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是一篇触景生情的即兴之作,通过对寒夜、荒鸡、蚊蚋、枯叶、萧林等寒秋萧索景物以及陈醴、巴歈、缊被的描写,抒写了作者远行客居中的困顿心境以及思乡之情。全诗共十四句,前六句主要是写景,后八句则重在感怀。
诗一开头描写一个浓云盖月的寒夜,天宇阴暗,夜幕低垂:“泱漭望舒隐,黮黤玄夜阴”。这两句给全诗涂上了一层黯淡的色彩。
接下来六句写景,都是些凄凉之景:广漠空寂,黯淡无光;荒鸡长鸣,恶声传不祥之兆;残叶飘零,寒林呈萧飒之状。如此寒夜,如此景况,独宿孤舍,情何以堪。于是借酒浇愁,自我宽解;故作旷达,歌舞畅怀:“陈醴发悴颜,巴歈畅真心”。痛饮陈年老酒,使原本憔悴的面容泛起红颜;酒酣歌舞,一畅心怀。作者生性嗜酒,所著《酒德颂》中有辞曰:“有大人先生,……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榼提壶,唯酒是务,焉知其余。……捧甖承槽、衔杯漱醪;奋髯箕踞,枕麴藉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这正是作者自己耽酒生活的真切写照。而这种于醉乡之中“其乐陶陶”的情景,正是他在醒时的现实生活中心情悲痛欲绝的表现。这种因酒力而激发起来的兴奋,和因酒酣而一畅真心的狂舞,都是短暂的,很快,“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曹操《短歌行》)”
再接下来四句:“缊被终不晓,斯叹信难任。何以除斯叹,付之与瑟琴”,是写在以乱麻破絮缝制而成的衾被里,度时如年地盼望天亮,如此沉重的悲叹,实在是人难以担荷的。怎样才能排遣掉那满腹的愁怀,唯有抚琴弹瑟,一抒衷肠。
最后两句“长笛响中夕,闻此消胸襟”:半夜里听到长笛鸣响,使得心中悲愤之情渐渐地平息下来。这八句言情,表现出作者感情上的起伏跌宕。以酒浇愁,陈醴酡颜,歌舞尽情,是一扬;叹息难任,将心事付于琴瑟,是一抑。最后闻长笛而胸襟消释,似乎抚平了心中激愤的浪谷,但实际上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内心深处的愤慨之情并没有真正消失,不过是在无可奈何中暂时歇息下来罢了。
这首诗前面写黯淡之景,后面抒哀痛之情。字里行间,处处弥漫着因理想和现实矛盾而激发起来的阵阵悲雾愁云。《晋书·本传》记载,刘伶“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而随之,谓曰:‘死便埋我。’其遗形骸如此。”在如此放浪形骸、肆意恣情的言行背后,正隐藏着一个极端痛苦的灵魂。
这是一篇触景生情的即兴之作。夜半昏黑,星月无光,作者寓居北芒山麓的简陋客店,心绪重重,难以入睡。户外寒鸡孤鸣,落叶萧索,更加重了作者的苦闷。由近及远,自然会联想到附近山中埋葬的王侯公卿,人生当有一搏的念头油然而生。于是借酒壮志,想象着在巴渝武乐的激励下建功立业。然而,现实窘迫的境况又使他心灰意冷,忧叹不已。这时,传来涤邪纳正的悠扬笛声,作者的心情方稍有缓解。全诗思路曲折而细腻,流露出浓郁的压抑与忧愁。愁从何来,作者没有明说,但从诗中可以品味出,是黑暗的社会现实与作者积极进取的志向之间的矛盾。
这是一首写诗人自己的读书生活的诗,也是一首惜时诗。“白鹿洞”在今江西省境内庐山五老峰南麓的后屏山之南。这里青山环抱,碧树成荫,环境幽静。名为“白鹿洞”,实际并不是洞,而是山谷间的一方坪地。中唐李渤曾在此读书,养有一头白鹿为伴,因名“白鹿洞”。
“读书不觉已春深”是说自己专心读书,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春末。“春深”犹言春末、晚春。从这句诗中可以看出,诗人读书入神,每天都过得紧张而充实,全然忘记了时间。春天快过完了,是诗人不经意中猛然发现的。这一发现令诗人甚感意外,颇多感慨。他觉得光阴过得太快了,许多知识要学,时间总不够用似的。次句写诗人的感悟。“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阴,指极短的时间,这里以金子喻光阴,谓时间宝贵,应该珍惜。这是诗人由第一句叙事自然引发出来的感悟,也是诗人给后人留下的不朽格言,千百年来一直勉励人们、特别是读书人珍惜时间、注重知识积累,不断充实和丰富自己。
“不是道人来引笑,周情孔思正追寻。”是叙事,补叙自己发觉“春深”,是因为“道人来引笑”。“道人”指白鹿洞的道人。“引笑”指逗笑,开玩笑。道人修禅养性是耐得住寂寞、静得下心的了,而诗人需要道人来“引笑”,才肯放松一下,休息片刻,可见诗人读书之专心致志,非同寻常。这不,道人到来之时,诗人正在深入钻研周公孔子的精义、教导呢。“周情孔思”,当指古代读书人所读的儒家典籍。
诗中“一寸光阴一寸金”诗句成为劝勉世人珍惜光阴的千古流传的至理名言。后人应当从中受到启发和教育,知识是靠时间积累起来的,为充实和丰富自己,应十分珍惜时间才是。
此诗塑造了一位地位虽有不同,但命运却与《卫风·氓》之主人公相似的可怜弃妇形象。她当初也许曾有过海誓山盟、夫妇相爱的短暂幸福。但随着秋来春往、珠黄色衰,“其心孔艰”(心思难测正如“氓”之“不三其德”、其心“罔极”)的丈夫,待她便“始者不如今”,粗暴取代了温柔,热恋化作了冷漠。丈夫回到家中,想到的只是上河梁去取鱼虾享用,而对操劳在室的妻子,则连“入”房中慰问一下的兴致都没有。他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大抵早已有了“外遇”罢)。说他事忙吧,他却能在庭中慢条斯理地油他的车;说他没事吧,却连“遑舍”(止息的闲暇)一夜的功夫都没有。好容易盼得他回来一次,却只给妻子留下暴虐相待的伤痛。想到命运之绳曾将自己和丈夫贯串在一起(“及尔如贯”),相互间理应亲如“埙”、“篪”相和的“伯”、“仲”(古时常以兄弟相亲喻夫妻相谐);而今,丈夫竟连起码的夫妇之礼都不顾了,不能不激得女主人公悲愤难平。在长夜焦灼的“反侧”之中,她终于发出了愤切的诅咒:“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靦面目,视人罔极”——你真正是枉然生了一张人脸,心思的险恶莫测,简直胜过鬼蜮呵!
从诗之结语“作此好歌(因为歌意涉及男女之情,故称),以极反侧”看,此歌作于女主人公长夜难眠的“反侧”之际。诗虽也带有相当的叙事成分,但脉络并不清晰。在充满疑云的反覆诘问中,展出“彼”人的飘忽身影,又穿插进回忆中的种种生活片断,使全诗的结构显得似断非断、散乱飘忽。如果要找一个适当的词汇来说明此诗的表现特点,那就是两个字——“梦幻”。而这,大抵正与女主人公作歌时的“反侧”难眠状况有关。从诗中透露的消息可知,那位薄情丈夫对女主人公的冷遇,无疑已天长日久。每当她望眼欲穿盼其归来时,丈夫却总是迟迟不归;就是归来,也行迹诡秘、形同飘风,出没于庭院、鱼粱之际,只顾着自身的享受,极少有入房与妻子叙叙的诚意。一对往日的燕尔夫妻,竟变得如同陌路之人。这些景象,当然会深深烙在女主人公脑际而难以抹去。因此,当她辗转反侧之际、神思恍惚之中,往事今情便可能全化作散乱的片断,梦幻般地涌现在眼前。此诗正适应了这一特定背景,采用叠章和问句、跳荡不定和迅速转换的意象,表现了女主人公似忆似梦间的疑惑与惊诧、痛愤和哀伤。进入女主人公梦思中的对象,明明是她丈夫,她却似乎不认识他,开篇即以“彼何人斯”相询,正绝妙地传达了这种神思恍惚中的迷乱之感。后文的“胡逝我梁,不入唁我”、“我闻其声,不见其身”,更以扑朔迷离之辞,表现了唯有幻梦才带有的视听和思虑特点。女主人公刚想细细审视,幻境却又一变,车影、语声竟化作一团“飘风”,忽东忽西地卷向鱼梁去了;但转眼间,她又似乎看到,丈夫分明还在庭中,正如往日那样悠然自得地“脂车”呢。梦境的飘忽变幻,伴随着女主人公神思恍惚间的疑惑、惊惧、失望和愤懑,一起化作诗行涌现,便产生了这首奇妙、独特的弃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