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联所写登三山、望金陵与谢脁所作的《晚登三山还望京邑》相同,借用谢脁诗句,以长安代指金陵,即地即景即事自然而生的缅怀古人之情十分熨贴而浓郁。“水澹”是描绘江水恬静的样子,变绘形态为绘色彩。
颔联“芜”是繁草丛生之貌,“河阳县”位今河南省孟县西,谓谢脁《晚登三山还望京邑》诗次句“河阳望京县”,以河阳代指三山,李白循此。此联承首联“望长安(金陵)”,意为登上繁茂草木掩映下的三山,面对大江秋色而北望金陵。这一联中,不仅有“芜没”的“河阳”,秋日的大江,更有在这寥廓江山中引领北望的诗人形象。无论是葱茏的三山、旷远的秋江还是凝望的诗人,都隐含着深深的情意。此句联系诗题“寄殷淑“可以体味出诗人寄托的是思友之情。在这一联,诗人的登临之意已由首联的缅怀古人而暗暗地向思念友人过渡。
颈联“卢龙”即卢龙山,与三山同在当时的昇州,临大江,远接金陵,此处用以代指望中之金陵;“鳷鹊”本鸟名,南朝时金陵建有鳷鹊楼,此处亦用以代指望中之金陵。“霜气冷”,“月光寒”均借助于人的感受来写景,它与上联的“秋”字相呼应,透出遥望金陵所见的一片寒凉冷寂之气。以凄凉索寞的哀景引出孤独凄凉的思友意境。这一联表面并未明言思念友人,而思念之情浸溶于景中,显得更为深沉而浓挚。
尾联,思友之情由暗转明。“琼树”本是树的美称,此处用以比喻殷淑美好的人品。此联意为自己真诚地忆念着友人,将寄诗天涯,使远离的友人得到一点友情的欢慰。在这一联中,诗人的“耿耿”之情,友人的“琼树”之美,相隔“天涯”之远,寄上“一欢”之慰,把友情推向了至深至浓至切的境地。
这首诗化用了谢脁《晚登三山还望京邑》的诗题,也借鉴了谢脁诗首二句的句意,且同为抒写愁怀。谢脁诗写思故乡之恋,李白诗写故友之思;二者所寄情不同。李白这首诗写秋夜哀景,景中有哀情,景又正衬其衰情;又以“琼树”、“一欢”作结,留给人的是飘逸之态。四联中起承转合关系中包蕴感情变化。
这首小词是借女子的形象和心态抒写“离恨”的,全用白描,不假雕饰,极朴素,极清丽,几类小曲。上片追忆往日的幽会,刻画女子娇慎佯羞的形象,情意婉转但遣词造句问并不让人觉得刻意雕琢。
“背立盈盈故作羞”的“盈盈”二字的确是灵动精巧,将词中女主人公的风姿、仪态之美妙动人浓缩在其中。《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中有“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之句。这里用“盈盈”二字,也体现出词中女主人公与《古诗十九首》中这位娇美、轻盈、光彩照人的女子一样的形象。“手按梅蕊打肩头”是极能体现纳兰词风的一句化用。女子纤纤素手揉碎了梅蕊,抛向情郎肩头,嗔怪之情与娇羞之态相融,旖旎万分。上片四句,酷似李煜词“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一斛珠·晓妆初过》)所描绘的情景,而在香艳中更觉清新,在婉丽处又现俊逸。
下片写眼见耳闻之景,淡淡之云与悠悠之水,伴和着耳畔的笛声,更烘托出离恨的凄苦。“一片横笛锁空楼”写笛声萦绕在空寂的阁楼中。一个“锁”字形容笛声不绝,仿佛凝滞。笛声与梅花,向来是诗词中道尽凄清的意象,观梅闻笛,便勾起古往今来多少人的感情。唐朝崔道融就有《梅花》一诗:“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笛声总是清冷空幽的,而此时又是离别在即,相见无期,让人怎能不满心愁绪。结句以虚笔勾画了一幅月夜春泛的美妙图画,并以此虚设之景,进一步抒发了离恨的心·曲。“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想象中的良辰美景,更衬得当下的离别之苦不堪忍受。
古时不比如今,车行不便,一别之后有可能就是余生难再相见,时间,距离,生死,再如何情比金坚在这样的刁难前也都只能面对。纵是帝王,李煜也要说“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放之纳兰,更是无可奈何。
词的上片写行舟过湘水的情景。开头“濯足”二句即用屈原作品的词语,又非常切合舟行途中情景。首句见《楚辞·渔父》:“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次句见《楚辞·九歌·少司命》:“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但“北风凉”出自《诗经·邶风·北风》“北风其凉”。“濯足夜滩急”二句,既写驾舟远行者的表象动态,又借以抒发自己高洁的情怀,并且贯穿全篇。从濯足到晞发的意象,显示出词人胸怀的高洁脱俗。“吴山”二句承上则抒发词人渴望到潇湘的心愿。“买山扁舟”三句,进一步展示想象与现实相结合的美好机遇。“六月下沧浪”,既点明了时间,又借指湘江并与上文潇湘呼应。”天公付我”,从表象上看,大概是写天公为我作美,其实,词人此刻的心绪是异常复杂的,透过这幽默诙谐的词语,读者可以体察到词人埋藏于内心的人生苦涩滋味。“蝉蜕尘埃外,蝶梦水云乡。”词人转换视角,采用两个不同层次景色来展现蕴含着的奥秘。前句用《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的,皭然泥而不滓者也。”后者运用《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水云乡为隐者所居。这种多视角的审美情趣既是对屈原身处浊世而不同流合污的高贵品格的赞美,又是借以自喻而显露出豁达自适的心情。
下片即景抒情。作者荡舟湘江,脑海里浮现出屈原的形象。屈原那种忠愤忧国的情操,精美多姿的诗句,撼动着词人的心扉。于是词人情不自禁地运用《楚辞》中的诗句注入渊篇,而落笔灵活自然,别开生面。“制荷衣”三句,承上启下,虽然词人运用《楚辞》成语,但思维意识已超越时空而带有飘飘欲仙的幻觉。“湘妃起舞一笑”二句,由撷取成句到感情升华,由丰富的联想而产生飞动的意象。这里既写“湘妃起舞”的场面,又有“抚瑟奏清商”的舞曲。“紧接着”唤起“三句以崇敬的心情颂扬屈原的伟大品格及其作品不朽的艺术价值。“结末”莫遣“二句用典。这里词人从幻想的画面中返回到现实的境界,寓怨愤于欢乐中,余韵不尽。
词中不仅变换奇横,富有浪漫色彩,而且表达宛转曲折。全篇运化屈赋诗句和意象,将湘水人文典故、神话传说与屈原文字融为一体,浑化组合,构成虚幻、空灵、高洁、纯美的意境,寄寓词人由忠愤而转换为洒脱超旷的复杂心态。
从诗的题目和诗的首联可以看出,李白是从扬州一直将赵炎送到长芦渡口的。但从地理上看两地相距还是很远的,可见李白殷殷之意、依依之情。同时也说明长芦渡口在当时是勾通长江南北和长江航道上的一个重要的渡口。
从第二联开始,李白连用三个典故,隐讳地表达了他欲起沉疴、救危世的想法,以及对赵炎的赞赏。第二联中“楚太子”、“广陵涛”,典出《七发》,李白用这个典故来说明现在的唐朝政治就像楚太子一样,身缠重病,需要像吴客这样的人来指出它的病根,唤起统治者的觉悟,才能从根本上挽救。李白曾被谗逼迫离开长安,流放夜郎,他生活上能够接触民众,政治上遭受失败挫折,精神上倍受痛苦打击,使他清楚地认识到社会的问题所在,但报国无门,壮志难酬的现实,让他非常无奈。楚太子因吴客的叙说幸亏而愈,而眼前的状况却没有谁能改变。李白在平静的引用中,寄寓了深刻的思考和希望。
第三联连用两个典故“仙尉”、“四豪”表达了对好友的称赞。“仙尉”典出《汉书·梅福传》。李白借此称赞赵炎在当涂任上的政绩。“英风凌四豪”一句是赞扬赵炎风流倜傥、风采英姿和礼贤下士的形象和气质。贾谊《过秦论》说“此四君者,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重士。”李白说他超过了“四豪”,可见对他的评价是很高的。这里李白轻松地引用了两个典故,盛赞了友人的才情,同时也隐含了自己怀才不遇,难展宏图的愤懑。
第四联交待了送别的地点和天气情况。在秋高气爽的时节,在长江边的长芦古镇,李白将船系在岸边,看着烟高云淡的天空,浩淼荡荡的长江,面对好友,有说不尽的话语,割不断的愁思。从短短的诗句中,读者可以想象李白挽着赵炎的手,抬首翘望天水一色的远方,心中充满惆怅的送别场面。
第五联“摇扇对酒楼,持袂把蟹螯”,意犹未尽的李白拉着朋友的衣袖,欢快地来到长芦街市的酒楼,炎热的天气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火热,他们手把蒲扇,一边摇扇,一边喝金陵美酒,食长江蟹鲜,话离别之情。“摇扇”的动作不禁又让人想起三国时期的诸葛亮“羽扇纶巾”的儒雅形象,他们谈论的话题除了知己家事之外,肯定还有政治国事。“蟹螯就金液”(李白《月下独酌》)是李白最喜欢的美事,“酒仙”和朋友一起吃着“蟹螯”美味,赋诗吟唱是美好的“快事”。
诗的最后一联集中体现李白对告别友人的殷殷之情和豪放气质。他们这一分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面,前途顺逆难以预料,但思念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什么时候想起了老朋友,就登上高处,向远方吟歌一首,遥寄幽思。十分深情,十分豪放,十分浪漫,“诗仙”的本色表现无遗。
从全诗整体上看,李白虽是信笔写来,但落笔还是错落有致的。他的描写由远及近,从南京写到长芦;再由近及远,从当前写到未来,一气呵成,体现了他驾御文字的非凡能力。
这是一支劝勉友人出世的曲子。全曲以两种植物起兴,劝人忘却忧愁,常含笑口。作者因为要把“忘忧”和“含笑”当成一种境界,这种境界只有在摆脱了名利之后才能达到,所以才写忘忧草、含笑花,以表示不为忧愁所扰,含笑人生的情怀,而用别的花、草不能配合词曲的主旨。而要从根本上摆脱人生的烦恼,宜及早挂冠,即辞官。作者在这里间着一个“宜”字,意谓抛弃功名、脱离官场宜早不宜迟。
接着,曲子以一个鼎足对,用排比的修辞手法,提及三个历史人物:善辩的陆贾、多谋的子牙、充满豪气的张华。这是为了表明人才无用武之地,不如早日归隐。按“庆东原”调式四五六句都是四字句,故一连排比三次的“那里也”是衬字。这三处衬字极为有用,它们拉长了叹息的语调,加重了叹息的语气,大有“言之不足则嗟叹之”的意味。
在对天连连发问长叹之后,曲子以“千古是非心,一夕渔樵话”作结。千古之是非曲直,都成了渔父樵夫们一夜闲话的资料。白朴这里继承了唐宋词中常用渔樵闲话来感慨兴亡这一做法,同时也回答了前文“那里也”的三个自问:若一定要追踪的话,可以发现,陆贾、子牙、张华们并非荡然无存,他们还“活”在渔樵们的饭后谈资之中。这就是那些历史人物仅存的价值。其言外之意是他们本无甚价值可言,他们的辨别是非之心、经世济民之业只不过给后人添了点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这首曲子的表达方式主要是议论,作者把许多的历史人物拿出来作为论点的佐证,用这些论据论证了自己在词曲中的观点。这种多处用典的方式增加了作者劝勉友人辞官的说服力,同时也悠然闲适的人生志趣表现得活灵活现,语淡而味浓,此曲的一种超脱旷达的心境也随之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