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上片写蜡梅开放的季节、地点、色彩与形状,表现词人对蜡梅花的赞誉;下片由蜡梅导入忆姬,言伊人音讯渺茫,书信难达,云山远隔,再难相见。全词结构严谨,针线绵密,采用过片则变的章法,上片写梅,下片忆姬,意脉相连。
词的发端“蟫叶粘緖”一韵,写蜡梅开于树叶披霜、寒风料峭的腊月,花苞上缀满了冰花。“岭上寒多”一韵,言大庾岭上蜡梅盛开。“寒多”“溪头“月冷”描绘蜡梅开花的环境,化用林逋《山园小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诗句,将蜡梅放在溪边、冷月的背景上,显得高洁不俗。宋人王安中《蜡梅口号》:“化工清气谁先得,品格高奇是蜡梅。”大庾岭山高温差大,山南蜡梅刚落,故曰“南枝小”,山北蜡梅始放,故曰“北枝瘦”。“瘦”“小”两字下得形象,巧妙。“玉奴有姊”一韵,写蜡梅开花早于梅花,更令人珍惜,故曰“先占立,墙阴春早”。因其早于梅花,故以“姊”称之。此处“玉奴”是以拟人手法,写出梅花、蜡梅均富于女性的柔美特征。“初试宫黄淡薄”一韵,写蜡梅的色彩与形象,以“宫黄”的“黄”形容蜡梅之色,以寿阳公主的梅花妆之纤巧比喻蜡梅形象的娇小玲珑。上片写蜡梅,开放的季节、地点、色彩与形状。
下片由蜡梅导入忆姬。“银烛泪深未晓”一韵,由蜡梅联系到蜡烛,并化用杜牧《赠别二首》其二:“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转入写人事,言伤别之悲。“酒钟悭”一韵,由蜡梅品种中的磐口梅展开想象。磐口梅,花疏,开时含口如酒钟,故以“酒钟”代指磐口梅。“贮愁多少”以设问句言伤别之愁。“记得短亭归马”一韵,逆笔,写词人与苏姬别时情景。“暮衙蜂闹”,此写蜜蜂本是追逐蜡梅花的,然此时蜡梅与伊人一样逝去了,群蜂只得停留在蜂王窝旁两侧轰鸣,犹如蜂衙喧闹一般。此句以群蜂喧闹于衙的艺术形象,既写出蜡梅花谢,又暗写了伊人远去之静,此是以动衬静的手法。“豆蔻钗梁恨袅”一韵,化用杜牧《赠别二首》其一:“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描写苏姬年轻貌美,“恨袅”又写其恨别之情袅袅不绝。此韵是从对面写起,抒自己恨别之情。“但怅望”一韵,转笔写自己年事已老,又浪迹天涯的伤痛。“怅望”言盼望姬归而不归的惆怅之情。“远信难封”一韵,最后以鸿雁捎书、吴天杳远而难达的怅惘作结。“远信难封”一句,切“蜡”字,古人以蜡丸封信,可见结句归题,针线绵密。
此词在章法上,采用过片则变的方法。上片写蜡梅,下片忆姬,但意脉相连。上片写蜡梅时,以“玉奴”“寿阳”“姊”等女性形象,为蜡梅塑造了柔美之姿,为下片“忆姬”作好铺垫。下片写忆姬,又处处与蜡梅相连,如“银烛”“酒钟”“蜂闹”“信难封”等,均暗藏“蜡”字。善于炼字亦是此词特点,如“黏霜”“缀冻”“风峭”以“黏”“缀”“绡”等动词、形容词写天寒季节,以“瘦”“小”等形容词描写蜡梅初落与刚开的形象,以“玉奴有姊”“初试宫黄”“偷分寿阳”等典故活用及拟人手法修饰蜡梅的阴柔之美,为下片忆姬作了张本。故宋人张炎说:“梦窗善于炼字面,字面亦词中之起眼处,不可不留意也。”(《词源》)
诗虽然是率然成章,不像梅尧臣大多数作品经过苦吟雕琢,但诗风仍以闲远洗练为特色,尤多波折。全诗分五层写,中间多转折。首四句直写河豚鱼,即一般咏物诗的着题。诗说当春天小洲上生出荻芽,两岸柳树飘飞着柳絮时,河豚上市了,十分名贵。这四句诗,一向被人称道。一是由于起二句写景很得神似,而又以物候暗示河豚上市的时间;二是接二句明写,而以鱼虾为衬,说出河豚的价值。这样开篇,四平八稳,面面俱到。欧阳修分析说:“河豚常出于春末,群游而上,食絮而肥,南人多与荻芽为羹,云最美。故知诗者谓只破题两句,豚道尽河豚好处。”陈衍《宋诗精华录》也说这四句极佳。不过,也有人指出,河豚上市在早春,二月以后就贱了,“至柳絮时,鱼豚过矣”(宋孔毅父《杂记》)。宋叶梦得《石林诗话》对此又反驳说,待柳絮飞时江西人才吃河豚,梅诗并不错。略去事实不谈,可见这首诗在当时及后世影响都很大。此诗开篇很好,欧阳修曾说:“故知诗者诵止破题两句,豚道尽何豚好处。”(《六一诗话》)
以下八句忽作疑惧之词,为一转折。“其状豚可怪,其毒亦莫加”,二句先总括。以下再分说其“怪”与“毒”。河豚之腹较其他鱼大,有气囊,能吸气膨胀,眼镜突出,靠近头顶,故形状古怪。诗人又加夸张,称其“腹若封豕(大猪)”、“目犹吴蛙(大蛙)”,加之“忿”、“怒”的形容,河豚的面目可憎也就无以复加了。而更为可畏的是,河豚的肝脏、生殖腺及血液含有毒素,假如处理不慎,食用后会很快中毒丧生。诗人用“入喉为镆铘(利剑)”作比喻,更为惊心动魄。诗人认为,要享用如此美味,得冒生命危险,是不值得的。“若此丧躯体,何须资齿牙”二句对河豚是力贬。
但是,怕死就尝不着河豚的美味,而尝过河豚美味的人,则大有不怕死的人在。“持问南方人”以下,写自己与客人的辩驳。河豚既然这么毒,不应该去吃,可是问南方人,却说它的味道鲜美,闭口不谈它能毒死人的事。对此,作者发出了感叹。诗先引了韩愈在潮州见人吃蛇及柳宗元在柳州吃虾蟆的事作一跌,说似乎任何可怕的东西,习惯了也不可怕。在举了蛇及虾蟆,呼应了前面的“怪”字后,诗进一步呼应“毒”字,说蛇及虾蟆虽怪,但吃了对人没有妨害,而河豚则不然,“中藏祸无涯”。最后,作者得出结论:河豚鱼味很美,正如《左传》所说“甚美必有甚恶”,人们难道能不警惕吗?这样评论,表面上是揭示人们为求味道的适口而视生命不顾,取小失大;如果联系现实生活的各方面来看,是在讽刺人世间为了名利而不顾生命与气节的人。
从“我语不能屈”句至篇终均写作者的反省。这部分可分两层。诗人先征引古人改易食性的故事,二事皆据韩愈诗。韩愈谪潮州,有《初南食贻元十八协律》诗说:“唯蛇旧所识,实惮口眼狞。开笼听其去,郁屈尚不平。”柳宗元谪柳州,韩愈有《答柳柳州食虾蟆》诗说:“余初不下喉,近亦能稍稍,……而君复何为,甘食比豢豹。”诗人综此二事,说可憎如“笼蛇”、“虾蟆”,亦能由“始惮”至于“甘食”,所以食河豚也是无可厚非。然而他又想到蛇与虾蟆虽形态丑恶,吃它们终究于性命无危害,不像河豚那样“中藏祸无涯”。联系上文,河豚的味道“美无度”,又是蛇与虾蟆所不可企及的。
“美无度”,又“祸无涯”,河豚正是一个将极美与极恶合二而一的奇特的统一体。于是诗人又想起《左传》的一个警句:“甚美必有甚恶。”他认为以此来评价河豚,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欧阳修说:“诗作于樽俎之间,笔力雄赡,顷刻而成,遂为绝唱。”《历代诗话》卷五十六载,刘原父因梅尧臣作这首诗,认为可称他为“梅河豚”。梅尧臣的诗力求风格平淡,状物鲜明,含意深远。欧阳修在《书梅圣俞稿后》说他“长于体人情,状风物,英华雅正,变态百出”,这首诗正符合这一评价。梅尧臣处在西昆体诗统治诗坛的年代,他反对堆砌词藻典故,主张学习风雅,提倡诗歌将下情上达、美刺时政,写了不少反映下层生活的诗。这首写河豚的诗,也是通过咏河豚,隐讽社会,所以被当作梅尧臣的代表作之一。欧阳修是梅尧臣的知己,清代姚莹《论诗绝句》有“宛陵知己有庐陵”句。欧阳修作诗学韩愈,喜发议论,杂以散文笔法,梅尧臣这首诗也带有这些特点,所以被欧阳修推为“绝唱”。欧阳修还在《书梅圣俞河豚诗后》说:“余每体中不康,诵之数过,辄佳。”还多次亲笔抄写这首诗送给别人。
前544年(鲁襄公二十九年),吴国派公子札访问鲁国,《左传》对经过情形有详细记载。当时的吴王馀祭是公子札的二哥。吴国在公子札的父亲寿梦就位时(前585年)就已称王。但中原诸国还是视吴国为蛮夷之邦,《春秋》记事称之为“吴子”,“子”的爵位在公、侯、伯之下,所以实际上是贬称。而《公羊传》出于“诸夏”的民族偏见和地域偏见,甚至否认吴国“有君、有大夫”,对《春秋》记事用语理解为抬高了吴国的地位。
这篇文章是《春秋公羊传》解释《春秋》为什么用“吴子”肯定吴国“有君”,用“聘”肯定吴国“有大夫”的。全文层层设问,步步深入,以事实说明公子札的贤、仁、深明大义,正是他使吴国在诸夏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