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赠诗。此诗写出了他们虽天涯沦落,却肝胆相照的友情,写得沉着深挚。这是一首酬答诗,但与一般应酬之作不同。它在抒写离情别愫之中,又交织着对国家兴亡的深沉感慨,而这两种情感却是如此有机地熔铸在一起,整首诗苍凉沉郁,情切意深,表达了作者对清朝统治者的不满,颇能打动读者的心弦。诗中"肝胆"指自己的爱国之志,或对于故国的赤胆忠心。“阅”见证。表出了作者虽已衰老,且明知复国无望,仍然矢志不渝、坚持到底的决心。此诗风格:沉郁悲怆,深沉凝重。
顾炎武的这首《酬王处士九日见怀之作》,在晚秋的背景下,抒写着身事、家事、国事的情怀——惊觉秋老,满眼黄花,萧索的色调充溢字里行间;故人天涯,离怀浊酒,悲怆的感慨触手可接;两鬓斑白,逐客无家,苍凉的情绪弥漫不散;天地变色,神州易主,郁结的哀愁直透骨髓;但肝胆犹存,江山作证,坚贞的心志更催人泪下。诗人将满腔块垒,诉诸这些交织的形象,熔铸成一首节奏铿锵的五言律诗,展现出沉郁苍凉,悲壮凝重的风格特征。
词人故里高邮,南距镇江仅不足二百里。他在宋元丰七年(1083年)前,曾数次到镇江,因此具有较丰厚的生活积累,写来十分真切。可与前面的《望海潮》“扬州怀古”、“越州怀古”相比,词之意境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词上阕涉及往昔欢娱,记忆犹新;下阕“感深荆赋”,托讽《九辨》。而《九辨》中有“坎凛兮,贫士失职而志不平;廓落兮而无友生”之句,似与词人之坎坷遭遇相合。考少游生平,宋元丰元午(1078年)、五年(1082年)考进士,皆不中。六年(1083年)作《精骑集序》,曰:“比数年来,颇发愤自惩艾,悔前所为;而聪明衰耗,殆不如曩时十一、二。”词云“感深荆赋”,又曰“潘鬓点、吴霜渐稠”。衰老之感,不遇之情,隐然而见。
词之特点,是在雄伟壮丽的背景中寓有潇洒之致,柔婉之情,可谓豪放中有婉约,沉郁顿拙,感慨万千。起首三句,写镇江形势,备极壮丽。镇江北濒长江,中贯运河,周围有山,在历史上,除金、焦、北固外,以蒜山为著名。词云“铁瓮城高,蒜山渡阔”,以雄浑之笔,勾勒了这座古城的风貌。“干云十二层楼”,以夸张语气,描写了城内高楼直插云霄的气势。“开尊”二句谓斟满芳酒,等待月上东山;放下湘帘,迎风而立,充满了豪情胜慨。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黄庭坚《念奴娇》“万里青天,垣娥何处,驾此一轮玉”?皆写待月,方之此词,可谓异曲而同工。苏黄之词超旷豪迈,秦观此词,则潇洒出尘。接着一句,由润州待月,而及扬州灯火,乍看有些突兀,实亦自然宛转。扬州在长江之北,距润州仅四十余里,唐宋时甚为繁华,词人故里,在其属下。此时他在润州“开尊待月”,忽见不远处灯火阑珊,于是情不自禁地忆起在扬州时的冶游。可见此句颇似今日电影之“暗转”,有承上启下的作用。自此以下,乃回忆扬州时的艳遇。所谓“绮陌”,实乃“春风十里扬州路”。所谓“宛转歌”、“温柔乡”,实乃指在扬州青楼听歌赏舞之事。何以见得?试以《梦扬州》一词下阕印证:“长记曾陪宴游,酬妙舞清歌,丽锦缠头。滞洒困花,十载因谁淹留?”与此词所写,何其相似乃尔!歇拍三句,又写到在镇江时情景:他凭栏俯瞰长江,想象扬州旧游之地,此刻花阴之下,不知是谁系着兰舟。语意含蓄,充满惆怅迷惘之情。
过片三句,以一“念”字领格,于凝想旧情之中,打并人“身世之感”。当时他在青楼听着凄凉怨慕的筝声,引起“贫士失职而志不平”的感慨。所谓“感深荆赋”,乃以宋玉自况。宋词中往往寓有《骚》《辩》之意。清代词论家张惠言《词选·序》说词是“极命风谣里巷、男女哀乐,以道贤人君子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就是指的这一点。少游此词,足以当之。所谓勤裁尺素,双鱼难渡,表面上是说他修了许多情书,却难以寄到所思者的手中。镇江扬州不过一江之隔,传书送信断不会如词中写得困难。这不过是一种遁辞而已,实际上是说他的一腔理想,无由上达。因而进出“晓鉴堪羞,潘鬓点、吴霜渐稠”二句。当时秦观年约三十五、六,却发出叹老嗟卑之词,实乃抒不遇之情也。
下阕歇拍,惆怅自怜,对未来犹未丧失信心。鸳鸯未老,反衬“潘鬓吴霜”,是一大转折,盖喻遇合有时。不应悲秋,说明词人欲拂去笼罩心头的阴云,重新振作起来,去争取美好的前程。自慰亦复自励,词情一波三折,令人抚绎不尽,一本结句仅作“绸缪”二字,可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
这首诗描述了这样的一个情景:寒冬,阴雨霏霏,雪花纷纷,一位解甲退役的征夫在返乡途中踽踽独行。道路崎岖,又饥又渴;但边关渐远,乡关渐近。此刻,他遥望家乡,抚今追昔,不禁思绪纷繁,百感交集。艰苦的军旅生活,激烈的战斗场面,无数次的登高望归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现。此诗就是三千年前这样的一位久戍之卒,在归途中的追忆唱叹之作。其类归《小雅》,却颇似《国风》。
全诗六章,可分三层。既是归途中的追忆,故用倒叙手法写起。前三章为一层,追忆思归之情,叙述难归原因。这三章的前四句,以重章之叠词申意并循序渐进的方式,抒发思家盼归之情;而随着时间的一推再推,这种心情越发急切难忍。首句以采薇起兴,但兴中兼赋。因薇菜可食,戍卒正采薇充饥。所以这随手拈来的起兴之句,是口头语眼前景,反映了戍边士卒的生活苦况。边关士卒的“采薇”,与家乡女子的“采蘩”、“采桑”是不可同喻的。戍役不仅艰苦,而且漫长。“薇亦作止”、“柔止”、“刚止”,循序渐进,形象地刻画了薇菜从破土发芽,到幼苗柔嫩,再到茎叶老硬的生长过程,它同“岁亦莫止”和“岁亦阳止”一起,喻示了时间的流逝和戍役的漫长。岁初而暮,物换星移,“曰归曰归”,却久戍不归;这对时时有生命之虞的戍卒来说,不能不“忧心烈烈”。后四句为什么戍役难归的问题作了层层说明:远离家园,是因为玁狁之患;戍地不定,是因为战事频频;无暇休整,是因为王差无穷。其根本原因,则是“玁狁之故”。《汉书·匈奴传》说:“(周)懿王时,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国。中国被其苦,诗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云云。”这可视为《采薇》之作的时代背景。对于玁狁之患,匹夫有戍役之责。这样,一方面是怀乡情结,另一方面是战斗意识。前三章的前后两层,同时交织着恋家思亲的个人情和为国赴难的责任感,这是两种互相矛盾又同样真实的思想感情。其实,这也构成了全诗的情感基调,只是思归的个人情和战斗的责任感,在不同的章节有不同的表现。
第四、五章追述行军作战的紧张生活。写出了军容之壮,戒备之严,全篇气势为之一振。其情调,也由忧伤的思归之情转而为激昂的战斗之情。这两章同样四句一意,可分四层读。四章前四句,诗人自问自答,以“维常之华”,兴起“君子之车”,流露出军人特有的自豪之情。接着围绕战车描写了两个战斗场面:“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这概括地描写了威武的军容、高昂的士气和频繁的战斗;“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这又进而具体描写了在战车的掩护和将帅的指挥下,士卒们紧随战车冲锋陷阵的场面。最后,由战斗场面又写到将士的装备:“四牡翼翼,象弭鱼服。”战马强壮而训练有素,武器精良而战无不胜。将士们天天严阵以待,只因为玁狁实在猖狂,“岂不日戒,玁狁孔棘”,既反映了当时边关的形势,又再次说明了久戍难归的原因。《毛序》根据这两章对军旅生活的描写,认为《采薇》是“遣戍役”、劝将士之诗。这与诗意不符。从全诗表现的矛盾情感看,这位戍卒既恋家也识大局,似乎不乏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责任感。因此,在漫长的归途上追忆起昨日出生入死的战斗生活,是极自然的。
笼罩全篇的情感主调是悲伤的家园之思。或许是突然大作的霏霏雪花惊醒了戍卒,他从追忆中回到现实,随之陷入更深的悲伤之中。追昔抚今,痛定思痛,不能不令“我心伤悲”。“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是写景记事,更是抒情伤怀。个体生命在时间中存在,而在“今”与“昔”、“来”与“往”、“雨雪霏霏”与“杨柳依依”的情境变化中,戍卒深切体验到了生活的虚耗、生命的流逝及战争对生活价值的否定。绝世文情,千古常新。现代人读此四句仍不禁枨触于怀,黯然神伤,也主要是体会到了诗境深层的生命流逝感。“行道迟迟,载渴载饥”,加之归路漫漫,道途险阻,行囊匮乏,又饥又渴,这眼前的生活困境又加深了他的忧伤。“行道迟迟”,似乎还包含了戍卒对父母妻孥的担忧。一别经年,“靡使归聘”,生死存亡,两不可知,当此回归之际,必然会生发“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唐宋之问《渡汉江》)的忧惧心理。然而,上述种种忧伤在这雨雪霏霏的旷野中,无人知道更无人安慰;“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全诗在这孤独无助的悲叹中结束。综观全诗,《采薇》主导情致的典型意义,不是抒发遣戍役劝将士的战斗之情,而是将王朝与蛮族的战争冲突退隐为背景,将从属于国家军事行动的个人从战场上分离出来,通过归途的追述集中表现戍卒们久戍难归、忧心如焚的内心世界,从而表现周人对战争的厌恶和反感。《采薇》,似可称为千古厌战诗之祖。
在艺术上,“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被称为《三百篇》中最佳诗句之一。自南朝谢玄以来,对它的评析已绵延成一部一千五百多年的阐释史。王夫之《姜斋诗话》的“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和刘熙载《艺概》的“雅人深致,正在借景言情”,已成为诗家口头禅。而“昔往”、“今来”对举的句式,则屡为诗人追摹,如曹植的“始出严霜结,今来白露晞”(《情诗》),颜延之的“昔辞秋未素,今也岁载华”(《秋胡诗》之五),等等。
此词上片写自己在月夜凭栏远望,思念友人,希望友人早日归来。在思念中微蕴年华凋零的身世之感。白衣朱栏,色彩明艳,形象鲜明。细品这词,颇有意味,善于用典的纳兰,仍旧在短词之中,巧妙化用了前人的语句。词中上片的首句就是取白明代王彦泓的《寒词》十六之一,文曰:“从来国色玉光寒,昼视常疑月下看。况复此宵兼雪月,白衣裳凭赤栏干。”
下片借以大雁这一意象来抒发苦等书信的一味相思。大雁有典,取自《汉书·苏武传》。因而有了鸿雁传书一说,大雁这个意象也在诗歌中蔓延起来。文人写雁,用以表达思乡怀人的情思。最后,末句引用宋时晏几道《采桑子》:“秋来更觉销魂苦,小字还稀。坐想行思,怎得相看似旧时。”秋来销魂之苦,苦之深,思之切,叫人乱了心绪,坐想行思,怎也无法躲避开这纷乱的回忆,对故人的相思。怎得想看似旧时,怀念过去之人深切苦楚,可如何能回到旧时的时光,不再为这时光渐远而伤怀叹息?恐怕时光的脚步还是听不见他心底恰似痴狂的呐喊,无法让他如愿穿梭回到过去。
“一味相思”是这首词主旨,全词围绕此句展开二词平语浅,文不甚深,但是行文流美深婉,刻画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