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的起四句写前来吊唁,斯人已逝,而周围环境依旧。中八句写吊唁当日所见,一切景物无不涂上悲悼之情,且以古贤比喻死者,写景写人皆以极浓郁的主观色彩出之,表现了真挚深厚的友情,此为本诗根本特色。末四句感叹,以逝者比死者,以丘井自比,竞恨不得以身相随,因悼念之深而不觉出此重语,将诗人对沈居士亡故之悲痛推向更高一层。
这首诗全篇以哀哭的调子写出,句句都渗透着诗人悲伤的泪水。诗人用了一连串典故,把沈居士比喻为桑扈、陶渊明、善卷、黔娄,颂扬他安贫乐道的隐逸高风。诗的起头和结尾各用四句直抒胸臆,倾吐对友人辞世的怀念、悲伤、哀哭,又避免了长篇排律容易造成的板滞。中间四联,前三联都是借景物抒悲情。“闲檐”、“故榻”一联写主人去后山居的寂寞荒凉;“曙月”、“空山”一联以春天美景反衬悲情;“野花”、“泉水”一联移情于景,将景物拟人化:因为山居主人逝去,就连野花也对客哀愁,泉水亦呜咽迎人。写景手法有别,但悲情同在景中,而且一联比一联强烈。总之,诗人以一掬精诚、满怀酸辛与亡友之魂灵相感通,令人读之凄然。
这首诗是作者根据自己的见闻,在诗中简述了一年来的经历以及对家属的思念,用丰富的想象,把心中的忧虑和惊恐具体生动地描写了出来。全诗没有一句空闲之语,只是平铺直叙,却有声有泪,感人至深。
这首诗一共分为三段:
第一段十二句(开头至“未忍即开口),抒写诗人初授拾遗后思念家室又不忍告假探亲的矛盾心情。开篇两句是一篇之主。“去年潼关破”,点出国家残破、京都沦陷、战乱流离的大背景:“妻子隔绝久”,点明诗人与妻子儿女长久相互隔绝、不通音讯的事实。这两句为下面两段对家室的千回百转的忧念奠定了基础,可以说是全诗的纲领。
接下来两句从,写诗人从沦陷的长安城脱身西走,投奔唐肃宗。杜甫潜逃出京在孟夏四月,其时草木繁茂,可以隐蔽间道潜行的诗人,故说“脱身得西走”。与妻子儿女隔绝已久,但一有脱身机会,并不是先去探寻家室,而是投奔凤翔的唐肃宗,正见出先国后家是诗人的自觉行动。
第二段,写抵凤翔见唐肃宗得授拾遗的情景,描写得极朴质、真切、生动、细致。拜见唐肃宗时,脚上穿着麻鞋,破旧的衣袖露出两个胳臂肘,完全是间道逃奔途中的狼狈形象,可以想见麻鞋上还沾有斑斑的污泥,衣衫上处处留下荆棘的痕迹。这样不加任何整饰地去拜见唐肃宗,正透露出其心情的急切和对君主的一片赤诚,也透露出在非常时期君臣朝仪的草率不拘。原生态的生活细节即用极朴质的原生态表达方式来呈现,收到的是极生动真切的艺术效果。千载之下,犹可想见当时情景。细节传神,朴俗传真,正是这两句诗的魅力,也是这一时期杜甫的诗歌创作共同的艺术取向。正因为狼狈的形象透露出一片忠君爱国的赤诚,因此朝廷上下悯其幸得生还,而亲朋故旧则伤其形容憔悴,皇帝也为其忠诚所感动,亲授拾遗之职,诗人则深感在颠沛流离之中君主的厚恩,不免涕泪交零。这四句写诗人在朝廷上下,亲朋故旧和君主眼中的形象,同样不加掩饰,不避“老丑”,真情所至,淋漓尽致。
这六句乍看与忧念家室的主题似乎关系不大,实则正是由于诗人一片忠君爱国的赤诚和君主的厚遇才逼出这一段的最后两句。“柴门虽得去,未忍即开口。”国家仍在危难之中,君恩又如此深厚,诗人无法开口要求告假探视家人。“未忍”二字中正含有忠于君国与忧念家室的内心矛盾,这才引出下面两段千回百转的至情之性之文。
第三段(“寄书问三川”句至“心中郁结摇头”句),抒写对家室存亡未卜的忧念和悲慨。因未忍开口告假,故有“寄书问三川”之举,但由于久与家人隔绝,音信不通,不知道家究竟还在不在三川。这两句是一层。“比闻”以下,因新近听到传言说,那一带的百姓因遭战祸,惨遭叛军杀戮,已经到了鸡犬不留的程度,因而不能不想到自己的家室恐怕也难逃此劫难。
“山中”四句,便是对家室罹祸的想象:三川山中那漏雨漏风的茅屋里,此刻还能有谁在倚窗户而相望呢?也许都已惨遭杀戮,在摧折衰败的苍松之根,尸骨狼藉,地虽冷而骨尚未朽吧。“地冷”句,体贴入微而又沉痛彻骨。诗人的心似乎和家人的尸骨一起感受到异乡土地的寒冷。但毕竟“杀戮到鸡狗”的景象只是出之传闻,因此诗人意中仍有所犹疑,“几人全性命,尽室岂相偶”二句便是这种心理的反映。在这种“杀戮到鸡狗”的情况下,很少有几个人能侥幸保全性命,就算有人侥幸活命,全家人不可能团聚,这虽是对情况的泛测,却也透露出诗人意中或存此想。虽然比全家尽遭劫难似乎好一点,但同样是家室残破的悲剧。这又是一层。
叛军的杀戮使京城周边的大片地区成了险恶的猛虎肆虐的场所,诗人心情郁结,难以解释,只能频频回首了。从“不知家在否”到“地冷骨未朽”,再到“尽室岂相偶”,意凡三层,有转进,有曲折,充分表现出在音讯隔绝、只凭传闻的情况下诗人对家室存亡情况的种种预测与想象,语极沉痛。而“嶔岑”二句作一收束,意更沉郁悲凉。
第三段(“自寄”句至篇末),承上“寄书问三川”,追溯到去年八月与家人隔绝后音讯不通的情况,转出“反畏消息来”的心理和“恐作穷独叟”的深悲。在叛军肆行杀戮的战乱背景下,十个月来音讯不通,未接家书,诗人的心理便从长期的盼家书转为害怕有关家人消息的到来,生怕传来的消息竟是家人罹难的噩耗。因为长期得不到家书的客观事实很可能预示着家人早已不在人间。这种不祥的预感随着时间的进程愈积愈强烈,愈执着,最后便由“切盼”演变为“反畏”。
处于对立两极的心理这种出人意料的变化,却最真实深刻地反映了战乱给诗人心理上造成的巨大创伤。这种心理描写,确实非亲历者不能道。而“寸心亦何有”五字,则将诗人“反畏消息来”时那种既惶恐不安叉一片茫然的心境和盘托出。“汉运初中兴”,国运初显转机,这是值得庆幸和欣然的,但个人的命运却不可预料,只能借酒遣闷,沉思默想将来庆祝胜利欢会之时,诗人只能是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了。国家的中兴,将来的欢会,反而更衬托出了个人悲剧的命运。
本首诗题为“述怀”,所述之“怀”虽主要是对家室存亡的忧怀,但由于处在安史之乱的战乱流离的大背景下,这种家室之忧就和国家危难密不可分,充分体现出家室之忧的时代特殊性,并从一个侧面对战乱流离的时代作了真切的反映。它既是杜甫内心情感的抒写,也是时代的写照。
从词的内容来看,这是写重阳节到来,诗人又深切地怀念起往日的情人来了,他彷徨不安,踌躇难耐,遂赋此以排遣孤寂无聊的幽情。值得注意的是词全从对方落笔,这就加倍地表现出他那强烈而深挚的怀念之情。
这首词上片写室外秋景及心境:拒霜花开,斜燕南飞,而征人消息杳然,无人传递,倍感秋色凄凉。此处秋景其实清爽:拒红霜,晴空碧,雁斜飞,并无黯淡之状。元代白珽《西湖赋》云:“秋荣不淡,拒霜已红。”然而木芙蓉性颇耐寒,且能“千株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苏轼《和陈述古拒霜花》),虽时至晚秋而红艳如故。唐李群玉《九日》诗云:“半岭残阳衔树落,一行斜雁向人来。”黄昏残阳,斜雁向人,色彩昏暗,氛围悲凉;而此处则是碧空如洗,天阔气清,斜雁南飞,氛围开朗。思妇眼中之秋景乃“有我之境”:或许征人有约中秋返家团聚,此时拒霜已开,不见人归,虽花红而难令伊人心暖;常言鸿雁传书,如今雁群斜飞未传征人消息,虽天碧亦是伤心碧,只能令伊人心伤。因此,凄凉的并非秋色,实乃思妇心境。
下片写室内情形及愁绪:帘幕低垂,因以银蒜相压而纹丝不动,伊人寂寞难熬,只能以玉钗敲竹派遣烦愁。敲竹的细节刻画乃词人独创,此处伊人以玉钗敲竹,其声极不堪,其情更愁惨,确是奇绝之笔。结局写菊花盛开,时近重阳,征人归期乃“信茫茫”,既与首句意象呼应,又启人联想:伊人独守闺房,心境凄凉,愁思如缕,已是“人比黄花瘦”。(李清照《醉花阴·九日》)全词景情俱到,亦情亦景,交织浑融,读起来凄凉孤苦,使人惆怅不欢。
这首词在意象使用上主要采用了渲染法,尤其是对“秋”的渲染。不知何时,思念的人在远方传来消息说秋天会回到她的身边,于是秋就超出本身作为季节的含义,成为了相见的时间,成为期盼的季节。这词中首先是“拒霜”花开,然后“两行秋雁”,后更直接说“晚秋风景”、“黄花开”以及“近重阳”,这些都在刻意点染季节。可以说这首词是通过渲染秋来突出愁,要表达的正是期待落空的愁思。
除用渲染法表达情感外,词中还恰如其分地运用了点染法,对“闲”进行了很好的点染。下片三句中人寂寞凄凉,万事无心,百无聊赖,无尽空虚,尤其是“玉钗敲烛”一句,表现的何等空虚。词中通过渲染和点染的结合,表现出客观世界的“秋”以及浅层内心世界的“闲”,从而将深层次的“凄凉”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