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当何如,所司在周询。哲王重观察,民情苦难伸。
使臣当何如,所司在周询。哲王重观察,民情苦难伸。
我从天上来,乘桴赴南闽。舣舟楚门岸,奄忽踰一旬。
我从天上来,乘桴赴南闽。舣舟楚门岸,奄忽踰一旬。
此邦俯要冲,道路当海滨。民力困兼并,徵求尽鸡豚。
此邦俯要冲,道路当海滨。民力困兼并,徵求尽鸡豚。
浙东惟七州,地狭民亦贫。所凭舟楫利,生理恒艰辛。
浙东惟七州,地狭民亦贫。所凭舟楫利,生理恒艰辛。
视之等菹醢,雄吞竟何人。我于十日来,有耳不愿闻。
视之等菹醢,雄吞竟何人。我于十日来,有耳不愿闻。
尽从方门至,使者如鱼鳞。舟车日旁午,钧符星流奔。
尽从方门至,使者如鱼鳞。舟车日旁午,钧符星流奔。
故令恶少徒,什伍恒成群。白昼肆攘敚,渔猎据通津。
故令恶少徒,什伍恒成群。白昼肆攘敚,渔猎据通津。
凶燄嘘可炙,人命同轻尘。内君命尤严,所在毋敢论。
凶燄嘘可炙,人命同轻尘。内君命尤严,所在毋敢论。
昔有五侯宅,今有五府门。五府皆贵公,拟迹王侯邻。
昔有五侯宅,今有五府门。五府皆贵公,拟迹王侯邻。
纡朱曳组绶,富及子与孙。圣恩与鸿濛,无物与比伦。
纡朱曳组绶,富及子与孙。圣恩与鸿濛,无物与比伦。
乃复为五虎,啮人如膻荤。五侯昔何如,诛夷到荄根。
乃复为五虎,啮人如膻荤。五侯昔何如,诛夷到荄根。
以今鉴往者,伤哉竟难陈。
以今鉴往者,伤哉竟难陈。

jiāngchǔmén--shìzhān

使shǐchéndāngsuǒzàizhōuxúnzhéwángzhòngguānchámínqíngnánshēn

cóngtiānshàngláichéngnánmǐnzhōuchǔménànyǎnxún

bāngyàochōngdàodānghǎibīnmínkùnjiānbìngzhēngqiújǐntún

zhèdōngwéizhōuxiámínpínsuǒpíngzhōushēnghéngjiānxīn

shìzhīděnghǎixióngtūnjìngrénshíláiyǒuěryuànwén

jǐncóngfāngménzhì使shǐzhělínzhōuchēpángjūnxīngliúbēn

lìngèshǎoshénhéngchéngqúnbáizhòurǎngduóliètōngjīn

xiōngyànzhìrénmìngtóngqīngchénnèijūnmìngyóuyánsuǒzàigǎnlùn

yǒuhóuzháijīnyǒuménjiēguìgōngwánghóulín

zhūshòuzisūnshèngēn鸿hóngménglún

nǎiwèinièrénshānhūnhóuzhūdàogāigēn

jīnjiànwǎngzhěshāngzāijìngnánchén

李士瞻

李士瞻

(1313—1367)元南阳新野人,徙汉阳,字彦闻。顺帝至正十一年进士。辟中书右司掾历吏、户二部侍郎。累拜枢密副使。条上二十事,帝嘉纳,迁参知政事。仕至翰林学士承旨,封楚国公。有《经济文集》。 ▶ 72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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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帝高阳¹之苗裔(yì)²兮,朕³皇考曰伯庸。
译文:我是古帝高阳氏的子孙,我已去世的父亲字伯庸。
注释:离骚:离别的忧愁。王逸《楚辞章句·离骚小序》:离,别也;骚,愁也。此题目之义,历来多有争议。¹高阳:楚之远祖颛顼之号。一说即祝融吴回。²苗裔:喻指子孙后代。裔,衣服的末边。³朕:我。⁴皇考:已故父亲的尊称。一说指太祖或曾祖。皇,美,即光明,伟大。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摄提¹²于孟陬(zōu)³兮,惟庚寅吾以降
译文:摄提那年正当孟陬啊,就在庚伯那天我降生。
注释:¹摄提:太岁在寅时为摄提格。此指寅年。²贞:正当。³孟陬:夏历正月。⁴庚寅:指庚寅日。⁵降:降生,出生。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皇览揆(kuí)¹余初度兮,肇(zhào)²(cì)³余以嘉名
译文:父亲仔细揣度我的生辰,于是赐予我贞祥的美名:
注释:¹揆:揣度。²肇:开始。³锡:赐。⁴名:名字。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名余曰正则兮,字¹余曰灵均。
译文:父亲把我的名取为正则,同时把我的字叫作灵均。
注释:¹字:起个表字。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¹吾既有此内美²兮,又重(chóng)³之以修能。
译文:天赋给我很多良好素质,我不断加强自己的修养。
注释:¹纷:盛多貌,修饰“内美”。²内美:先天具有的美好品质。³重:加上。⁴修:美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hù)¹江离²与辟芷³兮,纫(rèn)秋兰以为佩。
译文:我把江离芷草披在肩上,把秋兰结成索佩挂身旁。
注释:¹扈:披。²江离:香草名。辟:同“僻”,幽僻。³芷:白芷,香草名。⁴纫:草有茎叶可做绳索。⁵秋兰:香草名。即泽兰,秋季开花。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yù)¹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²
译文:光阴似箭我好像跟不上,岁月不等待人令我心慌。
注释:¹汩:水流急貌。此用以形容时光飞逝。²不吾与:即“不与吾”。与,等待。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朝搴(qiān)¹(pí)²之木兰兮,夕揽³洲之宿莽
译文:早晨我在大坡采集木兰,傍晚在小洲中摘取宿莽。
注释:¹搴:摘。²阰:山坡。³揽:采。⁴宿莽:草名,经冬不死。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日月忽¹其不淹²兮,春与秋其代序³
译文:时光迅速逝去不能久留,四季更相代谢变化有常。
注释:¹忽:迅速貌。²淹:停留。³代序:不断更迭。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¹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²。(惟 通:唯)
译文:我想到草木已由盛到衰,恐怕自己身体逐渐衰老。
注释:¹惟:想到。²迟暮:衰老。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此度?
不抚¹壮而弃秽(huì)兮,何不改此度²
译文:何不利用盛时扬弃秽政,为何还不改变这些法度?
注释:¹抚:趁,凭。²此度:指现行的政治法度。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乘骐(qí)(jì)¹以驰骋兮,来吾道(dǎo)²夫先路!
译文:乘上千里马纵横驰骋吧,来呀,我在前引导开路!
注释:¹骐骥:骏马。²道:通“导”,引导。
……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¹之多艰²
译文:长长地叹息而掩面拭泪,哀叹人生道路多么艰难。
注释:¹民生:万民的生存。²艰:难。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修姱(kuā)¹以鞿(jī)(jī)兮,謇朝谇(suì)²而夕替³
译文:我虽爱好修洁严于责己,早晨直言进谏晚上就被罢免。
注释:¹修姱:洁净而美好。²谇:进谏。³替:废。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xiāng)¹兮,又申²之以揽茝。
译文:他们攻击我佩带蕙草啊,又指责我爱好采集茝兰。
注释:¹纕:佩带。²申:重复。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¹
译文:我真心爱好修身洁行,即使死多次也不会后悔。
注释:¹悔:怨恨。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怨灵修¹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译文:怨就怨楚王这样糊涂啊,他始终不体察别人心情。
注释:¹灵修:指楚怀王。
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¹嫉余之蛾眉兮,谣²(zhuó)³谓余以善淫。
译文:那些小人妒忌我的丰姿,造谣诬蔑说我妖艳好淫。
注释:¹众女:喻群臣。²谣:诋毁。³诼:诽谤。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固时俗之工巧兮,偭(miǎn)¹规矩而改²³
译文:庸人本来善于投机取巧,背弃规矩而又改变政策。
注释:¹偭:违背。²改:更改。³错:通“措”,措施,指先圣之法。
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
背绳墨¹以追曲²兮,竞周容³以为度。
译文:违背是非标准追求邪曲,争着苟合取悦作为法则。
注释:¹绳墨:正曲直之具。²曲:斜曲。³周容:苟合取容,指以求容媚为常法。
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tún)郁邑余侘(chà)(chì)¹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译文:忧愁烦闷啊我失意不安,现在孤独穷困多么艰难。
注释:¹侘傺:失志貌。
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宁溘(kè)死以流亡¹兮,余不忍为此态²也。
译文:宁可马上死去魂魄离散,媚俗取巧啊我坚决不干。
注释:¹流亡:随水漂流而去。²此态:苟合取容之态。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zhì)鸟之不群¹兮,自前世²而固然。
译文:雄鹰不与那些燕雀同群,原本自古以来就是这般。
注释:¹不群:指不与众鸟同群。²前世:古代。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yuán)之能周兮,夫孰(shú)异道¹而相安?
译文:方和圆怎能够互相配合,志向不同何能彼此相安。
注释:¹异道:不同的道路。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¹心而抑志兮,忍尤²而攘³(gòu)
译文:宁愿委曲心志压抑情感,宁把斥责咒骂统统承担。
注释:¹屈:委屈。²尤:责骂。³攘:容忍。⁴诟:耻辱。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¹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²
译文:保持清白节操死于直道,这本为古代圣贤所称赞!
注释:¹伏:通“服”,保持,坚守。²厚:厚待。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悔相道¹之不察兮,延²伫乎吾将反。
译文:后悔当初不曾看清前途,迟疑了一阵我又将回头。
注释:¹相道:观看。²延:长。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
¹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²之未远。
译文:调转我的车走回原路啊,趁着迷途未远赶快罢休。
注释:¹回:调转。²行迷:指迷途。
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¹余马于兰皋(gāo)²兮,驰椒丘且焉止息³
译文:我打马在兰草水边行走,跑上椒木小山暂且停留。
注释:¹步:徐行。²皋:水边高地。³止息:休息一下。
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
进不入以离尤¹兮,退将复修吾初服²
译文:既然进取不成反而获罪,那就回来把我旧服重修。
注释:¹尤:罪过。²修吾初服:指修身洁行。
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
¹(jì)荷以为衣兮,集芙蓉²以为裳。
译文:我要把菱叶裁剪成上衣,我并用荷花把下裳织就。
注释:¹制:裁制。²芙蓉:莲花。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不吾知¹其亦已兮,苟²余情其信芳。
译文:没有人了解我也就罢了,只要内心真正馥郁芳柔。
注释:¹不吾知:宾语前置,即“不知吾”,不了解我。²苟:如果。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¹余冠之岌(jí)岌兮,长余佩之陆离²
译文:把我的帽子加得高高的,把我的佩带增得长悠悠。
注释:¹高:指帽高。²陆离:修长而美好的样子。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
¹与泽其杂糅(róu)兮,唯²昭质其犹未亏。
译文:虽然芳洁污垢混杂一起,只有纯洁品质不会腐朽。
注释:¹芳:指芬芳之物。²唯:只有。
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忽反顾以游目¹兮,将往观²乎四荒。
译文:我忽然回头啊纵目远望,我将游观四面遥远地方。
注释:¹游目:纵目瞭望。²往观:前去观望。
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
佩缤纷¹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²
译文:佩着五彩缤纷华丽装饰,散发出一阵阵浓郁清香。
注释:¹缤纷:极言多。²章:明显。
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民生¹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²
译文:人们各有自己的爱好啊,我独爱好修饰习以为常。
注释:¹民生:人生。²常:恒常之法。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虽体解吾犹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²
译文: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改变,难道我能受警戒而彷徨!
注释:¹犹:尚且。²惩:惧怕。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云锁嫩黄烟柳细,风吹红蒂雪梅残。
云锁嫩黄¹烟柳²细,风吹红蒂(dì)³雪梅残
译文:烟雾笼罩着树林,柳树垂着嫩黄的细枝;春风吹起花朵的根蒂,连红梅也在不断凋零。
注释:¹嫩黄:指柳色。²烟柳:烟雾笼罩的柳林。亦泛指柳林、柳树。³蒂:根蒂,花或瓜果跟枝茎相连的部分。⁴残:凋零。
光景不胜闺阁恨,行行坐坐黛眉攒。
光景不胜闺阁恨¹,行行坐坐²黛眉³(cuán)
译文:风光明秀,引起了女子无限的闺阁怨情,她空虚无聊,行坐不安,秀丽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注释:¹“光景”句:意思是风光明秀,而引起了无限的闺阁怨情。光景,风光景色。闺阁:代指女子。²行行坐坐:空虚无聊,行坐不安。³黛眉:黛画之眉。特指女子之眉。⁴攒:聚集,这里指皱眉。

pāimán··yúnsuǒnènhuángyānliǔ--yánxuǎn

yúnsuǒnènhuángyānliǔfēngchuīhóngxuěméicán

guāngjǐngshèngguīhènxíngxíngzuòzuòdàiméizǎn

开元七年,道士有吕翁者,得神仙术,行邯郸道中,息邸舍,摄帽弛带隐囊而坐,俄见旅中少年,乃卢生也。衣短褐,乘青驹,将适于田,亦止于邸中,与翁共席而坐,言笑殊畅。久之,卢生顾其衣装敝亵,乃长叹息曰:“大丈夫生世不谐,困如是也!”翁曰:“观子形体,无苦无恙,谈谐方适,而叹其困者,何也?”生曰:“吾此苟生耳,何适之谓?”翁曰:“此不谓适,而何谓适?”答曰:“士之生世,当建功树名,出将入相,列鼎而食,选声而听,使族益昌而家益肥,然后可以言适乎。吾尝志于学,富于游艺,自惟当年青紫可拾。今已适壮,犹勤畎亩,非困而何?”言讫,而目昏思寐。
开元¹七年,道士有吕翁者,得神仙术,行邯(hán)(dān)道中,息邸舍²,摄帽弛带隐囊而坐,俄见旅中少年,乃卢息也。衣短褐³,乘青驹(jū),将适于田,亦止于邸(dǐ)中,与翁共席而坐,言笑殊畅。久之,卢息顾其衣装敝亵(xiè),乃长叹息曰:“大丈夫息世不谐,困如是也!”翁曰:“观子形体,无苦无恙,谈谐方适,而叹其困者,何也?”息曰:“吾此苟息耳,何适之谓?”翁曰:“此不谓适,而何谓适?”答曰:“士之息世,当建功树名,出将入相,列鼎而食,选声而听,使族益昌而家益肥,然后可以言适乎。吾尝志于学,富于游艺,自惟当年青紫可拾。今已适壮,犹勤畎(quǎn)亩,非困而何?”言讫,而目昏思寐。
译文:唐开元七年,有一个道士吕翁,获得了神仙之术。有一次他行走在邯郸的路上,住在旅舍中,收起帽子解松衣带靠着袋子坐着,一会儿见一个走在路旅途中的少年,这位少年就是卢生。他身穿褐色粗布的短衣服,骑着青色的马,准备去田间劳作,也在旅舍中停下,和吕翁同坐在一张席子上,言谈非常畅快。过了好长时间,卢生看看自己的衣服破烂肮脏,便长声叹息道:“大丈夫生在世上不得意,困窘成这样啊!”吕翁说:“看您的身体,没有痛苦没有灾病,言谈有度,却叹困,为什么啊?”卢生说:“我这是苟且偷生啊,哪有什么合适之说?”吕翁说:“这样还不叫合适,那什么叫合适呢?”回答说:“士人活在这世上,应当是建功立名,进出朝廷应该不是个将就是个相,家中用来盛装食物的鼎应该排成列,听的音乐应该可以选择地听,让家族更加昌盛家庭更加富裕,这样才可以说得上合适啊。我曾经致力于学习,具有娴熟的六艺,自己觉得高官可以容易地得到。现在已经是壮年了,还在农田里耕作,不是困还是什么?”说完,就眼睛迷蒙,昏昏欲睡。
注释:¹开元:唐玄宗年号。²邸舍:旅舍,旅店。³短褐:古时贫贱人所穿的兽毛或粗麻制成的短衣。一本作“短裘”。⁴列鼎而食:古代王侯贵族,家口众多,以鼎盛食进餐。⁵艺:指礼、乐、射、御、书、数六艺。⁶畎:田间小沟。
时主人方蒸黍。翁乃探囊中枕以授之,曰:“子枕吾枕,当令子荣适如志。”其枕青甆,而窍其两端,生俛首就之,见其窍渐大,明朗。乃举身而入,遂至其家。数月,娶清河崔氏女,女容甚丽,生资愈厚。生大悦,由是衣装服驭,日益鲜盛。明年,举进士,登第,释褐秘校,应制,转渭南尉,俄迁监察御史,转起居舍人知制诰,三载,出典同州,迁陕牧,生性好土功,自陕西凿河八十里,以济不通,邦人利之,刻石纪德,移节卞州,领河南道采访使,征为京兆尹。是岁,神武皇帝方事戎狄,恢宏土宇,会吐蕃悉抹逻及烛龙莽布支攻陷瓜沙,而节度使王君毚新被杀,河湟震动。帝思将帅之才,遂除生御史中丞、河西节度使。大破戎虏,斩首七千级,开地九百里,筑三大城以遮要害,边人立石于居延山以颂之。归朝册勋,恩礼极盛,转吏部侍郎,迁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时望清重,群情翕习。大为时宰所忌,以飞语中之,贬为端州刺史。三年,征为常侍,未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萧中令嵩、裴侍中光庭同执大政十余年,嘉谟密令,一日三接,献替启沃,号为贤相。同列害之,复诬与边将交结,所图不轨。制下狱。府吏引从至其门而急收之。生惶骇不测,谓妻子曰:“吾家山东,有良田五顷,足以御寒馁,何苦求禄?而今及此,思短褐、乘青驹,行邯郸道中,不可得也!”引刃自刎。其妻救之,获免。其罹者皆死,独生为中官保之,减罪死,投驩州。
时主人方蒸黍(shǔ)。翁乃探囊中枕以授之,曰:“子枕吾枕,当令子荣适如志。”其枕青甆(cí),而窍其两端,息俛首就之,见其窍渐大,明朗。乃举身而入,遂至其家。数月,娶清河崔氏女,女容甚丽,息资愈厚。息大悦,由是衣装服驭(yù),日益鲜盛。明年,举进士,登第,释褐¹秘校²,应制³,转渭南尉,俄迁监察御史,转起居舍人知制诰,三载,出典同州,迁陕牧,息性好土功,自陕西凿河八十里,以济不通,邦人利之,刻石纪德,移节卞州,领河南道采访使,征为京兆尹。是岁,神武皇帝方事戎狄,恢宏土宇,会吐蕃悉抹逻及烛龙莽布支攻陷瓜沙,而节度使王君毚(chán)新被杀,河湟震动。帝思将帅之才,遂除息御史中丞、河西节度使。大破戎虏,斩首七千级,开地九百里,筑三大城以遮要害,边人立石于居延山以颂之。归朝册勋,恩礼极盛,转吏部侍郎,迁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时望清重,群情翕(xī)。大为时宰所忌,以飞语中之,贬为端州刺史。三年,征为常侍,未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萧中令嵩、裴侍中光庭同执大政十余年,嘉谟(mó)¹⁰密令,一日三接,献替启沃¹¹,号为贤相。同列害之,复诬与边将交结,所图不轨。制下狱。府吏引从至其门而急收之。息惶骇(hài)不测,谓妻子曰:“吾家山东,有良田五顷,足以御寒馁,何苦求禄?而今及此,思短褐、乘青驹,行邯郸道中,不可得也!”引刃自刎。其妻救之,获免。其罹者皆死,独息为中官保之,减罪死,投驩(huān)¹²
译文:当时店主正蒸黍做饭。吕翁从囊中取出枕头给他,说:“您枕着我的枕头,可以让您荣华富贵恰如夙愿。”这是一个青瓷枕头,两端开有孔。卢生侧过头去睡在枕头上,看见那孔渐渐变大,并且其中明亮有光。便投身进入,于是回到了家。几个月后,他娶了清河崔氏的女子做妻子,这女人容貌很美丽,卢生的资产更加丰厚。卢生非常高兴,于是衣服装束和车马,日渐鲜亮隆重。第二年,科举考进士,他通过了科举考试脱去平民的衣装,任秘书校对官,之后他又参加拔萃考试,转到渭南当县尉,不久迁升做监察御史,接着被提拔为起居舍人,授予知制诰的衔位,三年过后,出掌同州当地方长官,升迁到陕当牧,生性喜好水利建筑,从陕西开河八十里,解决了交通,当地的人们因此获利,刻石碑记录他的功德,改任卞州的地方长官,到河南道当采访使,应皇帝的命令到京城当京兆尹。当年,神武皇帝唐玄宗正用武力对付戎狄,拓展疆土,当时吐蕃的悉抹逻和烛龙莽布支攻陷了瓜沙,节度使王君毚刚刚被杀,黄河、湟水一带告急。皇帝想要具有将帅才能的人,于是授予卢生御史中丞、河西节度使的官职。卢生大破戎虏,斩杀了七千个首级,拓展了疆土九百平方里,建筑了三座大城来把守要害,边疆的老百姓在居延山立石碑歌颂他。回到朝廷按照功劳受到封爵授勋,封赏的礼仪非常盛大,官职升为吏部侍郎,迁升为户部尚书并兼任御史大夫,一时之间名望清高而尊重,大家都安然服帖。这样一来非常被当时的宰相所妒忌,宰相用流言飞语中伤他,被贬做端州刺史。三年后,应皇帝的命令到皇帝身边当常侍,没多久,当上了宰相。和宰相肖嵩、宰相裴光庭共同执掌朝政大权十多年,高妙的谋略严谨的命令,每天接连发布,出谋划策启发皇帝,卢生被人们称为贤相。同朝的官僚害他,又诬陷他和边疆的将领勾结,图谋不轨。皇帝下诏把他关进监狱。官吏带着随从到他家马上将他抓起来了。卢生惊惶恐怕自己将要没命,对妻儿说:“我老家在山东,有良田五顷,足以御寒防饥谨,何苦要求官受禄呢?如今落得如此地步,向往当初穿短的粗布衣服、骑青色的小马,行走在邯郸的路上,得不到了啊!”于是拿刀自杀抹脖子。他的妻子赶紧抢救,才没有死。受他牵连的人全部死了,只有卢生被宦官求情保住了性命,免了死罪,流放到驩州。
注释:¹释褐:脱下粗布衣服,指初次做官。²秘校:秘书省校书郎的简称。³应制:指应制举,即参加皇帝自下制诏的特别考试。⁴知制诰:官名,掌管起草诏书之事。⁵神武皇帝:指玄宗皇帝。开元二十七年(739)加尊号称“开元圣文神武皇帝”。⁶瓜沙:即瓜州。⁷王君毚:河西节度使。开元十五年(727),吐蕃大将攻陷瓜州,王君㚟被回纥余党所杀。⁸翕习:和顺的样子。一说和煦的样子。翕,统一,协调。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唐高宗以后,执行宰相职务的称为“同中书门下三品”,或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¹⁰嘉谟:策略,谋略。¹¹献替启沃:这是缩合两句成语。献替,献可替否,即提出可行的办法,废止不可行的办法,后来也指臣下对君主劝善规过。启沃,《书·说命》:“启乃心,沃朕心。”即竭诚忠告的意思。¹²驩州:州名,地在今越南境内,是隋唐时发配罪犯之处。
数年,帝知冤,复追为中书令,封燕国公,恩旨殊异。生子曰俭、曰传、曰位,曰倜、曰倚,皆有才器。俭进士登第,为考功员;传为侍御史;位为太常丞;倜为万年尉;倚最贤,年二十八,为左襄,其姻媾皆天下望族。有孙十余人。两窜荒徼,再登台铉,出入中外,徊翔台阁,五十余年,崇盛赫奕。性颇奢荡,甚好佚乐,后庭声色,皆第一绮丽,前后赐良田、甲第、佳人、名马,不可胜数。后年渐衰迈,屡乞骸骨,不许。病,中人候问,相踵于道,名医上药,无不至焉。将殁,上疏曰:“臣本山东诸生,以田圃为娱。偶逢圣运,得列官叙。过蒙殊奖,特秩鸿私,出拥节旌,入升台辅,周旋内外,锦历岁时。有忝天恩,无裨圣化。负乘贻寇,履薄增忧,日惧一日,不知老至。今年逾八十,位极三事,钟漏并歇,筋骸俱耄,弥留沈顿,待时益尽,顾无成效,上答休明,空负深恩,永辞圣代。无任感恋之至。谨奉表陈谢。”诏曰:“卿以俊德,作朕元辅,出拥藩翰,入赞雍熙。升平二纪,实卿所赖,比婴疾疹,日谓痊平。岂斯沈痼,良用悯恻。今令骠骑大将军高力士就第候省,其勉加针石,为予自爱,犹冀无妄,期于有瘳。”是夕,薨。
数年,帝知冤,复追为中书令,封燕国公,恩旨殊异。息子曰俭、曰传、曰位,曰倜、曰倚,皆有才器。俭进士登第,为考功员;传为侍御史;位为太常丞;倜为万年尉;倚最贤,年二十八,为左襄¹,其姻媾(gòu)皆天下望族。有孙十余人。两窜荒徼(jiào)²,再登台铉(xuàn)³,出入中外,徊翔台阁,五十余年,崇盛赫奕。性颇奢荡,甚好佚乐,后庭声色,皆第一绮丽,前后赐良田、甲第、佳人、名马,不可胜数。后年渐衰迈,屡乞骸骨,不许。病,中人候问,相踵(zhǒng)于道,名医上药,无不至焉。将殁(mò),上疏曰:“臣本山东诸息,以田圃为娱。偶逢圣运,得列官叙。过蒙殊奖,特秩鸿私,出拥节旌(jīng),入升台辅,周旋内外,锦历岁时。有忝天恩,无裨圣化。负乘贻寇,履薄增忧,日惧一日,不知老至。今年逾八十,位极三事,钟漏并歇,筋骸俱耄(mào),弥留沈顿,待时益尽,顾无成效,上答休明¹⁰,空负深恩,永辞圣代。无任感恋之至。谨奉表陈谢。”诏曰:“卿以俊德,作朕元辅¹¹,出拥藩翰,入赞雍熙¹²。升平二纪,实卿所赖,比婴疾疹¹³,日谓痊平。岂斯沈痼,良用悯恻。今令骠(piào)(qí)大将军高力士就第候省,其勉加针石,为予自爱,犹冀无妄,期于有瘳(chōu)。”是夕,薨(hōng)
译文:过了几年,皇帝知道冤枉了卢生,重新任命他为中书令,加封燕国公,加给他的恩宠非同寻常。他生了几个儿子,名叫俭、传、位、倜、倚,都很有才能。卢俭中了进士,当上了考功员外;卢传当上了侍御郎;卢位当上了太常丞;卢倜当上了万年的县尉;卢倚是最出色的,年龄二十八岁,当上了左襄。他们所结的亲都是名门望族。有孙子十多个。卢生两次流放边塞,一再登上宰相高位,出入朝野,徘徊于高官爵位之间,五十多年,崇高显赫非常。如今性情颇为奢侈放荡,很喜欢放浪淫乐,后院的妻妾,都是天下第一的美色,先后赏赐的良田宅美女、名马,数都数不清。后来卢生年纪渐渐衰老,多次要求告老辞官,都没有得到允许。病了,皇帝身边的宦官前来探病,接踵而至,名医和上等的药材,没有不是最好的。将要死了,上奏书说:“我本来是山东一般的儒生,以在田圃中劳作而自得其乐。偶尔遇上皇上的恩宠,得以名列官员的位置。承蒙皇帝过分特殊的嘉奖,得到特别的俸禄和太多的家私,出门拥有隆重的仪式,进朝当上了宰相的高职,与朝中内外的皇亲国戚结交,锦绣人生多年。有负于皇帝的恩宠,对皇帝圣明的教化没有什么帮助。我不过是个小人却居了圣贤的位置遗留不少祸害,深感如履薄冰诚惶诚恐,一天比一天担心,不知不觉我已经老了。今年已经超过八十岁了,我的官位高到了三公的极点,命岁到头了,筋骨形骸都老了,弥留之际身体沉重困顿,等待死期的时日马上要完了,管不成什么事情的了,非常感谢皇上的无限圣明,白白辜负了皇帝的恩宠,永远歌颂当今皇帝这年代。非常感激和留恋。我非常诚恳地奉上此表陈述我的感谢。”皇帝下诏书说:“你以美好的德行,作我的首席辅佐,出可以作我的保障和护翼,入朝帮我实施和谐光明的朝政。平安繁盛二纪,完全是靠你啊,你得的疾病,原以为马上就可以痊愈。没想到病久难治,令我非常担心痛惜。现在命令骠骑大将军高力士去你家探望,好好治疗,为了我你要珍惜生命,还要心存希望,期望能够痊愈。”当天晚上,卢生去世。
注释:¹左襄:唐时一种官职的俗称,可能指左补阙、左拾遗之类官。²徼:边缘,即边塞。³台铉:等于说台鼎。铉是鼎耳,此代鼎。鼎三足,象征三公,所以用台铉代指宰辅重臣。⁴台阁:尚书台称台阁,泛指宰相等高官。⁵乞骸骨:请求皇帝把骸骨还给自己带回故乡,即请求告老还乡。⁶殁:死。⁷鸿私:鸿大之恩。私,恩。此指皇恩。⁸钟漏并歇:报更的钟、计时的漏壶都停下了,喻息命到了尽头。⁹耄:老。¹⁰休明:原指政德的美善和清明,此指君主。¹¹元辅:首相,宰相。以其辅佐皇帝而居大臣首位,所以叫元辅。¹²雍熙:积微光渐至光明,后常指光明。一说和乐的样子。¹³疹:病。
卢生欠伸而悟,见其身方偃于邸舍,吕翁坐其傍,主人蒸黍未熟,触类如故。生蹶然而兴,曰:“岂其梦寐也?”翁谓生曰:“人生之适,亦如是矣。”生怃然良久,谢曰:“夫宠辱之道,穷达之运,得丧之理,死生之情,尽知之矣。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敢不受教!”稽首再拜而去。
卢息欠伸而悟,见其身方偃于邸舍,吕翁坐其傍,主人蒸黍未熟,触类如故。息蹶(jué)¹而兴,曰:“岂其梦寐也?”翁谓息曰:“人息之适,亦如是矣。”息怃然良久,谢曰:“夫宠辱之道,穷达之运,得丧之理,死息之情,尽知之矣。此先息所以窒(zhì)²吾欲也,敢不受教!”稽首再拜而去。
译文:卢生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醒来,看见自己的身体还睡在旅舍之中,吕翁坐在自己身旁,店主蒸的黍还没有熟,接触到的东西跟原来一样。卢生急切起来,说:“难道那是个梦吗?”吕翁对卢生说:“人生所经历的辉煌,不过如此啊。”卢生惆怅良久,谢道:“恩宠屈辱的人生,困窘通达的命运,获得和丧失的道理,死亡和生命的情理,全知道了。这是先生你遏止我的欲念啊,我哪能不接受教诲啊!”一再磕头拜谢后离去。
注释:¹蹶然:急迫的样子。²窒:遏止。

  文章描述不得志的士子卢生在道士吕翁的帮助下做了一个美梦,梦中曾一度享尽荣华富贵,飞黄腾达,而梦醒之时连一顿黄粱饭尚未煮熟,揭露了封建官场的凶险和黑暗,讽刺了那些热衷功名、利禄熏心的文士,也一定程度上传播了人生如梦的消极出世思想。全文结构谨严,前后以黄粱照应,以黄粱蒸始,以黄粱未熟终,同时穿插一个高人吕翁点拨,一线贯穿,毫无滞碍之感。

  故事大意是:唐开元七年(公元719年),卢生郁郁不得志,骑着青驹穿着短衣进京赶考,结果功名不就,垂头丧气。一天,旅途中经过邯郸,在客店里遇见了得神仙术的道士吕翁,卢生自叹贫困,道士吕翁便拿出一个瓷枕头让他枕上。卢生倚枕而卧,一入梦乡便娶了美丽温柔出身清河崔氏的妻子,中了进士,升为陕州牧、京兆尹,最后荣升为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中书令,封为燕国公。他的五个孩子也高官厚禄,嫁娶高门。卢生儿孙满堂,享尽荣华富贵。八十岁时,生病久治不愈,终于死亡。断气时,卢生一惊而醒,转身坐起,左右一看,一切如故,吕翁仍坐在旁边,店主人蒸的黄粱饭还没熟。此即“黄粱一梦”的由来。

  《枕中记》讽刺和批判的矛头指向当时的社会官场。贫寒之士卢生慨叹自己生世不谐,不能建功树名,出将入相,列鼎而食,选声而听,使族益昌而家益肥。道士吕翁使他入梦,在梦中这一切向往皆得以实现:与高门大族联姻,进士及第,青云直上,出将入相,受封国公,子孙满堂,年逾八旬,寿终正寝。然而作者并未让他的仕途一帆风顺,正当卢生双功齐建,功成名就之时,“大为时宰所忌,以飞语中之,贬为端州刺史”。当他任中书门下章事十余年,号为贤相时,“同列害之,复诬与边将交结,所图不轨,制下狱“,经过两次打击,甚至下狱几死的卢生,被减死罪,重封燕国公后,“性颇奢荡,甚好佚乐,后庭声色,皆第一绮丽“,如此不似当初建功立业,却耽于声乐。这是作者以自身的经历感受到整个世风如此,因为居官不到两载即因党争株连而遭贬的沈既济,对官场斗争是深有感触的。“晏与炎,相继覆败,其必出于党争倾陷可知,亦何至皆入死罪?……德宗之猜忍,则于此可见矣,贞元后之失败,非无故也。“唐中期朝廷内部斗争,昏君奸相与忠臣良将之间的矛盾斗争是很尖锐的。《唐纪·玄宗天宝十载》描述昏君奸相造成的腐败局面:“上晚年自恃承平,以为天下无复为忧,遂深居禁中,专以声色自娱,悉委政事于李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绝塞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妒贤嫉能,排抑胜己,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玄宗以后,肃宗代宗德宗无不昏庸猜忌,任用奸臣佞相,把持朝政,忠良被贬被杀,因此,作者写卢生终于醒悟:世人共浊己独清时,便会被贬被杀,而与世同浊,便会荣华富贵,福禄寿禧可见,卢生由执于功业而到耽于荒乐,非本性如此,黑暗之官场使然,作者这里是将讽刺的矛头指向社会,指向官场。

  主人公因对现实不满而本人亲自入梦,感受梦中和现实的差别。梦前的卢生“短褐,乘青驹“,一副贫寒书生的样子,梦中的他曾拥有功名富贵,但有“下制狱“的危险,为此梦中的他甚至后悔“吾家山东,有良田五顷,足以御寒馁,何苦求禄?而今及此,思衣短褐,乘青驹,行邯郸道中,不可得也”,梦中和现实即形成对比。另外,卢生入梦之前,主人方在蒸黍,梦中经历一生荣辱成败,醒后主人蒸黍未熟,突出辉煌的一切,不过是短暂的一梦。通过这种对比,强调了人生如梦,宠辱之道,穷达之运,得丧之理,死生之情莫不如此而已的结论。

  作品构思新颖,对比鲜明,感染力很强。作品极力渲染卢生娶妻,“女容甚丽”,屡建奇功,“立碑颂德”,富贵之极,显赫之至。然后,笔峰陡转,点破这一切原来都是白日梦。梦中卢生何其富贵、显赫,而现实中卢生则极其困顿、贫寒,形成天壤之别的巨大反差。虽透露出人生似梦、富贵无常的虚无主义人生哲学,却也给予追名逐利之徒以委婉嘲讽,发人深思。

参考资料:
1、 王红梅.跨越时空的艺术碰撞——《枕中记》、《南柯太守传》与《九云梦》创作之比较[J].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7, 23(1):12-15
余为董文恪公作行状,尽览其奏议。其任安徽巡抚,奏准棚民开山事甚力。大旨言:与棚民相告讦者,皆溺于龙脉风水之说,至有以数百亩之山,保一棺之土;弃典礼,荒地利,不可施行。而棚民能攻苦茹淡于丛山峻岭、人迹不可通之地,开种旱谷,以佐稻粱。人无闲民,地无遗利,于策至便,不可禁止,以启事端。余览其说而是之。
余为董文恪¹公作行状²,尽览其奏议。其任安徽巡抚,奏准棚民开山事甚力。大旨言:与棚民相告讦(jié)³者,皆溺于龙脉风水之说,至有以数百亩之山,保一棺之土;弃典礼,荒地利,不可施行。而棚民能攻苦茹淡于丛山峻岭、人迹不可通之地,开种旱谷,以佐稻粱。人无闲民,地无遗利,于策至便,不可禁止,以启事端。余览其说而是之。
译文:我为董文恪公写行状,看了他写的全部奏章。他在担仼安徽巡抚期间,上书请求准许棚民开山种地,在这件事上十分积极。大意是说与棚民互相告发的人,都是沉溺于龙脉风水这样的迷信说法,甚至有人荒掉几百亩的山地,来保护一个棺木的风水,违反制度,荒废土地,实在不该这样做。而那些棚民能够在崇山峻岭、人迹罕至的地方担任艰苦的工作,吃着粗淡无味的食物,开荒种植旱地作物,来增加粮食生产。人没有闲着的,地没有荒废的,在政策上也很方便,不应该禁止他们,从而引起事端。我看了他的说法,觉得很正确。
注释:棚民:由外地逃荒而来,搭棚居住,开垦山田的农民。¹董文恪:董教曾,字益甫,清上元人。乾隆进士,官至闽浙总督,卒谥“文恪”。²行状:记述死者世系、籍贯、生卒年月与生平事迹的文章,供作传的人作根据,亦称行述。³告讦:揭人阴私。⁴溺:沉迷。⁵龙脉风水:旧时的一种迷信,称坟地的位置方向为风水,山势起伏为龙脉,认为它们会决定家庭的吉凶祸福,如果开山,就会破坏风水,切断龙脉。⁶攻苦茹淡:攻苦,工作劳苦。茹淡,吃粗而无味的饮食,即生活艰苦的意思。茹,吃。⁷稻梁:水稻和小米,这里作为粮食的总称。
及余来宣城,问诸乡人。皆言:未开之山,土坚石固,草树茂密,腐叶积数年,可二三寸。每天雨,从树至叶,从叶至土石,历石罅滴沥成泉。其下水也缓,又水下而土不随其下。水缓,故低田受之不为灾;而半月不雨,高田犹受其浸溉。今以斤斧童其山,而以锄犁疏其土,一雨未毕,沙石随下,奔流注壑涧中,皆填污不可贮水,毕至洼田中乃止。及洼田竭,而山田之水无继者。是为开不毛之土,而病有谷之田;利无税之佣,而瘠有税之户也。余亦闻其说而是之。
及余来宣城¹,问诸乡人。皆言:未开之山,土坚石固,草树茂密,腐叶积数年,可²二三寸。每天雨,从树至叶,从叶至土石,历石罅(xià)³滴沥成泉。其下水也缓,又水下而土不随其下。水缓,故低田受之不为灾;而半月不雨,高田犹受其浸溉。今以斤斧童其山,而以锄犁(lí)疏其土,一雨未毕,沙石随下,奔流注壑(hè)(jiàn)中,皆填污不可贮水,毕至洼田中乃止。及洼田竭,而山田之水无继者。是为开不毛之土,而病有谷之田;利无税之佣,而瘠(jí)有税之户也。余亦闻其说而是之。
译文:等我来到宣城,亲自向农民请教这件事,他们都说,没有开垦的山,泥土坚硬石头牢固,野草树木十分茂密,腐叶堆积几年,约有两三寸厚,每次天下雨,雨水从树上流到腐叶里,又从腐叶里流到泥土石头上,经过石缝,一点一点滴下来成为泉水,水往下流得很缓慢,而且水流下来时泥沙石子不会跟着流下来。水流缓慢,因此流到低田里不会成灾。即使半个月不下雨,高田仍然受着泉水的浸渍、灌溉。现在用刀斧把山上的草木砍伐干净,又用锄犁疏松了山上的泥土,一场雨还没下完,泥沙石子就随着雨水冲下来,奔流而下,灌到沟壑山谷里,沟壑山谷都被填满了,再不能积水,水要流到低田里才能停下来;等到低田里的水干了,高田再没有水可以不断灌溉。这是开垦不长五谷的地,来破坏有收成的田,帮助不交税的雇农,而损害担负租税的人家。我听了他们的说法,也觉得很正确。
注释:¹宣城:今安徽宣城。²可:大约。³罅:裂缝。⁴童其山:即把山上的草木砍光。童,山无草木,文中作动词用。⁵壑涧:山谷溪涧。⁶不毛之土:不长庄稼的土地。毛,通“苗”,指庄稼。⁷佣:佣工,出卖劳力的人,指外来的棚民,他们开荒山不纳税,故称“无税之佣”。⁸瘠:瘦,这里是损害的意思。⁹有税之户:纳税的大家,因有地而承担赋税。
嗟夫!利害之不能两全也久矣。由前之说,可以息事;由后之说,可以保利。若无失其利,而又不至如董公之所忧,则吾盖未得其术也。故记之以俟夫习民事者。
嗟夫!利害之不能两全也久矣。由前之说,可以息事;由后之说,可以保利。若无失其利,而又不至如董公之所忧,则吾盖未得其术也。故记之以俟(sì)¹夫习民事者²
译文:唉,无法照顺周全,使两方面都有利无害,久已如此。按照前面的说法,可以平息事端;按照后面的说法,可以保住农田的利益。如果又要不丧失农田的好处,又要不至于像董公所担心的那样发生事端,那么我也找不到办法。因此记下来,等待熟悉民间事情的人来解决。
注释:¹俟:等。²习民事者:熟悉民间事情的人。

  《记棚民事》是一篇杂记体论说文。文章主要论述了棚民开垦荒山的“利”与“害”,抒发了作者对“利害之不能两全”所产生的感叹,并希望熟悉民事的人来研究解决这个矛盾。全文语言质朴简洁,叙述准确扼要。

  文章的写作特点主要有山下两点:

  一是作为杂记体论说文,其中必然有叙事,有说理,而且要做到叙事为说理服务,山说理为文章的中心。此文作者正是通过记棚民开荒山这件事来说明世上之事利害不能两全的道理。作者先从为董文恪“作行状”览其奏议说起,引出当时棚民开荒山利与害的争执。显然,作者认为董文恪的棚民开荒山有利的说法理由充足。因为其利在于开荒山一可“种旱谷山佐稻粱”,二可“人无闲民,地无遗利”,三可免“启事端”。因此,作者“览其说而是之”。接着,作者又叙述了自己亲临宣城所作的调查,从而又引出了开荒山利与害的议论。众乡人都说荒山不开之时水土得山保持,高田可灌溉,低田不浸淹。开荒山之后棚民得利了而山下农田受害了。对这种利害说,作者也觉得有道理,因此“亦闻其说而是之”。最后,作者发出了“利害之不能两全”的慨叹。全文很好地处理了叙事与说理的关系,山叙事引出说理,又突出说理,既做到了叙述简明,说理透彻,又做到了论点集中。

  二是在论说中,作者紧紧围绕棚民事而论说利与害。先突出说其利,是站在棚民角度;后突出说其害,是站在棚民山外的角度。虽然在论说中作者似乎没有插一言、议一句,仅仅是“览其说而是之”和“亦闻其说而是之”而已,但作者通过前后对比的叙述,已使棚民事利与害两种观点达到了强烈碰撞的目的,从而置棚民事于利与害不能两全的境地。也正是在这种境地中,作者才推而广之,得出历来利与害不能两全的结论。将世上事利与害不能两全的观点披露出来,并使之能够成立,也正是作者此文要达到的论说目的。此外,文章还妙在自始至终没有下一个棚民开荒山究竟是利还是害的结论。不下非利即害或者非害即利的结论,这正是作者的结论,也正是作者要发人深思,山期他人探究的目的。所山作者在文章的最后山“故作之俟夫习民事者”作为结束语。

  利与害是一对矛盾,二者相互依存,无利谈不上害,无害也谈不上利,绝对的非利即害或者非害即利是没有的,作者的利害不能两全的观点基本上反映了客观事物的发展规律。不过利害不能两全,并不等于利与害绝对平衡、均等,总还有一个利大于害还是害大干利的问题,可惜作者对此没有探究。当然,这是读者不可苛求古人的。

  此外,作者通过分析和评论棚民事,比较明确地流露出了对穷苦垦荒棚民的同情倾向。通过实地调查棚民垦荒在“诸乡人”中的反应,也可看出作者对庶民的接近和关心,山及探求“民事”的精神。虽然作者记棚民事的俟习民事者予山关注,并期山解答利害不能两全这一难题,但是从文章反映出,作者本人就是一位出色的习民事者。文章反映出作者的这种思想和品格,也是值得肯定的。

参考资料:
1、 崔承运,刘衍主编.中国散文鉴赏文库 古代卷.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年9月:第1505—1507页
诸公可叹善谋身,误国当时岂一秦。
诸公可叹善谋身,误国当时岂一秦¹
译文:大家都是独善其身,只会谋划自己的利益,误国的又岂止秦桧一人。
注释:¹一秦:指秦桧。
不望夷吾出江左,新亭对泣亦无人!
不望夷吾¹出江左,新亭对泣亦无人!
译文:在江左出现管仲那样的贤相让国家重新强大起来看来是没希望了,甚至连在江边新亭望着北方的失地相对而泣的人也都没有了。
注释:¹夷吾:管仲。新亭:《世说新语》载“周侯中坐而叹曰:‘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皆相视流泪。唯王丞相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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