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的上片写词人看到的画意,其中也透露出春意。虽然“春”字出得很晚,但第一句“流水泠泠”,如鸣佩环的描写,已全无冰泉冷涩之感,从而透露出春的消息。由闻水声过渡到看梅花,是渐入佳境的写法。“断桥横路梅枝亚”中“横”、“亚”二字,双重空间显现,已具画意。而梅之异于百花,唯在其傲干奇枝,迎霜斗雪之姿态,故卢梅坡诗云“有梅无雪不精神”(《雪梅》),可“雪花飞下,浑似江南画”绝非凑句,而是烘托突出梅花神韵的笔墨。“飞下”二字写出江南雪的特点,是静谧无声的瑞雪。它成为词中盛开的梅花的极其生动的背景。至此,读者已大有“人在画图中”之感,“浑似江南画”一句恰如其分地点出这种感受。
词的下片即写词人感受的春意,和观梅归来其乐融融的心情。刚刚经历过隆冬的人,会特别觉得春日可爱,那真是有钱难买的。价值连城的“白璧”,毕竟是有“价”的,而春天却是“无价”的。“白璧青钱,欲买春无价”二句,还有一层较隐微的含意,那就是“春无价”又意味着“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李白),欲买不来,不买却会来。下句“归来也”三字大有意味。如果用“归去也”三字,那就只能理解为赏梅者兴尽而返。但“归来也”,既可作词人游过归来讲,连上句也可作“春”已归来讲,这一点很关紧要。能体会到这一层,则末二句“风吹平野,一点香随马”,便全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感了。“一点香随马”,造句清新俊逸,它既使读者联想到“更无一点尘随马”,又使读者联想到“踏花归去马蹄香”。然而“马蹄香”只能是春深之境,而“一点香随马”确是早春之意。那暗香追随的情况,非梅莫属。人的心情如何,这里已不言自明。
通过分析可知,仅看到此词“自然”“不事雕琢”是不够的,还应看到词人在驱遣语言的分寸感上所具备的功力。虽然用意十分,但在措语时,词人只肯说到三四分;由于造句考究而富于启发性,读者领略到的意趣却是很丰富的。词的上片主景语,下片纯属情语。不管是写景抒情,都用疏淡笔墨。空白较多,耐人寻味,有如一幅写意的水墨画,也与咏梅题材相称。
北宋诗人梅尧臣的这首《春寒》诗可以按“起、承、转、合”的结构规律来把握。
首联“起”,点明季节特征,说明春日阴云笼罩,虽然云层不厚,但整天浓阴密布,云天雾海,一片迷茫。“云容薄”三字很好地点明了早春云雾的特点。
颔联“承”,以极其对仗的句式,写出了春寒料峭的气候环境下的景物特征:蝴蝶因气候寒冷而紧缩了翅膀,不能飞舞;花朵因空气湿冷而迟迟不开。其中“不开心”三字一语双关,写景写人,移情手法,别有意味,叫人想起“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诗句来。
颈联“转”,由静景而至于动景。春风凛冽,吹动着挂在树枝上的酒旗;春雨阵阵,靠近山的地方,春风突然夹裹着春雨而来,叫人感到一阵寒冷。“亚”通“压”,低低地垂挂着。“片”,不能理解为大雨,它准确地描绘出春雨的特点。
尾联“合”,点明诗人对景物产生如此感受的原因,借此抒发了感情。“未尝辜”是说诗人不曾做对不住景物的事,是诗人情感和人格的表露。“病”字一语双关,既写了身体状况,也写出诗人此时的心情。
诗题“寒”字奠定了全文凄冷的基调。首联点明春阴的季节特征,薄云密布,是诗人心境的流露。中间两联,通过具体物象,来表现春寒,三四句写因寒气袭来,蝴蝶收敛双翅,花蕾无力舒展,这是选取春天最有代表性的蝶和花写天气之寒。五六句写压挂在树枝上的酒旗翻动,足见风很猛;依傍山丘的阴云挟带着阵雨压来,表明雨势之急。这四句从不同视角形容春寒,这一派峭寒,使天宇充塞着凄冷寥落的气氛,这就把春寒真切地刻画出来。联系诗人的人生经历和范仲淹革新失败的历史背景,不难理解诗人此时因改革处于低潮而感情凄苦、心情悲凉的深意。
《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是纳兰性德悼亡词中的代表作。其悼亡词有四十首之多,皆血泪交溢,语痴入骨。此词尤称绝唱。词从空阶滴雨,仲夏葬花写来,引起伤春之感和悼亡之思;又以夜台幽远,音讯不通,以至来生难期,感情层层递进,最后万念俱灰。此生已矣,来世为期?全词虚实相间,实景与虚拟,所见与所思,糅合为一,历历往事与冥冥玄想密合无间。纳兰词“哀感顽艳”、“令人不能卒读”,于此可见一斑。
词起得突兀:“此恨何时已?”此乃化用李之仪《卜算子》词“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成句,劈头一个反问,道出词人心中对卢氏之死深切绵长、无穷无尽的哀思。作者既恨新婚三年竟成永诀,欢乐不终而哀思无限;又恨人天悬隔,相见无由,值此亡妇忌日,这种愁恨更有增无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句,更渲染出悼亡的环境氛围。“滴空阶”二句,化用温庭筠《更漏子》下阕词意,温词曰:“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能清晰听到夜雨停歇之后,残雨滴空阶之声的人,一定有着郁闷难排的心事,温飞卿是为离情所苦,纳兰容若则为丧妻之痛,死别之伤痛自然远过于生离,故其凄苦更甚。卢氏死于农历五月三十日,此时已是夏天,争奇斗艳的百花已大都凋谢,故称“葬花天气”。此处有两措辞当注意:其一明属夏夜,却称“寒更”,此非自然天气所致,乃寂寞凄凉之心境感受使然;其二是词人不谓“落花”,而称“葬花”,“葬”与“落”平仄相同自非韵律所限。人死方谓“葬”,用“葬”字则更切合卢氏之死,如春花一样美艳的娇妻,却如落花一样“零落成泥碾作尘”。如今之“葬花天气”,妻死整整三年,仿佛大梦一场,但果真是梦也早该醒了。“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二句承上句来,人间无味,倒不如一抔黄土,与人世隔开,虽觉冷清,却能将愁埋葬。夜台,即墓穴。埋愁地,亦指墓地。卢氏葬于玉河皂荚屯祖茔。“钗钿约,竟抛弃”二句,再从自身痛苦生发,谓你因觉人间无味而撒手归去,却不顾我俩当年白头到老的誓言,竟使我一人痛苦地生活在人间。古时夫妇常以钗钿作为定情之物,表示对爱情的忠诚。钗为古代妇女的首饰之一,乃双股笄,钿,即金花,为珠宝镶嵌的首饰,亦由两片合成。上片写词人对亡妇的深切怀念。
下片开头,词人期望能了解卢氏亡故以后的情况。这当然是以人死后精神不死,还有一个幽冥的阴间世界为前提的。此亦时代局限使然,也未尝不是词人的精诚所至,自然无可厚非。“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依?”“重泉”,即黄泉,九泉,俗称阴间。双鱼,指书信。古乐府有“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之诗,后世故以双鲤鱼指书信。倘能与九泉之下的亡妻通信,一定得问问她,这几年生活是苦是乐,他和谁人伴。此乃由生前之恩爱联想所及。词人在另两首题为《沁园春》的悼亡词中也说:“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栏曲处,同倚斜阳。”又曰:“最忆相看,娇讹道字,手剪银灯自泼茶。”由生前恩爱,而关心爱人死后的生活,钟爱之情,可谓深入骨髓。词人终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欲以重理湘琴消遣,又不忍听这琴声,因为这是亡妻的遗物,睹物思人,只会起到“举杯消愁”“抽刀断水”的作用,而于事无补。湘弦,原指湘妃之琴。顾贞观有和性德《采桑子》云:“分明抹丽开时候,琴静东厢,……孤负新凉,淡月疏棂梦一场。”由此可以看出卢氏在日,夫妇常在东厢理琴。理琴,即弹琴。捎信既难达,弹琴又不忍,词人只好盼望来生仍能与她结为知己。据叶舒崇所撰卢氏墓志,性德于其妻死后,“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多。”词人不仅把卢氏当作亲人,也当成挚友,在封建婚姻制度下,这是极难得的。词人欲“结个他生知己”的愿望,仍怕不能实现:“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词人甚至担心两人依旧薄命,来生的夫妻仍不能长久。缘悭,指缘份少;剩月零风,好景不长之意。读词至此,不能不使人潸然泪下。新婚三年,便生死睽隔,已足以使人痛断肝肠,而期望来生也不可得,这个现实不是太残酷了吗?在封建制度下,婚姻不以爱情为基础,故很少美满的,难得一两对恩爱夫妻,也往往被天灾人祸所拆散。许多痴情男女,只得以死殉情,以期能鬼魂相依。词人期望来生再结知己,已是进了一步。但又自知无望,故结尾“清泪尽,纸灰起”二句,格外凄绝。
这大致上是一首赞美舞师的诗歌。全诗三章,每章六句。第一章写卫国宫廷举行大型舞蹈;第二章写舞师武舞时的雄壮勇猛;第三章写他文舞时的雍容优雅、风度翩翩;第四章是这位女性情感发展的高潮,倾诉了她对舞师的深切慕悦和刻骨相思。此诗描述了壮观的表演场面,塑造了领队舞师的形象,显示了较高的艺术性。
按照余冠英的观点,《邶风·简兮》是一首描述公庭万舞盛大场面的诗歌,是从一个女粉丝的角度来写领舞者的。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公庭的一个角落,她看到威武雄壮的万舞场面即将拉开帷幕。这时,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红日当头,那个让她心仪或颤栗的伟男子就在正前方最显眼的地方,他已经站好了位置,准备开始跳舞。先是武舞。只见他勇猛有力,动如猛虎,气势撼人,时而表演驾驭马车的情景,执辔自如,张弛有度,宛如真正的驾驭场面接下来是表演文舞。只见那个男子左手执笛,奏出悠扬美妙的清音;右手持漂亮的雉鸡翎,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红泥,他的表演得到了公侯的赞赏。
全诗四章,第一章写卫国宫廷举行大型舞蹈,交待了舞名、时间、地点和领舞者的位置,第二章写舞师武舞时的雄壮勇猛,突出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和威武健美的舞姿,第三章写他文舞时的雍容优雅、风度翩翩。舞师的多才多艺使得这位女子赞美有加,心生爱慕。第四章是这位女性情感发展的高潮,倾诉了她对舞师的深切慕悦和刻骨相思。
“山有榛”一句多解为喻男女各得其所。因此,这最后一章就成了女粉丝向偶像抛媚眼的精彩描述了。全诗的艺术魅力主要来自最后一章,这一章用朦胧的意象和晦涩的隐语将这位女性绵邈低徊的相思展示无遗。诗歌用“山有榛,隰有苓”托兴,根据《诗经》中其他七处“山有……”“隰有……”对举句式的理解,此处是以树隐喻男子,以草隐喻女子,托兴男女情思,引出下文“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西方美人”,旧说多附和曲解,诗意因此玄之又玄。在诗中,“西方美人”乃是指舞师,其例一同于屈原用美人代指楚王。后四句若断若连,回环复沓,意味深远。“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两句是“云谁之思?西方美人”两句的扩展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