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题目虽名为“记”,但实际上是一篇论文。着眼点不是“阁”而是“尊经”,所以文章的重点并未放在其阁之规模、样式及内部结构上,而是阐述儒家经典的作用和意义,抨击不能正确对待儒家经典的现象,从理论上说明了“尊经”的重要性。充分表现了王守仁看问题的思想的深度、角度与一般文人的不同。
文章的中心是要人们尊经,所以作者开篇首先指明儒家经典是泳但而普遍的规范、法则,由此引发,作者说,它在自然界叫做命。它给予人时叫做性,主导人身时叫做心。心、性、命,其实都是同一东西,它们都是由儒家经典来主宰的。所以儒家经典是‘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它是永恒而普浪的规范、法则。这一段可说是全文的纲,它强调了儒家经典涉及的范围之广,作用之大,影响之深。
第二段作者开始具体深人地说明濡家经典在指导人们为人处事方而所起的作用。反映在情感上,它可以指导人们能同情他人,知道羞耻,懂得谦让,明辨是非。这是儒学中所说的四端(仁、义、礼、智)。反应在人事上,它可以教导人们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妻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达是儒学中所说的五伦。由此,作者进一步强调家经典确是“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
那么,儒家经典究竟指的是什么。作者在第三段引出“六经”,说明“六经”就是儒家的经典。这“六经”包括《易》,它用来解释自然现象的发展变化;《书》,它用来说明典章法制的实施;《诗》,它用来歌唱思想感情的抒发;《礼》,它用来讲解各种不同礼仪制度的规定;《乐》。它用来表达欢愉与和平心理的产生;《春秋》,它用来记录真假与邪正的区别。“六经”可说是从自然变化的运用一直到诚伪邪正的区别。真是涵盖天地、包罗古今,无所不在起作用。所以作者又一次强调濡家经典是‘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直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
作者是一个主观唯心主义者,他认为“心即理,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传习录》)这个“心”实际上是指人的思想意识。他认为心是世界的本原,因此在强调儒家经典“六经”时,尤其重视它主宰人心的作用。所以,在第四段作者重点提出“六经者非他,奋心之常道也。”作者认为,《易》是记录人们内心的矛盾变化的;《书》是记录人们内心的典章政事的;《诗》是记录人们内心的歌咏性情的;《礼》是记录人们内心的礼仪制度的;《乐》是记录人们内心的欢愉与和平的;《春秋》是记录人们内心的真伪与邪正的。人是具有“良知良能”的,因此,儒家经典是人们心灵中永恒普遍的规范,也是人们内心的自然反映。那么,作为一个真正的君子,要尊祟儒家经典,就必须以经为准则,时时反求自己的心灵,以经书与内心相验证,所以作者说:“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所以尊《易》也;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所以尊《书》也;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所以尊《诗》也;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着焉,所以尊《礼》也;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所以尊“乐”也;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辨焉,所以尊《春秋》也。”作者就这样从不同的角度为人们指出,以六经的规范来端正自己的心灵,恢复良知,尊祟六经才是成为真正的君子的途径。
第五段,作者从端正心灵的角度进一步指出人们应如何对待六经,学习六经。作者先用了一个鲜明的比喻:古代圣人为了树立做人的录高道德标准,虑及后世,而著述了六经;这正像有钱人积蓄了财产担心后代子孙遗亡散失,不能自保而登记在帐簿上传给子孙一样。这一形象的比喻明,六经是古代圣人传给后世的精神财富,并非仅仅是单纯形式上的六经。如何对待这笔精神财富呢,作者接着前喻又一次设喻说明应该继承六经的精神实质,把它牢记在心,正象把财富积蓄在家里一样,而帐簿上记载的只是名称,数量等形式罢了,作者服着又设一喻:有些人不从自已内心探求六经的实质,而只是对六经进行毫无根据的猜测、考订,或只在文字词义的细节上纠缠,这正象有钱人家的子孙不尽力看守、享用先辈留下的财富,直到它遗亡散失殆尽,变成穷人、乞丐,却还指着帐簿说:“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一样。这个比喻也是根据前两个比喻而设,三个比喻层层深人,形象而鲜明地说明学习六经应采取的方法,纠正了当时一些学经者不正确的倾向。
在第六段中,作者进一步深人分析批判了在借家经典学习研究中的不良倾向。其中,看重功利、崇尚邪说的是“乱经”,只学习注解、死记硬背,沉溺在浅薄的见识里的是“侮经”;大放厥词,争相诡辩。掩饰奸邪的思想和丑恶的行径,追随世俗,垄断利益,却还以为精通经典的是“贼经”。正因为社会上有这种“乱经、侮经、贼经”的现象,所以六经的学问在世上不能发扬光大。作者在这里指出这些不良倾向,一方面是对之批判、讽刺,使之丑态暴尽无遗;另一方面也是与前面所说的尊经对比,对比之下,孰是孰非,便一目了然了。在段末,作者又一次设喻:“若是者,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宁复之所以为尊经也乎?这结合上段的比喻面设的比喻,再加一态度明确的反请,更深一步说明这种人的作为尤不可取。
最后一段,作者说明自已写这篇文章的缘由及目的,希望世上研习借家经典的人,读过这篇文章后认真进行反思,以求有所悟解,这样也许就能够知道该怎样做才算是尊经了。真是满怀希望、语重心长,可谓用心良苦。
全文的主旨是号召人们尊祟借家六经。在论述中,作者将自已“天下无心外之物”(《传习录》)的哲学观点应用在学习、尊崇播家的经典上。让人们以儒经为本,反求内心,加强个人的内心修养。不过作者只注重内心的省察却忽视了客观外界对人思想的影响,因此论述也只能是主观唯心主义的盲目空谈,有很大的局限性。但是作者在论述中,强调了从自已内心探求六经的实质,否定了在学习六经时只重视字句的考证、探索,衰无根据地猜测和崇尚邪说的做法,认为这样做只是舍本求末,是“乱经。侮经、贼经”。这种论述对当时盛行的、死守教条的程朱理学是有一定的冲击作用的,对打破传统、解放思想也有一定的作用。
月光如水,残菊傍疏篱,落叶飘零,塞鸿急飞,秋深夜静,寒气袭人,惟见诗人凝神遐思。此诗氛围清冷寂静,色彩皎洁幽丽,韵味清新隽永,通俗浅显,平易近人。《晚秋夜》就是有雅有俗、雅俗共赏的杰作。正如清代诗评家叶燮在《原诗》中评论说:“白俚俗处而雅亦在其中。”此诗就是如此。
所谓浅,就是浅显通俗,琅琅上口,不饰典故,不用奥语;所谓淡,就是轻轻入之,淡淡出之,不着浓彩,不用艳词;所谓清,就是气氛爽利,清新明朗,不事雕琢,自然而然;所谓丽,就是容光焕发,天真纯净,文采斐然,姿容秀美。首联写宽广的碧空中,高悬着一轮明月,皎洁华美,静寂无声,把读者带入一个浩渺无垠、明媚清朗、宁静深邃的境界中。
月下凝思,遥视太空,悠然神往,不禁寂从中来,忧思萦怀,然而对月无言,惟有形影相吊而已。在这里,诗人勾勒出了寂寞孤独的心境。这种心境与静谧的月夜在基调上是非常吻和的。颔联写菊花开放,论常理,秋菊独傲霜雪,孤芳孑立;但此时却是残菊花开,还依傍着稀疏的篱笆,可见凋谢之期已不远了。
然而,尚可支撑些时日,至于衰老的梧桐,却已抵挡不住寒气的侵袭,叶子已纷纷凋零,飘落在寒井之上了。这里,以花开对叶下,残菊对衰桐,傍疏篱对落寒井,更渲染出一种凄寂寒冷的气氛。虽系写景,却暗寄着愁情,且与首联写的 愁字相呼应。颈联由植物转入写动物。塞外飞鸿,为了躲避寒冷的侵袭,疾速地飞过长空,由北向南,感到晚秋已尽;由于昼短夜长,邻居的鸡啼也推迟了。这里,以塞鸿飞急对邻鸡鸣迟,以觉秋尽对知夜永,以反衬晚秋夜的寒冷,从而把诗情深化到一个更新的境界。尾联又回到写人上来。这就是首联所写的愁人,他凝情不语,寂寞凄清。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萧瑟的秋风,阵阵吹来,拂在白露上,冷气袭人,衣不胜寒!全诗流畅爽口,通脱雅致,清淡幽丽,宁静悠远。
俗与雅,没有明确界限,而是相反相成的。俗中出雅,雅中含俗,方为上乘。黄庭坚强调过以俗为雅(《再次杨明叔韵引》),吴讷也注重由俗入雅 (《文章辨体序说》)。而化俗为雅关键在于一个化字。唐代诗评家张为在《诗人主客图序》中将元稹看成是上入室者,而以白居易为广大教化主,即将元、白都视为登大雅之堂的著名诗人。可见雅,并不排斥通俗的。至纯的雅,往往古奥、凝重,而缺乏明了性*和群众性*;如雅中含俗、寓俗于雅、由雅返俗,则无俗的痕迹,却有俗的滋味,无俗的外形,而有俗的神韵。这种俗,是雅的极致,也是俗的极致。
因为它已非纯粹的俗,而是含雅之俗,这就高于一般的俗。《晚秋夜》就是有雅有俗、雅俗共赏的杰作。
正如清代诗评家叶燮在《原诗》中评论说:白俚俗处而雅亦在其中。
勤政楼西的一株柳树,是唐玄宗开元年间(注:开元年间为713年-741年)所种,至822年(唐穆宗长庆二年)已在百龄上下,当时白居易已五十一岁。以垂暮之年对半朽之树,诗人自然会怆然动怀。东晋桓温北征途中,看到他昔日手种的柳树都已经有十围那么粗了,曾感慨地说:“木犹如此,人何以堪!”对树伤情,自古以来就是这样。难怪诗人要良久立马,凝望出神了。树“半朽”,人也“半朽”;人“多情”,而树在诗人眼中,也是物情同人情。宋代辛弃疾就曾写过“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贺新郎·甚矣吾衰矣》)这样情趣盎然的词句。白居易看到这株临风老柳就好像是出于同病相怜,为了牵挽他这位萍水相逢的老人,才摆弄它那多情的长条。
诗的开始两句,把读者带到了一个物我交融、物我合一的妙境。树就是诗人,诗人就是树,既可以说多情之人是半朽的,也可以说半朽之树是多情的。“半朽”和“多情”,归根到底都是诗人的自画像,“树”和“人”都是诗人自指。这两句情景交融,彼此补充,相互渗透。寥寥十字,韵味悠长。
如果说,前两句用优美的画笔,那么,后两句则是用纯粹的史笔,作为前两句的补笔,不仅补叙了柳树的年龄和诗人自己的岁数,更重要的是,把百年历史变迁、自然变化和人世沧桑隐含在内,这是诗人的大手笔。它像画上的题款出现在画卷的一端那样,使这样一幅充满感情而又具有纪念意义的生活小照,显得格外新颖别致。
首先,用喧器热闹的都市与清幽恬适的村庄比照(明比)。都市的富贵繁华,没有给予作者优越的舒适感,反而觉得自己像久在笼中的鸟,失去自由,失去乐趣,失去本性,而竹篱茅舍,环山傍水的宁静村庄,天然无雕饰,极具诱惑,人在这里可以无拘束无忧虑,心情舒畅地过着淳朴的生活,虽则“带月荷锄归”,不无辛苦,甚至“饥来驱我去”,难免饥寒,但日子过得踏实,过得充实。乡野清幽淡雅的环境很适合作者生活,更是他找到精神解脱的地方,故“近村居水色山光”,是说自己要投入到新环境新生活中去。此外,处在元末乱世的作者,能做到“远城市人稠物穰”,足见他是一位敢于改变自己,对自由生活有所追求的士大夫。通过城乡生活的对照,展现的不仅仅是环境氛围的差异,更是作者的勇气。
其次,用污浊险恶的山场与清新优美的田园比照(暗比)。作者曾以“苍蝇竞争,黑蚁争穴”形容当时山场的腐朽,表达厌恶之情;而对清新幽静的田园则描述到“居山林”,“看青山,玩绿水”……充满着喜悦之情。感情的色彩差异,折射出他对生活价值的取向,山场的生活已让他厌倦,并说出“急流中勇退是豪杰,不因循苟且”,表明退出仕途的决心,而那“采黄花,摘红叶”,“随分耕耘”,“演习会牧歌樵唱”的田园生活令他神往,于是他主动地选择“绝念荣华,甘心恬淡”的道路。他乐田躬耕,是为了最终能够摆脱山场的“天罗地网”,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他歌咏隐逸,“老瓦盆边醉几场”,庆幸自己身心得到了解放。在两种境界的对照中,展现的不仅仅是作者摆脱羁绊而获自由的幸福之情,更是对自身价值的重新认识。
最后,用虚假多变的“时山样”与纯真率真的“野叟情”比照(暗比)。作者对归田前的“山样”和归田后陶冶成的“野叟情”怀有憎恶和喜爱的不同感情。但这前后感情和态度的变化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是以行动来表现作者思想本质的改变。这体现生活作风、生活方式上的改变:一是从山场来到乡村,环境变了,自己的生活作风也要彻底改变。清除山场中的习气,就是不迎合,不依附,不伪装,不再察言观色地行事,与随波逐流的坏习气彻底决绝;去掉山吏的架子,就是把身上沾有的号发施令、指手画脚的山僚作风去掉,回归“野叟情”,亲近“野叟情”。所以,“铲削去时山样”暗示作者的人格和尊严没有丢失。二是种地求食,生活在自己的田园———学会“牧歌樵唱”,享受悠然之后;“竹几藤床,草舍柴门”,怡然简朴的生活……熏陶成野叟老农的性情。由此鲜明地反映出作者的脱胎换骨及叛逆精神。
摆脱束缚而流露的欣喜之情,在于表明作者具有积极的追求精神和改变自己的勇气;为归田村居生活而深感自豪,在于表明作者具有纯朴的人生价值和安贫乐道的思想。这是心灵的净化,是高唱人生新旅途新生活的真情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