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见唐·刘禹锡《浪淘沙》。淘:用水冲洗。簸:摇动。自:来自。这两句大意是:九曲黄河之中有无数的砂砾,它们随同黄河流经万里,经受了浪涛的冲洗和狂风的簸荡,从天涯一直来到这里。诗人歌咏九曲黄河中的万里黄沙,赞扬它们冲风破浪,一往无前的顽强性格。我们引用时可取其象征意义,歌颂与它们有着共同特点的事物或人们。
“如今直上银河去,同到牵牛织女家。”采用了张骞为武帝寻找河源和牛郎织女相隔银河的典故,驰骋想象,表示要迎着狂风巨浪,顶着万里黄沙,逆流而上,直到牵牛织女家,表现了诗人的豪迈气概。
这首诗通俗易懂,常见诸儿童读物。刘禹锡写诗常借物抒情言志,牛郎和织女是天上的星宿名称,和高高在上、距己遥远的朝中之位相似。刘禹锡本在高处任职,由于谗言遭到贬谪下放的不公待遇,但诗人为苍生造福的社会理想永不改变。刘禹锡渴望回到能够发挥自己才能的职位,有一番作为,纵然是恶浪频袭也不改入世的初衷。由此可见,诗人百折不挠、积极进取的精神是多么让人欣羡!这首诗用夸张等写作手法抒发了诗人的浪漫主义情怀,气势大起大落,给人一种磅礴壮阔的雄浑之美,一不留神就会落后于诗人的思路。
湘灵是神话中的湘水之神,屈原曾以《湘夫人》为题写过她们。这时的鲁迅,同当年的屈原有相似的悲愤心情,这时的中国也同当年楚国一样的黑暗和腐败,因此,鲁迅在这一时期写作的诗歌大多跟《离骚》同调。如《送O.E.君携兰归国》中的“椒焚桂折佳人老”,《无题》中的“花树已萧森”,此诗中的“芳荃零落”等,都可看出鲁迅对屈原的学习与借鉴。
这首诗的正面是写“秋象”,全诗都笼罩在一派秋色的肃杀的氛围中,这正是中国那时一片政治氛围的象征。首句:“昔闻湘水碧如染”,暗点一个“秋”字,但“昔”时的秋是美丽的;接着,诗人不避重,用了“今闻湘水”一语,一个“闻”字把今、昔紧紧联系起来,作了鲜明对比:富有诗情画意的“碧如染”,一变而为触目惊心的“胭脂痕”。这一巨变,不仅震惊,连作为神的湘灵也没有想到。她照常梳妆打扮,妆成临水而照,才发现湘水已经变色。“皎如皓月窥彤云”,一个“窥”字写出了湘灵惊骇的神态,她简直不敢正视那惨烈的情景。这句诗意,可能取意于刘安评《离骚》的话:“嚼然泥而不滓”。作者鲁迅在这里除了写湘灵的神貌,还在于说明:阴云不能毁损皓月的皎洁,比喻革命者的精神是摧毁不了的。“芳荃零落无余春”,比喻革命力量被摧残殆尽,社会了无生气。颈联既是湘灵皎瑟歌唱的内容,也是作者鲁迅真情实感的写照。他在《为了忘却的记念》一文中写道:“在一个深夜里,我站在客栈的院中,……人们都睡觉了,连我的女人和孩子。我沉重的感到我失掉了很好的朋友,中国失掉很好的青年,我在悲愤中沉静下去了,然而积习却从沉静中抬起头来……”这段话可以说是对上述两句诗的最切实的注释。“皎完瑶瑟人不闻”,比喻由于军阀的禁锢和封锁,人们难以知道生活中发生的悲惨事实。“太平成象盈秋门”,末句明写出“秋”字,与首句的暗点遥遥呼应。
全诗爱憎分明,对比强烈。激荡的湘水与寂寞的高丘,鲜艳的红云与漆黑的寒夜,皎美的湘灵与零落的芳荃,互相反衬,层层加深。这首诗的格调,尤其是前四句描绘和歌颂红色革命根据地的那种明快和优美的境界,在鲁迅诗作中是比较特殊的。
借酒浇愁,大概是中国文人最常见的消愁方式了。一生沉浮于牛李党争旋涡之中的李商隐,常年寄人篱下,满腹忧郁,一直坎坷不遇,自然也与酒结成了好友。这首《夜饮》诗,就抒发了他远在异乡,身患疾病,借酒消愁的苦闷、悲凉心情。
“卜夜容衰鬓,开筵属异方”,诗的头两句就道出了他心中的这种苦闷,为全诗打上了一层哀怨、凄凉的底色。诗的首句用的是《左传·庄公二十二年》的典故,陈敬仲为齐国工正(春秋时掌管百工和官营手工业的官),一次,他请桓公饮酒。桓公在酒宴上喝得很痛快,天黑时,桓公命令举火继饮。陈敬仲辞谢说:“臣卜其昼,未卜其夜。”后来便称畅饮无度、昼夜不休的饮酒为“卜昼卜夜”。当然,李商隐这里的“卜夜”并非指夜以继日寻欢作乐的饮酒,而是用此典以扣诗题“夜饮”。对夜饮的原因诗人作了两个解释,一是“容衰鬓”。酒能伤身,催人衰老,尤其在心情不畅之时,更是如此,而自己此时虽然刚过四十,就已两鬓斑白,恐怕只有在夜的玄衣之下,才能掩盖自己未老先衰的情景了。二是“属异方”。身为幕僚,远在梓州,夜晚寂寞苦闷之时,自然更加思念家中的亲人。当初“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夜雨寄北》)的美好想像,早已被现实击得粉碎。此时诗人感受最为强烈的却是“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牛羊下来”(《诗经·君子于役》),在这个最易引起游子感伤的时刻,更促使他举杯消愁。同时,这两句诗还与那些“卜昼卜夜”欢快的饮酒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进一步衬托出此时此地的夜饮不过仅仅是为了解脱“衰鬓”与“属异方”的内心苦闷而已,其中深深地蕴含着诗人不得志而又难以道出的隐忧。
在这种心境状况下饮酒,自然一切都是悲凉的,所以诗人接下去写道:“烛分歌扇泪,雨送酒船香。”这两句在手法上说是承“开筵”说夜饮,但更重要的还在于承“容衰鬓”与“属异方”,更深一层地写自己的心情。酒席筵上的歌舞在他人听来、看来是欢快的,有着“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晏几道《鹧鸪天》)的兴奋。但在诗人耳中、眼中,歌声是悲怆的,舞蹈是忧伤的,无心的蜡烛似乎也在垂泪,惟有酒飘散着醉人的芳香。诗的第四句用了《晋书·毕卓传》中的典故:“卓尝谓人曰:‘得酒满数百斛船,四时甘味置两头。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典中之酒船,指的是盛酒之船,意思是嗜酒畅饮者以沉浸酒乡为人生第一乐事。“酒船”还指船形的酒盏,如《松窗杂记》说:“一少年持酒船,……上连饮三银船。”这里的“酒船”当即指酒盏,也同时借用了毕卓“拍浮酒船中”之意。不过,诗人却没有毕卓那样看透一切、放浪形骸的胸怀,只是欲象毕卓那样沉浸酒乡之中而忘却现实的一切,忘却胸中的烦恼与苦闷,这就决定了他只能举“酒船”闻酒香、品酒香,而不会象毕卓那样“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他还要走仕途、奔功名。所以,接下去的两句诗,诗人笔锋一转,曲折含蓄地点出他夜饮,他心情苦闷的根本原因。
“江海三年客,乾坤百战场。”这两句诗直道身世。大中五年(851年),李商隐四十岁时,由徐州幕府归京,又受聘于梓州幕府,至此在蜀地已三个年头。但柳仲郢也并没有格外重用他,三年来,李商隐仍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幕僚而已。这里的“三年客”可以是实指,指在梓州幕中已经三年。同时,“三”在中国的数目字中含有多的意思,也可以指他多年在“江海”为客。可见,这一句诗实际又吐露了他一生大半时间为幕僚的身世。下句点明“江海三年客”的原因,是“乾坤百战场”,意思是说,是天下的战乱才使他多年为客在外。晚唐时期,世事多艰,外族入侵,宦官专政,藩镇割据,战火连年不息,而朝廷之内的党争又愈演愈烈,大唐王朝已明显地露出日薄西山的局面。这句诗是感叹时事,但也在感慨自己的身世。冯浩《玉谿生诗集笺注》卷二说此诗“指事中兼含身世之感,非强摹悲壮之钝汉也”,“借时事以兼慨世途也。”这两句将自己的身世之感与国家前途联结在一起,具有杜诗感慨世事的悲壮风格。但与杜诗相比,李商隐的重心似乎更多地落在个人多艰的命运上,故而又缺少杜诗的那种忧国忧民、振奋人心的精神。尽管如此,这两句诗也在全诗忧怨的声调中注入了悲壮的音响,显示了诗人并非仅仅在感慨个人命运的多虞,沉醉于酒乡。有此二句,全诗基调为之一振。
如果说,诗的五、六两句将自己与国家的命运联系在一起而加以感叹的话,具有悲壮的色彩,那么,最后两句又完全落到了诗人自己身上:“谁能辞酩酊,淹卧剧清漳。”这两句诗的意思当为“淹卧剧清漳,谁能辞酩酊”,之所以如此写,是为了押韵,使句法有所变化。“淹卧剧清漳”是用三国时刘桢之典。刘桢是东平(今属山东)人,他寄居山西时作的《赠五官中郎将》诗说:“佘婴沈痼疾,窜身清漳滨。自夏涉玄冬,弥旷十余旬。”抒发了久病异乡内心的凄凉。此后,人们便以久病异乡称为“卧清漳”。也许这个典故太符合李商隐的身世了,因而他对此典有着特殊的爱好,在诗作中屡屡用及:“可怜漳浦卧,愁绪独如麻”(《病中闻河东公乐营置酒口占寄上》);“楚雨含情皆有托,漳滨卧病竟无憀”(《梓州罢吟寄同舍》);“刘桢元抱病,虞寄数辞官”(《楚泽》);“如何此幽胜,淹卧剧清漳”(《崇让宅东亭醉后沔然有作》)。倘若不曾特别触动他的身世,他是不会在诗中这样三番五次地用同一典故,而且还有完全相同的诗句出现在不同的诗中。同时;这也说明不论是入谁的幕府,诗人的心情也始终都是凄凉、悲伤的,在这首诗里,他不禁又借用此典吟咏身世,可以想见他的心境是何等地悲苦,何等地凄凉,这又怎能不使他要以酩酊大醉来消遣自己的愁怀,来获得暂时的解脱呢!结尾两句,既扣题,又沉郁蕴藉,十字当中包含了无限的辛酸悲痛,无限的身世之慨,命运之叹,耐人回味。
李商隐的诗以喜用典、善用典而著称,曾被后人称为“獭祭”。在这首短短的四联八句诗中就用了三个典故。但这里的用典却并无堆砌的痕迹,而能将典故自然地融化在自己所要表达的情感之中,浑然无迹,恰到好处地写出了他的身世,他的抑郁情怀,增加了这首诗的含量。同时,这首诗句句写饮酒,句句又不离自己的身世之慨,一唱三叹,抑扬转合,“欲回天地”(《安定城楼》)而不能,却不得不侧身显贵之列迎送应酬,强做笑脸的辛酸之泪,深深地浸透在字里行间,读来令人有回肠荡气,凄断欲绝之感,堪称感慨身世中的佳作。
“烟树寒林半有无,野人行李更萧疏”两句为后文的以酒浇愁作了张本。先写这一笔,正是他写此诗的目的,既能够哄起读者的联想,又有助于文章主题的表现。当然,这里没有提到一个“愁”字,然而诗人巧用“半有无”“更萧疏”自然景物和行装的点染,从中不难看出作者此时此地的心境,并为后句作了伏笔。这一笔虽很细小,而在结构上是十分关健的。其一是攀领全篇的点睛之笔,其二是理解全诗的要害之处。因此,作者于此是精力着著。
第三句紧接首句,又作了环境氛围的补充:我为什么要长期离家不能归呢?因为“堠长季堠短逢官马”。这是一个意在言外之句。含蓄地点出了官差多,民役艰,百姓苦的现实。既反映出诗人内心的愁苦很深,又很难排遣。第四句用“行不得哥哥”的鹧鸪声,思归不能归,想回又回不去,来烘托自己伤感的心情。他所见的都是官家的驿马,所闻的又偏偏是让他羁旅难过的鹧鸪声,以悲景衬悲情,更显见愁思的浓烈。
接下来“万里关河成传舍”这句是写他自己足迹之广,聊寂情怀之深。他走过许多地方:陕西、山西、湖北、湖南、江西、江苏、浙江、福建,可见他离家的时间实在不短了。离家久远,又正逢季节变化,游子自然产生了归乡之念,何况又只有寂真陪伴自己。然而诗人没用更多的笔墨,只用追忆起当年与朋友博戏时的热闹生活场面,来反衬当前旅舍中的寂突。这里将过去热闹的“景”与现在寂宾的“情”联系起来,恰恰收到了相比一相衬的作用。诗人有意在追忆欢乐的场景中涂抹上与他当时感情并不太协调的色彩。本来写的“愁”,却故意把景写得“喜”,造成“景”和“情”的完全对立,在对立中构成情景间的一种特殊联系,其好处在于能使某种特定场合的特定情感,抒写得更加曲折和深刻,这正是王夫之提倡的以乐写悲的手法。
末两句,用一盏寒灯为自己作伴,用饮酒来排忧解愁作结。当然,这也是作者的主旨所在,直抒了在百无聊赖的寂寥之中,以酒浇愁,一醉方休的情感。
这首诗句式整齐,三、四两句“堠长堠短逢官马,山北山南闻鹤鸽”,五、六两句“万里关河成传舍,五更风雨忆呼卢”对仗工整。可见诗人遣词造句工夫之深,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