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的上片,词人回忆年少时意气风发、征战沙场的光辉岁月。一卷《阴符》说明词人年少熟读兵书,深谙用兵之道;而“二石硬弓,百斤宝刀”则突出他力大无穷,身手不凡。“一”、“二”、“百”三个数词,读起来如泉喷涌,咄咄逼人。开篇三句将词人文武双全、雄才大略,气度非凡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接着以去声“更”字领格,统领四个偶句,对仗工整,节奏明快,激壮之情随之奔涌而出。接下来四句写词人扬鞭策马奔腾,速度犹如风驰电掣。“更玉花骢喷”至“谈笑皆堪折简招”几句写词人年少时文韬武略,广交贤能,与志同道合之士煮酒论天下,豪气干云。“龙跳”二字,极言其书法苍劲有力,有如蛟龙跳跃。“谈笑皆堪折简招”,把他们的从游关系,写得随便、热烈而又亲切。在九个四言偶句之后,突然出现这一平仄协调的七言句,显得音律和谐,语调从容,从而反映出主人公不仅仅是一介武夫,而是一个带有儒将风度的英雄。歇拍三句略一转折,歌颂他怀有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从语言上看,又恢复了四言格局,庄重之中饶有豪迈气概。整个上片,从尚文习武、谈笑交游、建功立业等方面,塑造了作者理想中的人物,实际上正是词人的自我形象。
词的下片,词人先以一语扫过,随即描写现在。“当年目视云霄”一句,表现了词人傲岸不羁的性格。“谁信道、凄凉今折腰”,反用陶渊明作彭泽令不肯为五斗米折腰事,暗指此时之不得志。上句回忆当年,下句慨叹当前,给读者以强烈的对比感。后一句的前面冠以“谁信道”三字,更加强了愤懑不平的感情色彩。词人以苍凉深沉的笔调抒写壮志未酬、英雄暮年的悲慨。在这种强烈对比之下,感情的浓烈,已是至极。“怅燕然未勒”四句,用了两个典故:一是《后汉书·窦宪传》所载窦宪登燕然山,刻石记功而还;二是李白《金陵凤凰台诗》所记“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此四句由一个“怅”字统领,表达作者请壮志难酬的激愤和悲凉。“老去”,也援用一典。可见其胸中积有多少愤懑情结。结尾三句全从上面的“老”字生发,用的却是形象化的语言。“歌罢犹须着酒浇”突出作者的深重苦闷,唱歌也无法将其排解,还需借酒,但却是借酒浇愁愁更愁。“休休也”是作者不甘而无奈的感叹,他回头看见镜中的自己,已经是白发生、容颜改,凄凉悲苦的感觉油然而生。
词的上片先写武艺,次写驭马,郊游,最后写建功立业,塑造出一个英武豪迈、兼具文韬武略的英雄形象,既是作者理想中的人物,又是词人的自我形象。下片则写老年悲慨,苍凉郁勃。综合来看,词的上下两片对比强烈,过渡自然,语言精炼。词人用豪迈深沉的笔调,将一个已处暮年的爱国英雄渴望建功之志的情感充分而强烈地表达出来,全词豪宕疏放、雄肆激昂。同时,该词用典较多,既扩大了容量,却又并不粘滞板涩,其间融会贯通,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禅是生活,生活离不开诗。历代诗歌里,有禅境或受禅的浸染,带些禅味的,不啻漫无涯际,简直是浩如烟海。唐宋以来的诗人,往往出入于儒道佛之间,几乎没有不沾上一点禅味的。从本性上说,禅是出世,诗是入世,二者原可分离。但自唐以来,二者却如怨偶情鸳,彼此交融,结下了不解之缘。诗人与“清溪主人”因交谊往还而更唱迭和,互相影响,因禅境氤氲而生禅悦,就是一例。
这首著名的禅诗,反映了李白从宦海、尘俗中解脱出来而倾心于艺的一种禅悦心态。诗人虽号“青莲居士”,其实并非佞佛或皈依佛门,而是向往于佛禅之境界、陶醉于佛禅之意趣、所谓士大夫之流的“自耽禅悦”耳。仅从只有六句的诗篇里,就流淌出李白血性中佛禅的一脉灵源,呈现出一种恬淡空灵的禅意悟境。
“夜到清溪宿,主人碧岩里”运用白描手法交代深山夜宿的情景和背景:李白如同一位高级的“游方俗人”,在山中游到天黑,方才找到投宿之处;好在“清溪主人”是位雅士,家住清溪河畔山谷中的“碧岩”里。以“夜”、“宿”、“碧岩里”烘托气氛,能起到点明题旨、升华主题的作用。
“檐楹挂星斗,枕席响风水”写诗人在清溪主人家夜宿的所见所闻:诗人躺在床上,目光透过门窗,掠过“檐楹”,可以欣赏那满天的星斗。枕席之上,诗人还可以欣赏清风和溪水琴鸣般的协奏。真是心中怡悦,无处不成雅趣。诗人借有巨大气势的事物和表现大起大落的动词,如“星斗”、“风”、“水”、“挂”、“响”等,觥筹交错中,使得诗意具有飞扬跋扈又不失唯美伤感的气势。
“月落西山时,啾啾夜猿起”描绘出一幅月落西山、夜猿啾啾鸣的景致:月落鸟啼时,诗人方才欲睡,但又睡不着,因为有“啾啾”的“猿啼”。“月落”、“西山”、“啾啾”则勾画出一副凄凉冷清的景色,这正是诗人怀归忧国,但又无可奈何的渺茫心情的反映。
《宿清溪主人》之所以选入禅诗集,除了与佛门禅意情趣相类之原因外,还在于诗人向社会表示扫除尘氛、洗尽凡心、天机泄露、纵横自如之心境,还在于诗人摆脱了有无得失的滞累、宠辱名利的羁束,姿情地借笔墨传达出他心灵的解脱自在,体现出一种空灵、洒脱、疏淡的禅悦境界。
这首词虽然是“嘲红木犀”,却寄托着君国之忧和沧桑之感。词的上片追忆儿时所见北宋旧宫中高大的桂树,芬芳香浓。这里曾经歌舞升平,而今徽、钦二帝北入绝域,江南草木锁于深宫。下片写红木犀虽然改变了颜色,却仍然没有脱离木犀的气息,所谓自家“家风”,寄寓了词人深刻的民族观念。结尾两句为木犀解嘲,兼以自嘲。词人将千古兴亡、百年悲欢都在咏红木犀中呈现出来,其中蕴藏的是深沉的家国之痛。全词借花喻人,以小见大,在今昔对照中寄托黍离之悲,词意凄婉,含蓄幽深。
上片泛咏旧京故宫草木。开篇化用杜甫诗,借唐喻宋,谓北宋盛时,宫中花木繁盛,桂影重重。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北宋的繁荣昌盛。这和李清照所说:“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一样,都有以小见大之意。“十里芬芳”二句由大到小,映带出红木犀。木犀、金粟,都是桂花的别名。“十里芬芳”上承“桂影重重”,写桂花之多、桂花之香;“一枝金粟”,写红木犀的耀眼出众。“玲珑”二字则把木犀花蕊似金粟点缀的风采准确地描写出来,但点到为止,为下片正面描写红木犀预留了充分的余地。凝碧池本来是唐代宫廷中的池沼名,天宝末年,安禄山攻陷长安,王维身陷贼手,赋诗云:“秋槐零落深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不过,唐宋的凝碧池并非同一处,词人是借用王维诗意,说明当时凝碧池上虽有管弦之音,却不能给人以快慰之感,反倒使人感风吟月,满怀愁云。“翠华远”三句紧承“风月愁侬”写词人发愁的原因:二帝被囚远方,故宫荒芜,昔日的奇花异草难见天日,其“君国之忧”与沧桑之感表露无遗。
下片正面赋写红木犀。“只为”两句写红木犀的色与香。“天姿冷澹”,谓其质姿天然而不艳冶;“彻骨香浓”,言其香之经久不息。以“天姿冷澹”和“彻骨香浓”八字赋红木犀,可谓形神兼备。而“被西风酝酿”五字,不仅点出了木犀开花的季节,还暗示出它的孕育过程,运笔细密。“枉学”二句正面点明所赋为红木犀。“叶底偷染妖红”,谓木犀花之红可以和丹蕉相比。而“枉学”是说花虽艳红,却开不逢时,已无人去欣赏它了。“道人”二句用晦堂禅师为黄庭坚说法的典故,谓即使木犀花淡红多叶,只要其香为木犀之香,依然是“道人家风”,风韵不减。“又怕是”二句关合人、花,语意双关,既远承“烟锁深宫”,写红木犀之凄凉;又因花及人,写人借酒消愁。“为凄凉、长在醉中”,言外之意是说做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独醒”者更痛苦,正话反说,其中蕴含着词人深沉的忧患意识。
这首词名义上是追忆儿时入禁中凝碧池所见所感,事实上渗透着词人当时的悲苦情绪。全词由回忆入手,纵横古今,虽处处写花,却只出现一次本体“桂”字,表现出词人丰富的学识和表现技巧;又虽处处写花,却处处说人论事,融汇深沉的家国忧思、民族伤感,藏而不露,含蓄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