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描写游子思乡的诗,控诉战争带来的徭役之苦。诗人用浑朴自然的语句,写出了游子思乡不得归的百转愁思。
“悲歌可以当泣”,诗一开头,劈头劈脑拦腰斩断许多内容,不难理解,这位悲歌者在此之前不知哭泣过多少回了,由于太伤心,以至最后以放声悲歌代替哭泣。接着写他这样悲哀的原因:“远望可以当归”。原来是一位游子,他远离故乡,无法还乡,只好以望乡来代替还乡了。不是真的“远望可以当归”,而只是聊以解忧,无可奈何罢了。这两句把许许多多人的生活体验作了典型的艺术概括,是最能引起读者共鸣的,所以成为千古名句。
“思念故乡,郁郁累累”,这是承接“远望”写远望所见,远望还是没有见到故乡。“郁郁”是写草木郁郁葱葱。“累累”是写山岗累累。“岭树重遮千里目”,茫茫的草木,重重的山岗遮住了望眼,难见故乡,不见亲人。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这两句是写思乡而未还乡的原因。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已经无家可归了。即便是有家可归,也回不去,因为“欲渡河无船”。所谓“欲渡河无船”,不仅仅是指眼前无船可渡,而是说自己处处受阻,前途坎坷,走投无路的意思,是这位游子悲惨命运的形象写照。这正是他思乡、望乡的根本原因。这样写,就比《艳歌行》所表达的要沉痛得多了。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这两句写游子心中纷烦复杂、无限愁怅的思绪难以倾诉,就好像有车轮在肠中转动。末句用形象的比喻手法写出远在他乡的征夫的无限离愁,把感觉中的心理体验转化为视觉上的形象存在,比喻贴切恰当,不但“转”字关合得自然,同时能准确传神地传达出痛楚之感:愁绪随车轮转动而缓缓抽出,绵延不绝。
这首诗和《古歌·秋风萧萧愁杀人》在思想内容上相似。最后两句均是“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但《古歌》是触景生情,而这首诗,既不写景,也不叙事,它以真挚的感情痛苦的体验而动人心弦。可以说,抒情诗的意境,并不在于写景和叙事,只要感情真挚感人能引起共鸣,那么诗的意境就在不同的读者的脑海中幻化为丰富多彩的艺术形象了。
这是一首怀念远别亲友的诗。虽然作者和这一亲友的远别,或许是有统治者内部矛盾这一特殊原因,但在汉末魏初那个动乱流离的年代,远别而不能团聚,甚至不能相见,实是普通现象。所以这首诗很容易引起共鸣,富有典型性与现实性。
这首诗开头“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实属景语,并无影射比喻之意。而“高台多悲风”亦属秋景。登高是因为要眺望远处,所以是思念远方的人;而时值秋令,亭台越高那么风自然就会越凄厉,登亭台的人于是就因为风急而越感受到心情的沉重悲哀。这一句简括凝炼,开后人无数法门。直是把此一句衍化为五十六字的长诗。所以曹植这五字能成为名句的原因,正因为这虽然作为景语,其实是寓意深情。
接下来的第二句“朝日照北林”,本来也是属于景语,但是却化用《诗·秦风·晨风》之首章。故作者《种葛篇》写思妇有“徘徊步北林”之句,而这篇以“朝日照北林”起兴。古人以夫妇与兄弟关系相互为喻,都是起始于《诗三百篇》,在曹植诗集中也屡见不鲜。
由于上句点出北林,正隐含《诗》中下文“未见君子,忧心钦钦”之意,所以作者紧接着写到“之子在万里”了。意思是自己所思念的人是远在万里之外,而下面“江湖迥且深”一句更是寓意深远,情韵不匮。因为江湖阻隔彼此的消息是一层;而“之子”却经过这样遥远而艰难的路程走向万里之外,其身心所受的摧伤折磨可想而知,又是一层;况且其身既然在远方,以后回来不是件容易事,为对方设身处地着想,自然更深了一层。
下面的“方舟子可极,离思故难任!”二句又紧承“江湖”句而言。把“离思”写得十分沉重压抑,可见其中有多少愁苦优怨之情。这虽只就自己一面说,实际上也体现出所思之人同样是不胜其愁苦忧怨了。
下句“孤雁飞南游”,表面上是写实,即作者在登高望远之际看到孤雁南飞,实则蕴涵着好几层意思。以前古人用“雁行”比喻兄弟,曹彪封吴,无异流放,和孤雁南游很像;又因为自己也像孤雁一样,故“过庭”而“长哀吟”。“过庭”虽用《论语·季氏篇》“鲤趋而过庭”的字面,实借喻自己的入朝。
最后的四句“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形影忽不见,翩翩伤我心”。李善注:“翘,悬也。”“翘思”,等于说“悬念”;“慕”,有念念不忘之意。不但见孤雁而思远人,并且把希望寄托于雁,问它是否愿为自己捎个信儿去。但雁飞甚速,形影倏忽间便不见了,这就更使作者黯然神伤了。“翩翩”,形容鸟疾飞之貌。连孤雁都翩然而逝,说明自己怨怀无托,结语似意犹未尽而已令人不忍卒读,是真正写情的高手。
此诗用笔似浅直而意实深曲,前六句以赋体为主,却似比兴;后六句以比兴为主,反而趋近赋体。这说明作者深得《诗三百篇》之三昧,而做出用五言新体裁,所以是从建子以来的诗人作品当中的绝唱。
首联点出登楼的缘由和时间。“东郡”,在汉代是兖州所辖九郡之一。“趋庭”用《论语·季氏》孔丘的儿子“鲤趋而过庭”的故事,指明是因探亲来到兖州,借此机会登城楼“纵目”观赏。“初”字确指这是首次登楼。
颔联写“纵目”所见形势。“海”指渤海,“岱”指泰山,都在青州境。兖、青、徐等州均在山东、江苏一带。“浮云”、“平野”四字,用烘托法表现兖与邻州都位于辽阔平野之中,浮云笼罩,难以分辨。“连”“入”二字从地理角度加以定向,兖州往东与海“连”接,往西伸“入”楚地。不但壮观,且传神。
颈联写纵目所见胜迹,并引起怀古之情。“孤嶂”指今山东邹县东南的峄山。“秦碑”,指秦始皇登峄山时臣下“颂”德的石刻。“在”指尚在。“荒城”指曲阜。“鲁殿”,指县东二里的汉景帝子鲁恭王所建鲁灵光殿,“余”指残存。“在”、“余”二字从历史角度进行选点,秦碑、鲁殿在“孤嶂”、“荒城”中经受历史长河之冲刷,一存一残,个中原因是很能引起人们对传统文化的反思的。
尾联是全诗的总结。“从来”意为向来如此。“古意”承颈联“秦碑”来。“多”说明深广。它包含两层意思。其一诗人自指,意为诗人向来怀古情深,其一指兖州,是说早在东汉开始兖州建置前,它就以古迹众多闻名。这就是杜甫登楼远眺,会生起怀古情思的原因。“临眺”与颔联“纵目”相照应。“踌躇”,徘徊。“独”字很能表现杜甫不忍离去时的“独”特感受。前人解释:“曰‘从来’则平昔怀抱可知;曰‘独’则登楼者未必皆知”。(赵汸)很能道出尾联的深沉含意。此诗是杜甫二十九岁时作,是杜甫现存最早的一首五律诗。此诗已初次显露出他的艺术才华。明代李梦阳把“迭景者意必二”作为“律诗三昧”之一。
此诗虽属旅游题材,但诗人从纵横两方面,即地理和历史的角度,分别进行观览与思考,从而表达出登楼临眺时触动的个人感受,是颇具特色的。诗人一方面广览祖国的山海壮观,一方面回顾前朝的历史胜迹,而更多的是由临眺而勾引起的怀“古”意识。在艺术上此诗一、二、三联均运用了工整的对句。“ 东郡”、“南楼”,“趋庭”、“纵目”,“浮云”、“平野”,“海岱”、“青徐”,“孤嶂”、“荒城”,“秦碑”、“鲁殿”,都是实写。尾联才由“临眺”引出思“古”之“意”,则带有虚写的意味。而二、三联“连”、“入”、“在”、“余”四字,通过对仗,将海岱连接,平野延伸,秦碑虽存,鲁殿已残等自然景观与历史胜迹,在动态中分别表现出来。尾联“多”、“独”二字尤能传达作者深沉历史反思与个人独特感受。无怪乎叶石林评论说:“诗人以一字为工”,“惟老杜变化开阖,出奇无穷”。
这首词,上片写杨开慧、柳直荀两位烈士忠魂到月宫去,受到仙人吴刚的殷勤款待。下片写仙人嫦娥为两位烈士忠魂表演歌舞来表示欢迎。两位烈士忠魂听到革命胜利的消息,欢喜得掉下泪来。这首词,表达重作者对两位烈士无限崇敬的心情,也写重了两位烈士的革命精神。
上片:“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骄杨”,指杨开慧烈士,她忠于革命、勇于牺牲是值得骄傲的。作者写两位烈士的忠魂轻轻飘扬笔直升上九重天去。重霄九,古代神话认为天有九重,指天的极高处。作者想象只有圣洁的月宫才适合于接待两位烈士的忠魂,这是对烈士崇敬的表现。
“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重桂花酒。”“问讯”兼有问好和讯问的意思,是一种有礼貌的讯问,(据萧涤非先生说,见前《水调歌头·游泳》的“应”字注。如杜甫《重过何氏》:“问讯东桥竹,将军有报书。”)吴刚,唐段成式《酉阳杂俎》称他是汉朝西河人,跟仙人学修仙,犯了错误,被罚在月宫里砍桂树。桂树高五百丈,砍下去的斧头刚举起,桂树被砍伤的地方立即长好,因此,他一直在砍。由于吴刚跟桂树的关系,所以说他用桂花酒来待客,也想象吴刚已经从罚砍桂树的劳役中释放重来,成为月宫的接待贵宾的人员。曹植《仙人篇》:“玉樽盈桂酒。”也以桂酒为仙人饮料。
下片,起始二句,诗人从仙人把酒相迎,自然过渡到寂寞的嫦娥舒展起宽大的衣袖为英烈起舞,以表敬意。
最后二句,诗人大笔急转,嫦娥仙女正在为忠魂舞蹈之时,却忽然有人来报告人间已推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大好消息,两个忠魂闻之“泪飞顿作倾盆雨”,这一艺术夸张,形象而满怀激情地表现了英烈的激动之情,使英烈终于感到心灵得到了美好的告慰。“泪飞顿作倾盆雨”高亢遒劲,雄浑磅礴,荡气回肠!同时这二句也传达重诗人自己内心对革命终于成功的不胜感慨的情怀。
这是混合着无限悲伤与欢喜的热泪!是超凡脱俗的热泪!一字一句领略雄浑苍茫的景象,感染乐天达观、笑看风云的大无畏和乐观主义精神。进入心驰神往而优美的意境!
张谓的诗,不事刻意经营,常常浅白得有如说话,然而感情真挚,自然蕴藉,如这首诗,就具有一种淡妆的美。
开篇一联即扣紧题意,写洞庭秋色。“八月洞庭秋”,对景兴起,着重在点明时间。“潇湘水北流”,抒写眼前所见的空间景物,表面上没有惊人之语,却包孕了丰富的感情内涵:秋天本是令人善感多怀的季候,何况是家乡在北方的诗人面对洞庭之秋。湘江北去本是客观的自然现象,但多感的诗人联想到自己还不如江水,久久地滞留南方。因此,这两句是写景,也是抒情,引发了下面的怀人念远之意。颔联直抒胸臆,不事雕琢,然而却时间与空间交感,对仗工整而自然。“万里梦”,点空间,魂飞万里,极言乡关京国之遥远,此为虚写:“五更愁”,点时间,竟夕萦愁,极言客居他乡时忆念之殷深,此为实写。颈联宕开一笔,以正反夹写的句式进一步抒发自己的愁情:在乡愁的困扰下,翻开爱读的书籍已然无法自慰,登酒楼而醉饮或者可以忘忧。这些含意诗人并没有明白道出,但却使人于言外感知。同时,诗人连用了“不用”、“偏宜”这种具有否定与肯定意义的虚字斡旋其间,不仅使人情意态表达得更为深婉有致,而且使篇章开合动宕,令句法灵妙流动。登楼把酒,应该有友朋相对才是,然而现在却是诗人把酒独酌,即使是“上酒楼”,也无法解脱天涯寂寞之感,也无法了结一个“愁”字。于是,尾联就逼出“有怀”的正意,把自己的愁情写足写透。“故人京洛满”的热闹与诗人独处异乡的冷清形成鲜明对照。在章法上,“京洛满”和“水北流”相照,“同游”与“为客”相应,首尾环合,结体绵密。从全诗来看,没有秾丽的词藻和过多的渲染,信笔写来,皆成妙谛,流水行云,悠然隽永。
淡妆之美是诗美的一种。平易中见深远,朴素中见高华,它虽然不一定是诗美中的极致,但却是并不容易达到的美的境界,所以北宋诗人梅圣俞说:“作诗无古今,唯造平淡难。”(《读邵不疑学士诗卷》)扫除腻粉呈风骨,褪却红衣学淡妆,清雅中有风骨,素淡中出情韵,张谓这首诗,就是这方面的成功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