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一开篇就直书贤妻爱子接连去世这段个人哀史。前两句完全是直白式:“天既丧我妻,又复丧我子。”这里没有“彼苍者天,歼我良人”一样的激楚呼号,却有一种痛定思痛的木然的神情。人在深哀巨痛之中,往往百端交集,什么也说不出。“既丧······又复丧······”,这种复叠递进的语式,传达的正是一种莫可名状的痛苦。诗人同一时期所作《悼子》诗说:“迩来朝哭妻,泪落襟袖湿;又复夜哭子,痛并肝肠入。”正是“两眼虽未枯”的注脚。这与杜甫《新安吏》中“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的名句相似,而意味更深。《庄子》中说:“哀莫大于心死。”而诗人这时感到的正是“片心将欲死”。
说“将欲死”,亦即心尚未死,可见诗人还迷惘着:既美且贤的妻子、活蹦乱跳的儿子就这样一去不返了。他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信。这里诗人用了两个连贯的比喻:“雨落入地中,珠沉入海底”,雨落难收,珠沉难求,都是比喻人的一去不复返。仅这样写并不足奇,奇在后文推开一步,说“赴海可见珠,掘地可见水”,又用物的可以失而复得,反衬人的不可复生。这一反复,就形象地说明了诗人的悲痛。他的损失,是不可比拟的,也是无法弥补的。同时句下还隐含这样的意味,即诗人非常希望人死后也能重逢。
然而,事实是不可能的,“他生未卜此生休”。故以下紧接说:“唯人归泉下,万古知已矣!”这并不全然是理智上的判断,其间含有情感上的疑惑。到底是不是这样,无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附膺当问谁”,诗人只好对镜自问了。“憔悴鉴中鬼”正是他在镜中看到的自己的影子,由于忧伤过度而形容枯槁,有类于“鬼”,连他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了。最末两句传神地写出诗人神思恍惚,对镜发楞,而喁喁独语的情态。
《书哀》一诗主要用赋法,间以独特的比喻。诗人将一己的深哀巨痛,用最朴素凝炼的语句表现出来,颇能传神写照,感人肺腑。
唐代政治腐败的根源之一,就是太监专权。这首诗就是讽刺宦官的。诗题“轻肥”,取自《论语》,用以概括豪奢生活。
开头四句,先写后点,突兀跌宕,绘神绘色。意气之骄,竟可满路,鞍马之光,竟可照尘,这不能不使人惊异。正因为惊异,才发出“何为者”(干什么的)的疑问,从而引出了“是内臣”的回答。内臣者,宦官也。读者不禁要问:宦官不过是皇帝的家奴,凭什么骄横神气一至于此?原来,宦官这种角色居然朱绂、紫绶,掌握了政权和军权,自然骄奢。“夸赴军中宴,走马去如云”两句,与“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前呼后应,互相补充。“走马去如云”,就具体写出了骄与奢。这几句中的“满”、“照”、“皆”、“悉”、“如云”等字,形象鲜明地表现出赴军中宴的内臣不是一两个,而是一大帮。
“军中宴”的“军”是指保卫皇帝的神策军。此时,神策军由宦官管领。宦官们更是飞扬跋扈,为所欲为。前八句诗,通过宦官们“夸赴军中宴”的场面着重揭露其意气之骄,具有高度的典型概括意义。
紧接六句,通过内臣们军中宴的场面主要写他们的奢,但也写了骄。写奢的文字,与“鞍马光照尘”一脉相承,而用笔各异。写马,只写它油光水滑,其饲料之精,已意在言外。写内臣,则只写食山珍、饱海味,其脑满肠肥,大腹便便,已不言而喻。“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两句,又由奢写到骄。“气益振”遥应首句。赴宴之时,已然“意气骄满路”,如今食饱、酒酣,意气自然益发骄横,不可一世了。
以上十四句,淋漓尽致地描绘出内臣行乐图,已具有暴露意义。然而诗人的目光并未局限于此。他又“悄焉动容,视通万里”,笔锋骤然一转,当这些“大夫”“将军”酒醉肴饱之时,江南正在发生“人食人”的惨象,从而把诗的思想意义提到新的高度。同样遭遇旱灾,而一乐一悲,却判若天壤。
这首诗运用了对比的方法,把两种截然相反的社会现象并列在一起,诗人不作任何说明,不发一句议论,而让读者通过鲜明的对比,得出应有的结论。这比直接发议论更能使人接受诗人所要阐明的思想,因而更有说服力。末二句直赋其事,写出了江南大地上的一幕人间惨剧,使全诗顿起波澜,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此诗采用了写书的风格,白描的写法,真切地展示了社会的不公。文学作品应反映生活的真实,这首诗是当之无愧的。
查德卿的这首《蟾宫曲·怀古》抒发的是怀古咏史之意。作者在开篇第一句就写出了自己的疑问,他问道“问从来谁是英雄?”,紧接着他便在曲中写到一个农夫,一个渔翁。”查德卿用自问自答的方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在此处点明了怀古的对象,同时也做出了评价。
“晦迹南阳,栖身东海,一个成功。”南阳,东海是两处地点,分别承接“农夫”与“渔翁”,诸葛亮在未出山之前,曾经在南阳过着隐居的生活,而姜太公也曾经在渭水之滨垂钓,同样过着悠闲恬淡的日子。
“八阵图名成卧龙,《六韬》书功在飞熊。”则是说明诸葛亮和吕尚的丰功伟绩,进一步表现他们两个作为英雄所做出的功绩。
“霸业成空,遗恨无穷。蜀道寒云,渭水秋风。”这句由追寻历史转为了对历史的感慨,说诸葛亮、吕尚所建的“霸业”终究是一场空,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逝了。
本诗用乐府旧题,以秦代统治者驱使百姓修筑长城的史实为背景,通过筑城役卒夫妻对话,揭露了无休止的徭役,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诗中用书信往返的对话形式,揭示了男女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和他们彼此间地深深牵挂,赞美了筑城役卒夫妻生死不渝的高尚情操。语言简洁生动,真挚感人。
第一层(1—8句),写筑城役卒与长城吏的对话:
“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让马饮水,只得到那长城下山石间的泉眼,那里的水是那么的冰冷,以致都伤及到了马的骨头里。
“往谓长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一位筑城役卒跑去对监修长城的官吏恳求说:你们千万不要长时间的滞留我们这些来自太原的役卒啊!
“官作自有程,举筑谐汝声!”监修长城的官吏说:官府的工程自有一定的期限,哪能由你们说了算!赶紧拿起工具,大家一齐唱打夯的号子,尽力干活去吧!
“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筑城役卒心里想:男子汉大丈夫,宁愿上战场在与敌人的厮杀中为国捐躯,怎么能够满怀郁闷地一天天地修筑长城呢?
第二层(9—12句),过渡段,承上启下:
“长城何连连,连连三千里。”长城啊长城,是那么的蜿蜒曲折,它一直连绵了三千里远。
“边城多健少,内舍多寡妇。”边城多的是健壮的年轻男人,家中大多只剩下独居的女人了。
第三层(13—28句)写筑城役卒与妻子的书信对话:
“作书与内舍,便嫁莫留住。”这位筑城役卒写信给在家的妻子说:你赶紧趁年轻改嫁吧,不必留在家里等了。
“善待新姑嫜,时时念我故夫子!”你要好好服侍新的公公婆婆,也要时时想念着原来的丈夫啊!
“报书往边地,君今出语一何鄙?”妻子在送往边地的信中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这时候还说出这么浅薄的话来?
“身在祸难中,何为稽留他家子?”筑城役卒回信说:我自己处在祸难当中,也许今生我们再也没有团圆的可能了,为什么要去拖累别人家的女儿呢?
“生男慎莫举,生女哺用脯。”将来如果你生了男孩,千万不要去养育他;如果生下女孩,就用干肉精心地抚养她吧!
“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你难道没看见长城的下面,死人尸骨累累,重重叠叠地相互支撑着,堆积在一块吗?
“结发行事君,慊慊心意关。”妻子回信说:我自从结婚嫁给你,就一直伺候着你,对你身在边地,心里虽然充满了哀怨,可时时牵挂着你啊。
“明知边地苦,贱妾何能久自全?”现在我明明知道在边地筑城是那么地艰苦,我又怎么能够自私地图谋长久地保全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