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记述战国时期荆轲剌秦王这—悲壮的历史故事,反映了当时的社会政治情况,表现了荆轲重义轻生、反抗暴秦、勇于牺牲的精神。文章通过一系列情节和人物对话、行动、表情、神态等表现人物性格,塑造了侠义英雄荆轲的形象。
秦王嬴政重用尉缭,一心想统一中原,不断向各国进攻。他拆散了燕国和赵国的联盟,使燕国丢了好几座城。燕国的太子丹原来留在秦国当人质,他见秦王嬴政决心兼并列国,又夺去了燕国的土地,就偷偷地逃回燕国。他恨透了秦国,一心要替赵国报仇。但他既不操练兵马,也不打算联络诸侯共同抗秦,却把燕国的命运寄托在刺客身上。他把家产全拿出来,找寻能刺秦王嬴政的人。
后来,太子丹物色到了一个很有本领的勇士,名叫荆轲。公元前230年,秦国灭了韩国;过了两年,秦国大将王翦(音jiǎn)占领了赵国都城邯郸,一直向北进军,逼近了燕国。燕太子丹十分焦急,就去找荆轲。要他去刺杀秦王。荆轲说:“行是行,但要挨近秦王身边,必定得先叫他相信我们是向他求和去的。听说秦王早想得到燕国最肥沃的土地督亢(在河北涿县一带)。还有秦国将军樊於期,现在流亡在燕国,秦王正在悬赏通缉他。我要是能拿着樊将军的头和督亢的地图去献给秦王,他一定会接见我。这样,我就可以对付他了。”
荆轲知道太子丹心里不忍,就私下去找樊於期(fánwūjī),跟樊於期说:“我有一个主意,能帮助燕国解除祸患,还能替将军报仇,可就是说不出口。” 樊於期连忙说:“什么主意,你快说啊!” 荆轲说:“我决定去行刺,怕的就是见不到秦王的面。现在秦王正在悬赏通缉你,如果我能够带着你的头颅去献给他,他准能接见我。” 樊於期说:“好,你就拿去吧!”说着,就拔出宝剑,抹脖子自杀了。
太子丹事前准备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叫工匠用毒药煮炼过。谁只要被这把匕首刺出一滴血,就会立刻气绝身死。他把这把匕首送给荆轲,作为行刺的武器,又派了个十二岁时便杀过人的勇士秦武阳,做荆轲的副手。
公元前227年,荆轲从燕国出发到咸阳去。太子丹和少数宾客穿上白衣白帽,到易水(在今河北易县)边送别。临行的时候,荆轲给大家唱了一首歌:“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荆轲跳上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荆轲到了咸阳。秦王政一听燕国派使者把樊於期的头颅和督亢的地图都送来了,十分高兴,就立刻穿上上朝的衣服,在咸阳宫接见荆轲。朝见的仪式开始了。荆轲捧着装了樊於期头颅的盒子,秦武阳捧着督亢的地图,一步步走上秦国朝堂的台阶。秦武阳一见秦国朝堂那副威严样子,不由得害怕得发起抖来。当然,《刺客列传》里,谋士田光对燕太子丹说的一段话:“窃观太子客无可用者:夏扶血勇之人,怒而面赤;宋意脉勇之人,怒而面青;舞阳骨勇之人,怒而面白。光所之荆柯,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秦王政左右的侍卫一见,吆喝了一声,说:“使者怎么变了脸色?” 荆轲回头一瞧,果然见秦武阳的脸又青又白,就赔笑对秦王说:“粗野的人,从来没见过大王的威严,免不了有点害怕,请大王原谅。” 秦王政毕竟有点怀疑,对荆轲说:“叫秦武阳把地图给你,你一个人上来吧。” 荆轲从秦武阳手里接过地图,捧着木匣上去,献给秦王政。秦王政打开木匣,果然是樊於期的头颅。秦王政又叫荆轲拿地图来。荆轲把一卷地图慢慢打开,到地图全都打开时,荆轲预先卷在地图里的一把匕首就露出来了。秦王政一见,惊得跳了起来。荆轲连忙抓起匕首,左手拉住秦王政的袖子,右手把匕首向秦王政胸口直扎过去。秦王政使劲地向后一转身,把那只袖子挣断了。荆轲拿着匕首追了上来,秦王政一见跑不了,就绕着朝堂上的大铜柱子跑。荆轲紧紧地逼着。两个人像走马灯似地直转悠。旁边虽然有许多官员,但是都手无寸铁;台阶下的武士,按秦国的规矩,没有秦王命令是不准上殿的,大家都急得六神无主,也没有人召台下的武士。官员中有个伺候秦王政的医生,叫夏无且,急中生智,拿起手里的药袋对准荆轲扔了过去。荆轲用手一扬,那只药袋就飞到一边去了。这时,左右大臣提醒道:“把剑背在背上,把剑背在背上。”秦王政遂将宝剑背在背上,再往前一步,拔出宝剑,砍断了荆轲的左腿。荆轲站立不住,倒在地上。他拿匕首直向秦王政扔过去。秦王政往右边只一闪,那把匕首就从他耳边飞过去,打在铜柱子上,“嘣”的一声,直迸火星儿。秦王政见荆轲手里没有武器,又上前向荆轲砍了几剑。荆轲身上受了八处剑伤,自己知道已经失败,张开双腿坐在地上,傲慢地说:“我没有早下手,本来是想先逼你退还燕国的土地。” 这时候,侍从的武士已经一起赶上殿来,结束了荆轲的性命。
黄庭坚(1045—1105),字鲁直,号山谷,又号涪翁,今江西修水人。黄庭坚青年时代的诗文,就受到苏轼的高度称赞,为“苏门四学士”之一。他提倡学习杜甫作诗的技巧,主张“无一字无来处”,比如本诗“整整复斜斜”一句,即出于杜牧《台城曲》:“整整复斜斜,随旗簇晚沙。”取古人陈言“点铁成金”、“夺胎换骨”,以雄健的笔力把精心选择的典故贯穿起来,使诗歌更为凝炼峭拔。到了北宋末南宋初,追随黄庭坚的诗人逐渐形成了历史上著名的江西诗派。
本诗写于宋哲宗元祐二年的冬天,黄庭坚正寓居京城,当时他仕途顺利,文学创作也比较频繁。
首联诗人从大处着墨,表现大雪的壮观场面。一个“忽”字,写出季节更替的猝不及防,也表达了诗人的惊喜之情。
“夜听疏疏还密密,晓看整整复斜斜”,颔联对仗工整,八个叠字,字字工切,层层加深,极富神韵,成为千古写雪名句。不仅朗朗上口,而且从听觉和视觉两方面,形象地描摹了夜间与拂晓时大雪的变化。
“风回共作婆娑舞,天巧能开顷刻花”,颈联动态地描绘大雪纷飞的美丽场景。诗人采用拟人手法,仿佛让人感觉到雪为天地精灵。又将雪比作花,更令人遐想无限。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之意境,却比其更简炼。
尾联作者寓情于景,即是景语,亦是情语,情景融浑无迹。“寒至骨”,即指大自然的严冬,也暗喻各种残酷的现实。但他更相信寒冬过后就是桃李竞相开放的灿烂春天。
历来咏雪的诗,留给人的常是寒索落寞之情,而这首诗却独辟蹊径,弹唱出高昂明快的声调,给人以豪放、进取的启迪。
作者一气呵成,写完后即兴呈送苏轼。苏轼看后大加赞尝,这首诗从此千古流传。
该赋通过对所居住的小园景物的描写,抒发了作者故国之思和身世之悲。全篇触景生情,移情入景,情景交融,物我一体;并且用典和白描紧密结合,颇见匠心。
全赋可分六段。首段写自己本无情于禄仕,不求华堂大厦,但求一席之地足以容身。此段用对比的方法并借用历史典故以明心迹。他愿像巢父那样,夏则居巢,冬则穴处;像壶公那样,夜间在壶中存身;像管宁与嵇康那样,将藜床坐穿,将锻灶兼作暖炕使用,以简居自安。至于像东汉时代南阳人樊重,庐舍豪华,门闼洞开,重堂高阁,广厦相连;西汉的曲阳侯王根,家中赤墀青琐,与皇宫相似。作者并不希望有樊重、王根那种豪华的宅第。有了上文的对比与抉择,下文将笔一转,自然地过渡到自己理想中的小园生活:“数亩敝庐,寂寞人外,聊以拟伏腊,聊以避风霜”,虽居近市井,结庐人境,但不求朝夕得居市之利,惟求闲适之乐。作者又用“黄鹤戒露”比喻自己处境险恶,企图以隐居而求远祸自全。以鹤的无意乘轩和爰居本为避海风而来,没想到国人以钟鼓祭之,表示自己本无意做官,而今却冠冕加身了。看来还是弃官归隐,求得“亲戚共一处,子孙还相保”(陶渊明《杂诗》)为好。巢林之鸟,不过栖于一枝,哪怕自己的敝庐小如蜗角蚊睫,可以容身足矣,别无他求。
第二段回笔再写他理想中的小园风光。园子虽小,犹得“欹侧八九丈,纵横数十步,榆柳两三行,梨桃百馀树”。居室虽如窟室如凿坯。但可以领略“桐间露落,柳下风来”的逸趣,可以读书弹琴于其问。园中有繁茂的花草树木为伴,有无忧无虑的鸟儿为侣。但是这些想像中的乐趣又没有能够得到。自己如今头发已白,年貌俱衰,形如枯木,心同死灰,内心笼罩着畏惧与忧愁,并无乐趣可言。
第三段再写小园景物,其中有池鱼、修竹,花草丛生,果树繁多,以至落叶狂花,纷飞乱舞。如野人之家,愚公之谷,“虽有门而长闭,实无水而恒沉”,相识与见寻者都是隐士或学者。但是这种生活又何尝能得到。如今旅居长安,花草虽多,但起不到忘忧长乐的作用。自己本愿像飞鸟与游鱼一样,栖于深林,潜于重渊,如今却屈仕魏、周,失其故性,真是“望云惭高鸟,临水愧游鱼”(陶渊明《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以至触景皆是痛苦。
第四段先以吴质和崔骃的不得志喻己,复以庄舄的病中作越吟,喻己之恒念故国梁朝。以下数句,喻己提携老幼,关河累年,处境困难,事不如意,不免屡动乡关之思,作穷愁之吟。
第五段以倒叙之法,插入往事的回忆。言昔日在梁时,父子在东宫,出入宫廷,恩宠无比,如贾谊之应召宣室,扬雄之作赋《长杨》。
最后一段,由回忆承平之际的梁朝,转笔写梁末的动乱。文中所写的“山崩川竭”的一次大动乱,指太清二年(548)的侯景之乱。此乱打破了“五十年来,江表无事”的局面,自此以后,庾信流离失所,屡遭挫折。荆轲、苏武之事,喻己聘于西魏,被留长安。仰望关山,清风明月亦含凄怆之色,听胡笳而落泪,闻流水而断肠。“龟言”句,喻己不愿老死长安。“鹤讶”句,指梁元帝遇害之年(承圣三年,即555年)。“百龄兮倏忽”以下数句,言壮年遭逢世乱,流离而成暮齿,命运不济,注定不能返回故土,屈节仕北,其局已定,此辱难洗,天道昧昧,一切都是多么渺茫。
庾信的这篇作品极富南朝赋文注重藻饰、偏于用典的特点,把自己当时的心境刻画得绘声绘色。庾信以生花妙笔,穷形尽相地刻画了房子的内外环境。又写到了自己与乡间父老学农种菜、执竿钓鱼的闲居之乐,表达了自己视富贵如浮云的高洁操守。在《小园赋》的篇末,作者以审视的目光,回顾了此前随伺于王室左右吟风弄月的繁华生涯,进而对那种醉生梦死、浮泛空虚的岁月予以了无情的嘲讽;同时也对旋踵而至的战争灾难进行了深刻的揭示。在他看来,“荆轲有寒水之悲,苏武有秋风之别。关山则风月凄怆,陇水则肝肠断绝”。却都没有比让老百姓过安稳日子更令人欣慰,由此将批判的锋芒直接指向以湘东王萧绎为代表的武装集团。
庾信六十七岁以疾去职,六十九岁辞世,一生未曾隐居。此赋所写的小园光景,实为虚拟想像中的境界,莫作真实的赋景读。从谋篇看,前半篇俱从小园落想,后半篇以乡关之思,发为哀怨之辞。写景言情,几乎全借重典故。琐陈缕述,反复申说,悲感淋漓,体现庾信坎凛咏怀,穷途一恸的心情。
此诗借古代神话中著名的夸父逐日故事,歌咏失败的英雄,寄托对某些政治斗争中的失势者的复杂感情。
夸父追日的神话以绝妙天真的想像极度夸张地表现了先民们战胜自然的勇气和信心,具有巨大的艺术魅力。陶渊明《读山海经》组诗第九首即据此写成。但诗人不是一般地复述神话的情节,而是凭藉卓越的识见,运用简妙的语言,对神话中的人物和事件进行独特的审美观照和审美评价,因而又有其不同于神话的审美价值。神话反映事物的特点是“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间的力量的形式”(恩格斯《反杜林论》)。因此,神话中的人物和事件都具有某种象征的意义。此诗对夸父追日其人其事的歌咏,自然也是一种含有某种象征意义的歌咏。诗人之言在此,诗人之意则在彼,所以不像直陈情志的诗那么容易理解。
开篇二句咏夸父之志。《大荒北经》原说“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言外似乎还有点不以为然的意思。诗人却说:夸父产生了一个宏伟的志愿,竟然要同太阳赛跑!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不胜惊叹的情感,有力地肯定了夸父创造奇迹的英雄气概。这里表面上是赞扬夸父“与日竞走”的“宏志”,实际上是赞扬一种超越世俗的崇高理想。“俱至”二句咏夸父之力。《大荒北经》原有“逮之于禺谷”一语,诗人据此谓夸父和太阳一齐到达了虞渊,好像彼此还难分胜负,暗示夸父力足以骋其志,并非“不量力”者,其“与日竞走”之志也就确是“宏志”而非妄想了。本言胜负而不下断语,只用“似若”两字点破,故作轻描淡写,更有一种高兴非常而不露声色的妙趣。诗人对夸父神力的欣赏,也隐含着对一切奇才异能的倾慕。“神力”二句咏夸父之量。《海外北经》说夸父“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想像一个人把黄河、渭水都喝干了还没解渴,似乎有点不近情理。诗人却说:夸父至有如此特异的可以追上太阳的神力,则虽倾河而饮又何足解其焦渴?用反问的语气表现出一种坚信的态度,把一件极其怪异的事说得合情合理,至欲使人忘其怪异。在诗人的心目中,夸父的豪饮象征着一种广阔的襟怀和雄伟的气魄,因而有此热烈的赞颂。篇末二句咏夸父之功。《海外北经》说夸父“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想像夸父死后,抛下的手杖变成了一片桃林,固甚瑰奇悲壮,但尚未点明这一变化的原因,好像只是一件偶然的异事。诗人则认定这片桃林是夸父为了惠泽后人而着意生成的,说夸父的遗愿即寄托在这片桃林中,他的奇功在身后还是完成了。意谓有此一片桃林,将使后来者见之而长精神,益志气,其功德是无量的。诗人如此歌颂夸父的遗愿,真意乃在歌颂一种伟大的献身精神。
总起来看,这首诗的意蕴是非常深广的。历史上有许多杰出的人物,生前虽未能施展其才能,实现其抱负,但他们留下的精神产品,诸如远大的理想,崇高的气节,正直的品质,以及各种卓越的发现和创造,往往沾溉后人。非止一世,他们都是“功竟在身后”的人。陶渊明自己也是一个“欲有为而不能者”(《朱子语类》卷一百四十),少壮时至有“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杂诗·忆我少壮时》)的豪情,归耕后复多“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杂诗·白日沦西阿》)的悲慨,他在读到这个神话时自然感触极深而非作诗不可了。所以在这首诗中,也寄托着他自己的一生心事。
用神话题材作诗,至须顾及神话原来的情节,又须注入诗人独特的感受,并且要写得含蓄和自然,否则便会流于空泛和枯萎,没有余味和生气。陶渊明毕竟是“文章不群”(萧统《陶渊明集序》)的高手,他把神话原来的情节和自己独特的感受巧妙地结合了起来,熔叙事、抒情、议论于一炉,于平淡的言辞中微婉地透露出对夸父其人其事的深情礼赞,使人不知不觉地受到诗意的感发,从心灵深处涌起一种对夸父其人其事的惊叹和向往之情,并由此引出许多联想和想象,从而获得更加丰富的审美怡悦。清代著名诗论家叶燮说:“诗之至处,妙在含蓄无垠,思致微渺,其寄托在可言不可言之间,其指归在可解不可解之会,言在此而意在彼,泯端倪而离形象,绝议论而穷思维,引人于冥漠恍惚之境,所以为至也”(《原诗·内篇》)。陶渊明此诗可谓真正达到这样的“至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