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主要记叙作者在某日中午至黄昏意外所见的海市蜃楼,从“海中忽涌数山”到一切幻景“冉冉漫灭”的全过程,再从海市的壮观和幻灭,联想到曾经烜赫一时的豪华宫殿楼台以及它们的主人的悲剧,抒发生灭无常、荣枯莫测的历史感慨。全文将海市蜃楼景色描绘得传神入化,又联想到人世沧桑,饱含着哀国叹时的幽咽情怀。
作者先说读《汉书·天文志》时,根本就不相信“海旁蜃气像楼台”的说法。等到避寇海滨,家童跑来报告海上出现海市,父老以为怪异的时候,先是“骇而出”,接着登楼而望,“第见沧溟浩渺中,矗如奇峰,联如叠巘,列如崪岫,隐见不常。移时,城郭台榭,骤变歘起,如众大之区,数十万家,鱼鳞相比,中有浮图老子之宫,三门嵯峨,钟鼓楼翼其左右,簪(檐)牙历历,极公若旌旗之饰,瓮盎之器,诡异万千。日近晡,冉冉漫灭。向之有者安在?而海自若也”。最后说“《笔谈》纪登州海市事,往往类此,予因是始信”。作者由原先的不相信,到骇而出,再到看得入迷,看得津津有味,再到完全相信,把眼见为实的海市情形描写得极为精彩。更妙的是文章的结尾,笔锋一转,说“秦之阿房,楚之章华,魏之异哉!”这就把历史的真实与现实海市的虚幻糅合在一起,说无暇惊诧感叹,实际上是对历朝历代大兴土木,建造豪华宫观楼宇的强有力的批判。
《蜃说》主要记叙作者在某日中午至黄昏意外所见的海市蜃楼,从“海中忽涌数山”到一切幻景“冉冉漫灭”的全过程,着意突现其生灭无常、荣枯莫测的情境。
“海市”时而像奇峰重峦,连绵不断;时而又化作鳞次栉比的城郭楼台和寺庙飞搪,时而又变为人物走兽、旌旗、器皿之状。最后,全部归于烟消云散,大海依然如故。“海市蜃楼”,何其命短!“《蜃说》的叙事状物固然堪称楷模,但作者的立意却不只在这里。宋文中,“论”“记”“说”是常见文体,“论”重于立论推理,“记”是对天文地理、奇闻逸事等的记叙。不过宋人爱发议论,“记”中也常有“论”的。“说”体介于“论”与“记”之间。明吴讷《文章辨体》说:“说者,释也,述也,解释义理而以已一述之也。”它类似今天的杂感,因事而发,揭示问题,说明道理,发抒感触。
《蜃说》要说明的义理决不在于古书的可信,文中细针密线的形象记叙,都是为下文的“说”作好铺垫。作者从海市的壮观和幻灭,联想到曾经烜赫一时的“阿房”“章华”“铜雀”“临春”“结绮”等宫殿楼台以及它们的主人的历史悲剧,无限的感慨油然而生。《史记·秦始皇本纪》记秦始皇造阿房宫:“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坐万人,下可建五丈旗。”《后汉书》记楚灵王建章华台:“穷上木之技,单珍府三室,举国营之,数年乃成。”《邺都故事》记曹操筑铜雀台:“其台最高,上有屋一百二十间,连接攘栋,侵彻云汉,铸大铜雀于楼巅,舒翼奋起,势若飞动。”《陈书》记陈后主修临春、结绮诸阁:“高数丈,并数十间。其窗墉壁带悬相栏槛之类并以沉香为之,又饰以金玉,间以珠翠,外施珠帘;瑰奇珍丽,近古所未有。”所有这一切,无不令人望而生畏,但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化为焦上、尘埃的结局。它们的好景不长与海市蜃楼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蜃说》一文,林景熙似在述异,实际上却是借此抒发忠贞爱国之士在国家破亡之后悲愤交集的复杂感情。对赵宋王朝,他痛其不幸,怨其不争;对元蒙统治者,他痛苦而无奈地发出无力的替告,诅咒他们决不会有好下场。作者在《石翁妪》一诗中所写的“阅世如过客,兴亡了不悟”中流露的也是相似的心情。遗憾的是,有的宋文选本,在选录《蜃说》一文时,却删去了文章的末段,舍本逐末,取貌遗神,便寓意殊深的“蜃说”成了单纯述异的“蜃记”,其谬误显而易见。深味十余年亡国之痛的林景熙,正在愁肠百结之秋,不可能有对景自乐的闲情逸致。宋朝的散文创作,在理论上主张“传道明心”,王安石强调文贵致用:“所谓文者,务有补于世而已矣。”叶适也说:“为文不能关世事,虽工无益也。”南宋民族矛盾尖锐,散文理所当然地承担了反映社会风云和苦难的使命。宋亡前后的一个时期,散文和诗歌一样,爱国主义成为最突出最鲜明的主题。对投降派的谴责,对入侵者的憎恨,正是林景熙《蜃说》以及其他诗文深厚的爱国主义主题的两个重要方面。《蜃说》作幻想破灭后的无可奈何的慨叹和诅咒,正是作者在那个苦难岁月的深沉而挚着的爱国情怀的艺术反映。
“锦带”两句,点题。言友人锦衣玉带,身佩吴钩宝剑,将要奔赴当时的军事重镇——南徐(镇江)。词人祝愿友人,这次能随军出发,直捣北方留宿着大雁的沙滩畔(即深入敌占区)。“夜吟”两句,点出送友的时间与地点。“霜红”,即深秋红枫叶;“枫桥”,在苏州阊门西边。唐张继《枫桥夜泊》诗有:“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句,可证明枫桥至少在唐时已成为苏州一个繁忙的水运码头。此言在一个深秋傍晚,词人至枫桥码头送友人赴南徐,并即席赋词。为填好这首送别词,他反复吟哦,并以手拍击旁边的枫树以协律,以至把火红的枫叶也震落下来。“相思”两句是说:我自己虽然年老体衰,但与你这位年青的朋友却是情投意合,结成了“不管年华”的忘年交。因此,对于你的奔赴前线,我将会时时惦记。两人站在岸边殷殷话别,意犹未尽,索兴相携同去一家小酒店内,命卖酒女酌酒,复叙离别之情。“因话”一句承前,酒中重开话题。两个人酌酒言别,自然引发出对往昔的回忆,特别是两人在秋日中相处在一起的过程最容易因触景而提到。因而就提起了在过去的一个秋日里,两个人曾驻马在杭州苏堤,并沿堤步行共赏西湖中秋水一色的那一段往日里的美事。“新堤”,指苏堤。因苏堤是北宋苏轼在公元1090年(宋哲宗元祐五年)知杭州时所修,至词人任职苏州仓幕,时在公元1232年(宋理宗绍定五年)至1245年(嘉熙五年),相隔至多一百五十余年,所以梦窗称之为“新堤”。
“淮楚尾”两句,由送友转入辞别恋人。言词人又想起也是这样一个秋日的黄昏,却在不同的地点与自己的恋人话别。“淮楚尾”,即淮头楚尾,古时指江西省,这里泛指江南。“细雨”两句,承前。言自己过去在如烟般的秋雨笼罩下的“南楼”,与这位恋人相处,曾使他心迷神醉。那南楼中香气袭人,锦衾温暖,令他至今难忘。“花谷”三句是说:旧时的“南楼”谅必还在那儿吧?如果你到了那里,碰巧遇到这位艳若桃李的我的小恋人,请一定替我转告:我因为思念她的缘故,弄得如今十分消瘦。柳永《凤栖梧》词有“为伊消得人憔悴”句,梦窗即用此意作结。“花谷”,即指前句的“南楼”。下片从与友话旧送别,自然带出思念昔日的恋人,可见这位友人与作者的关系并非泛泛可比。
这首五言古诗凡四十八句二百四十字,依照传统的分法,前廿六句为第一部分,后廿二句为第二部分。第一部分写自奉诏入京到遭谗被逐后的经历与心迹。这一部分先以六个诗句从东晋名臣谢安的事迹引入。谢安字安石,四十余岁出仕,官至宰相,死后赠太傅,故诗篇首句称“谢太傅”以表敬重。《世说新语·识鉴》记“谢公在东山畜妓”,刘孝标注引宋明帝《文章志》曰:“安纵心事外……每畜女妓,携诗游肆”。诗歌次句“携妓东山门”即指此而言。“楚舞”、“吴歌”二句是以夸张的笔墨描写谢安携妓出游,“醉碧云”形容江南女子舞姿优美,绚人眼目,使碧空的晴云也为之沉醉;“断清猿”形容江南女子歌喉软媚,婉转耳际,使凄清的猿鸣也为之息音。李白以此二句极写谢安隐居东山的逍遥佚乐,是为谢安此后出山为政建立功绩作有力的反衬。于是接写谢安不久即为了百姓起而从政,并在“谈笑”之间使百姓得到安宁。谢安在当时以镇静从容的气度著称。《世说新语·雅量》第三十五条及《晋书·谢安传》均记述了谢安怡然自若地指挥了决定东晋存亡的肥水之战,而肥水之战的胜利使东晋王朝羸得了一段相对的稳定时期。“谈笑安黎元”一句当暗指此。这六个诗句全由开篇的“尝高”二字统起,“高”即推崇敬佩,鲜明地表现出诗人对谢安能隐能仕的敬崇之情。以下“吾亦爱此人”一句与篇首“尝高”二字呼应,结住了对谢安的称颂,引出以下自己奉诏入京之事。“丹霄”即天空,此句意为希望在天空翱翔,喻希冀在政治上大有作为,此即指被征入朝的心情。玄宗的征召使李白极度兴奋,以为自己终于“遭逢”到玄宗这个“圣明主”,故而他大胆地向玄宗进献国家“兴亡”之“言”。然而李白一片赤诚报国的忠心招来的却是谗言和谤语,所以接着的“白璧”、“青蝇”两个诗句,通过典故写自己清白的心地无辜受谤。“青蝇”指谗言毁人的小人,语出《诗经·小雅·青蝇》:“营营青蝇,止于樊。岂第君子,无信谗言”。“营营青蝇止于棘。谗人罔极,交乱四国。汉朝王充《论衡·累害》又以“青蝇所污,常在素练(白绢)”喻奸邪诬陷忠良。至初唐陈子昂更有“青蝇一相点,白璧遂成冤”(《宴胡楚真禁所》)的诗句,“素”转为“白璧”,且更强调被污之冤。李白化用前人诗句、文句,写出“白璧竟何辜?青蝇遂成冤”的名句,进一步道出“青蝇”之有意点污与“白璧”之无辜受害,其愤激之情、痛切之意大大超过前人。冤狱既成,李白只能被逐出京,于是以“一朝”、“十载”两个诗句记此。“京国”指京城长安,“梁园”本汉代梁孝王所建的游苑,故址在今开封市东南。李白出京后漫游四方,常住梁园,此处又可泛指漫游所历之地。这是一组对偶句,对仗之中,“一朝”与“十载”是时间上的对比,一强调离京之速,一极言漂泊之长;“京国”与“梁园”是空间上的对比,配以“去”、“客”两个动词,突出了诗人以“京国”却不得不离去的一怀漂泊客子之情。这是诗人极为痛心地道出的两个诗句,收来了入京及被逐的经历。以下自诗篇的第十五句始,诗人写出了一连串八个更具象喻意味的诗句。“猛犬”喻把持朝政的权臣,“九关”即九重之门,象征至高无上的朝廷,此句源于《楚辞·九辩》:“岂不闻郁陶而思君兮,君之门以九重;猛犬狺狺而迎吠兮,关梁闭而不通”与《楚辞·招魂》:“虎豹九关,啄害下人”,隐含了权奸把持朝政尽进谗言之深意。“杀人愤精魂”紧承上句,“杀人”是猛犬施虐的结果,“精魂”是说被虐杀的精英魂魄无比激怒,这之中当然也包含了诗人自己的愤忿。这两句是通过象喻来写实,以下六句则是通过象喻来表现诗人对朝廷的希望。“太阶”本星座名,又称三台星,古代以星座象征人事,称朝廷的最高官员“公”为“三台”,《晋书·天文志上》记有“在人曰三公,在天曰三台”之说,此处之“太阶”即代指最高官爵。“夔”舜时的乐官;“龙”即龙子,古代贤人,孟子曾举其语告滕文公;此处“喻指贤臣”“桃李”喻指贤才。“明月”即明月珠,“芳荪”是香草名,此处均喻指贤才。诗人期望着上天能洗去被谗害者的冤情,象明亮的太阳扫清昏霾一样清除朝廷上的黑暗,让最高官职有贤才在位,有用的人才布满中原,如同入海寻索明月珠、跨山采撷芳草一样,朝廷在搜寻着人材。前后八个象喻性的诗句表露着诗人鲜明而强烈的爱与憎,“猛犬”、“昏氛”憎厌之情溢于言表,“白日”、“桃李”、“明月”、“芳荪”充溢着爱与赞。然而诗人的期望毕竟只是假想,诗人亲身的遭遇与此恰恰相悖且情势又毫无转机,诗人一颗善良而赤诚的心不忍打破这假想的美好境界,他只好以惭愧无功、虚受皇恩的诗句曲折表现他不得任用的痛苦,用虽不得当功臣但心永向朝廷的诗句表现自己的深衷。“横草”为行于草中草被踏伏,因以“草功”喻极微小的功劳,语出《汉书·终军传》:“军无横草之功。”旧时认为皇帝所施的恩泽如同雨露滋润草木,故“雨露恩”喻皇恩。诗人抱愧于自无“横草”之功,白白辜负了浩荡的皇恩,这当然是曲笔抒情。“谢”为辞别。“台”代台名,据《后汉书·马武传论》“显宗追感前世功臣,乃图画二十八将于南宫云台”可知,云台阁乃图记功臣之所,李白“迹谢”于此则是表示自己的踪迹与云台无缘,这当然又是一处曲笔。“天马”本汉武帝所得的西域名马,因代指皇帝乘坐的马。“辕”,驾车之木,因代指车。李白“心随”“天马”所驾的车,即心心永向朝廷之意,这却是诗人的真情。诗人以此自愧自诉的四个诗句结束了诗歌的第一部份,我们透过这四个看似平和的诗句,似乎可以窥见诗人赤诚的却又是在滴血的心。这四句也正是第二部分核心内容的先导。
诗歌进入第二部分,写对友人的赞颂及自己的心愿。第二部分开头并没有紧紧承接第一部分所表露的心意,而是另辟蹊径,用四个诗句从祝赞友人蔡舍人落笔。李白先是称颂蔡雄是辅佐帝王的英才,而今又有谁能与你相提并论?然后以鸟在高空的振翅翻飞预祝蔡雄不久将被提拔而大有作为。四句祝赞语言上颇有气魄,含义却颇显空泛。对于诗题中的“赠蔡舍人雄”来说,这是主要的赠言,是对朋友的礼貌性的祝福语;对于诗题中的“书情”来说,这却是次要的陪衬,以蔡舍人的仕途升迁反衬自己遭谗离京放浪江湖的生活道路。于是以下十八句,用典故用传说决心归隐之“情”。“我纵五湖棹”用春秋时越国范蠡事。范蠡助越王勾践灭吴后弃官归隐,乘舟泛于五湖,事见《国语·越语》。李白用此典寓辞别朝廷归隐江湖之意。“烟涛恣崩奔”句加重纵舟五湖的句意,任凭五湖之舟在如烟的波涛中尽情奔流。上句的“纵”与下句的“恣”相呼应相补充,充分显示浪迹江湖的狂放而又自在。“梦钓子陵湍”用东汉严子陵事。严子陵曾与刘秀同游,刘秀即位为光武帝,严隐居垂钓不肯出仕,事见《后汉书·严光传》。李白用此典,梦中垂钓于严子陵当年垂钓处,仍寓隐居江湖之意,但较“五湖”句更进一步,表示隐居乃是梦寐以求的归宿。“英风缅犹存”句加重梦中垂钓的句意。“缅”即邈远之意,向往严子陵英风久远长存。“徒希客星隐”仍用严子陵的典故。“客星”指臣子,《后汉书·严光传》载,严子陵被光武帝刘秀接入宫中,夜间同寝,“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御座甚急。帝笑曰:朕故人严子陵共卧耳。”李白用此“客星”之典却是表示相反的用意,只希望“客星隐”去,仍是远离朝廷“纵棹”、“垂钓”的发展。“弱植不足援”则是补充“客星”当“隐”的原因:君王昏弱不值得辅佐。“弱植”,柔弱的植物,喻指昏聩的君王,语出《左传·襄公三十年》“其君弱植”。从诗篇第一段之“遭逢圣明主”到此处的“弱植不足援”,诗人心理上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转折,“弱植”是对“圣明主”的否定,因而“不足援”的绝决态度取代了“进兴亡言”的积极进取。于是诗人决心远走了,但救苍生“安黎元”理想的破灭,诗人毕竟是不甘心的,是痛苦的,所以虽行“千里”依旧“回首”,虽行“万里”仍在“长歌”。朝廷已“不足援”,而仙人骑的“黄鹤”又“不复来”,自己不得随骑鹤的仙人飞升,“清风”之中满怀愁情又如之何奈?诗人终于找到了大自然,投身于美好的自然景物之中——“舟浮潇湘月,山倒洞庭波”,两句飘逸隽永的风景名句,写尽了月下泛舟于湘江之上,饱览青山倒映于洞庭波光之中的潇洒、自在、旷远、怡人。诗人终于在大自然中找到了归宿,于是他终于大彻大悟了,他通过“投汨”与“临濠”两个典故,尽抒自己的彻悟之情。“投汨”乃屈原遭谗毁被楚怀王贬谪愤而“怀石遂自投汨罗以死”(《史记·屈原贾生列传》)的事,“古人”即指屈原,一个“笑”字表现出李白已从屈原式的衷心执着中超脱了出来。“临濠”是《庄子·秋水》中的一段故事:“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天和”意为超然于物外的天然、和谐,一个“得”字表现出李白对庄周式的纵情山水逍遥游乐的肯定与向往。在此大彻大悟之后,诗人向朋友表示:闲暇时自己将在田亩之中,懒散自在地搔着背放牧鸡鹅,别离之后你若要寻访我,则大多应在“武陵”--陶渊明笔下的理想境地桃花源--那隐居避世之处。至此,诗人已在情感上完成了起伏动荡矛盾曲折的历程,而复归于平和超然了。
总观这首“书情”诗,其思想情感的内蕴确乎是相当丰富而深厚的:它勾勒出诗人十几年来思想情感的运行轨迹,从而透析出诗人的理想、追求、奋争、彷徨、失望直至解脱。这之中有诗人对朝廷对皇帝的一片忠心,有诗人对国事对黎民的一片赤诚,有对最高统治者的希望与失望,有对奸佞小人的鄙夷与斥责。尽管诗人最后选择的是浪迹江湖的隐居之途,但这却是热情正直的浪漫主义诗人对黑暗腐朽现实所作出的痛楚的抉择,仍是他对现实抗争所采取的一种不得已的形式。
“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作为一首“书情”之诗,当然更是“情动”之“言”。全诗以情感的发展作为一条内在的主线,但此诗之情却又决不单纯是或喜、或怒、或哀、或乐,或狂放粗犷,或委婉细腻,而是种种感情兼而有之。有对先贤的景仰之情,对时人的祝赞之情,对奸佞的怒斥之情,以及对自己的勉励之情;还有遭谗的怒愤,难舍的忠心;更有希冀、失望、绝决、解脱……直到诗篇结尾处,那飘逸洒脱的情怀才为这丰缛情感的交响乐章定下了主导的旋律。情感的丰富内涵及服从于这内涵的抒情线索,体现出李白的诗歌的浪漫主义特征。
全诗看似随着情感的波涛渲泄而下,其实在创作构思上还是十分讲究的。全诗分为上下两部份,第一部份从赞颂谢安引起,顺接此情,导出昂扬激愤的基调;第二部份从祝愿友人引起,反接此情,导出婉转超逸的基调。诗中有叙述,有议论,有写景,有述怀;直抒与象喻相映,述己与赠言交织;又通过古事及典故,呼唤古人为“书”一己之“情”服务:终于使诗篇所“书”之“情”既跌宕起伏、尽致淋漓,又要眇深邃、曲尽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