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幅归帆风力满。记得来时,买酒朱桥畔。远树平芜空目断。乱山惟见斜阳半。
谁把新声翻玉管。吹过沧洲,多少伤春怨。已是客怀如絮乱。画楼人更回头看。
十幅归帆风力满。记得来时,买酒朱桥畔。远树平芜空目断。乱山惟见斜阳半。
谁把新声翻玉管。吹过沧洲,多少伤春怨。已是客怀如絮乱。画楼人更回头看。
萧允之

萧允之

萧允之,号竹屋,宋代女词人。 ▶ 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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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涵空,山照市。西汉二疏乡里。新白发,旧黄金。故人恩义深。
水涵(hán)¹,山照市。西汉二疏²乡里。新白发,旧黄金。故人恩义深。
译文:海州碧水连天,青山耸立。这里是西汉二疏的故乡。居海州几年,你白发新添,却博得州人殷勤相送,这是你留下的深恩厚义啊。
注释:孙巨源:孙洙,字巨源,苏轼同僚。¹涵空:指水映天空。 ²西汉二疏:即疏广、疏受,两人位叔侄,皆东海(海州)人。
海东头,山尽处。自古客槎来去。槎有信,赴秋期。使君行不归。
海东头,山尽处。自古客槎(chá)¹来去。槎有信,赴秋期。使君²行不归。
译文:大海的最东边,大山的尽头,自古就有人乘槎到天河。但是自古以来,客槎有来有往,你却未有归期,让人惆怅。
注释:¹槎:即乘槎。²使君:此处指的是孙巨源。

  词的上片用西汉二疏(疏广、疏受)故事赞颂孙洙。二疏叔侄皆东海(海州)人。广为太子太傅,受为少傅,官居要职而同时请退归乡里,得到世人景仰。孙洙曾知海州,故云“二疏乡里”。对海州来说,孙洙和二疏一样都是值得纪念的。“水涵空,山照市,西汉二疏乡里”,三句说海州碧水连天,青山映帘,江山神秀所钟,古往今来出现了不少可景仰的人物。前有二疏,后有孙洙,都为此水色山光增添异彩。“新白发,旧黄金,故人恩义深”。三句以二疏事说孙洙。“新”与“旧”二字,将二疏与孙洙联系一起。点明词中说的却是眼前人。孙洙海州一任,白发新添,博得州人殷勤相送,这是老友在此邦留下的深恩厚义所致。

  词的下片以乘槎故事叙说别情。《博物志》载:近世人居海上,每年八月,见海槎来,不违时,赍一年粮,乘之到天河。见妇人织,丈夫饮牛,问之不答。遣归,问严君平,某年某月日,客星犯牛斗,即此人也。这是传说中的故事,作者借以说孙洙,谓其即将浮海通天河,晋京任职。“海东头,山尽处,自古客槎去。”“海”与“山”照应上片之“水”与“山”,将乘槎浮海故事与海州及孙洙联系一起。作者的想象中,当时有人乘槎到天河,大概就是从这里出发的。但是,自古以来,客槎有来有往,每年秋八月一定准时来到海上,人(孙洙)则未有归期。“槎有信,赴秋期,使君行不归”一方面用浮海通天河说应召晋京,一方面以归期无定抒写不忍相别之情。其中“有信”、“不归”,就把着眼点集中在眼前人(孙洙)身上,突出送别。

  此词妙用典故,先以两汉二疏故事赞颂孙洙,又以乘槎故事叙说别情,既表达了对友人的赞美之情,又抒发了作者自身的复杂心绪和深沉感慨,可谓形散而神不散,浑化天迹,大开大合,结构缜密。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719页
杨万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中绍兴二十四年进士第,为赣州司户,调永州零陵丞。时张浚谪永,杜门谢客,万里三往不得见,以书力请,始见之。浚勉以正心诚意之学,万里服其教终身,乃名读书之室曰诚斋。
杨万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中绍兴二十四年进士第,为赣州司户,调永州零陵丞。时张浚谪永,杜门谢客,万里三往不得见,以书力请,始见之。浚勉以正心诚意之学,万里服其教终身,乃名读书之室曰诚斋。
译文:杨万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考取宋高宗绍兴二十四年(1154)进士,任赣州司户官,又调任永州零陵县县丞。这时张浚贬谪到永州,闭士谢客,杨万里三次拜访都没有见到,便写了一封信极力请求,张浚才见他,并以“正心诚意”之学相勉励,杨万里终身信服其教导,并把自己读书的房子取名为“诚斋”。
浚入相,荐之朝。除临安府教授,未赴,丁父忧。改知隆兴府奉新县,戢追胥不入乡,民逋赋者揭其名市中,民讙趋之,赋不扰而足,县以大治,会陈俊卿、虞允文为相,交荐之,召为国子博士。侍讲张栻以论张说出守袁,万里抗疏留栻,又遗允文书,以和同之说规之,栻虽不果留,而公论伟之。迁太常博士,寻升丞兼吏部侍右郎官,转将作少监、出知漳州,改常州,寻提举广东常平茶盐。盗沈师犯南粤,帅师往平之。孝宗称之曰“仁者之勇“,遂有大用意,就除提点刑狱。请于潮、惠二州筑外砦,潮以镇贼之巢,惠以扼贼之路。俄以忧去。免丧,召为尚左郎官。
浚入相,荐之朝。除临安府教授,未赴,丁父忧。改知隆兴府奉新县,戢追胥不入乡,民逋赋者揭其名市中,民讙趋之,赋不扰而足,县以大治,会陈俊卿、虞允文为相,交荐之,召为国子博士。侍讲张栻以论张说出守袁,万里抗疏留栻,又遗允文书,以和同之说规之,栻虽不果留,而公论伟之。迁太常博士,寻升丞兼吏部侍右郎官,转将作少监、出知漳州,改常州,寻提举广东常平茶盐。盗沈师犯南粤,帅师往平之。孝宗称之曰“仁者之勇“,遂有大用意,就除提点刑狱。请于潮、惠二州筑外砦,潮以镇贼之巢,惠以扼贼之路。俄以忧去。免丧,召为尚左郎官。
译文:张浚入相,将杨万里荐于朝廷。杨万里被升任为临安府教授,未赴任,父亲死居丧。后改任隆兴府奉新县知县,他不准催讨赋税的官吏下乡扰民,老百姓有逃避赋税的只把他的名字张贴集市中,老百姓都高兴地缴税,不扰民赋税就交清,县里因而大治。时值陈俊卿、虞允文做宰相,两人交相推荐杨万里,杨万里被征召为国子博士。翰林侍讲学士张木式因论说唐朝宰相张说被谪守袁州,杨万里上疏抗争,要求留张木式在朝,又致书虞允文,用和同之说劝说他,张木式虽然没有留住,但大家公认杨万里人格高尚。后杨万里迁太常博士,不久升太常寺丞兼吏部侍右郎官,又转将作少监,出任漳州知州,后改知常州,不久提举广东常平茶盐。盗贼沈师进犯南粤,杨万里亲自率兵讨平。宋高宗称他为“仁者之勇”,遂有重用他的意思,于是提升为提点刑狱。杨万里请求在潮、惠二州的外围修筑寨堡,在潮州用来镇慑盗贼的巢穴,在惠州用来扼住盗贼的道路,但不久杨万里以居丧去官。服丧期满,被征召为尚左郎官。
淳熙十二年五月,以地震,应诏上书曰:
淳熙十二年五月,以地震,应诏上书曰:
译文:孝宗淳熙十二年(1185)五月,因发生地震,杨万里应皇帝诏命上书说:
臣闻:言有事于无事之时,不害其为忠;言无事于有事之时,其为奸也大矣。南北和好逾二十年,一旦绝使,敌情不测。而或者曰:彼有五单于争立之祸。又曰:彼有匈奴困于东胡之祸,既而皆不验。道涂相传,缮汴京城池,开海州漕渠,又于河南、北签民兵,增驿骑,制马枥,籍井泉,而吾之间谍不得以入,此何为者耶?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一也。
臣闻:言有事于无事之时,不害其为忠;言无事于有事之时,其为奸也大矣。南北和好逾二十年,一旦绝使,敌情不测。而或者曰:彼有五单于争立之祸。又曰:彼有匈奴困于东胡之祸,既而皆不验。道涂相传,缮汴京城池,开海州漕渠,又于河南、北签民兵,增驿骑,制马枥,籍井泉,而吾之间谍不得以入,此何为者耶?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一也。
译文:“臣听说在没有事的时候说有事,不影响其为忠臣;在有事的时候说没有事,其奸佞之心就严重了。现在宋金两国南北和好已超过二十年,一旦使者断绝来往,敌情就会变化莫测。可是却有人说,金人有当年匈奴‘五单于争立’的祸乱,又有人说,金人有当年匈奴被东胡族围困的灾难,后来都不确实。道途纷纷传说,金人修缮汴京城池,开凿海州漕渠,又在河南、河北征调民兵,增加驿骑,赶制马槽,疏通井泉,我们的间谍却根本没有办法混进去,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呀?臣所说的在无事的时候说有事,此其一。
或谓金主北归,可为中国之贺。臣以中国之忧,正在乎此。此人北归,盖惩创于逆亮之空国而南侵也。将欲南之,必固北之。或者以身填抚其北,而以其子与婿经营其南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二也。
或谓金主北归,可为中国之贺。臣以中国之忧,正在乎此。此人北归,盖惩创于逆亮之空国而南侵也。将欲南之,必固北之。或者以身填抚其北,而以其子与婿经营其南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二也。
译文:“有人说金主回北方,可为大宋庆贺。臣以为大宋的忧患,正在这里。金主北归,大概是接受了完颜亮倾国南侵惨败的教训。将要南侵,必定要稳定内部或者是以自身镇抚其北方,而令他的儿子和女婿经营其南边。臣所说的在无事的时候说有事,此其二。
臣窃闻论者或谓缓急,淮不可守,则弃淮而守江,是大不然。昔者吴与魏力争而得合肥,然后吴始安。李煜失滁、扬二州,自此南唐始蹙。今曰弃淮而保江,既无淮矣,江可得而保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三也。
臣窃闻论者或谓缓急,淮不可守,则弃淮而守江,是大不然。昔者吴与魏力争而得合肥,然后吴始安。李煜失滁、扬二州,自此南唐始蹙。今曰弃淮而保江,既无淮矣,江可得而保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三也。
译文:“臣私下听说有的大臣认为,淮河遇到缓急不可守,就建议弃淮河而守长江。这是非常不对的。过去吴国通过与魏国激战而取合肥,然后吴国才安。李煜失掉了滁、扬二州,从此南唐开始破败。今天说放弃淮河而退保长江,既然没有淮河了,长江能保得住吗?臣所说的在无事的时候说有事,此其三。
今淮东、西凡十五郡,所谓守帅,不知陛下使宰相择之乎,使枢廷择之乎?使宰相择之,宰相未必为枢廷虑也;使枢廷择之,则除授不自己出也。一则不为之虑,一则不自己出,缓急败事,则皆曰:非我也。陛下将责之谁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四也。
今淮东、西凡十五郡,所谓守帅,不知陛下使宰相择之乎,使枢廷择之乎?使宰相择之,宰相未必为枢廷虑也;使枢廷择之,则除授不自己出也。一则不为之虑,一则不自己出,缓急败事,则皆曰:非我也。陛下将责之谁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四也。
译文:“今淮东、淮西共有十五个郡,所谓防守的将帅,不知道陛下是让宰相去选择呢,还是枢密院去选择?让宰相去选择,宰相未必会为枢密院考虑;让枢密院去选择,则将帅的提拔授予不在枢密院的职权范围。一方不为另一方考虑,另一方则非职权范围内的事,缓急败了事,则都说这不是我造成的。那陛下将责备谁呢?臣说的在无事的时候说有事,此其四。
且南北各有长技,若骑若射,北之长技也;若舟若步,南之长技也。今为北之计者,日缮治其海舟,而南之海舟则不闻缮治焉。或曰:吾舟素具也,或曰:舟虽未具而惮于扰也。绍兴辛巳之战,山东、采石之功,不以骑也,不以射也,不以步也,舟焉而已。当时之舟,今可复用乎?且夫斯民一日之扰,与社稷百世之安危,孰轻孰重?事固有大于扰者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五也。
且南北各有长技,若骑若射,北之长技也;若舟若步,南之长技也。今为北之计者,日缮治其海舟,而南之海舟则不闻缮治焉。或曰:吾舟素具也,或曰:舟虽未具而惮于扰也。绍兴辛巳之战,山东、采石之功,不以骑也,不以射也,不以步也,舟焉而已。当时之舟,今可复用乎?且夫斯民一日之扰,与社稷百世之安危,孰轻孰重?事固有大于扰者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五也。
译文:“南方和北方各有擅长的技术,像骑马,像射箭,是北方擅长的技术;像水战,像步战,是南方擅长的技术。今天为北方谋利益的人,日日修缮和整治他的海船,而我南方的海船却从没有听到说修缮整治。有人说,我们的海船是平时就整治好了,也有人说,我们的海船虽然没有准备好,可是我们怕干扰老百姓。要知道,绍兴辛巳年(1161)的宋金战争,山东和采石之战的取胜,不是靠骑马,不是靠射箭,也不是靠步兵,而是靠舟战。那时候的船,现在还能再用吗?而且,对百姓一时间的干扰,与国家百代的安危,究竟谁轻谁重?事情终究有比干扰百姓还要大的东西。臣所说的在无事的时候说有事,此其五。
陛下以今日为何等时耶?金人日逼,疆场日扰,而未闻防金人者何策,保疆场者何道?但闻某日修某礼文也,某日进某书史也,是以乡饮理军,以干羽解围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六也。
陛下以今日为何等时耶?金人日逼,疆场日扰,而未闻防金人者何策,保疆场者何道?但闻某日修某礼文也,某日进某书史也,是以乡饮理军,以干羽解围也。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六也。
译文:“陛下以为今日是何等时候呀?金人日益进逼,边界日受侵扰,却没有听到防御金人的是什么策略,保卫边界的是什么办法;只是听到某日修某礼文,某日献某史书,这样是用礼仪来治军,用笔墨来解围。臣所说的在无事的时候说有事,此其六。
臣闻古者人君,人不能悟之,则天地能悟之。今也国家之事,敌情不测如此,而君臣上下处之如太平无事之时,是人不能悟之矣。故上天见灾异,异时荧惑犯南斗,迩日镇星犯端门,荧惑守羽林。臣书生,不晓天文,未敢以为必然也。至于春正月日青无光,若有两日相摩者,兹不曰大异乎?然天犹恐陛下不信也,至于春日载阳,复有雨雪杀物,兹不曰大异乎?然天犹恐陛下又不信也,乃五月庚寅,又有地震,兹又不曰大异乎?且夫天变在远,臣子不敢奏也,不信可也;地震在外,州郡不敢闻也,不信可也。今也天变频仍,地震辇毂,而君臣不闻警惧,朝廷不闻咨访,人不能悟之,则天地能悟之。臣不知陛下于此悟乎,否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七也。
臣闻古者人君,人不能悟之,则天地能悟之。今也国家之事,敌情不测如此,而君臣上下处之如太平无事之时,是人不能悟之矣。故上天见灾异,异时荧惑犯南斗,迩日镇星犯端门,荧惑守羽林。臣书生,不晓天文,未敢以为必然也。至于春正月日青无光,若有两日相摩者,兹不曰大异乎?然天犹恐陛下不信也,至于春日载阳,复有雨雪杀物,兹不曰大异乎?然天犹恐陛下又不信也,乃五月庚寅,又有地震,兹又不曰大异乎?且夫天变在远,臣子不敢奏也,不信可也;地震在外,州郡不敢闻也,不信可也。今也天变频仍,地震辇毂,而君臣不闻警惧,朝廷不闻咨访,人不能悟之,则天地能悟之。臣不知陛下于此悟乎,否乎?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七也。
译文:“臣听说古代的君主,人不能感悟他,则天可以感悟他。今天国家的事情,敌情不测是这样严重,而我国君臣上下处在这种时候却像处在太平无事的时候,这说明人已经不能感悟他了。所以上天呈现灾异,前些日子荧惑星侵犯南斗星,近些日子镇星又侵犯端士星,荧惑星守羽林星。臣是一介书生,不懂得天文,不敢以为这就必然是灾祸。到今年春天正月太阳呈现出青色没有光辉,好像有两个太阳互相摩碰,这不是太奇怪吗?然上天还恐怕陛下不相信,春天本来是很暖和的,可是突然出现雨雾杀伤万物,这不又是太奇怪吗?要是说上天的变异太远,臣子不敢启奏,不信是可以的;地震发生在外地,州郡不敢奏闻,不信也是可以的。可是现在上天不断发生变异,地震就离京都咫尺,而君臣却没有听到有什么警觉和恐惧,朝廷也没有听到有任何咨询和访问。人不能感悟皇帝,则天地可以感悟皇帝。臣不知道陛下对这些变异感悟了,还是没有感悟?臣所说的在无事的时候说有事,此其七。
自频年以来,两浙最近则先旱,江淮则又旱,湖广则又旱,流徙者相续,道殣相枕。而常平之积,名存而实亡;入粟之令,上行而下慢。静而无事,未知所以振救之;动而有事,将何以仰以为资耶?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八也。
自频年以来,两浙最近则先旱,江淮则又旱,湖广则又旱,流徙者相续,道殣相枕。而常平之积,名存而实亡;入粟之令,上行而下慢。静而无事,未知所以振救之;动而有事,将何以仰以为资耶?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八也。
译文:“自数年以来,两浙离京师最近而首先发生旱灾,接着,江淮又发生旱灾,湖广又发生旱灾,人民流亡相继,道路上饿死的人相接。而常平仓的积蓄却名存而实亡;入粟的命令上面颁行而下面怠慢。平静而无事,不知道如何振救它,一旦发生灾荒而有事,又怎么能够依靠它得到资助呢?臣所说的在无事的时候说有事,此其八。
古者足国裕民,惟食与货。今之所谓钱者,富商、巨贾、阉宦、权贵皆盈室以藏之,至于百姓三军之用,惟破楮券尔。万一如唐泾原之师,因怒粝食,蹴而覆之,出不逊语,遂起朱泚之乱,可不为寒心哉!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九也。
古者足国裕民,惟食与货。今之所谓钱者,富商、巨贾、阉宦、权贵皆盈室以藏之,至于百姓三军之用,惟破楮券尔。万一如唐泾原之师,因怒粝食,蹴而覆之,出不逊语,遂起朱泚之乱,可不为寒心哉!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九也。
译文:“古代富国裕民,只依靠粮食和钱币两物。今天所谓的真正钱币,都被富商、巨贾、宦官和有权有势的贵族、官僚等满室收藏起来了,至于老百姓和军队使用的,只有破脏的纸币。万一像唐朝的泾原之师那样,士兵因不满意粗劣的食物,而把它倒在地上践踏,并破口大骂,从而酿成朱氵此那样的叛乱,那不是很寒心的吗?臣所说的在无事的时候说有事,此其九。
古者立国必有可畏,非畏其国也,畏其人也。故苻坚欲图晋,而王猛以为不可,谓谢安、桓冲江左之望,是存晋者,二人而已。异时名相如赵鼎、张浚,名将如岳飞、韩世忠,此金人所惮也。近时刘珙可用则早死,张栻可用则沮死,万一有缓急,不知可以督诸军者何人,可以当一面者何人,而金人之所素惮者又何人?而或者谓人之有才,用而后见。臣闻之《记》曰:“苟有车必见其式,苟有言必闻其声。”今曰有其人而未闻其可将可相,是有车而无式,有言而无声也。且夫用而后见,非临之以大安危,试之以大胜负,则莫见其用也。平居无以知其人,必待大安危、大胜负而后见焉。成事幸矣,万一败事,悔何及耶?昔者谢玄之北御苻坚,而郗超知其必胜;桓温之西伐李势,而刘倓知其必取。盖玄于履屐之间无不当其任,温于蒱博不必得则不为,二子于平居无事之日,盖必有以察其小而后信其大也,岂必大用而后见哉?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十也。
古者立国必有可畏,非畏其国也,畏其人也。故苻坚欲图晋,而王猛以为不可,谓谢安、桓冲江左之望,是存晋者,二人而已。异时名相如赵鼎、张浚,名将如岳飞、韩世忠,此金人所惮也。近时刘珙可用则早死,张栻可用则沮死,万一有缓急,不知可以督诸军者何人,可以当一面者何人,而金人之所素惮者又何人?而或者谓人之有才,用而后见。臣闻之《记》曰:“苟有车必见其式,苟有言必闻其声。”今曰有其人而未闻其可将可相,是有车而无式,有言而无声也。且夫用而后见,非临之以大安危,试之以大胜负,则莫见其用也。平居无以知其人,必待大安危、大胜负而后见焉。成事幸矣,万一败事,悔何及耶?昔者谢玄之北御苻坚,而郗超知其必胜;桓温之西伐李势,而刘倓知其必取。盖玄于履屐之间无不当其任,温于蒱博不必得则不为,二子于平居无事之日,盖必有以察其小而后信其大也,岂必大用而后见哉?臣所谓言有事于无事之时者十也。
译文:“自古以来一个国家建立,必有让别国感到可怕的东西,不是怕其国家,而是怕其国人。所以苻坚想吞并东晋,王猛却认为不可,说东晋的谢安、桓冲,是长江以南众望所归的人物,这说明保存东晋的是谢安、桓冲两个人。前些时候,著名的宰相如赵鼎、张浚,著名将领如岳飞、韩世忠,都是金人所害怕的。近时的刘珙可以用却早死,张木式可以用却沮丧而死,万一有急难,不知道督率诸路军马的有何人,可以当一面的有何人,而为金人平时所畏惮的又有何人?而有的人说,人的才能,要用了以后才能看见。臣听到《记》上说:‘假如有车子,我一定看到它的样式,假如有言论,我一定听到它的声音。’今天说有这样的人才,却没有听说过他可以做大将、做宰相,这不是有车而没有样式,有言论而没有声音吗?而且要等到用后才能看见,那么若不在大安危的环境里安排他,在大胜败的战争中试验他,是不可能看到他的作用的。平时相处没有办法知道他是什么人,必等大安危、大胜负以后才知道他是什么人。事情成功,当然是万幸的;事情失败,懊悔怎么来得及呀?过去谢玄北御苻坚,郗超知道他一定会取胜;桓温西伐李势,刘忄炎也知道他一定会成功。因为谢玄走路,在履屐之间都无不表现出他的稳当;桓温玩..博游戏,没有把握取胜他决不去玩,这两个人在平时无事之时,就已经让人从他们的小事情的成功中而相信他们干大事也一定会成功。难道一个人一定非要大用的时候才能看出他的才能吗?臣所说的在无事的时候说有事,此其十。
愿陛下超然远览,昭然远寤。勿矜圣德之崇高,而增其所未能;勿恃中国之生聚,而严其所未备。勿以天地之变异为适然,而法宣王之惧灾;勿以臣下之苦言为逆耳,而体太宗之导谏。勿以女谒近习之害政为细故,而监汉、唐季世致乱之由;勿以仇雠之包藏为无他,而惩宣、政晚年受祸之酷。责大臣以通知边事军务如富弼之请,勿以东西二府异其心;委大臣以荐进谋臣良将如萧何所奇,勿以文武两途而殊其辙,勿使赂宦者而得旄节如唐大历之弊,勿使货近幸而得招讨如梁段凝之败。以重蜀之心而重荆、襄,使东西形势之相接;以保江之心而保两淮,使表里唇齿之相依。勿以海道为无虞,勿以大江为可恃。增屯聚粮,治舰扼险。君臣之所咨访,朝夕之所讲求,姑置不急之务,精专备敌之策。庶几上可消于天变,下不堕于敌奸。
愿陛下超然远览,昭然远寤。勿矜圣德之崇高,而增其所未能;勿恃中国之生聚,而严其所未备。勿以天地之变异为适然,而法宣王之惧灾;勿以臣下之苦言为逆耳,而体太宗之导谏。勿以女谒近习之害政为细故,而监汉、唐季世致乱之由;勿以仇雠之包藏为无他,而惩宣、政晚年受祸之酷。责大臣以通知边事军务如富弼之请,勿以东西二府异其心;委大臣以荐进谋臣良将如萧何所奇,勿以文武两途而殊其辙,勿使赂宦者而得旄节如唐大历之弊,勿使货近幸而得招讨如梁段凝之败。以重蜀之心而重荆、襄,使东西形势之相接;以保江之心而保两淮,使表里唇齿之相依。勿以海道为无虞,勿以大江为可恃。增屯聚粮,治舰扼险。君臣之所咨访,朝夕之所讲求,姑置不急之务,精专备敌之策。庶几上可消于天变,下不堕于敌奸。
译文:“希望陛下超然远视,昭然远悟。不要夸耀圣德的崇高,而要增加自己的才干;不要依靠中国的人口众多,而要加强自己所未能准备好的防备。不要以天地的变异为自然,而要效法周宣王惧灾的态度;不要以臣下的忠言逆耳,而要体察唐太宗的劝导臣下提意见的诚心。不要把后妃宦官亲信危害政治看成小事,而要借鉴汉、唐末年造成国家祸乱的原由和教训;不要把仇敌的包藏祸心,看成无其他图谋,而要吸取宣和、政和晚年遭受酷祸的教训。督责大臣通晓边事军务像富弼所奏请的那样,不要因政事堂、枢密院东西两府的区别而不同心同德;委任大臣推荐谋臣良将像萧何所做的那样,不要以文武两途而行为完全不同。不要使贿赂宦官的人得到旄旗符节,像唐朝大历时候的弊端那样;不要使收买宠幸的人得到招讨的职务,像梁朝段凝那样招致失败。以重视川蜀的心情而重视荆、襄,使东西方的形势紧紧相连;用保长江的决心来保卫两淮,使它们像表里和唇齿一样互相依存。不要认为海路没有问题,不要认为大江可以依靠。要增加驻军,集聚粮食,治理战舰,扼守险要。君臣所咨询访问的,早晚所研究追求的,暂时放置不急的事务,精心研究备敌的良策。这样也许上可以清除天变,下不会陷入敌人的奸计。
然天下之事,有本根,有枝叶。臣前所陈,枝叶而已。所谓本根,则人主不可以自用。人主自用,则人臣不任责,然犹未害也。至于军事,而犹曰“谁当忧此,吾当自忧”。今日之事,将无类此?《传》曰:“木水有本原。”圣学高明,愿益思其所以本原者。
然天下之事,有本根,有枝叶。臣前所陈,枝叶而已。所谓本根,则人主不可以自用。人主自用,则人臣不任责,然犹未害也。至于军事,而犹曰“谁当忧此,吾当自忧”。今日之事,将无类此?《传》曰:“木水有本原。”圣学高明,愿益思其所以本原者。
译文:“但天下的事情有根本,有枝叶。臣前面所陈述的,都不过是枝叶。所谓根本,就是君主不可刚愎自用。君主如刚愎自用,则臣下不敢负责任,但这还没有什么害。至于军事,还说‘谁应当忧虑这个,我当自己忧虑。’今天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像这样?《传》说‘:木和水都有自己的本原。’陛下学识高明,希望用心思考它所以形成本原的原因。”
东宫讲官阙,帝亲擢万里为侍读。宫僚以得端人相贺。他日读《陆宣公奏议》等书,皆随事规警,太子深敬之。王淮为相,一日问曰:“宰相先务者何事?”曰:“人才。”又问:“孰为才?”即疏朱熹、袁枢以下六十人以献,淮次第擢用之。历枢密院检详,守右司郎中,迁左司郎中。
东宫讲官阙,帝亲擢万里为侍读。宫僚以得端人相贺。他日读《陆宣公奏议》等书,皆随事规警,太子深敬之。王淮为相,一日问曰:“宰相先务者何事?”曰:“人才。”又问:“孰为才?”即疏朱熹、袁枢以下六十人以献,淮次第擢用之。历枢密院检详,守右司郎中,迁左司郎中。
译文:太子东宫缺少讲官,皇帝亲自提拔杨万里为侍读。东宫官僚都以得到一个正直的人相庆贺。他日太子读《陆宣公奏议》等书,杨万里都根据书中的事实联系实际对太子规劝和告诫,太子深深敬重他。这时王淮做宰相,有一天王淮问他说“:宰相最先办的应是什么事情?”杨万里回答说“:人才。”王淮又问“:哪些人是人才呢?”杨万里就写上朱熹、袁枢以下六十人以献,王淮依次提拔使用他们。杨万里历任枢密院检详官,守右司郎中,迁左司郎中。
十四年夏旱,万里复应诏,言:“旱及两月,然后求言,不曰迟乎?上自侍从,下止馆职,不曰隘乎?今之所以旱者,以上泽不下流,下情不上达,故天地之气隔绝而不通。”因疏四事以献,言皆恳切。迁秘书少监。会高宗崩,孝宗欲行三年丧,创议事堂,命皇太子参决庶务。万里上疏力谏,且上太子书,言:“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一履危机,悔之何及?与其悔之而无及,孰若辞之而不居。愿殿下三辞五辞,而必不居也。”太子悚然。高宗未葬,翰林学士洪迈不俟集议,配飨独以吕颐浩等姓名上。万里上疏诋之,力言张浚当预,且谓迈无异指鹿为马。孝宗览疏不悦,曰:“万里以朕为何如主!”由是以直秘阁出知筠州。
十四年夏旱,万里复应诏,言:“旱及两月,然后求言,不曰迟乎?上自侍从,下止馆职,不曰隘乎?今之所以旱者,以上泽不下流,下情不上达,故天地之气隔绝而不通。”因疏四事以献,言皆恳切。迁秘书少监。会高宗崩,孝宗欲行三年丧,创议事堂,命皇太子参决庶务。万里上疏力谏,且上太子书,言:“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一履危机,悔之何及?与其悔之而无及,孰若辞之而不居。愿殿下三辞五辞,而必不居也。”太子悚然。高宗未葬,翰林学士洪迈不俟集议,配飨独以吕颐浩等姓名上。万里上疏诋之,力言张浚当预,且谓迈无异指鹿为马。孝宗览疏不悦,曰:“万里以朕为何如主!”由是以直秘阁出知筠州。
译文:淳熙十四年(1187)夏天发生旱灾,杨万里又应皇帝诏令上书,说:“旱灾已经两个月,然后才让大家进言,这难道不太迟了吗?进言的范围,又只上自侍从官,下止馆职官吏,这难道不太狭隘了吗?今天之所以发生旱灾,是由于上面朝廷的恩泽不能施及下面,下面老百姓的苦情不能上达朝廷,天地之间的气隔绝而不能畅通。”于是疏列两件事情上奏,言词都很恳切。不久,升任秘书少监。遇到高宗驾崩,孝宗想行三年丧,修建了议事堂,令皇太子参决一切事务。杨万里上奏章力谏,又上书太子,说“:天无二日,民无二王。要是遇到危机,懊悔怎么来得及?与其懊悔来不及,何如辞谢而不居位。愿殿下三番五次推辞,而不要居这个位。”太子为之恐惧。高宗没有安葬,翰林学士洪迈不等集体商议,就独自把配享高宗的已逝大臣吕颐浩等的姓名奏上。杨万里上疏抨击他,极力说张浚应当配享,并且说洪迈这样做无异于指鹿为马。孝宗看了他的奏疏很不高兴,说:“杨万里把朕看成了什么样的皇帝!”因此杨万里以直秘阁的馆职调出任筠州知州。
光宗即位,召为秘书监。入对,言:“天下有无形之祸,僣非权臣而僣于权臣,扰非盗贼而扰于盗贼,其惟朋党之论乎!盖欲激人主之怒莫如朋党,空天下人才莫如朋党。党论一兴,其端发于士大夫,其祸及于天下。前事已然,愿陛下建皇极于圣心,公听并观,坏植散群,曰君子从而用之,曰小人从而废之,皆勿问其某党某党也。”又论:“古之帝王,固有以知一己揽其权,不知臣下窃其权。大臣窃之则权在大臣,大将窃之则权在大将,外戚窃之则权在外戚,近习窃之则权在近习。窃权之最难防者,其惟近习乎!非敢公窃也,私窃之也。始于私窃,其终必至于公窃而后已。可不惧哉!”
光宗即位,召为秘书监。入对,言:“天下有无形之祸,僣非权臣而僣于权臣,扰非盗贼而扰于盗贼,其惟朋党之论乎!盖欲激人主之怒莫如朋党,空天下人才莫如朋党。党论一兴,其端发于士大夫,其祸及于天下。前事已然,愿陛下建皇极于圣心,公听并观,坏植散群,曰君子从而用之,曰小人从而废之,皆勿问其某党某党也。”又论:“古之帝王,固有以知一己揽其权,不知臣下窃其权。大臣窃之则权在大臣,大将窃之则权在大将,外戚窃之则权在外戚,近习窃之则权在近习。窃权之最难防者,其惟近习乎!非敢公窃也,私窃之也。始于私窃,其终必至于公窃而后已。可不惧哉!”
译文:光宗即位,征召他为秘书监。入对时,奏言:“国家有一种无形的祸患,超越职权行事,不是权臣而甚于权臣,扰乱国家,不是盗贼而甚于盗贼。这就是朋党之论呀!大概想激起人君的愤怒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朋党,挖空天下的人才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朋党。朋党之说的兴起,其开端源发于士大夫,而其祸患遍及于天下。过去的事情已经很清楚,希望陛下建公正的准则于圣心。秉公听取意见全面观察事情,破坏党派解散群体,确是君子就重用他,确是小人就废弃他,不要问他是哪党哪派的。”又说“:古代的帝王,固然能够了解自己掌握了大权,但是却不知道臣下窃弄大权。大臣窃弄大权则权在大臣,大将窃弄大权则权在大将,外戚窃弄大权则权在外戚,亲近小人窃弄大权则权在亲近小人。窃弄大权,最难防备的,那只有亲近小人了!他们不敢公开窃权,而是暗中窃权,但开始暗中窃权,其最后必然是公开窃权,这难道不可怕吗?”
绍熙元年,借焕章阁学士为接伴金国贺正旦使兼实录院检讨官。会《孝宗日历》成,参知政事王蔺以故事俾万里序之,而宰臣属之礼部郎官傅伯寿。万里以失职力丐去,帝宣谕勉留。会进《孝宗圣政》,万里当奉进,孝宗犹不悦,遂出为江东转运副使,权总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朝议欲行铁钱于江南诸郡,万里疏其不便,不奉诏,忤宰相意,改知赣州,不赴,乞祠,除秘阁修撰,提举万寿宫,自是不复出矣。
绍熙元年,借焕章阁学士为接伴金国贺正旦使兼实录院检讨官。会《孝宗日历》成,参知政事王蔺以故事俾万里序之,而宰臣属之礼部郎官傅伯寿。万里以失职力丐去,帝宣谕勉留。会进《孝宗圣政》,万里当奉进,孝宗犹不悦,遂出为江东转运副使,权总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朝议欲行铁钱于江南诸郡,万里疏其不便,不奉诏,忤宰相意,改知赣州,不赴,乞祠,除秘阁修撰,提举万寿宫,自是不复出矣。
译文:光宗绍熙元年(1190),杨万里以焕章阁学士的身份为接伴金国贺正旦使兼实录院检讨官。适值《孝宗日历》修成,参知政事王蔺根据过去的规矩要杨万里为之做序,而宰相却令礼部郎官傅伯寿做序。杨万里便以失职而请求离职,皇帝宣命竭力挽留。遇到进奉《孝宗圣政》,应当由杨万里奉进,可是孝宗还是不高兴,万里遂出任江东转运副使,暂时代理总管淮西和江东军马钱粮。朝廷想在江南各郡实行铁钱,杨万里上疏称说铁钱不方便,不奉诏命,触犯了宰相的意思,改任赣州知州。杨万里不赴任,请求祠禄官,授给秘阁修撰、提举万寿宫,从此不再出面了。
宁宗嗣位,召赴行在,辞。升焕章阁待制、提举兴国宫。引年乞休致,进宝文阁待制致仕。嘉泰三年,诏进宝谟阁直学士,给赐衣带。开禧元年召,复辞。明年,升宝谟阁学士,卒,年八十三,赠光禄大夫。
宁宗嗣位,召赴行在,辞。升焕章阁待制、提举兴国宫。引年乞休致,进宝文阁待制致仕。嘉泰三年,诏进宝谟阁直学士,给赐衣带。开禧元年召,复辞。明年,升宝谟阁学士,卒,年八十三,赠光禄大夫。
译文:宁宗即位,召赴行在,他辞谢。后升焕章阁待制,提举兴国宫。到了退休的年龄,他请求退休。进宝文阁待制,退休。嘉泰三年(1203),皇帝下令进封他为宝谟阁直学士,赏赐衣带。开禧元年(1205)又召他,他再一次推辞。第二年,升宝谟阁学士。逝世,终年八十三岁,追赠光禄大夫。
万里为人刚而褊。孝宗始爱其才,以问周必大,必大无善语,由此不见用。韩侂胄用事,欲网罗四方知名士相羽翼,尝筑南园,属万里为之记,许以掖垣。万里曰:“官可弃,记不可作也。”侂胄恚,改命他人。卧家十五年,皆其柄国之日也。侂胄专僣日益甚,万里忧愤,怏怏成疾。家人知其忧国也,凡邸吏之报时政者皆不以告。忽族子自外至,遽言侂胄用兵事。万里恸哭失声,亟呼纸书曰:“韩侂胄奸臣,专权无上,动兵残民,谋危社稷,吾头颅如许,报国无路,惟有孤愤!”又书十四言别妻子,笔落而逝。
杨万里¹为人刚而偏²。孝宗始爱其才,以问周必大³,必大无善语,由此不见用。韩侂(tuō)(zhòu)用事,欲网罗四方知名士相羽翼,尝筑南园。属万里为之记,许以掖(yè)(yuán)。万里曰:“官可弃,记不作可。”侂胄恚(huì),改命他人。卧家十五年,皆其柄国之日也。侂胄专僭(jiàn)日益甚,万里忧愤,怏(yàng)¹⁰成疾。家人知其忧国也,凡邸(dǐ)¹¹吏之报时政者皆不以告。忽族子¹²自外至,遽(jù)¹³言侂胄用兵事。万里恸(tòng)哭失声¹⁴,亟(jí)¹⁵呼纸书日:“韩侂胄奸臣,专权无上,动兵残民,谋危社稷,吾头颅如许¹⁶,报国无路,惟有孤愤!”又书十四言别妻子,落笔而逝。
译文:杨万里为人刚强而偏狭。孝宗起初爱他的才能,征求周必大的意见。周必大对杨万里没有好评,因此不被重用。韩侂胄当政,想网罗四方知名人士为他的羽翼,曾经修筑南园,嘱托杨万里做记,许以中书、士下省的高位。杨万里说“:官可以抛弃,记却不可写。”韩侂胄非常生气,便改命他人做记。杨万里在家闲了十五年,都是韩侂胄把持国柄的时候。韩侂胄专权僭越日益严重,杨万里非常忧愤,郁郁成疾。家里人知道他是忧国,因此凡是邸吏通报当时的政治形势的都不告诉杨万里。有一天忽然他的族子从外面来,立即告诉他韩侂胄对金用兵的事。杨万里听了失声痛哭,马上叫拿纸来写道:“韩侂胄奸臣,专权跋扈目无皇上,轻易动兵残害人民,阴谋危害国家。我的头在此,却落得个报国无路,惟有一个人孤独忧愤!”又写了十四言留别妻子,写完后就逝世了。
注释:¹杨万里:南宋著名诗人,力主抗金。²偏:固执。³周必大:南宋政治家、文学家,南宋名相。⁴见:被。⁵韩侂胄:南宋重臣,以外戚身份专政十多年,位在左右丞相之上。⁶掖垣:泛指高官。⁷恚:怨恨。⁸柄国:掌管国家。⁹僭:超越本分。¹⁰怏怏:不高兴。¹¹邸:此指官府。¹²族子:宗族里的年轻人。¹³遽:就、马上。¹⁴恸哭失声:悲极气噎,哭不出声。形容悲痛到极点。¹⁵亟:赶快、急忙。¹⁶吾头颅如许:意为我头发已白,年已老。
万里精于诗,尝著《易传》行于世。光宗尝为书“诚斋“二字,学者称诚斋先生,赐谥文节。子长孺。
万里精于诗,尝著《易传》行于世。光宗尝为书“诚斋“二字,学者称诚斋先生,赐谥文节。子长孺。
译文:杨万里精于诗歌,著有《易传》流行于世。光宗曾为他写“诚斋”二字,学者称他为“诚斋先生”,死后赐谥“文节”。其子名长孺。
曈曈太阳如火色,上行千里下一刻。
(tóng)¹太阳如火色,上行千里下一刻。
译文:初升的太阳颜色像火一样,上升千里只需一刻。
注释:¹曈曈:闪烁的样子,一般形容日出时。
出为白昼入为夜,圆转如珠住不得。
出为白昼入为夜,圆下如珠住不得。
译文:太阳出来就是白昼,沉没就是黑夜。浑圆的太阳运转起来像旋转的珠子一样不停息。
住不得,可奈何,为君举酒歌短歌。
住不得,可奈何,为君举酒歌短歌。
译文:停不住的太阳啊,我能把你怎么办呢。只好举起酒杯来唱一首短歌。
歌声苦,词亦苦,四座少年君听取。
歌声苦,词亦苦,四座少年君听取。
译文:歌声愁苦,吟唱的词也是愁苦的。在座的少年们请听好。
今夕未竟明夕催,秋风才往春风回。
今夕未竟明夕催,秋风才往春风回。
译文:今天还没有过完明天就紧催着要来了,秋天刚过去春天又来了。
人无根蒂时不驻,朱颜白日相隳颓。
人无根蒂时不驻,朱颜¹白日相隳(huī)(tuí)²
译文:人生漂泊时光荏苒,美丽的容颜和时光一样总是很快消逝。
注释:¹朱颜:红润美好的容颜。²隳颓:衰败、毁败。
劝君且强笑一面,劝君且强饮一杯。
劝君且强笑一面,劝君且强饮一杯。
译文:劝你勉强笑一笑,劝你勉强喝一杯。
人生不得长欢乐,年少须臾老到来。
人生不得长欢乐,年少须臾(yú)¹老到来。
译文:人的一生得不到长久的欢乐,青春年少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老年很快就来了。
注释:¹须臾:一会儿,片刻。
江城歌吹风流,雨过平山,月满西楼。几许年华,三生醉梦,六月凉秋。按锦瑟佳人劝酒,卷朱帘齐按凉州。客去还留,云树萧萧,河汉悠悠。
江城¹歌吹风流,雨过平山²,月满西楼。几许³年华,三生醉梦,六月西秋。按锦瑟(sè)佳人劝酒,卷朱帘齐按西州。客去还留,云树萧(xiāo)萧,河汉悠悠。
译文:江城扬州充满风情的笙管笛萧声和歌声十分热烈而温柔,一阵小雨经过了宽敞的平山堂,清澈的月光笼罩西楼,已经如此一大把的年纪,如同几生几世都沉醉在梦境之中,虽然是夏日的六月,却凉爽如秋,弹奏锦瑟的美人是在劝酒,卷起朱帘又出来一队舞女,踩踏着《凉州》舞曲的节奏。我已经乘船离开送别者还在殷勤挽留,只见两岸上的树影婆娑天空中银河悠悠。
注释:双调:宫调名。蟾宫曲:是元曲牌名,属北曲双调。也是昆曲里一支用途极广的北曲曲牌。¹江城,:即扬州。²平山:指平山堂,在扬州蜀冈中峰大明寺西侧,欧阳修所建。³几许:多少。⁴三生:佛教理论,认为人有前生、今生、来生。⁵锦瑟:弹拨乐器,五十弦,瑟上花纹如锦。⁶西州:唐代天宝乐曲名,多表现边塞题材。⁷留:挽留。⁸河汉:天河,也称银河。

  “江城歌吹风流,雨过平山,月满西楼”。开篇三句点明时间地点,同时写出良宵美景。“扬州”在古代一直是个繁华的高消费城市。唐代在繁荣热闹方面简直可以和首都长安相比,而夜生活则远远超过长安,“平山”兼有读书、讲学、观景之功能,因为南望江南远山正与栏杆桕平而得名。这次欢送宴会大概就在这里举行。“月满西楼”是李清照《一剪梅》中的原话,却天衣无缝。这三句写景如画,一阵雨过后,天气转晴,雨后的天空如洗。雨水冲刷了天地间的一切尘埃,又给这里送来了清爽。这对于正在欣赏歌舞品尝美酒佳肴的主客无疑是一种助兴,气氛会更加热烈。

  “几许年华,三生醉梦,六月凉秋”三句触景生情。转写自己的主观感受。卢挚三十七岁时曾任江东按察副使在扬州衙门,此次再到扬州已经是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也年过花甲,旧地重游,又见故人,感慨之多不难想象,人生如梦的感觉用“三生醉梦”来表达,更增加许多迷离朦胧,正逢这六月中却有凉爽的初秋的感觉,心情自然起伏难平。本来就百感交集之时,送别的场景再掀高潮,“按锦瑟佳人劝酒,卷朱帘齐按凉州”再转向当时场景,弹奏锦瑟的美人可能是劝酒曲或是唱着劝酒词,卷起朱帘又出来一队舞蹈演员挑着“凉州”舞曲。“卷朱帘”三字属于纪实笔法,可知是很大的演出厅,旁边还有一些化妆室等,所以节目按照顺序逐渐出场,而这是又一个高潮。“客去还留”则写离开时依依惜别和主人殷勤挽留的情景。“云树萧萧,河汉悠悠”是写离开后在船上所看到的景色。虽然不是“杨柳岸,晓风残月”的苍凉,却也很空旷悠远,与前面的热闹形成对比,委婉抒发别后的冷清和寂寞。

  全篇景起景收,中间叙事兼抒情,意脉清晰,一波三折,尺幅中便有波澜,是一篇值得品味的佳作。

参考资料:
1、 毕宝魁,尹博著.元曲三百首译注评:现代出版社,2015.06:第42页

chángōng ·yángzhōuwāngyòuchéngshàngshì

zhì yuándài 

jiāngchéngchuīfēngliú guòpíngshān yuèmǎn西lóu niánhuá sānshēngzuìmèng liùyuèliángqiū ànjǐnjiārénquànjiǔ juǎnzhūliánànliángzhōu huánliú yúnshùxiāoxiāo hànyōuyōu 
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
春日在天涯¹,天涯日又斜²
译文:繁花似锦的春天独在天涯,天涯的红日又在渐渐西斜。
注释:¹天涯:一指此处泛指家乡以外的极远之地。二指此处特指具体的天边。²斜:古音读xiá,今音读xié。可以读古音,也可以按现行中小学语文教学通例上读今音。
莺啼如有泪,为湿最高花。
(yīng)(tí)¹如有泪,为湿最高花²
译文:美丽的黄莺啊你若有泪水,请为我洒向最高枝的娇花。
注释:¹莺啼:莺鸣。宋辛弃疾《蝶恋花》词:“燕语莺啼人乍还。却恨西园,依旧莺和燕。”“啼”字语意双关啼叫和啼哭。²最高花:树梢顶上的花。也是盛开在最后的花。

  李商隐的这首绝句,“意极悲,语极艳”(杨致轩语),在表现手法上很有特色。

  此诗一开头诗人就制造出一种环境和心情强烈反差的氛围。首句平直叙起,蕴藏着极深沉凄惋的感情。“春日”写时光之美妙可爱,“天涯”喻飘泊之遥远;两词并用,便将旖旎的春光与羁旅的愁思交织在一起。第二句使用“顶针”格,重复“天涯”二字,再点题意。春日越是美妙可爱,落魄江湖,远在天涯的诗人更感到惆怅。“春日在天涯”已经使人黯然伤神;而“天涯日又斜”递进一层,就更加渲染了在天涯海角,踽踽独行,穷愁飘泊的悲凉气氛。“日又斜”是说时间向晚,一天又将过去,这就给艳丽的春景笼罩了一层慵倦凄暗的阴影。繁花似锦的春光,与西沉的斜阳,纵然掩映多姿,但无多时,终将沉没于苍茫暮色之中。日复一日,春天也终将红英落尽,悄然归逝。韶光之易逝,繁花之必将凋零,与诗人人生道路上的失意蹉跎,正复泯然相合。著一“又”字,则日暮途穷,苶然疲役之慨,寂寥孤独,空漠无依之痛,尽在言外。两句既包含着对美好事物无限留恋珍惜之意,也包含着生命必将凋零之可悲。

  转句在宛曲回环中见奇警,结句余音袅袅,哀艳动人。“莺啼”本来是非常宛转悦耳的,可是由于此时此境,诗人却觉得像在啼哭。这是因为诗人蜡炬成灰,泪已流干,只有托啼莺寄恨了。诗中“啼”写听觉,看花写视觉,“湿”是触觉,为我而湿最高之花乃是意觉,这就把诗人敏锐的联想和深切的感受写出来了。诗人移情及物,使黄莺感叹悲啼而垂泪;而泪水所湿之花,自然也泪痕斑斑,凄楚欲绝。莺花之娇艳,最足以代表阳春的盛景,然而春归花落,总不免于凋零寂灭。是莺花为诗人而悲者,正所以自悲也。

  “最高花”之所以会引起诗人如此深情的关注,是因为树梢顶上的花,也就是开到最后的花,意味着春天已过尽,美好的事物即将消逝,莺儿的啼声也倍觉哀绝了。再者,也因为树梢顶上的花,上无庇护,风狂雨骤,峣峣者易折,这和人世间一切美好事物容易遭到损坏的命运非常相似,和李商隐这位有才华、有抱负而潦倒终身的诗人的命运也是非常相似。李商隐所处的时代,唐王朝已经到了崩溃的前夕,诗人对国家和个人的前途深感绝望,因而生命的短瞬,人生的空虚,使诗的伤感情调更加显得沉重。诗人的悲痛已经远远超过了天涯羁旅之愁,而是深深浸透着人生挫伤和幻灭的痛苦。

  这种韵外之致,荡气回肠,往往会令人不能自持,溺而忘返。这首美艳而凄绝的绝句既是春天的挽歌,也是人生的挽歌,更是诗人那个时代的挽歌。

参考资料:
1、 宋廓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1205-1206

tiān

shāngyǐn tángdài 

chūnzàitiān tiānyòuxié 
yīngyǒulèi wèishī湿zuìgāohu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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