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描写男女欢爱的词,写的是一个繁花盛开、月光淡淡的夜晚,一个少女与情人幽会的情形。
上句以夜景铺垫,黯淡的月,迷离的雾,给半夜悄然赴约,生怕被人发觉的女主人公一点方便,暗影中的明艳花朵象征着偷偷幽会的少女的娇媚和青春。女子呼男子为“郎”,说明她的心已然相许了。如今主动前去践约,恐怕曾经多次犹豫才有今天的决心的。
下片写幽会的中心,更加精彩:“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女子走到践约之处——画堂西畔,一眼瞥见等待她的情郎,便扑过去,紧相偎倚,身子微颤着,好一会儿享受着难得的欢乐。词人用了一个“一向”,一个“颤”,描摹女子的情态,可谓大胆的暴露,狎昵的极度。
末二句描摹女子的言语,更是写实之笔:“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越礼偷情,幽会不易,感郎挚爱,今来就郎。“任你恣意爱怜吧,我只珍惜这幸福的一刻!”女子如此毫无忌讳地吐露爱情,真令男子销魂无限。只有后主之情和他的笔,才会把本人的风流韵事传写得如此淋漓尽致。
从这首词看,李煜是如何擅长写人物。他以白描手法,认真细致地描摹人物的行动、情态和语言,毫无雕饰和做作。只凭画面和形象,便做成了艺术品。不过如此狎昵的猥褒的内容,不足为法。和古代《诗经》、《汉乐府》五代诗词向等描摹妇女的热烈坦率的爱情、反叛坚定的性格的那些名著,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李煜的这首词,极俚,极真,也极动人,用浅显的语言呈现出深远的意境,虽无意于感人,而能动人情思,达到了王国维所说“专作情语而绝妙”的境地。
这首词以意境取胜,通过描写思妇在孤单的月光下独自思念的情景,表现了其内心的悲戚和哀伤。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首句直出“恨”字,“千万”直贯下句“极”字,并点出原因在于所恨之人远“在天涯”,满腔怨恨喷薄而出。说“恨”而有“千万”,足见恨之多与无穷,而且显得反复、零乱,大有不胜枚举之概。虽有千头万绪之恨,但恨到极点的事只有一桩,即远在天涯的那个人久不归来。这是对全词的主旨作正面描写。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二句,初读感受亦自泛泛;几经推敲玩味,才觉得文章本天成,而妙手得之却并非偶然。上文正面意思既已说尽,故这两句只能侧写。词中抒情主人公既有“千万恨”,说她“心里”有“事”当然不成问题;但更使她难过的,却在于“有恨无人省”。她一天到晚,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却无人能理解她的心事,只有山月不时临照闺中而已。不说“人不知”,而说“山月不知”,则孤寂无聊之情可以想见.这是一层。夫山月既频来相照,似乎有情矣;其实却是根本无情的。心里有恨事,当然想对人倾诉一下才好,但平时并可以倾诉的对象亦无之。好容易盼到月亮来了,似乎可以向它倾诉一下,而向月亮倾诉实等于不倾诉,甚至比根本不倾诉时心情还更坏些!于是“山月不知心里事”也成为这个主人公“恨”的内容之一了。这是又一层。至于说“不知心里事”的是“山月”而不是其他,这也是经过作者精心选择的。李白《静夜思》:“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令本通作“望明月”)望山月能使客子思乡.当然也能使闺人怀远。况且山高则月小,当月逾山尖而照入人家时必在夜深。这就点明词中女主人公经常是难以入眠的。这是第三层。《诗·邶风·柏舟》:“日居月诸,胡迭而微。”以日月喻丈天,原是传统比兴手法。然则这一句盖谓水阔山长,远在天涯的丈夫并不能体谅自己这做妻子的一片苦心也。这是第四层。
“水风”句与上联角度虽异,意匠买同。夜里看月有限,昼间看花也还是有恨。看花原为了遣闷,及至看了,反倒给自己添了烦恼。况上句以月喻天,则此句显然以花自喻。借花落,正是惜自己年华之易谢:花开花落正如人之有青年老年,本是自然现象;但眼前的花却是被风吹落的。“空落”者、白白地吹落,无缘无故地吹落之谓;这正是《诗·小雅·小弁》中所谓的“维忧用老” 一语(《古诗十九首》则云“思君令人老”)的形象化,而不仅是“恐年岁之不吾与”这一层意思了。
至于所谓“水风”,指水上之风。这也不仅为了求与“山月”工整相对而已。水面风来,风吹花落,落到哪里?自然落在水中,这不正是稍后于温庭筠的李煜的名句“流水落花春去也”的另一种写法吗?温的这句写得比较蕴藉,但并不显得吞吐扭捏,依然是清新骏快的风格,可是造意却深曲多了。
“摇曳碧云斜。”夜对山月,昼惜落花,在昼夜交替的黄昏,摇曳是程度不怎么明显的动荡,是轻轻移斜了角度的晃动。此句看似单纯写景,却状出了凝望暮色与碧云的女主人的百无聊赖之态,说明一天的光阴又在不知不觉中消逝了,不着“恨”字而“恨极”之意已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