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0月,中央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斗争中,因“左”倾冒险主义的错误指挥而导致失败,红军主力不得已被迫作战略转移。陈毅因伤奉命留下,担负起领导江西革命根据地的工农红军进行游击战争的重任。当时形势如黑云压顶,敌强我弱,赣南游击队在敌人重兵围攻中,斗争万分艰苦。《梅岭三章》便是陈毅同志被困梅山,自料难免牺牲的情况下写成的一组带有绝笔性质的诗篇。
第一首诗的前两句用倒接法。照理说诗意顺序应是先写革命事业的开创自然是备极艰难,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再谈如今自己面临即将来到的牺牲的心情。但做诗要是顺着这个意思去写,就显得太平实。诗人把“断头今日意如何”一提前,恰似晴空中的一声惊雷,把一个革命者面对牺牲的情景一下子推到了读者面前,给整个组诗造成了一种苍茫悲壮的基调。对读者来说,则能产生一种凝精聚神,急欲一读的强烈效果。再说这一组诗主要在于抒写一个革命者面对牺牲的胸怀,而不在于述说革命创业的艰难,所以这一提前又有侧重意义。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开头对整个组诗起到了大气包举,笼照全篇的作用。所以这是一个发端突兀,豪气凌云的极好的起句。后两句以“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作结,是对前面自问式起句的呼应,也可以说是自答之词。但这里丝毫没有议论式的叙说,而是以一种奇特的悬想,形象地表明了陈毅对革命事业无限忠诚,至死不渝的心迹,即使化作鬼魂,也要在九泉之下带领雄兵十万,将反动的统治者彻底埋葬!这个结句犹如空谷中一声惊天动地的长鸣,壮怀激烈,使人拍案叫绝,具有极大的艺术感染力。一个视死如归,正气凛然的共产党人的光辉形象,昂然挺立在读者的面前。
第二首“南国烽烟正十年”,是抒写壮志未酬,死难瞑目的情怀,以及对战友满怀激情的鼓励。“此头须向国门悬”句,化用春秋时期吴越争霸中伍子胥的故事,使人产生一种强烈的悲壮之感。接下来两句文气渐缓。结句“捷报飞来当纸钱”尤为精绝,不仅与上首诗紧密呼应,而且从这一出人意表的想象中,透露着一个共产主义战士在临危之际,对革命事业仍然充满乐观主义的坚定信念。宋人陆游放翁在临终之际,给他的子女留下了一首脍炙人口的绝笔诗:“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如以此与陈毅的这首诗相比,则陆游虽对国家的统一表示坚信不移,但细味诗意却悲而不壮。陈毅此诗则于抑扬跌宕中尤显其悲壮,感人至深。
第三首“投身革命即为家”,表达了诗人面对死亡的坦荡胸怀和共产主义必定胜利的坚定信念。陈毅早年投身革命,从此就成了共产主义事业的急先锋,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英勇奋进,义无反顾。艰苦的斗争生活锤炼出坚定的革命意志,从战友们前仆后继的斗争精神中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血雨腥风应有涯”,反动派对人民的血腥屠杀总有一天要结束,人民终究会得到解放,光明的社会总归会到来,共产主义的理想必定会实现!为了革命的胜利,个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就是对第一首自问式起句的最后回答。这是何等博大的胸怀,何等壮烈的气概!
在陈毅光辉的一生中,有20多年的时间是在铁马金戈的枪林弹雨中度过的,而赣南的三年游击战,正如陈毅自己说的那样,“是我在革命斗争中所经历的最艰苦最困难的阶段”,《梅岭三章》可以说是反映这一历史阶段的最具有代表性的杰作。诗人以其崇高的革命情操,临危而斗志弥坚的豪迈胸怀,谱写成这一不朽的壮烈诗篇。三章比秋月,一字偕华星。它犹如挂在夜空中的皎洁明亮的秋月,它的一字一句犹如黑夜灿烂的明星,将永远激励人们为了壮丽的共产主义奋勇前进。
此篇之所以有不同的解释,分歧主要源于对“驺虞”一词的理解。坚持“诗教”的学者们视驺虞为仁兽,认为此诗是描写春蒐之礼的,人们驱除害兽,但又猎不尽杀,推仁政及于禽兽,但是将驺虞解释为兽名最大的缺点是与诗意不能贯通。有人说,“驺虞”是一种义兽,它不食活物,只食死物,有着慈悲心怀;还有人说,诗中的“驺虞”所指并非义兽,而是管鸟兽的官职,指代专门管鸟兽的官吏。《鲁诗》就已将“驺”释为天子之囿,将“虞”释为司兽之官,今人鲍昌《释〈驺虞〉》一文,解“驺”为饲养牲畜的人,解“虞”为披着虎皮大声呼叫的人,将驺虞合训为猎人。
全诗两章,每章三句,第一章首句“彼茁者葭”,“葭”是初生的芦苇,长势甚好,故用“茁”来形容。用“茁”还有一个好处,一下子就把蓬勃向上的气息散发出来了。此句点明了田猎的背景,当春和日丽之时。风煦润物,花木秀出,母猪藏匿在郁郁葱葱的芦苇之中,极为隐秘,猎人却能够“壹发五豝”,所获不菲。第二章首句“彼茁者蓬”,“蓬”指蓬蒿,草本植物。在这里,芦苇也好,蓬蒿也好,都不是什么主角,只是用来点缀鲜花的绿叶。此句指出行猎是在蓬蒿遍生的原野,天高云淡,草浅兽肥,虽然猎物小猪不易被发觉,但猎人仍然能够“壹发五豵”,轻松从容。打猎的地点、背景在变,但猎人的收获同样丰厚,足见其射技之高超。作者截取了行猎过程中的两个场景,简笔淡墨,勾勒出猎人弯弓搭箭、射中猎物的生动画面,可谓以少少许胜多多许。
关于“壹发五豝”与“壹发五豵”有多种解释。有人说“壹发”是指射出一支箭;有人说“壹”不是确数,“壹发”只是泛指射箭的动作;有人说“壹”是指一打,即十二,“壹发”是指射出十二支箭;还有人说这其实指的是一次驱车狩猎的行为。“豝”可能是公猪也可能是母猪,“豵”是指小猪。其实是雄是雌,是大是小关系都不大,因为这里主要想说明猎物之多,以引出末尾的感叹句:“于嗟乎驺虞”。
诗题的是自己门前的桃花,但诗直接由题宕开,从桃花联想到桃花源。桃花源是晋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理想世界,文中说武陵有个渔夫,见到一条小溪,溪边长满桃花,落英缤纷,他顺溪水找到了一个地方,人民男耕女织,安居乐业,自称是避秦乱而迁移至此,遂与世隔绝,不知外面的世界已几经变更。渔夫回家后,告诉了当地太守,再去找那地方,却再也找不到了。诗首句就是借桃花源,说自己找了块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目的是为了躲避新朝。诗人在感情上已经把自己等同于桃花源中躲避秦末暴政的人物,万事不关心,因此第二句说自己自从避世后,连时间概念都没有了,只是见到眼前桃花盛开,方才知道,又是一年春天到来。这两句虽然读来觉得平易自然,实际上隐含着诗人无数的伤心血泪在内;他的避居,完全是不得已,他何尝不是天天在祈祷有人起来推翻元蒙统治,恢复宋朝河山呢?
三、四句,把基调更降下一层。桃花源中的人,因为桃花随着流水而出,被渔夫所追逐而发现了隐避之所。诗人当时变姓埋名,更怕被人知道,因此他担心地提出,门前的桃花凋谢时千万不要随流水淌出,怕有人见到,跟寻而至,发现自己隐居的地方。诗人这样说,不仅仅是表示不愿让人知,更多地是宣言自己绝不与新朝合作。全诗随手设譬,既符合自己身世与当时社会现实,又明白地表明了自己的志向,自然熨帖。
不过,诗人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程文海、留梦炎等人交相荐举他出仕,他都严词拒绝,最后元世祖也下令他到京城大都去,在福建参政魏天祐的强逼下,他到了大都,不肯做官,绝食而死,实现了自己与新朝不两立的誓言。
此诗前两句比喻别人考中进士并表达羡慕之意,委婉含蓄地表达了对借皇家权贵雨露之恩者的不满;后两句比喻自己的自信和进取态度,也有希望得到高侍郎援引赏识的意思。全诗运用比体,寄兴深微。
此诗一开始就用“天上碧桃”、“日边红杏”来作比拟。“天上”、“日边”,象征着得第者“一登龙门则身价十倍”,地位不寻常:“和露种”、“倚云栽”比喻他们有所凭恃,特承恩宠:“碧桃”、“红杏”,鲜花盛开,意味着他们春风得意、前程似锦。这两句不但用词富丽堂皇,而且对仗整饬精工,正与所描摹的得第者平步青云的非凡气象悉称。
《镜花缘》第八十回写打灯谜,有一条花名谜的谜面就借用了这一联现成诗句。谜底是“凌霄花”。非常切贴。“天上碧桃”、“日边红杏”所以非凡,不就在于其所处地势“凌霄”吗?这里可以体会到诗句暗含的另一重意味。唐代科举惯例,举子考试之前,先得自投门路,向达官贵人“投卷”(呈献诗文)以求荐举,否则没有被录取的希望。这种所谓推荐、选拔相结合的办法后来弊端大启,晚唐尤甚。高蟾下第,自慨“阳春发处无根蒂”,可见当时靠人事“关系”成名者大有人在。这正是“碧桃”在天,“红杏”近日,方得“和露”“倚云”之势,不是僻居于秋江之上无依无靠的“芙蓉”所能比拟的。
第三句中的秋江芙蓉显然是作者自比。作为取譬的意象,芙蓉是由桃杏的比喻连类生发出来的。虽然彼此同属名花,但“天上”、“日边”与“秋江”之上,所处地位极为悬殊。这种对照,与左思《咏史八首》名句“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类似,寄托贵贱之不同乃是“地势使之然”。这里还有一层寓意。秋江芙蓉美在风神标格,与春风桃杏美在颜色妖艳不同。《唐才子传》称“蟾本寒士,……性倜傥离群,稍尚气节。人与千金无故,即身死不受”,又说“其胸次磊块”等等。秋江芙蓉孤高的格调与作者的人品是统一的。
末句“不向东风怨未开”,话里带刺。表面只怪芙蓉生得不是地方(生在秋江上)、不是时候(正值东风),却暗寓自己生不逢辰的悲慨。与“阳春发处无根蒂,凭仗东风次第吹”同样“怨而切”,只不过此诗全用比体,寄兴深微。
诗人向“大人物”上书,不卑不亢,毫无胁肩谄笑的媚态,这在封建时代,是较为难得的。说“未开”而非“不开”,这是因为芙蓉开花要等到秋高气爽的时候。这里似乎表现出作者对自己才具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