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前半首咏小松树,形容小松的姿态。五粒小松,即华山松,生长在深山中,石笋相伴,溪云回护,迎风挺立,经霜常绿,舒展自在而富有生机。但是,五粒小松一旦进入主人的深院,移栽如盆子,细丝捆束,铰刀修剪,失去了自由生长的可能。诗人在小松树的姿态描写中,已经将自己备受压抑拘束的生活感受注入,意含象中,寄托遥深。
后半首写小松树不得其所,它被摆在主人堂前当点缀品,主人壁上挂着粗俗的州县地图,主人交游的多是志趣不高的朋友。小松树在孤独、凄凉的环境里,只能对月坠泪,感伤自己的遭遇,遥想深山里曾经相依相伴的石笋和溪云,不知它们还忆念它否。诗人借拟人化的表现手法,将不满现实的束缚压抑,渴望自由的心绪,蕴含于姿态奇特的小松树形象中,思致婉曲,别具情趣,思想和艺术绾合得非常巧妙自然。
全诗立意新奇,构思精巧,用词瑰丽,也有伤感情绪的流露,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这是一首怀古伤今之作。首联点题,写寒秋匹马渡白沟之景,意境苍凉寥廓;颔联怀古,遥想白沟的历史地位与辽金风物,不无赞誉之意,感情为之一扬;颈联转写眼前之景,意象雄阔而悲凉,感情因之而压抑;尾联首句呼应颔联,写出昔盛今衰之感,次句抒发走投无路之悲,寓有故国之思。这首诗诗句凝炼,颇有杜诗的沉郁苍劲之风,给人一种悲壮之美。
首联点明了季节、地点和旅途路线。诗人由蓟门返乡,只身单骑渡过白沟,正值寒冷的落霜季节。蓟门即蓟丘,在当时大都,古代不少诗人,如陈子昂、高适等都曾在此慷慨悲歌,怀古吊今。刘因由蓟门返家。由于白沟所包含的特殊历史问题,自然很容易触发起诗人对历史和现实的无边遐想:兴衰、治乱、荣辱、兴亡、华夷之别……使诗人怀古伤今,心潮滚滚,悲愤难平。寥廓萧瑟的霜天,寒碧呜咽的河水,仿佛也带着历史耻辱的印记,与诗人一起产生了悲愁满腔的共鸣。在这苍茫的秋水长天,寒凝大地的虚空中,羁旅行役、匹马风尘的诗人,是何等的孤独寂寞。“蓟门”、“白沟”、“霜落”、“水天愁”、“匹马”等意象,构成了一种苍凉肃杀的境界、凝重压抑的氛围。
唐时所设军事地理单位,以驻守人员之多寡分为上、中、下三镇,这里以上镇泛指边界,中州泛指中原。颔联极为含蓄,但又高度概括地透露出“水天愁”的原因所在:这里从战国时的燕赵,到唐宋盛世,一直是北方军事重镇。汉代李广,晋代刘琨,唐代张守硅,后周郭荣等人,都曾在这一带抗击匈奴、奚、契丹等外族的入侵,为华夏民族建立了保卫边疆的不朽功勋。自宋代与辽金对峙,这里既是两国的边界,又是华夏汉族与辽金夷族在风俗文化方面的分水岭。一个“异”字,含蓄地表露了诗人华夷之别的思想。可现在,华夏沦丧,蒙古入主中原,这里已成为元朝的畿辅腹地,华夷之大防不复存在了,令诗人感到“水天愁”。
颈联和首两句一样,是“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黄云滚滚弥漫天空,笼罩着古代边戍之地,孤零零的城堡、落日残照、西风萧索、孤雁南飞,茫茫旷古之思,秋容古淡之景,诗人孤身独骑,遐思渺渺,羁旅风尘,恨无知音,恰似孤雁飘零,何处归宿。表现了诗人无限的孤独惆怅。
尾联顺承此意:“四海知名半凋落,天涯孤剑独谁投?”天下有名于时,与自己相知及交游的朋友,或逝或隐,多已离去,自己孑然一身,书剑飘零天涯,纵然满怀幽思忠愤,亦无处倾诉,无人知晓自己的心曲了。“凋落”、“孤独”尽发悲凉凄怆之情,颇有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胸臆。
这首诗既有历史的深远感,又有现实的寂寥感,首联和颈联皆写景,但景中寓情,颔联和尾联抒情,前者抒国家民族之情,故含蓄幽远;后者写个人身世之情,故淋漓酣畅。而国家民族与个人身世,又有因果内在联系,很好地烘托了诗人的内心世界。
借用宫词的体裁,以寓对“君国”的情思。封建宫廷中,专制君主和宫人的关系,纯粹是主奴关系,宫人们仰承君主的鼻息,盼望能得到恩宠,这与文人们希冀进入朝廷,谋取官位是一致的,所以历来文人宫词中的宫怨,实质上也就是文人失意时的怨愤。作于1908年秋。
月亮转到东南方的天中,正是秋半时候在宫殿的双阙中间,银河在浩荡奔流。是谁人起来在水精帘下窥看?只听到晚风吹送来隐隐的箫管之声。凉露沾湿了她的衣裳,西风拂面。她自个儿在欣赏明月的清光———分别照着宫中两处的承恩和孤怨。苑中的杨柳和宫里的槐树,望去连成一片,唉,长门宫西去就是昭阳殿了。
清秋时分的孤寂情思。这阕词用语深沉冷艳,“银汉”、“水精帘”、“凉露”、“清光”尽是冷的意象,表达了词人内心一片冰封的茫茫世界。静安先生常用这样的语句来搭建心中的“理想国”,愿常住于此,隔绝红尘,这是词人对自己人格精神的忠诚恪守,对“般若境界”的孜孜追求,诚如饶宗颐《人间词话平议》评云:“拳拳忠悃”,让人唏嘘不已。
上阕写词人在临皋亭上看到的黄昏景致。“晚景落琼杯,照眼云山翠作堆。”起首两句新奇突兀,用夸张的手法写出水天一色的景致。放眼望去,傍晚的云山显得苍翠欲滴,夜色与山色交相辉映,倒映在琼杯一样的江中,仿佛将满江春水都染成了绿色。阔大的“晚景”落在精致的“琼杯”里,比喻与夸张两种手法双管齐下,营造出新颖生动的意境。
“认得岷峨春雪浪,初来,万顷蒲认涨渌醅。”作者看着满眼碧绿的江面,回想起初到黄州时,见到这碧波荡漾如葡认美酒般的江水,竟认为是由岷山与峨眉山上的雪浪融化而来的。苏轼《与范子丰八首》其八曾有言:“临皋亭下不数十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眉雪水,吾饮食沐浴皆取焉,何必归乡哉!”作者见到这样的景致,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峨眉山的雪浪,勾起了乡思之情。
下阕由静景转向描写动景,写春雨骤降骤停,更为满江春水增添了新的情调。“春雨暗阳台,乱洒歌楼湿粉腮”写春雨来势迅疾,而来不及防避。因满江碧波,作者的思绪正飘向万里之外的故乡,忽然天色骤暗,迅疾的春雨倾泻而下,打湿了未及躲避的美人的粉腮。
经过春雨的搅扰,作者被迫收回思绪,但其对外界的观察十分敏感,转而以更加细腻的手法描景色的变化。“一阵东风来卷地,吹回”写雨停,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东风,仿佛有人掌控一样,雨立即停止了。如同来时一样,春雨在人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停止。“落照江天一半开”,雨停,云开。雾散,夕阳的余晖斜倚着山顶,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天水辉映,江面上霎时呈现出半红半绿的景色来,奇幻瑰丽,令作者叹为观止。
虽未描述作者的行为事迹,也恰恰表现了他被贬之后不得自由、无所适从,只能寄情山水的生活状态。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作者,对自然环境自然有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所以他状景细致入微,思维广阔,描写景致奇幻瑰丽;抒情则含蓄蕴藉,于字里行间不经意散发出饱满的乡思愁绪,似有自得之趣,又有千回百折的情感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