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是陆游代谭德称而作,所写对象似是谭氏的心爱之人。词中塑造了一位娇羞怕人、爱心深藏而情感却炽烈如火的女性形象。
上片起首二句写谭氏心爱之人不乐逢迎。因为懒于送往迎来,所以她怕唱歌,愁跳舞,故意病春酒而迟迟不去梳洗打扮。这表明谭氏的恋人是一位文静自洁、不乐往来应酬的女性。“总是向人深处,当时枉道无情。”写谭氏恋人的爱心深藏。“向人”,就是爱人,此指爱谭德称。“向人深处”,写的是内心深处爱人,而表面不动声色。这表明恋人的性格内向,深藏不露,莫说她是一个缺乏情感的人。
下片起首三句“关心近日,啼红密诉,剪绿深盟”,写谭氏关心恋人近况。谭氏关心恋人近况,因而想象她双泪啼红,秘密写信,倾诉衷肠。“剪绿深盟”,“剪绿”即剪绿裁红,当时用以形容男女之间所说的情话;“啼红密诉,剪绿深盟”,形容恋人向谭氏说了很多柔情蜜意的话语,山盟海誓,以表达坚贞的爱情。至此恋人深藏的爱心终于有了一个充分表露的机会。煞尾二句“杏馆花阴恨浅,画堂银烛嫌明”,联想往昔恋人娇羞畏人的情形。在认识到心爱之人乃一位爱心深藏不露却又炽烈如火的女性之后,谭氏不由得回忆起以前俩人相处时的一幕幕情景。那时在杏花馆内,俩人在深深的花阴之中,无人可见,但是她却还恨那花阴浅不避人;两人同宿画堂,本来是普通的银烛,而她却羞于见光,嫌烛光太明。谭氏联想至此,对于恋人那娇羞畏人的性格,认识得就更加深刻明确了。
这实际上是一首优美动人的爱情词,词中塑造了一位个性鲜明、栩栩如生的女性形象。笔触婉曲深细,内涵丰赡而语极简炼,是陆游爱情词中的佳作之一。
陆游诗中惯用梦境来表达难以实现的救国理想。显然,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诗歌技法问题。梦境中君主可以亲征,现实中的当朝者却一味苟安,不思进取,无意恢复沦丧的大片国土。梦境中国家一统、社会和平,现实中却是广大沦陷区人民含泪忍死,愤恨不已。也许是现实太残酷,诗人只有以曲折隐幽之笔,借梦境来满足内心的那份渴望,正所谓“奇想结梦寐,快意泻肺腑” (清贾臻《读放翁诗》)。诗人随时随地想着报效国家,时刻都有一洗家国耻辱的雄心壮志。他看到一线希望,就会勃发出满腔热情;从他的作品中,读者可以深切体会到那份激情。诗人抓住典型场景进行刻画,大处落墨,小处著笔,在壮阔之美的同时又给人以细腻清新之感。这首诗是陆游诸多写梦境的诗中写得最为真切具体的一首。诗的结尾用细微的笔触描写生活中细节的变化,以此来反映政治态势的改变,堪称绝妙之笔,颇得后世称赏,同时也体现出作者体验、观察生活之细致。全诗音韵有高华跌宕之致,有圆转流畅之美,与诗人深沉的思想情感、自由的想像融为一体。这首诗艺术形式精致,内容感人至深,其艺术特点可以概括为“豪荡丰腴” (元方回《读张功父南湖集》)。
总的来看,这首记梦诗,通过“梦随大驾亲征”的一系列场景的描写,来抒发自己立功边塞“尽复汉唐故地”的爱国情怀,表现了诗人的满腔热望;另一方画,作者把这一现实理想的实现置于梦中,这也暗示了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理想的苦衷,其间含有讽谏之意。全诗在概括抒情的气氛之中,铺排挥洒,线索清晰,通贯着一种豪迈乐观的气势。此外,作为一首七言古诗,全诗十六句,四句一组,每组一转韵,并且平仄相间,使全诗显得抑扬顿挫,生动感人。
上片是回忆之语,再现当时送别梁耿的情景。在一个晴朗的傍晚,夕阳低垂,斜晖映照着河水,一派晴明色彩,然而友人却要在此时远去了。“晴川”历历可见,但见那一叶孤舟载着浓重的离愁徐徐离去,他们从此天各一方,这怎不使人万分惆怅!“携”,离开。开头两句点明送别时间及自然景象,流露出不堪分别的沉重心情。第二句与第三、四句之间,有一段目送孤舟的过程的跳跃,留下了引人想象的空白。这中间没有写如何伫立岸边久久凝望,没有类似“孤帆远影碧空尽”的展现,而实际上正是目随孤舟,渐望渐远,才把平野吸入眼底。这时只见野地平阔,春草绵延,暮归的飞鸟在旷野上忽远忽近地飞旋。鸟儿归飞,既是所见,亦是触物起兴,引起送别伤情——鸟儿尚能自由飞翔,傍晚聚归,而人却在这薄暮中随着流水漂移而各分东西了。这其中透露着对友人飘零天涯的感慨和自己被谪的痛楚。在送别之际,极目望高鸟,那无限怨怅真难以抑制;回忆那送别情景,又是多么苍茫悲怆!
下片写别后情景,抒发了对友人的深切思念和被谪的遗恨。“白云”“明月”两句写思情的绵长悠远,自己常望着云和月怀想梁耿。“千里万里”状关山之阻隔难越,“前溪后溪”状自己所处之境地——苕溪有东苕溪与西苕溪之分。放眼能见的只是飘浮在万里长空的白云,而友人在何方呢?白云是否也能把自己的思念带给天边的友人呢?皎洁的月光照着溪流,它也该同样照着随流水远去的友人。谢庄《月赋》云:“隔千里兮共明月”。望月怀人,明月也似有情,把自己的思念捎向远方。对月望云,云和月在这里都是切切思情的寄托物。最后两句抒写自己与友人被贬谪的悲恨,进一步点露别情之深长是由于两人有共同的命运。“长沙谪去”,用西汉贾谊因遭权贵中伤而被贬为长沙王太傅一事(贾谊因此被后人称为“贾长沙”),表达了郁结于心头的怅恨。这“恨”既为梁耿被谪而发,亦交织着作者自己遭贬的痛苦。对梁耿的深切思念,正是基于这被谪的共同遭遇,谪中的别恨愈见深沉,令人心碎。在这次友人聚于苕溪的宴集上,独不见梁耿,此“恨”更长。这因谪而加浓的思情可视为贯穿此词的感情主线,这句也可视为点明离别的感情内容的“词眼”所在。这种关于送别的回忆及别后的思念,不是一般的儿女别离之意、亲人分隔之情,而恰恰是谪客之别情。谪中之别,愈见悲恨相续。末句用江边泽畔春草萋萋的形象,来暗示这种分别的遗恨的深长。《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后人就常以春草绵绵来象征别离的不断思今。想念远谪的友人,望着蔓延的春草,更令人黯然销魂。
这首诗的首联写刘评事虽暂时隐居,不久当复起用,而自己则事业无望;颔联写刘有谏草将由门下省采纳,尚待鹤书赴垄,诏请入朝;颈联写刘暂居莲峰之下,不久当入京师;尾联称美刘评事宠辱皆忘,欹枕读书,时惊蠹鱼从书中落下。这是一首应酬之作,用“君”与“我”相对,采用对偶的方式成文,诗中四句都是一些善颂善祷之语,并无深意,表达了诗人对仕途不顺的感叹。
首联即以对比手法写刘评事之居永乐是暂时闲休,但自己的闲居却不同于刘评事。刘评事只是一时退隐暂休,是将升迁的休闲,自己则全无本事和刘评事一样升迁,委婉曲折地写出自己难言之隐。
颔联是为刘评事不久即将升迁表示祝愿,两句实为倒装句。
颈联首句以望莲花峰可见写刘评事晋京之路已不远,以物寄意,显得生动突出,永乐地近潼关,莲花峰西峙,到莲花峰即与长安靠近,因而望莲花峰就可见晋京之路并不远,这也是劝慰祝愿之语;次句则为刘评事将来归京后这闲居之处将变得冷落空虚而惋惜。
尾联说自己已经完全忘却名利,每日惟有倚枕读书自乐,显然是自我排解之词。其心中难言之痛隐然见于言外。诗人在永乐闲居时始终不忘国事,急于用世之心理见于不少诗中,所以此篇诗之所谓忘名利,只能是强自排解之辞。
这首诗旨义甚明,在第二句。李商隐感叹“青云器业”之离已远去,“君”、“我”对举,刘乃“幽闲暂居”,我则“器业全疏”,相比照而寓心中感慨。三、四回应“暂居”。“封谏草”即“上封事”似刘评事暂离大理寺而将调谏职,如补阙拾遗之任,故下云“待鹤书”也。五、六“莲耸碧峰”、“水掖翠扇”,回应“幽闲”。七、八回到自身,照应“青云器业我全疏”:如今我惟日日与典籍图书为伴,枕落蠹鱼矣。七句写“忘名利”,是所谓“全疏”,此义山愤激之辞,而不是真忘其匡国之心、青云之志者。落句“惊”字妙,亦《赠田叟》之云“在野无贤心自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