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作品里多次提及华山,应是因为“华山天下险”,令人神往。《好事近》便是一篇神游之作,与其屡屡表现的家国之思不同的是,这篇词作表达了为民谋福的愿望。
上片写词人幻想的登山情形。“秋晓上莲峰,高蹑倚天青壁。”“莲”的意象常见于佛教文化,与后文提及的“禅龛楖栗”相映成趣。前两句道明词人登莲花峰的时间是在秋天的早晨,而“倚天青壁”则形象地勾勒出莲花峰高耸入云、苍青一色的神韵,开阔了词文的意境,映照出词人旷达的胸襟。“谁与放翁为伴?有天坛轻策。”此词中另一主角在此登场,即被词人称作伴侣的“天坛轻策”。“天坛”,在传说中是天神聚会之所,可见词人不仅仅是神游,更有神话色彩。在词人看来,取自“天坛”、由轻藤制成的拐杖,蕴涵着无穷神力,成为词人神游时的至宝。雕鞍尚配宝马,这拐杖既是神物,其拥有者的形象也被幻化得似人又似神,但词人的想象力远不止此。
下片是词人由拐杖而生发的更加离奇的浪漫幻想。“铿然忽变赤龙飞,雷雨四山黑”两句化用晋人葛洪《神仙传》中关于费长房的典故。在这里,词人将“天坛轻策”化而为龙,去施云布雨。“铿然”二字尤言巨响声中,“天坛轻策”化而为龙,为这一转化增添了神话色彩,同时也渲染了气氛——顷刻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造就出神龙天降的应有条件。尤其“四山黑”三字,既是说阴云低垂,遮光蔽日般笼罩,同时也烘托出神龙出现时的神秘情境。“谈笑做成丰岁,笑禅龛楖栗”紧承前两句,写千里沃野受到神龙布雨的润泽后,辛勤一年的农民终于获得了丰收,“谈笑”二字言其轻巧简单;相较于此,“禅龛楖栗”终日陪伴着僧众们诵经念佛,却是百无一用。这两句是词人对佛家、僧人的嘲笑,倘与词人生平志愿相联系,说他在暗讽朝廷偏安江左,不图恢复,也不为过。
整篇词从头至尾以情景相互交替的手法写出,但是在细读之后又可以发现景语之中有情语,情语之中含景语,情景相生相系。全词的风格浪漫恣肆,将万丈的豪情和高远的景象紧密结合,绘制了一幅激情品扬的图景。
此诗运用对比的手法,描绘了寒地之夜,贫苦人民和富贵人家悬殊的生活处境,鲜明地揭示了封建社会中的阶级对立,表达了诗人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全诗意境凄凉婉转,充满幽愤悲怆之情。
全篇立意,可用杜甫两句诗来概括:“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京赴奉先咏怀五百字》)但它描绘得更为具体,展现了一幅贫富悬殊的画卷。一个寒冷的冬夜,贫苦的百姓们席地而眠。本该像今天北方烧炕似地,先用柴火将地皮烘热,然后才能躺下。可他们没有钱买柴火,只得睡在冰冷的冻土上。好容易挨到半夜,冻得实在受不了,于是站起来直叫冷。“半夜皆立号”五字,非常精炼而又准确。特别是那个“皆”字,又代表了无数啼饥号寒的普通百姓。
从“冷箭”一句起,诗人的笔触从地面转向四壁。冷箭、棘针,形容从破壁中吹进的冷风。“霜吹破四壁”,极言寒风之劲。霜花竟能从破壁中吹进,屋子缝隙之大可想而知。冷风挟着霜花,穿过破壁,象冷箭、棘针一般砭人肌骨,无此生活体验者绝不能写出,有此生活体验而不关心民情者亦不能写出。孟郊是一寒士,李翱《荐所知于徐州张仆射》曾云:“郊穷饿不能养其亲,周天下无所遇。”故能写出此语。而“苦痛不可逃”一句,则呼喊出受难者的心声。室内尚如此寒冷,何况冰天雪地的室外,即使逃出去,也是活活冻死。联系下文来看,这句也可看作对当时社会的控诉。在封建制度的统治下,苦寒的百姓是永远翻不了身的。
“高堂”二句写富贵人家夜宴时鸣钟奏乐,直至天明,烹调美味佳肴的香气还久久不散,四处可闻。同前面所描写的相比:贫者一何苦,富者一何奢!由此看来贫富悬殊、阶级对立,确是封建社会一个活生生的存在。在这种对立面前,贫者有两种选择,或委曲求全、苟且偷生,或揭竿而起、抗争命运。此诗作者选择了后者。
诗中写寒者不胜冻饿之苦,宁愿化作扑灯蛾,被灯火活活烧死。这是受冷之极、渴求温暖的一种心理变态,也是一种消极的反抗。尽管如此,那点燃着兰膏的华灯却被层层纱幔遮蔽,使他(或他们)难以接近。尽管“仙罗”遮挡,华灯难近,寒者还不住地在四周转悠,寻找机会,以求一近“华膏”。“虚绕千万遭”,虽属虚指,然却反映了寒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悲惨境遇。一个“虚”字,包含了极度惆怅、失意之情。
“到头”二句,把贫富尖锐对立的矛盾,推向了高潮。寒者绕帐转了不知多少遍,终因冻饿疲惫不堪,倒地而死。寒者一头栽倒在地,死了也无人过问。不仅如此,那些在罗帐里通宵吃喝的富人,还醉醺醺地走了出来,踏着尸体,恣意遨游。如此惨状,惨绝人寰。
在中国文学史上,揭露如此深刻的作品,实在并不多见。这首五古,用的是赋体。它从头至尾,娓娓道来中唐时代残酷的现实。人物形象都是通过自身的行动进行刻画的,且与所处的环境结合得相当紧密。诗中采用了十分贴切的比喻,如冷箭、棘针之喻寒风,飞蛾之喻寒者;也采用了夸张的手法,如“虚绕千万遭”,“踏地为游遨”。然而更为重要的是在强烈对比中展开矛盾冲突,在矛盾冲突中揭露贫富的对立,歌颂寒者顽强不屈的意志,鞭挞富人灭绝人性的逸乐生活。直到最后,作者才忍无可忍地出面责问:“游遨者是谁?君子为郁陶!”君子当然是诗人自指,或许也包含郑某一类有良心的官吏。郁陶是悲愤积聚之意。这里的问题提得异常尖锐,游遨者不仅仅是参加夜宴的几个人,而是整个统治阶级,乃至整个封建制度。
这首诗的诗眼是“归梦”。诗中的“归梦”写梦中返乡是那么容易,突出了乡思之深、之切。 “归梦”因旅次见闻引发,前两句中江水漫流之声、月下竹影之形,是“归梦”之因;而“归梦”则是思乡之情的集中表现。
“寒江近户漫流声,竹影临窗乱月明。”里的寒江点出天气的特征和江水的冰冷,近户和漫流声的照应,说明是在江边听着江水声,那么这寒夜寒冷的江水无疑给了诗人一些触动 这是一首写在夜里的诗,诗人由于对故乡的思念而夜中不能寐才会静听水声,也可能半夜醒来深感寒意而说寒江。 半夜醒来念及故乡而四顾茫然,万籁寂寂间惟寒江涛涛,诗人也就把对故乡的哀愁和想念寄托给了这江水。 月明是月光的意思吧。乱是不是说心里的情绪在起伏。前面的竹影当窗是个幽雅的环境,只是一个乱字把诗人营构的宁静的小窗幽静打破了。也激起情感的一个波澜。后两句是讲思乡之情不受地域的局限,夜来还到又强调了时间,也让这种思乡情突破地理的限制。 乱也可以想象成竹影摇乱,也就是说有风,江边很容易有江风的。这样就在静景中有了动态。
可以说明他当时应该在洛阳一带,所以是说思乡之情随他到了洛阳。“归梦不知湖水阔”,这句的湖水阔应是指故乡遥远不可触,“阔别多日”“离别多时”阔既指的是湖面宽广,也指与故乡的距离太遥远。以这种远来写“夜来”,表现归乡的念头太强烈太迫切,而使他遥想,使他做起了“归梦”。“归梦”不知道湖水广阔,不知道万水千山的距离是渺茫的,但诗人是知道的,明知道还这么写,明知道不能见还要做“归乡之梦”,这也就是诗人出发思乡之情后的一系列感受。应该说前两句是铺垫的蓄势,借景物抒发心中的忧愁,后两句用想象与拟人的手法传达思乡的愁苦。
送别朋友,是唐宋诗词中经常被采纳的题材之一。这方面的名篇佳作,数不胜数。杨氏的这首送别词,虽非上乘之作,但写得幽畅婉曲,颇有特色。词的发端便直言离恨:“离恨做成春夜雨。”与好朋友春夜话别,无尽的离愁别恨化为无尽的春雨;那绵绵春雨就像绵绵友情。“添得”二句进一步写一场春雨,使春江水涨,浩浩荡荡,一派东流去。以春江东流,来写离愁滔滔不绝,近于李后主“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句意。
“弱柳”两句写弱柳系不刬船,表示尽管盛情挽留,但朋友还是不得不登船离去。王安石有《题朱郎中白都庄》诗曰:“藜杖听鸣艣。”眼看着船儿渐去渐远,耳听那越来越小的橹声,心中既为朋友离去而怅惘,有一种“人去一城空”的失落感;又有对朋友一路风波之劳和前程坎坷难卜的担忧。“为君愁绝”中一个“绝”字,饱含这无限深情。
下片“君到”三句写朋友要去的目的地。这句话表面上是说:到了南徐州那芳草如茵的渡口,如果你想寻春,依旧是当年我们曾走过的那条路。话语下面隐藏的意思是:本是当年你我结伴同行,而今只有你形单影只,一个人独自踏青了。路依旧而人不同,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深藏在字里行间。
结尾“后夜”两句是悬想别后友人思己,回望之时,已是有无数乱山遮隔。这是透过一层的写法,宋词中屡见。下片首称“君”,故“独怜”下亦有一“君”字存在。又因是由词人悬想而出,故“乱山遮隔”之感,亦彼此同之。“词起结最难,而结尤难于起。”(沈祥龙《论词随笔》)这首词结句俊秀飘逸、悠悠长长,有不尽之意。这种结法与李白诗《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的结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以及岑参诗《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的结句“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等一样,都是“‘临去秋波那一转’,未有不令人消魂欲绝者也。”(李渔《窥词管见》)
陆氏侍儿有《如梦令·送别》词曰:“日暮马嘶人去,船逐清波东注。后夜最高楼,还肯思量人否?无绪,无绪,生怕黄昏疏雨。”这首小令的意境和这首《蝶恋花》的诗情画意,确乎相近,可对读并可互相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