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用白描手法,用词简省浅近,人物特点却入木三分,体现了柳氏寓言一贯的特点。
《哀溺文序》的特色是用正面描写和侧面烘托相结合的手法,主要刻划了溺死者要钱不要命的心态,使全文叙述相当精炼,人物形象十分生动传神。
正面描写主要从三个方面着手:一是行动描写,“尽力而不能寻常”,暗示钱的累赘;二是语言描写,“吾腰千钱,重,是以后”,说明他明知关键在钱,却仍不愿割舍;三是表情描写,两次“不应,摇其首”,说明他要钱不要命,至死不悟。
侧面烘托也是从三个方面着手:一是反衬,“善游最也”,借他人之口指出他平素善于游泳,从而反衬他今日“尽力而不能寻常”的反常行为;二是对比,把最善游泳的他反倒淹死,与本来游水本领不如他的人都能安全到达彼岸进行对比。三是用“己济者”的呼号,从侧面揭示他的蒙昧自蔽。
作者通过三个正面描写和三次侧面烘托,在简省的白描中通过强烈而深刻的对比,戏剧化地突出了人物性格物征,深刻而令人警醒地彰明了“哀溺”的主题。
从细节运用与结构分析方面来看,此文也可圈可点。
在永州民众“咸善游”,而水“暴甚”,几人渡河,船破于中流的背景下,众人皆游。“咸”点明人人都水性好,即使水“暴甚”,本来众人也可以游至岸边。
“其一氓尽力而不能寻常”,一笔转折,使读者注意力自然聚于此“一氓”,而后又特借“其侣”来点明,这个“尽力却不能寻常”的人正是“善游最也“之人,那所有人都不禁要问“今何后为”了。
曰:“吾腰千钱,重,是以后。”腰缠千钱,财难舍,可谓“氓”之常情。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读者都要问“何不去之?”了,生死危机下,应该“去之”了吧?结果“氓”“不应,摇其首。有顷,益怠。”
对这样要钱不顾命的人,人们都忍不住喊出“汝愚之甚,蔽之甚,身且死,何以货为?”的劝诫。
出人意料的是,“氓”“又摇其首。遂溺死。”这一转笔,直让人慨叹竟然真有这样要钱不要命的人,何其可悲。再回想前文,这人是“咸善游”的民众中“善游最也”之人啊——这样的人,竟是溺死河中。为何?已不言自明。
小小篇幅,重重铺垫,层层对比。设悬念、作伏笔,起承转合,多在细节处见匠心。
吾哀之。且若是,得不有大货之溺大氓者乎?于是作《哀溺》。最后“合”笔之处,点明主旨,“善游最也”的“氓”为千钱便溺死河中而不顾,那“大货”又会溺死多少“大氓”呢?
“得不有”一句是理解整篇辞赋的关键,也是作者由“序文”过渡到赋文的桥梁。林纾在《柳文研究法》中说:“《哀溺文》与《蝂传》同一命意。然柳州每于一篇言之中,必有一句最有力量、最透辟者镇之。……‘序’之结尾即曰:‘得不有大货之溺大氓者乎!’语极沉重,有关系。”
从故事到人物,从记述到描写,都鲜明具体,活灵活现,如一篇“小小说”。这个被淹死的“氓”,钱迷心窍,爱钱超过爱命,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最后终因金钱的拖累而被淹死,实在可悲而又可怜。可是从另一方面说,他在紧急的关头,分不清主要、次要,依然恋钱不舍,又有些死得活该。柳宗元在“哀之”的同时,马上想到“得不有大货之溺大氓者乎?”从被淹死的“氓”想到正在被淹没的“大氓”,从永州一件具体的生活事件想到整个社会现实。
该词上片写景,开头便写了“雨急云飞”的自然景象,这是词人对当时政治形势危急险恶的形象暗示。 “暮天凉月”点明时令与具体时间——在秋季的某一天暴雨过后,从傍晚到晚上。接着由景及人,写词人泛舟湖上所见的两岸景色:秋柳枝条稀疏,萤火虫发出忽明忽灭的光。词人在这里抹上一层阴暗、凄凉的色彩,表达了词人凄切、悲怆之情。接着由远及近,看见满湖水气上升,听到水中杂乱的菰蒲被秋风吹得发出瑟瑟悲鸣的凄切声响。这里词人既写了景色,又写到了声音,二者交织在一起,使词中所刻画的意境更显得清冷寂寥。在一片凄惋的秋景中,词人心中充满无比深沉的悲愁,只好借酒浇愁,以醉解千愁了。
下片是抒情, “心折,长庚光怒”,由情及景,把词人郁积在心的满腔悲愤,喷薄而出,一气呵成。 “心折”两字比喻伤心到了极点。词人在这里用“心折”是承上启下的,既说明悲伤的程度,又展示了下文由景及情联想到了的国难国耻:金人气焰猖狂,几年前掳走徽钦二帝,现在又占领了长江以北的大好河山,长江竟成了国家的边界。自己和抗战派人士则受到压抑,只能悲歌哭泣,无力挽救天下,洗雪国耻。“群盗猖獗”,有两种解释。一种解释认为“群盗”指卖国求荣甘当金人走狗的汉奸与投降派,如黄潜善、刘豫之流;一种解释认为“群盗”是反语,指被投降派诬蔑为“盗”的风起云涌的抗金义兵。两种解释都认为“群盗纵横,逆胡猖獗”是对当时形势的高度概括。“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则是全词的主旋律,集中体现了抗战派和广大人民的愿望:收复中原,洗雪国耻,拯救水深火热中的民众。词最后两句,将“爱国”与“忠君”结合在一起,亦是当时的时代环境使然。
该词在写法上主要应用的是情景交融,上片所写的凄凉暗淡的景物,既包含着词人悲凉抑郁的感情,又暗寓着动荡危亡的政治局面;下片提到的“长庚”、“天河”,也是词人抬头所见的空中星宿。词人从此展开联想,进行议论和抒情,写出了自己的满腔悲愤与豪情壮志。
这是一首富有理趣的好诗。它以极通俗的语言说出了一个道理:对人、对事要得到全面的认识,都要经过时间的考验,从整个历史去衡量、去判断,而不能只根据一时一事的现象下结论,否则就会把周公当成篡权者,把王莽当成谦恭的君子了。诗人表示像他自己以及友人元稹这样受诬陷的人,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因而应当多加保重,等待“试玉”、“辨材”期满,自然会澄清事实,辨明事伪。这是用诗的形式对他自身遭遇进行的总结。
在表现手法上,虽以议论为主,但行文却极为曲折,富有情味。“赠君一法决狐疑”,诗一开头就说要告诉人一个决狐疑的方法,而且很郑重,用了一个“赠”字,强调这个方法的宝贵,说明是经验之谈。这就紧紧抓住了读者。因在生活中不能做出判断的事是很多的,大家当然希望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方法。“不用钻龟与祝蓍”。先说不用什么,而该用什么,却不径直说出。这就使诗歌有曲折、有波澜,对读者也更有吸引力。诗的第二、三句才把这个方法委婉地介绍出来:“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很简单,要知道事物的真伪优劣只有让时间去考验。经过一定时间的观察比较,事物的本来面目终会呈现出来的。
以上是从正面说明这个方法的正确性,然后掉转笔锋,再从反面说明:“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如果不用这种方法去识别事物,就往往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对周公和王莽的评价,就是例子。周公在铺佐成王的时期,某些人曾经怀疑他有篡权的野心,但历史证明他对成王一片赤诚,他忠心耿耿是真,说他篡权则是假。王莽在未取代汉朝政权时,假装谦恭,曾经迷惑了一些人;《汉书》说他“爵位愈尊,节操愈谦”。但历史证明他的“谦恭”是伪,代汉自立才是他的真面目。“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这是全篇的关键句。“决狐疑”的目的是分辨真伪。真伪分清了,狐疑自然就没有了。如果过早地下结论,不用时间来考验,就容易为一时表面现象所蒙蔽,不辨真伪,冤屈好人。
诗的意思极为明确,出语却曲折委婉。从正面、反面叙说“决狐疑”之“法”,都没有径直点破。前者举出“试玉”、“辨材”两个例子,后者举出周公、王莽两个例子,让读者思而得之。这些例子,既是论点,又是论据。寓哲理于形象之中,以具体事物表现普遍规律,小中见大,耐人寻思。其以七言律诗的形式,表达一种深刻的哲理,令读者思之有理,读之有味。
李煜另一首《望江南》(多少恨)用的是以反写正的艺术手法,以乐来反衬苦,笔意有曲婉之感。但这首《望江南》(多少泪)则不同,是直笔明写,正见正写,直抒胸臆,坦吐愁恨的艺术手法,因而有愈见沉痛之感。二词可同读,对作者的忧思愁恨则体会更深。
“多少泪”即“多少恨”之续写,“一晌贪欢”(李煜《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后,悲情更苦,离恨更深,作者再也无法自制,只能任凭“多少泪,断脸复横颐”了。眼泪纵横当不是抽泣哽咽,而是激情难收,也许有号啕之举,但是,泪可流,“心事”却不可说,一是满腔悔恨无法说,二是故国情怀不能说,自伤之情、囚居之苦,片言俱现,作者心中愁苦跃然纸上。不但“心事”不可说,连往日可以寄托情思的凤笙也不能吹起,这种痛苦和不自由是非常地残酷。古人悲思不可解,常有“欲将心思付瑶琴”(岳飞《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之想,而这情此景,作者却连这一点奢望都不敢有。况且,凤笙向来为欢歌之用,于此时吹奏,对李煜来讲,只是徒增感慨、更添思忆而已,所以一句“休向”,使作者的幽居无奈中又多添了几分不堪回首的痛苦。于是乎,“肠断更无疑”但是惟一的结局了。这首词正是李煜入宋后“此中日夕只以眼泪洗面”的真实写照。
全词与“多少恨”同调,取笔不同但取意同。这首词直接写作者深沉痛苦,描摹细致,语言直朴,较“多少恨”有更直入人心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