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一篇按韵可分为两章,每一章都是对唱。开头四句先是祭巫唱,说她用香汤洗浴了身子,穿上花团锦簇的衣服来迎神。灵子翩翩起舞,神灵尚英离去,身上隐隐放出神光。这是表现祭祀的虔诚和祭祀场面的。
“蹇将憺兮寿宫”以下四句为云中君(充作云中君的灵子)所唱,表现出神的尊贵、排场与威严。由于群巫迎神、礼神、颂神,神乃安乐畅意、精神焕发、神采飞扬。“与日月兮齐光”六字,准确地道出了云的特征;就天空中而言,能同日月并列的唯有星和云,但星是在晴朗而没有日光时方能看见,如同时也没有月亮,则更见其明亮。惟云,是借日光而生辉,云团映日,放出银光,早晚霞光,散而成绮,所以说“与日月兮齐光”。这两句,上句是说明“神”的身份,下一句更表明“云神”的身份。“龙驾兮帝服”,是说出行至人间受享。“聊翱游兮周章”则表示不负人们祈祷祭祀之意,愿为了解下情。古人以为雨是云下的,云师有下雨的职责。“屏”是遮蔽的意思。“翳”,《离骚》王逸注:“蔽也。”《广雅·释诂二》:“障也。”则“屏翳”之名实表示了同“览冀州兮有馀,横四海兮焉穷”一样的意思。周宣王祈雨之诗名曰《云汉》,贾谊悯旱之赋题曰《旱云》,俱可以看出古人对云和云神的看法。
祭巫唱“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乃是说祭享结束之后云中君远离而去。“皇皇”是神附在巫身上的标志。神灵降临结束之后,则如狂飙一般上升而去。这里是表现云神的威严与不凡。“览冀州兮有馀,横四海兮焉穷”,则是云神升到高空后因眼底所见而言,表现了云高覆九州、广被四海的特征。末尾二句,是祭巫表示对神灵离去的惆怅与思念,表现出对云神的依赖情绪。祭云神是为了下雨,希望云行雨施,风调雨顺。
《云中君》祭歌共十四句,在《九歌》中除去《礼魂》一首外,它算是最短的了。这十句的艺术特点归纳起来有三项:一是从云中君本身构画出云的神秘气氛;二是从云中君的审美咏叹中透露出对神的礼赞;三是从云的晕彩卷舒的阴柔美,翻入云的磅礴飞扬的阳刚美。这中间十句一共只用了五十九个字,就做得这么巧密贴切,天衣无缝。如果配合舞蹈,表演起来,将是令人俯仰周旋不能自已的。
这中间十句的前六句,写的是停云状态,因为只有停云才能返照出日月的晕彩,这正是云中君的神性所在。其中“烂昭昭兮英央”一句以后,隔了一句,又配上“与日月兮齐光”一句遥相呼应。这“烂昭昭”和“与日月”是写其光彩,这“英央”与“齐光”,则着重写其永恒,让人自去联想这是在寿宫里对神的永恒的礼赞。但又暗示着人们内心里对长寿的祝祈,两者掩映得非常巧妙。
然后再接上“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两句,使云中君这位“灵”的神彩在云光晕影的礼赞中,呈现出来,又以其俯仰周旋雍容华贵的气象,跟流云的神态配合得完全一致。这中间十句中的前六句,把舒卷的云、彩晕的云、旋动的云都写到点子上了,然后接下去四句重写云中君带着煌煌的光焰归去。它虽藉云的飞扬而飚举,但它之横览大地.却仍然像云那么纷披迷漫于天空,从而显示出云中君的俊爽雄伟,广大高超。这前六句以云写云中君,后四句又以云中君写云,都组织得工细熨贴。这是符合民间巫祠既要将神形象化,又要将神灵异化的要求的。如果说这前六句写停云,用的是细致刻划的手法;这后四句写飞云却用的是晕染逸彩的笔调,令人读之觉得有一股磅礴飞扬的气势,挟人腾空飞去,另有一番美的感受。
至于这首祭歌前后各两句分写女巫,这女巫本是云中君的陪体,在祭歌里也只能作为衬笔了。开篇两句写女巫之华丽芬芳,正所以引出云中君的光彩灿烂。收篇两句写女巫之柔情缱绻,亦只为衬托出云中君的飘逸俊伟,在飞扬的气势后面,缀上一点缠绵的情韵.就足以留下一丝悠然不尽的回味。文中这“夫君”一唤,就具有这样的艺术效果。至于她是神妻,她能够传达神谕,这都无关诗歌情韵,自然歌辞里是无须说,也不用说的了。
诗的第一、二句说自己心中不乐(悰,乐),故与朋友携手来游东田。次二句写登上耸入云霄的层层台榭,随山势望去,只见楼阁华美无比(菌阁)。接着四句继续描写远近景色,远处树木苍翠茂密,山间烟霭缭绕弥漫,“阡阡”、“漠漠”两个叠音词将树木的葱茏和云烟的氤氲表现得非常生动。接着,诗人目光稍稍收回,只见水面上荷叶颤动,于是推想一定有游鱼在水下嬉戏,又见栖息着的鸟雀一飞而散,留在枝条上的残花纷纷飘落下来。诗人在“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二句中将鱼、荷、鸟、花结合起来写。由荷动可推知鱼戏,此以实写虚也;“鸟散”是瞬间的景象,稍纵即逝,而“余花落”相对和缓些,诗人用“余花落”这一细致的动态描写来表现飞鸟散去后由动人静的一瞬间,显得余韵悠悠,体现了诗人闲适恬静的心境。“新荷”、“余花”也点出了时节正是初夏。诗的最后两句写不去饮酒取乐,而是凝神眺望城郭边的青山,诗人陶醉于自然景色中流连忘返的形象跃然纸上,诗开始时的苦闷至此已荡然无存了。
全诗写景既有全景式的概括描写,显得视野开阔;又有局部细腻的生动刻画,精警工丽,富有思致。这样写景避免了冗长的铺排,同谢灵运的某些写景铺排过多相比有了进步,显得流丽清新。
这是一首从受诗者所见所闻而写的诗,全诗意在嘲讽国民政府统治者的怪相,采用了写实手法,摒弃了比喻修辞,直斥国民政府,笔锋犀利泼辣,痛快淋漓。
诗的首句平铺直叙,直言总括,要写这二十年来的中华的状况。后三句又用口语化的语言,概括写了国民政府军阀政客们的种种伎俩。其中“一阔脸就变,所砍头渐多”句,写出了军阀政客们手段的凶钱,指出了他们毫不以生命为意、视生命如草芥的模样。尾句用“南无阿弥陀”的敬佛念佛声作结,既写了军阀政客下台失势后,以皈依佛门的形式避仇和等待东山再起的伎俩,又写了民众对他们下台的态度:谢天谢地,他们终于下台了。结句语含双关,幽默风趣,耐人寻味。
全诗明白如话,每一句抓住一个典型现象,高度概括了军阀、政客们的形象和手段,末句于幽默诙谐中,寄寓了作者对军阀政客们的愤恨。
这首诗凭写实手法,行嘲讽之旨,且不求渲染,运用白描手法,不事雕琢,节奏明快,有民歌风味,语言通俗易懂,爱憎分明。
该诗的第一、二句诗人以写实的手法描写了一位两鬓斑白的“京师旧乐工”,第三、四句诗人歌颂了老乐工不忘故国礼乐的深情。这首诗既具有缘事而发的现实性,又蕴含着作者御敌复国的心愿,思想内容深刻感人。诗人在诗中连用古代乐舞术语,表达了他的“复古之心”。
这首诗既具有缘事而发的现实性,又蕴含着作者御敌复国的心愿。虽然此诗的题注直接与乐舞有关,但诗本身却不是引导人们去观赏什么轻歌曼舞,而是启迪人们去进行历史的回顾。所以演员出场前毋庸描写“整顿衣裳起敛容”(白居易《琵琶行》)的过程,上场后观众看到和听到的也不是婆娑舞姿和婉啭歌喉,而是“紫袖当棚雪鬓凋”,原来台上是一位毛发脱落两鬓雪白的老者。题注告诉读者,“真定舞”者系“京师旧乐工”。不言而喻,京师的乐工之所以从中原来到朔方,是靖康二年(1127年)金兵攻破汴京,掠走徽钦二帝连同宗室、后妃、教坊乐工,技艺工匠等人众。无疑此诗中的“紫袖”也是“靖康之变”的受难者。从靖康二年(1127年)到范成大使金的乾道六年(1170年),已整整四十三年。当年即使是“破瓜年纪小腰身“(宋谢幼槃词)的名优达伎,至今也差不多是年近六旬的老人了。所以“雪鬓凋”即是诗笔,也是写实,很耐人寻味,感慨良深。
这里以“紫袖”代表“真定舞”者。因为中国许多诗赋中,仙女被通“紫妃”,这里以“行头”代替舞者,意为四十多年前天仙般的舞伎,如今已经鹤发凋零了。
“曾”这个副词,在这首诗中不仅表示时间,主要是使第一、第二句的意脉紧密相连,两者的主体都是“紫袖”,别看眼前台上的这位舞者鬓白发凋,当年也是上过大场面的,曾伴随着广乐和云韶翩翩起舞。广乐和云韶原是神仙和天子的音乐,如今由“虏乐”取而代之,这就意味着民族的灾难和王朝的更迭,这是作者难以忘怀和不堪忍受的国耻。此次使金就是要为民族和朝廷争一口气。所以作者的醉翁之意不在舞裙歌扇,而是无时无刻不在虑及国家的兴亡。此诗中对广乐和云韶的津津乐道,其原因正在于此。
这首绝句中最难理解的是第三句“老来未忍耆婆舞”。有一种注解说“耆婆”亦作“岐婆”,“耆婆舞”就是“胡妇”、“番婆”的“胡”舞。但根据《礼·曲礼上》和《国语·吴语》的有关记载和注释,“耆婆”就是六十岁的老婆婆,没有“胡妇”的意思,即使外来意,称其为名医,也不含贬意。上述耆婆即岐婆的解释,或许是因为耆、岐同音的缘故。联系第一句的“雪鬓凋”,追溯一下舞者的经历,再细审当句中的“未忍”二字,这样联想起杜甫《忆昔二首》其二中“宫中圣人奏云门……伤心不忍问耆旧,复恐初从乱离说”的诗句。杜甫诗中既有“云门”又有“耆旧”的用语。范成大写《真定舞》一诗时,不一定想到杜甫的这首诗,但两首诗的题旨却不无相通之处,用古人的话说: “此痛乱离而思兴复也……道路尽为豺狼,宫中不奏云门矣。乱后景象,真有不忍言者。”(仇兆鳌《杜诗详注》卷十三)在古人看来,法度及正声乐舞的存亡,关乎社稷的兴废。安史之乱后,唐朝社会豺狼当道,宫中不奏云门。为此杜甫以中兴事业望诸代宗。范成大的心情与杜甫相类似,在他使北途中,从临安至幽燕,亲眼看到“虏乐悉变中华”,这与“隆兴议和”后宋孝宗对金人处处退让、完全失去了恢复中原的锐气有关联。像杜甫期望唐代宗中兴一样,南宋朝野的抗金派人士多么希望孝宗皇帝起用抗战派收复河山、中华大地处处重奏“高平曲破”。这些话范成大自然不敢公开说出,只得象杜甫一样借盛世乐舞,寄托其婉讽之意。这是从作者方面来说。从舞者方面来说,一个年届六十的老人,本已不忍耆婆之舞,但是紧接下去第四句“黄钟”大吕的洪声促拍,恰合当年的“云门”之舞,即使老境已至、鬓发凋零,依然“尚舞高平曲破”。作者所激赏的正是“京师旧乐工”的这种不忘故国礼乐的深情。
如上所述,此诗的思想内容是相当深刻感人的,范成大在诗中罗列古代乐舞术语,借以表达他的“复古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