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儿雅多姿,不肯藏白地。因君更增情,吹雨作春泪。
吴儿雅多姿,不肯藏白地。因君更增情,吹雨作春泪。
三年师命留,千日中山醉。一闻高唐赋,令我有仙意。
三年师命留,千日中山醉。一闻高唐赋,令我有仙意。

yùnzhōushèngguòyuánshǒu--wāngzǎo

érduō姿kěncángbáiyīnjūngèngzēngqíngchuīzuòchūnlèi

sānniánshīmìngliúqiānzhōngshānzuìwéngāotánglìngyǒuxiān

汪藻

汪藻

汪藻(1079~1154)北宋末、南宋初文学家。字彦章,号浮溪,又号龙溪,饶州德兴(今属江西)人。汪谷之子。先世籍贯婺源,后移居饶州德兴(今属江西)。早年曾向徐俯、韩驹学诗,入太学,喜读《春秋左氏传》及《西汉书》。崇宁二年(1103)进士,任婺州(今浙江金华)观察推官、宣州(今属安徽)教授、著作佐郎、宣州(今属安徽)通判等职。《全宋词》录其词4首。 ▶ 274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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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溪尉汪君名遘,为尉之三月,斥其四垣为射亭。既成,教士于其间,而名之曰饮归之亭。以书走临川,请记于予。请数反不止。予之言何可取?汪君徒深望予也。既不得辞,乃记之曰:
金溪尉汪君名遘(gòu),为尉之三月,斥其四垣¹为射亭²。既成,教士于其间,而名之曰饮归之亭。以书³走临川,请记于予。请数反不止。予之言何可取?汪君徒深望予也。既不得辞,乃记之曰:
译文:金溪县尉汪遘,担任县尉三个月时,拆除了他家的四面墙作为习射之亭。已经建成,在这里教导青年射箭,而命名这座亭子叫饮归亭。他写信寄到临川,请我作记,多次请求被我拒绝后还没有停止。我的话哪有什么可以值得赞许学习的?汪君白白对我寄予厚望了。既然不能推辞,就作记道:
注释:¹垣:墙。²射亭:习射之亭。³书:书信。⁴数:屡次。
射之用事已远,其先之以礼乐以辨德,《记》之所谓宾、燕、乡饮,大射之射是也;其贵力而尚技以立武,《记》之所谓四时教士贯革之射是也。古者海内洽和,则先礼射,而弓矢以立武,亦不废于有司。及三代衰,王政缺,礼乐之事相属而尽坏,揖让之射滋亦熄。至其后,天下尝集,国家尝闲暇矣。先王之礼,其节文皆在,其行之不难。然自秦汉以来千有余岁,衰微绌塞,空见于六艺之文,而莫有从事者,由世之苟简者胜也。争夺兴而战禽攻取之党奋,则强弓疾矢巧技之出不得而废,其不以势哉?
射之用事已远,其先之以礼乐以辨德,《记》之所谓宾、燕、乡饮(yǐn),大射之射是也;其贵力而尚技以立武,《记》之所谓四时教士贯革之射是也。古者海内洽和,则先礼射¹,而弓矢²以立武,亦不废于有司。及三代衰,王政缺,礼乐之事相属而尽坏,揖让³之射滋亦熄。至其后,天下尝集,国家尝闲暇(xiá)矣。先王之礼,其节文皆在,其行之不难。然自秦汉以来千有余岁,衰微绌塞,空见于六艺之文,而莫有从事者,由世之苟简者胜也。争夺兴而战禽攻取之党奋,则强弓疾矢巧技之出不得而废,其不以势哉?
译文:习射这件事已经很久远了,它的前身是用礼乐来分辨德行高低,也就是《礼记》所说的宾射、燕射、乡射、大射的射礼;射技以力量为重而崇尚技巧来树立习武的风尚,也就是《礼记》所谓四季教导青年射穿铠甲的射技。古人希望国家和谐,就先兴起礼乐射技,而用弓箭来树立习武的风尚,也不会被官吏废除。射技到了三代后衰落,君主治国政策不完备,礼乐这一类事物就都消损殆尽,射礼也都消失了。到了这之后,天下安定,国家平安无事。古代帝王的礼节仪式都还在,要推行并不困难。然而从秦汉以来一千多年,这些礼仪困厄闭塞,只能在六艺这些文章里看到,而没有被奉行,被那些草率而简略的礼仪超过了。于是争斗夺取滋生而用战争擒拿攻占一类方式普遍出现,因此强弓快箭的精巧技艺的推行不得已废除,难道不是因为时势么?
注释:¹礼射:上古礼仪之一。在一定的礼节要求下,依循乐声而射矢。有大射、宾射、燕射、乡射等。²弓矢:弓箭。³揖让:指古代宾主相见的礼节。⁴绌塞:困厄;闭塞。
今尉之教射,不比乎礼乐而贵乎技力。其众虽小,然而旗旄镯鼓,五兵之器,便习之利,与夫行止步趋迟速之节,皆宜有法,则其所教亦非独射也。其幸而在乎无事之时,则得以自休守境而填卫百姓。其不幸杀越剽攻,骇惊闾巷,而并逐于大山长谷之间,则将犯晨夜,蒙雾露,蹈厄驰危,不避矢石之患,汤火之难,出入千里,而与之有事,则士其可以不素教哉?今亭之作,所以教士,汪君又谓古者师还必饮至于庙,以纪军实。今庙废不设,亦欲士胜而归则饮之于此,遂以名其亭。汪君之志,与其职可谓协矣!
今尉之教射,不比乎礼乐而贵乎技力。其众虽小,然而旗旄(máo)¹镯鼓,五兵之器,便习之利,与夫行止步趋迟速之节,皆宜有法,则其所教亦非独射也。其幸而在乎无事之时,则得以自休守境而填卫百姓。其不幸杀越剽(piāo)²,骇惊³(lǘ),而并逐于大山长谷之间,则将犯晨夜,蒙雾露,蹈厄驰危,不避矢(shǐ)石之患,汤火之难,出入千里,而与之有事,则士其可以不素教哉?今亭之作,所以教士,汪君又谓古者师还必饮至于庙,以纪军实。今庙废不设,亦欲士胜而归则饮之于此,遂以名其亭。汪君之志,与其职可谓协矣!
译文:现在汪县尉教导射技,不能跟礼乐相比而重在技巧与力度,学的人虽然少,但是旌旗镯鼓、矛、戟、弓、剑,戈五种兵器,去熟悉它们的锋利,和行走止步疾缓的节奏,都应该有方法,所以汪遘教授的不仅仅是射箭啊。他幸运在生活于国家安定之时,得以安逸地卫护辖区镇守百姓。要是他不幸生活在(贼人)杀人越货,惊扰民间,而相互追逐于深山峡谷间的时候,就要顶着早晨黄昏,蒙着露珠雾气,奔赴危险之地,不回避利箭、石块、沸水、烈火的危难,出兵千里之外,与敌人恶战,那么平时能不告诉他们如何应对么?现在建造这座亭子用来教导青年的原因,是汪遘又说古代军队凯旋后必定会在庙堂宴饮,来纪念战斗成果。现在庙堂废弃没有设立了,也希望青年们胜利归来时就在这里宴饮,于是用饮归命名这个射亭。汪君的志向,跟他的职位可以说是一致啊!
注释:¹旗旄:亦作“旂旄”。注犛牛尾于杆首的旌旗,军将所建。²剽攻:抢劫;掠夺。³骇惊:犹惊骇。⁴闾巷:借指民间。
或谓汪君儒生,尉文吏,以礼义禁盗宜可止,顾乃习斗而喜胜,其是与?夫治固不可以不兼文武,而施泽于堂庑之上,服冕搢笏,使士民化、奸宄息者,固亦在彼而不在此也。然而天下之事能大者固可以兼小,未有小不治而能大也。故汪君之汲汲于斯,不忽乎任小,其非所谓有志者邪!
或谓汪君儒生,尉文吏,以礼义禁盗宜可止,顾乃习斗而喜胜,其是与?夫治固不可以不兼文武,而施泽于堂庑之上,服冕(miǎn)(jìn)(hù)¹,使士民化、奸宄(guǐ)息者,固亦在彼而不在此也。然而天下之事能大者固可以兼小,未有小不治而能大也。故汪君之汲(jí)汲于斯,不忽乎任小,其非所谓有志者邪!
译文:有的人说汪君是一介儒生,县尉这个官职又是文官,用礼仪道义禁止盗贼应该可以止住,而他竟然学习格斗而喜好胜利,这样正确么?治理百姓本来不能不文武兼施,而在府堂上给予恩惠,穿冕服插玉笏,使士兵变得跟平头百姓一样,作奸犯科的人不再为乱社会,本来也在于管理者而不在于施政方式。然而天下能做大事的人本就可以兼顾小事,没有小事不能处理而能处理大事的人。所以汪君急切地投身于教射,不在意他的官职卑微,这难道不是有志向的人么!
注释:¹搢笏:插笏。古代官员的官服,没有口袋,于是将笏直接插在腰带上,叫“搢笏”。
小鬟衫着轻罗,发如螺,睡起钗偏髻倒唤娘梳。
小鬟(huán)衫着轻罗,发如螺¹,睡起钗偏髻(jì)倒唤娘梳。
注释:¹螺:螺髻,古代女子的发式。
心上事,春前景,闷中过,打叠闲情别绪教鹦哥。
心上事,春前景,闷中过,打叠¹闲情别绪教鹦哥。
注释:¹打叠:收拾,安排。
此词着意描写人物情态。小鬟睡起,钗偏髻倒,娇憨之态可掬。神情逼真,如在眼前。全词委婉含蓄而又新巧自然。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远条且。
(jiāo)¹²之实,蕃衍(yǎn)³。彼其之子,硕(shuò)无朋。椒聊且(jū),远条且。
译文:花椒树上果实累累香满园,繁衍丰茂采来可把升装满。那至诚至敬仁义的君子啊,他形象高大不能表之以言。愿他像果实累累的花椒树,繁密枝条伸展得长长远远。
注释:¹椒:花椒,又名山椒。²聊:同“莍”,亦作“朻”、“梂”,草木结成的一串串果实。³蕃衍:生长众多。⁴盈:满。⁵升:量器名。⁶硕大:指身体高大强壮。⁷无朋:无比。⁸且:语末助词。⁹远条:指香气远扬。一说长长的枝条。条:长。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硕大且笃。椒聊且,远条且。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jū)¹。彼其之子,硕大且笃(dǔ)²。椒聊且,远条且。
译文:花椒树上果实累累香满园,繁衍丰茂两手采来一捧满。那至诚至敬仁义的君子啊,他诚实高大而且忠厚良善。愿他像果实累累的花椒树,繁密枝条伸展得长长远远。
注释:¹匊:“掬”的古字,两手合捧。亦通。²笃:厚重。形容人体丰满高大。

  根据胡长青的说法,把此诗理解为赞美男子的诗应更为切合诗旨。他说,因为《诗经》所产生的时代,属于父系社会,男子早已享有无上的权威,这时期的生殖崇拜是以男性为主题的,称赞子孙众多,是对男性生殖能力的颂扬。把生育单纯地归之于妇女,囿于现代的认识习惯,不免惑于事物的表象了。再考察一下诗的本身,通观全篇,并不存在一处描写妇女某种特征的字句,况且“硕大无朋”“硕大且笃”,不是描绘妇女的词语。如果与《卫风·硕人》对妇女身材的描写相对照,更可明了二者的区别。

  此诗首先以兴的手法,抒写景物之美。粗大虬曲的花椒树,枝叶繁茂,碧绿的枝头,结着一串串鲜红的花椒子,阵阵清香,随风飘动,长势喜人,丰收在望,采摘下来,足有满满的一升。接着,以此为铺垫,以椒喻人,赞美那个高大健壮的男子,人丁兴旺,子孙像花椒树上结满的果实那样众多。比喻新奇、妥贴,增强了诗歌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后两句又回到了对花椒的抒写上,但因有了中间比喻部分的过渡,已不同于前两句的单纯起兴,而是比兴合一,人椒互化,前后呼应,对人物的赞美进一步深化,含蕴隽永,有余音袅袅之感。而语尾助词“且”的连用,更是增强了情感的抒发,企慕之意,可谓一往情深。

  此诗的第二章几乎是第一章的再现,只是调换了两个字,这种复沓的修辞手法,通过对某种事物的反复吟诵,可以收到一唱三叹、情意深致的艺术效果。此诗另一个更为突出的特点,是成功地运用了比兴的艺术手法,比是“以彼物比此物也”,兴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朱熹《诗集传》)。比兴的运用,不但使诗的开篇较为自然,没有突兀感;而且以人所共知的美好事物喻人,较含蓄通俗地表现出被赞美主体的品性内涵,易于为人理解、认同。这在《诗经》中运用得极为广泛,“善鸟香草以配忠贞”(王逸《楚辞章》),也为后世的文学作品所普遍接受。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228-229
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225-227

jiāoliáo

shījīng·guófēng·tángfēng xiānqín 

jiāoliáozhīshí fányǎnyíngshēng zhī shuòpéng jiāoliáo yuǎntiáo 
jiāoliáozhīshí fányǎnyíng zhī shuò jiāoliáo yuǎntiáo 

延陵留表墓,岘首送沉碑。
延陵¹留表墓²,岘首³送沉碑。
译文:延陵留存着季札显示功德的墓表,岘山遣送来载有杜预功绩的沉重石碑。
注释:志文:墓志铭。令狐楚的墓志铭是李商隐所作,今已佚。¹延陵:春秋时季札的封地(今江苏常州)。季札墓在晋陵县北七十里申浦西。²表墓:以墓表显示墓主功德。此指彭阳公(令狐楚)的功绩将如季札一样为人所传颂。³岘首:即岘山。岘首山在湖北省襄阳市南,杜预曾于岘山刻碑载其功绩。此以杜预喻令狐楚。
敢伐不加点,犹当无愧辞。
敢伐¹不加点²,犹当无愧辞³
译文:岂敢自夸文章一气呵成,无须修改?,只是墓表所载彭阳公的事迹毫无夸大、赞美之词,彭阳公当之无愧。
注释:¹敢伐:岂敢夸耀。²不加点:即文不加点,指文章一气呵成,无须修改。点,涂改。³无愧辞:《后汉书》:“郭泰卒,刻石立碑,蔡邕为文,谓卢植曰:‘吾为碑铭多矣,皆有惭德,唯郭有道无愧色耳。’”
百生终莫报,九死谅难追。
百生终莫报¹,九死²谅难追。
译文:即使我活百世也报不了彭阳公今生对我的大恩,即使我死九世也不能让他复活。
注释:¹百生终莫报:《诗经·秦风·黄鸟》:“如可赎也,人百其身。”²九死:屈原《离骚》:“虽九死其犹未悔。”
待得生金后,川原亦几移。
待得生金¹后,川原亦几移。
译文:等到墓碑生金之后,即使川原几变、沧海桑田,彭阳公的德行事迹亦当流芳百世。
注释:¹生金:王隐《晋书》:“《石瑞记》曰:‘永嘉初,陈国项县贾逵石碑中生金,人凿取卖,卖已复生,此江东之瑞也。’”
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以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榼提壶,唯酒是务,焉知其余?
有大人¹先生²,以天地为一朝(zhāo)³,以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jiōng)(yǒu),八荒为庭衢(qú)。行无辙(zhé)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止则操卮(zhī)执觚(gū)¹⁰,动则挈(qiè)¹¹(kē)¹²提壶,唯酒是务¹³,焉知其余?
译文:有一个大人先生,他把天地开辟以来的漫长时间看做是一朝,他把一万年当做一眨眼工夫,他把天上的日月当做是自己屋子的门窗,他把辽阔的远方当做是自己的庭院。他放旷不羁,以天为帐幕,以大地为卧席,他自由自在。停歇时,他便捧着卮子,端着酒杯;走动时,他也提着酒壶,他只以喝酒为要事,又怎肯理会酒以外的事!
注释:酒德:饮酒的德性。颂:文体的一种。¹大人:古时用以指称圣人或有道德的人。²先生:对有德业者的尊称。大人先生,此处作者用以自代。³朝:平旦至食时为朝。⁴万期:万年。期:年。⁵扃牖:门窗。扃:门;牖:窗。⁶八荒:四方与八隅合称八方,八方极远的地方为八荒。⁷幕、席:都是意动用法,以……为幕,以……为席。⁸如:往。⁹卮:古时一种圆形盛酒器。¹⁰觚:古时一种饮酒器,长身,细腰,阔底,大口。¹¹挈:提。¹²榼:古时一种盛酒器。¹³务:勉力从事。
有贵介公子,搢绅处士,闻吾风声,议其所以。乃奋袂攘襟,怒目切齿,陈说礼法,是非锋起。先生于是方捧甖承槽、衔杯漱醪;奋髯踑踞,枕麴藉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之载浮萍;二豪侍侧焉,如蜾蠃之与螟蛉。
有贵介¹公子,搢(jìn)²处士³,闻吾风声,议其所以。乃奋袂(mèi)(rǎng),怒目切齿,陈说礼法,是非锋起。先生于是方捧甖(yīng)承槽(cáo)、衔杯漱(shù)(láo);奋髯(rán)(jī)(jù)¹⁰,枕麴(qū)(jiè)¹¹;无思无虑,其乐陶陶¹²。兀(wù)¹³而醉,豁尔¹⁴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¹⁵肌,利欲之感情¹⁶。俯观万物,扰扰焉¹⁷,如江汉之载浮萍;二豪¹⁸侍侧焉,如蜾(guǒ)(luǒ)¹⁹之与螟(míng)(líng)²⁰
译文:有尊贵的王孙公子和大带的隐士,他俩听到我这样之后,便议论起我来。两个人揎起袖子,撩起衣襟要动手,瞪大两眼,咬牙切齿,陈说着世俗礼法,陈说是非,讲个没完。当他们讲得正起劲时,大人先生却捧起了酒器,把杯中美酒倾入口中,悠闲地摆动胡子,大为不敬地伸着两脚坐地上,他枕着酒母,垫着酒糟,不思不想,陶陶然进入快乐乡。他无知无觉地大醉,很久才醒酒,静心听时,他听不到雷霆的巨声;用心看时,他连泰山那么大也不看清;寒暑冷热的变化,他感觉不到;利害欲望这些俗情,也不能让他动心。他俯下身子看世间万事万物,见它们像江汉上的浮萍一般乱七八糟,不值得一顾;公子处士在他身边,便如那蜾蠃和螟蛉一般渺小。
注释:¹贵介:尊贵。²搢绅:插芴于带间。搢:插。绅,大带。古时仕宦者垂绅插芴,故称士大夫为搢绅。搢一作为缙。³处士:有才德而隐居不仕的人。⁴风声:名声。⁵所以:所为之得失。⁶奋袂攘襟:挥动衣袖,捋起衣襟,形容激动的神态。奋:猛然用力。袂:衣袖。攘:揎,捋。襟:衣的交领,后指衣的前幅。⁷切齿:咬牙。锋起:齐起,谓来势凶猛。锋一作为蜂。于是:在这时。甖:大肚小口的陶制容器。甖一作为罂。槽:酿酒或注酒器。漱醪:口中含着浊酒。漱:含着。⁸醪:浊酒。⁹奋髯:撩起胡子。髯:颊毛。¹⁰箕踞:伸两足,手据膝,若箕状。箕踞为对人不敬的坐姿。¹¹枕麴藉糟:枕着酒麴,垫着酒糟。麴:酒母。藉:草垫。¹²陶陶:和乐貌。¹³兀然:无知觉的样子。¹⁴豁尔:此处指酒醒时深邃、空虚的样子。¹⁵切:接触。¹⁶感情:感于情,因所感而情动。¹⁷扰扰焉:纷乱的样子。¹⁸二豪:指公子与处士。¹⁹蜾蠃:青黑色细腰蜂。²⁰螟蛉:蛾的幼虫。此处以二虫比处士与公子。

  这篇诗文可分为三层,起首至“惟酒是务,焉知其余”为第一层。作者以如椽之笔,勾勒了一位顶天立地、超时超空的“大人先生”形象。他,“以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缩长为短,缩久远为一瞬,比庄子笔下的“以久特闻”的彭祖和“以以千岁为春,以千岁为秋”的大椿,越出几万倍。作者展开想像的翅膀,站在宇宙、天体的高度,俯视地球、人世的变幻,自然感觉渺小微末,那何必斤斤于一旦之交,汲汲于一夕之化。他,以“日月为扃牖,以荒为庭衢”,缩大为小,缩旷远为门庭,其胸怀之广阔,其眼界之高远,超尘拔俗,连庄子笔下的“绝云气,负青天”“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之大鹏,亦不能望其项背。以上四句,既突出“大人先生”之高大无比,横空出世,又为后文展示其“德”铺设一幅特大的背景。接着叙写“大人先生”的衣食住行,茕茕独立,不同凡响:“行无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既然日月、以方只像扃牖、庭衢那么可以自由出入,普通车马何能载乘,普通室庐何能盖蔽,他——大人先生,豪放、脱羁,天当幕被,地当茵席,纵意所如,随心所欲,这可以说已达到庄子所论说、描叙的“逍遥游”境界了。至此,作者的笔触由虚而实,由前四句的空灵,到此四句的概述,再具体延伸到大人先生的“动止”,从而引出“酒”字,切入正题。他已不是一般的痛饮,而是狂饮。无论是静止时分还是行动时刻,不是“操卮执觚”,就是“挈榼提壶”,始终与酒为徒,“惟酒是务”。史载刘伶出门挂酒榼于车,令人荷锄随之,曰“死便掘地埋我”。这可以作为上面几句话的注脚。可见这个“大人先生”既是刘伶所向往的傲然世俗、卓然迥立之理想人物,也蕴含着刘伶本人的性格和影子。而“惟酒是务,焉知其余”,看似超然物上,不屑与营营碌碌、争名夺利之世人为伍,但是举杯浇愁愁更愁,这里面却也或多或少发泄了不满现实的牢骚,包藏着嫉世愤俗的情愫。

  第二层从“贵介公子”到“是非蜂起”,提出“大人先生”之对立面对其狂饮所作出的反响。围绕“酒”字,展开了饮与反饮的矛盾冲突,使文章波折起伏,激荡回转。“贵介公子”是既得利益者,无疑要维系其富贵利禄的名教礼法;而插笏系绅的官宦,作者称其为隐居的“处士”,这里不无讽刺之意,他们自然也要捍卫其赖以进阶的礼教法规。这些人不能容忍有近似疯狂的酒徒在一旁破坏、藐视礼俗大法。因而,“闻吾风声,议其所以”,一“闻”即“议”,显示了这些人狭隘的心胸和饶舌的伎俩;“议”之不过瘾,乃至于“奋袂攘襟,怒目切齿”,作者连下“奋”、“攘”、“怒”、“切”四个动词,活画出这批入围而攻之、气势汹汹的狰狞面貌。他们“陈说”的核心,自然是“礼法”,一时间,唾沫横飞,“是非”之说,蜂拥而起。根本没有直率之人的立足之地,没有耿介之士的容身之处。以上的描述,绝不是作者的随意想像,而是对当时黑暗腐败政治的一种概括和反映,真切而动人。

  第三层,写“大人先生”对公子、处士攻击的回答。如果据理力驳,对这批沉湎礼法之徒,无可理喻,反而有损“大人先生”之旷达本性,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以率真的行为来冲破他们的名教礼法,大人先生于是索性变本加厉,不是一杯接着一杯、文文雅雅地喝,而是“捧罂承槽,衔杯漱醪”,多么的粗鲁狷狂,简直是满口满脸、满头满身都浸淫于酒了。不仅如此,饮酒的姿态也随之而变,坐则“奋髯箕踞”,越礼犯分;卧则“枕曲藉糟”,无法无天。大人先生心安理得,“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这一系列倨傲不恭的行为,无疑是对那所谓的礼教的最大挑战,也是对“公子”、“处士”的最大棒喝。别看这些正人君子似乎春风得意,日日奔走于利禄,汲汲钻营于宦途,但神伤虑竭,尔虞吾诈,哪有先生那么陶然自乐。笔触至此,已切入“德”字。接下去,作者借醉态进一步扩展、申发“酒德”。醉是醉得那么“兀然”,毫无知觉;醒是醒得那么“恍尔”,心朗胸清。这里虽醉犹有三分醒,已醒还带三分醉。他的感官因此异于常人:听觉是“静听不闻雷霆之声”;视觉是“熟视无睹泰山之形”;触觉是“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写听觉、视觉只是描绘醉态,是一种陪衬,目的是烘托出大人先生不为利欲撼情,甘居淡泊的高尚品德。《评注昭明文选》说:“酒中忘思虑,绝是非,不知寒暑利欲,此便是德。”评得非常确切。作者笔下的“大人先生”于已是“不闻”“不睹”“不觉”,而对人却看得异常透彻:“俯视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之载浮萍”,世上万物是那么地乱七以糟漂泊无定,有什么可留恋一顾的。尔等公子、处士犹如蜾赢、螟蛉这样渺小的东西,何能长久。既称公子、处士为“二豪”,却又比喻为虫子,是极妙的讽刺,极度的蔑视。这一层的词意似乎多为自我解嘲,不辨是非,而通观全文,却是嘻笑怒骂,痛快淋漓,泾渭分明,是非自辨。那位“大人先生”虽沉湎于酒,却不沉湎其心,酒德由是而兴;而那公子、处士虽不沉湎于酒,却沉湎于札法,满口的说教越显示出他们的无德。所谓的“有德者”最无德,所谓的“无德者”最有德,正是这篇文章的题旨所在。

  这篇骈文全篇以一个虚拟的“大人先生”为主体,借饮酒表明了一种随心所欲,纵意所如的生活态度,并对封建礼法和士大夫们作了辛辣的讽刺。语言形象生动,清逸超拔,音韵铿锵,主客对峙,铺叙有致,文气浩荡,笔酣墨饱,有飘然出尘,凌云傲世之感。作者把那些“贵介公子”,“缙绅处士"们的丑态和“大人先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的悠然自在相对比,达到了鲜明的讽刺效果。作者极力渲染了酒醉后的怡然陶醉之感,视缙绅公子们如虫豕一般,于不动声色之中作了尽情的嘲讽。

参考资料:
1、 章培恒 王国安.大学古诗文辞典.北京市: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1年:547-550页
2、 姚翠文 魏国强.中外抒情散文鉴赏辞典.长春市:长春出版社,1990年: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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