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的上片绘景寄情,抒发了作者的孤寂之感;下片从回忆入手,表达了作者对旧景、旧人、旧情的留恋,并注入了对国事颓危的忧伤。全词将对国事的隐忧与个人的伤离糅在一起,将写景、抒情、叙事融为一体,语言凝练,格调苍凉。
上阙“万里关河眼”一韵,劈空而来,境界颇大,写登临高处,放眼万里关河。此韵统以下两韵,只见天边夕阳残照,红霞渐渐收敛,凝望间只觉渺渺茫茫,一片虚无,一个愁”字带来多少惆怅!这黯淡的景物难道不是国运日衰的象征全词以景开章,为全词定下了黯淡怅惘的感情基调。“天低远树”一韵,继写登高所望:郊野旷远,湖水弥漫,山回路转。“天低远树”化用孟浩然《宿建德江》“野旷天低树”,极写郊外野旷,“潮兮断港”指潮水切断了港湾,描湖水弥漫之状。“路回淮甸”言淮水流域,山路迂回曲折。此三句以鼎足对写出眼前景观,对仗工稳,富有表现力。“吟鞭又指孤店”二韵,反用秦观《鹊桥仙》:“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表达了在金风玉露的秋天傍晚,又要远离亲友,孤身一人,挥鞭远去。“恨自古、才子佳人”一韵,将自己远离亲人的愁情,扩大开来,想从古到今,才子佳人都在为别离而饮恨。
下阙,继歇拍的“多感”展开笔墨。“吴王故苑”一韵,感叹自己只身离开苏州,再不见苏州满蕴兴亡的古迹;离别了良朋好友,再不能雅集一堂;现只能漂泊他乡,如蓬草一般随风飘转。“空吸”二字,蕴含着多少忧伤与无奈。“毫记烛”一韵,逆笔写在苏州时的往事。“挥毫”句,化用《南史·王泰传》语句,言自己才情横溢,及与反聚在一起吟诗刻烛比赛做诗的情况。“飞觞赶月”记自己与良朋们月下饮酒的乐事,此二句是“雅集”的具体内容,从行文上呼应“良朋雅集”。“梦销香断”一句,写在苏州的往事中,更值得追忆的是与苏姬的相识相知,而现在人已去,梦已无,香已断,这不禁令人感慨万端。“区区去程”言己身所在之处离苏州并不遥远,而“何限”二字却道出虽不遥远,却未能返回的遗憾。“倩片纸叮咛过雁”一句,言只能书写信函请鸿雁捎书了。“叮咛”一词,写出了叮咛嘱托的恳切之情。最后“寄相思”一韵,以景、情并叙作结。“寒雨灯窗”化用李商隐《夜雨寄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表达了相思之情。“寄相思”一语,双绾上下韵,既是上韵鸿雁传书的内容,又是下韵灯窗夜话的内容。
此词在漂泊他乡,追忆友朋,怀念苏姬中,注入了对国事颓危的忧伤。其比兴手法除表现在开端一段的景物描写外,还运用了将对国事的隐忧与个人的伤离糅在一起,把沉郁之思打入艳情的写法之中。另外,此词在章法结构上亦存有时空变化快,将景、情、事融为一体的特色。时而写眼前景物,时而直抒胸臆,时而逆笔写异地往事,时而转笔叙写今日情事,在多次转折变化中表达了愁情。其三,词语凝练,善用不同词语表达怨情。如“愁凝处”“残照”“孤店”“恨自古”“故苑”“空叹”“蓬转”“梦销香断”“寒雨”等,故张炎赞曰:“吴梦窗善于炼字面。字面亦词中之起眼处,不可不留意也。”正如况周颐在《蕙风词话》中所说:“重者,沉着之谓。在气格,不在字句。于梦窗词庶几见之。即其芳菲铿丽之作,中间隽句艳字,莫不有沉郁之思,濒瀚之气,挟之以流转。令人玩索而不能尽,则其中之所存者厚。欲学梦窗之缴密,先学梦窗之沉着。”
这首诗是评论幽僻清冷的诗歌风格。大凡万古言情之作,皆凄切如秋虫之悲鸣;抚写境象,也凄凉如山鬼的零泪。前二句泛叙古今悲情,构造出一片悲愁哀苦的境界。一般认为这两句是在说李贺,因李贺诗中常有“秋虫”、“山鬼”的意象;也有认为指李贺、孟郊二人,因孟郊常以“秋虫”自喻。这两句可解释为泛说全体这类相似风格的诗人。 孟郊、李贺都穷愁不遇,作诗都好苦吟,诗风都较幽冷。 穷愁本是人生不幸,无可厚非,问题在于如何处穷。元好问的态度非常明确,认为应该是“厄穷而不悯,遗佚而不怨”(《杨叔能小亨集引》)。孟郊、李贺显然没有如此泰然,寒乞之声不绝于耳,诗境幽冷凄婉。元好问反对幽僻凄冷的诗歌境界,即他所说,“要造微,不要鬼窟中觅活计”(卷五十四《诗文自警》)。孟郊诗歌可谓造微,但他所得不过是秋虫之类幽微之物。李贺也是如此,有些诗篇正是从“鬼窟中觅活计”。孟郊、李贺的这种诗风,与元好问尚壮美、崇自然之旨相背,故元好问讥评之。
后两句“鉴湖春好无人赋,夹岸桃花锦浪生”,正如宗廷辅所说,是“就诗境言之”。“夹岸桃花锦浪生”是李白《鹦鹉洲》中的诗句,元好问借此来形容鉴湖(又名镜湖)春色,展现的是与孟郊、李贺迥然不同的开阔明朗、清新鲜活的境界。“无人赋”三字又表明,他的批评对象绝非孟郊、李贺个别诗人,而是以他们为代表的中晚唐贫士文人,特别是与孟郊近似的一些诗人。 由此可见,该诗是通过孟郊、李贺来批评中晚唐穷愁苦吟一派诗人,没有盛唐开阔明朗气象,而流于幽僻凄冷。
“风压轻云贴水飞,乍晴池馆燕争泥。”作者用轻快的笔触三涂两抹,就把一幅生机勃勃的春天画图描绘出来。他既没有用浓重的色彩,也没有用艳丽的词藻,而只是轻描淡写地勾勒出几样景物,感染力很强,呈现了一股清新的春之气息。在一个多云转晴的春日里,作者徜徉于池馆内外,但见和风吹拂大地,薄云贴水迅飞,轻阴搁雨,天气初晴,那衔泥的新燕,正软语呢喃。按理说,面对着这春意盎然的良辰佳景,作者也应该心情振奋、逸兴遄飞了,但紧接着一句却是“沈郎多病不胜衣”。作者竟自比多病的沈约,腰围带减,瘦损不堪,值兹阳和气清之际,更加弱不禁风了。首句连用三个动词“压”、“贴”、“飞”,构成连动句式,振动起整个画面。次句把时、空交互在一起写:季节是春天(由燕争泥可推知),天气是初晴,地点在池馆内外。这两句色彩明快。第三句点出作者自己,由于情感外射,整幅画面顿时从明快变为阴郁;这一喜、一忧、一扬、一抑,产生了跌宕的审美效果,更增加了词的动态美。诗意到此出现了巨大转折,为过渡到下片做好了准备。
“沙上不闻鸿雁信,竹间时听鹧鸪啼。”鸿雁传书,用《汉书·苏武传》中典故,诗词里常用这个典故。鸿雁不捎个信来,而鹧鸪啼声,更是时时勾起词人对故旧的思念。“沙上”“竹间”,既分别为鸿雁和鹧鸪栖息之地,也极可能即作者举目所见之景。作者谪居黄州期间所写“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卜算子·黄州定惠院寓居作》)的情境,与此词类似。
“此情惟有落花知!”落花本无知;但由于作者的移情作用,竟使无知的落花变成了深知作者心情的知己。这样融情入景,使得情景交融,其中含蕴的“韵外之致”(司空图《与李生论诗书》)就耐人寻味了。唐代皎然《诗式》说:“两重意以上,皆文外之旨。”这句则至少包含了三重意思:一、“惟有”二字,说明除落花之外,作者的心情都不明了;二、落花能够理解作者的心情是由于作者与落花的命运相似;三、落花无言,即使它理解作者的心情,也无可劝慰。
全词仅上片开头两句写景,第三句抒情,用的是先实后虚的手法。下片则虚实结合,情中见景。在苏轼笔下,不仅“一切景语皆情语也”(王国维《人间词话》),而且于情语中也往往见景物。这是一种很高妙的手法。
这是一首回赠诗,表现了诗人对王维亦官亦隐生活的羡慕,从“今宵竹林下,谁觉花源远”中,可以体会诗人的隐退之思。全诗清新幽远,新颖别致,自然浑厚,读之回味无穷。
开头“山月随客来,主人兴不浅。”两句,一写客人,一写主人。起句实写客人,虚写主人。客人光临,主人自然要出来迎接。“山月”是实写,点题之“春夜”。月随客到,以助主人之兴。自然带出下句“主人兴不浅”:这句实写主人,虚写客人。主人兴不浅,客人自然也不会减半分,可见宾主之欢悦。起句说月随客到,“客”即诗人自己,大有反客为主的味道,显示了诗人与友人的亲密无间。
“今宵竹林下,谁觉花源远。”两句中“今宵”承“山月”,四句“谁觉花源远”照应“兴不浅”。春山夜月,幽幽修竹,月光朗照,一片朦胧,寂静安闲,而宾主逸兴不浅,远离尘世杂念,不能不让人想起世外桃源。此中暗含了诗人对主人生活的钦羡向往。
“惆怅曙莺啼,孤云还绝巘”写莺啼将晓,主宾各散,如彼孤云之还绝巘。这里,“还”字点明宴会将散,诗人将还。着一“孤”字,显见诗人别后之失落与孤单。复着“绝”字,语意更甚,更为怅然。全诗清新幽远,读之回味无穷,如品香茗,久尝愈觉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