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岂无情?天也解、多情留客。向向暖、朝来底事¹,尚飘轻雪?君过向来纡²组绶(shòu)³,我应归去耽(dān)⁴泉石⁵。恐异时、怀酒忽相思,云山隔!
这是一首送别词,题目交代了写作缘由。词作直抒惜别之情,委婉深挚,亲切感人。
词一开始,便写友情难舍之意:“天岂无情?天也解、多情留客。”这是借“天气”写“人情”。说天也懂得多情留客,那么,人意岂不比天意更切?不言已,而言天,这是借景抒情的曲致,深婉而又自然之笔。为了说明天的”多情留客“之意,接着又一反问:”春向暖,朝来底事,尚飘轻雪?”是呀,正月里来是新春,正月中旬,春讯已报,为什么不早不晚,就在文安国决定还朝的时候,天一亮就飘起雪来了呢?这不分明是天也很多情地劝客莫归吗?话不在多,而在情衷;语不在华,而在恰切。只此两句,便借节侯异象申足了留客之意。
但客人毕竟要如期还朝的,所以下面便转入对友人的衷心祝愿和抒发自己此刻的情怀:“君遇时来纤组授,我应老去寻泉石。”上句是实意真清而带对时政的隐讽,下句是纯粹的牢骚。不说做宫而说腰系绶带(官员系玉的丝带),这就把抽象的祝愿具体形象化了。但说“纡组绶”得等到“遇时来”(政治昌明)方可,这就含有对时政的讥讽了。至于说自己要归休泉石,去过隐居生活,这牢骚就更深了。词人曾以“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自许(《沁园春·赴密州早行马上寄子由》),这绝非说大话,而是道其真智,言其实情。但现实却硬逼着他走,“······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行香子·静夜无尘》)的道路。这是因现实所逼,在这送别友人之际,词人便一吐其苦,而发出“我应归去寻泉石”的牢骚。这里应注意一个“应”字,“应”是忖度之词,是坎坷中无可奈何之想,意思是除非现实逼我无路可走,我还是轻易不肯走这条“不食人间烟火”的消极道路的。虽然词人毕竟是热爱人民,热爱生活,但复杂的现实又很难说不逼他走这条归隐之路,所以接下去说:“恐异时杯酒复相思,云山隔。”这里应注意一个“恐”字,恐怕如何,即不愿如何,此字道出了“云山隔”非其本愿。因而可以说,上阕是以送客叙友倩为主,但也有借送客而述怀的成分,而述怀中虽有“寻泉石”、“云山隔”等想归隐的字句,但寻绎词旨,这些都是送别中的一些激愤之词,牢骚之语。这是词人那种高尚人格、进取精神与现实相矛盾的反映,是词人“奋厉有当世志”(苏辙《东坡先生墓志铭》)而又不得实现的变态反映。
词虽分上下两阕,但上下阙之间确实意脉贯通、语气相连的。因而下阕一开头边说“浮世事,俱难必。人纵健,头应白。”“浮世事,俱难必”六字写出了“咄咄怪事出”、“人问底事无”的现实,抒发了真理难寻、直士难作、壮志难伸而又不甘苟且从流的痛苦和牢骚;而后六个字,又写出了时光易逝、时不我待的痛切之苦,同时,它又巧妙的把话题归回到送客劝酒的正题上来。“何辞更一醉,此欢难觅”这里是说,老朋友,我们还是举大杯痛饮吧!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味道,大有宁做酒中仙,不为名利客的感慨。
为了让友人多饮几杯,故不做悲酸语,而写旷达情:“不用向佳人诉离恨,泪珠先已凝双睫。”当劝别人不比痛苦之时,也正是自己心中酸楚之时,因此,词人虽写的是旷达之语,但实际上表现的却是相别时共有的痛苦难舍之情。“但莫遣新燕却来时,音书绝。”词人非正面说,而是以反话出之,这就更充分表现了词人对友谊的珍惜、主动、迫切感。同时,按密州的“节候”说,属于农谚中“七九河开,八九燕来”的区域。按正常年份,正月十三,尚属“数六九”之末,但十天之后,便属“新燕”飞来的“八九”,诗人不说“你到京就马上来信”,而以“新燕”云云,这就把抽象的思想变成了有时空感、形象感、有韵味的艺术语言,很是新美。
按照战争的起因、发展和结局,文章可分为三个部分。由开头至“秦师遂东”为第一部分,主要写卜偃传命、杞子密报、蹇叔哭师三个情节,这是战争的酝酿阶段。从“三十三年春”至“灭滑而还”为第二部分,包括王孙满观师、弦高犒师、皇武子辞客三个情节,主要写秦军的骄纵无礼及袭郑未遂的情况。从“晋原轸曰”到篇末为第三部分,包括先轸论战、秦军败师崤山、文赢请三帅、先轸怒唾于朝、孟明谢赐、穆公悔过等情节,主要写崤之战的爆发和结局。这篇文章善于通过对话和行动塑造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外交辞令也写得委婉含蓄,表面上谦恭有礼,实则暗寓讥讽,意在言外。
由开头至“秦师遂东”为第一部分,主要写卜偃传命、杞子密报、蹇叔哭师三个情节,这是战争的酝酿阶段。文章以晋文公出殡开端,卜偃假借晋文公的神灵告诫晋国大夫: “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这表明秦晋两国争霸的矛盾已十分尖锐,这是觳之战爆发的根本原因。文章故意颠倒事件发展顺序,次写秦国决策,而把卜偃的预见放到最前面,对于揭示战争起因、渲染战争气氛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所谓“柩有声如牛”,以卜筮之官的预言说明秦要伐晋,使文章一起笔就充满怪诞神秘的色彩,这也是《左传》叙事的常用手法。
第二个情节写杞子给秦送密报。杞子等三人是秦穆公在郑国的内线,他们骗取了郑国信任、掌管了郑都北门的锁钥,以为袭郑时机已经成熟,就派人给秦穆公送信。信中提出“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暗示秦穆公尽快出兵、夺下郑国。这个情节虽然只有一句话,却是导致觳之战的直接原因。
紧接着写蹇叔对秦穆公的劝阻。蹇叔是秦国元老,在秦国享有很高威信。秦穆公“访诸蹇叔”,问他袭郑与否。蹇叔坚决反对,指出: “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秦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郑国对秦国潜师偷袭的意图必然得知而有所准备,内线密报的准备就等于白白浪费。“且行千里,其谁不知”,指出晋国必然密切注视秦军态势。蹇叔深谋远虑,他的战略分析鞭辟入里,颇中肯綮。但穆公野心膨胀,拒绝劝告,一意孤行,悍然出师。
“蹇叔哭师”的场面描写尤为生动深沉。怀着拳拳忧国之心.这位近百岁的老人痛哭流涕地送秦师于东门。他先对孟明说: “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人也。”明确地指出秦军必丧。“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秦穆公傲慢无礼的回答让他伤心不已,于是他哭送随军出征的儿子,更是老泪纵横:“晋人御师必于彀……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不仅表达了父子诀别的悲痛,更从地理形势、敌我部署等方面对秦军必败的预言作了,具体说明:此后战争的进程和结局,完全是按照他的预言发展的。可见,蹇叔哭师的情节在全篇起着提纲挈领的作用。
从“三十三年春”至“灭滑而还”为第二部分,包括王孙满观师、弦高犒师、皇武子辞客三个情节,主要写秦军的骄纵无礼及袭郑未遂的情况。
按照礼节,各国军队经过周都洛邑北门时,将士应该下车步行而过,以表示对天子的恭敬。但是秦军却只是摘掉头盔,并不脱甲,也不收兵器,好多人刚刚下车,马上又跳回去,十分轻佻放肆。这恰好被王孙满看见了。王孙满年龄虽小,但透过秦军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表面现象,却看到了他们纪律涣散、骄横傲慢的本质,得出了“秦师轻而无礼,必败”的正确结论。这与蹇叔的看法不谋而合,是从另一方面说明秦师必败的原因。
郑周商人弦高,在去周都经商的路上碰到袭郑的秦军。这个机智的郑商,用四张熟牛皮、十二头牛作为礼物,以郑军使者的名义“犒劳”秦军,暗示郑围已有所准备。而这其实是在稳住秦军,派人回郑国报信,使郑同做好应战秦军的准备。郑穆公收到情报后,立即派人察看杞子等人,果然发现他们已捆束行装,磨砺兵器,喂足马匹,做好了内应的准备工作二于是郑穆公赶快派皇武子赶走了杞子、逢孙、扬孙三人。这同前面蹇叔所言“师之所为,郑必知之”相照应,说明了蹇叔的分析完全正确,也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
从“晋原轸曰”到篇末为第三部分,包括先轸论战、秦军败师崤山、文赢请三帅、先轸怒唾于朝、孟明谢赐、穆公悔过等情节,主要写崤之战的爆发和结局。
晋在得知秦袭郑未成而还的情况下,讨论是否应该利用这一机会截击秦军。先轸以秦国劳民伤财、傲慢无礼为由,驳斥了,以栾枝为代表的反对意见,主张“必伐秦师”二晋国由于地理优势,又是以逸待劳,致使秦师全军溃败。骰之战的战争过程只以“夏四月辛巳,败秦师于骰,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一笔带过,言简意赅,交待了,交战的时间、地点和结局。至此,蹇叔的预言已全部应验,显示了他的远见卓识。
从文赢请三帅以下则是崤之战的尾声。秦穆公之女、晋文公夫人文赢请求将孟明等三位秦国主帅放归秦国,得到应允。先轸闻讯赶来,怒唾于朝,表现了一介武士的有胆有识、深谋远虑和对晋国的赤胆忠心,在文章结构上则引出了以下情节:晋国阳处父追孟明于河中,孟明巧妙地谢绝阳处父假托君命所赐的骏马,回到秦国。不过秦穆公并没有杀掉他们,而是勇于自责、悔改可见,最后两段的作用预示着秦国并没有彻底失败,秦晋争霸的新的战争又在酝酿之中。
全文并不重在描写战争过程,而是对秦晋役之战的起因、酝酿和结果作了细致入微的描绘,意在揭示秦国败绩的原因:一是出师错误,这在蹇叔哭师一节中有详细的原因分析;二是骄兵无礼,这是王孙满观师所说明的道理。因此,文章在反映秦晋争雄的同时,重点在对战争发展规律的揭示,为后人提供历史的借鉴。
这是一首揭露统治者穷兵黩武,发动战争,给人民带来巨大痛苦的诗歌。此诗的前十二句记叙老翁悲惨遭遇。共分三层。一层讲述老翁的悲惨身世。第二层写老翁被迫逃亡的原因。第三层写老翁流离他乡的辛苦。最后四句像是诗人宽慰老翁的话,更是质朴的呐喊,是为民请命的正义的呼声。这首诗用语平实质朴,就艺术技巧而言,这首诗较杜甫的《兵车行》更为平实,它没有多少场景和人物外貌的描写、气氛的烘托和渲染以及声韵上的错综变化,它靠的只是质朴动人,真诚感人,而这恰恰是一种新鲜的风格。
此诗可分为两部分。前十二句为第一部分,叙述老翁的悲惨遭遇。
首四句为第一层,首句言其住地,以采樵负薪为生。次句“北望”,言其流落他乡,有家难回,生出无限乡愁。接二句言老翁有三子,其中两个已战死沙场,何其凄惨。何其悲痛。次四句为第二层,言老翁第三子初成人,又面临被抓丁的威胁。一个“又”字,见出征兵抽丁的频繁,给百姓带来深重灾难。为此,老翁决定逃亡。“定知”“不及”二句意谓:守土分离,是死;逃往他乡,也是死。与其别离而死,不如死在一处。这平淡自言,更见其悲痛之极也。再接四句为第三层,叙其流落异乡的辛苦。其苦有三:一是抛弃了家园田宅,二是孤独地离开故土,三是在异乡劳作辛苦。人生本来是求子多福,二子均战死,第三子又遭威胁,一点福都谈不上了。此层叙语惨恻,令人酸楚,一个老实忠厚驯良的老翁形象如在眼前。当你见到这垂暮老人含泪吞声、北望乡关时,不禁会哀怜而愤然。
最后四句为第二部分,似写老翁所抱的幻想和希望,又像是诗人宽慰老翁的话。“尊武臣”“静胡尘”,似乎战争真要结束了。然而,前此接连不断的战争,绝不是因为武臣未尊、军力不强。这里暗暗指责朝廷开边的国策,正如杜甫所言的“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兵车行)》)。此二句正是正中蕴含反义、希望中暗示着失望。《老子》云:“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还是“止戈为武”为好。故结二句诗人禁不住疾呼:“安边自合有长策,何必流离中国人。”这呐喊,这呼吁,虽未能唤醒沉醉黩武的玄宗,却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声声回响。此诗是一首具有“人民性”价值的作品,用语平实、质朴、真诚,风格新鲜,十分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