负傲世才华,有身逢开元盛世,所以“盛唐士人积极入世、进取的人生态度,在李白身上被理想化了。李白是个功名心很强的人,有着强烈的‘济苍生’、‘安社稷’的儒家用世思想。但他既看不起白首死章句的儒生,不愿走科举入仕之路,又不愿从军边塞;而是寄希望于风云际会,始终幻想着‘平交王侯’、‘一匡天下’而‘立抵卿相’,建立盖世功业后功成身退,归隐江湖。”(袁行霈《中国文学史》)李白本身的浪漫主义诗人的气质,也决定了他对功名伟业的追求,他一直仰慕着古代的鲁仲连、范蠡、郦食其等人,能够凭一己之力建立不世功勋。“而事实上他所面对的现实与他所仰慕的这些带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所处的环境已经完全不同。”(周勋初《诗仙李白之谜》)。他的过于理想化的人生设计,在现实人生中当然要遭到失败。这使他常常陷于悲愤、不平、失望中。但由于他始终向往着这种理想,他有始终保持着自负、自信和豁达、昂扬的精神风貌,所以他会在“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穷途之下,发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慷慨之歌,李白说“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行路难》其二),既然说“我独不得出”,又为什么说“大道如青天”,这正是盛唐时代中现实与理想的矛盾,它统一在这个时代中,也统一在李白身上。因而李白在感叹“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的同时,竟又有“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的高亢歌唱,这也正是李白身上慷慨不平的完整解释。但正是这种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使“李白的诗歌波澜不惊、慷慨不平,发挥了建安时代‘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的浪漫主义传统,给盛唐诗歌带来了更高的发展,而这正代表了盛唐时代的精神力量。”(林庚《唐诗综论》)

参考资料:
1、 鹏.盛世下的哀歌——漫谈李白《悲歌行》
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斫轮于堂下,释椎凿而上,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者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斫轮,徐则甘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斫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斫(zhuó)¹于堂下,释²(chuí)³而上,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者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斫轮,徐则甘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斫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译文:齐桓公在堂上读书,轮扁在堂下斫削车轮。他放下锥凿走到堂上,向齐桓公问道:“请问您读的是什么书?”齐桓公说:“是记载圣人之言的。”轮扁又问:“圣人还在吗?”齐桓公说:“已经去世。”轮扁说:“如果这样,您所读的书,都是古人的糟粕啊!”齐桓公说:“我在读书,制作车轮的人怎能随便议论呢!若能说出道理还可以,若说不出道理,就要被处死。”轮扁说:“我就从我所做的工的角度来观察。斫削车轮,慢了就会松缓而不牢固,快了就会涩滞而难以削入。不快不慢,手中做到了却在心中想到,嘴里说不出来,这个快与慢的限度就存在于其间。我无法把这个技巧告诉给我的儿子,而我的儿子也无法从我这里接受这个奥秘。因此,我都快七十岁了,还在砍削车轮。古时候的人和他们那些不可言传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了,那么您所读到的不过是古人的糟粕罢了!”
注释:¹斫轮:指斫木制造车轮。²释:放下。³椎凿:槌子和凿子。⁴安得:岂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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