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借写夜季之景,寄托词人归隐而去的愿望之作。
词的上片着重歌咏“三高”,以抒发追思先贤的幽情。“挽住风前柳,问鸱夷当日扁舟,近曾来否?”表达追怀范蠡之情。笔姿潇洒,落响不凡。一下子便将读者带入了追忆住昔的艺术境界。词人以“风前挽柳”发问,构思奇特;而所问之事,则为当年鸱夷子的扁舟。接着以“月落潮生无限事,零落茶烟未久。”这两句是词人在缅怀唐代文学家陆龟蒙,抓住了其嗜茗的典型细节,突现出其隐居生活的无限情趣。“谩留得莼鲈依旧。”引用的是张翰因秋风起思念故乡莼羹鲈脍的故事,追忆当年弃官归隐的贤士张翰。张翰的情怀,已成往迹,此时只有莼菜鲈鱼,依然留味人间。词人不禁再次感慨发问:“可是功名从来误,抚荒祠、谁继风流后?”词人身处野草荒芜的古寺,思及古人前贤的功名之事,不禁感慨万千。
词的下片着重写钓雪亭边夜雪的情景,进而表明自己如前贤一样隐居垂钓的心愿。“江涵雁影梅花瘦,四无尘、雪飞云起,夜窗如昼。”这三句先点季节,次写雪飞,再写雪景,笔调秀丽。思澈神清,绘景如画,接着以“万里乾坤清绝处,付与渔翁钓叟。又恰是、题诗时候。”三句引发赞叹之情。这江山夜雪,万里乾坤,霎时成为琼瑶世界。可是这清绝人寰的胜景,又有谁来欣赏呢?看来只能“付与渔翁钓叟”了。这时,只有他们是天地间真正的主人。除此以外,对于词人来说,也是最好不过的题诗的时候。词人思量至此,不觉逸兴顿生,“猛拍阑干呼鸥鹭,道他年、我亦垂纶手。飞过我,共樽酒。”表明词人此时内心全为清景所陶醉,也表达了对“三高”的高度崇敬的心情。这里所呼唤的鸥鹭,虚实结合,言明心志。言其为虚指,是即使有,它们未必能懂得人的心意。说是实指,古时誓志高隐的人,都惯于和鸥鹭结盟为友,因此志同道合有意隐居于江湖的人士,可以称为鸥盟,词人是和友人赵子野等同来的,称他们为同盟的鸥鹭,也是非常切合的。
在词的上片,词人纵情歌赞三高的高风亮节,以实写虚,先拓开境界。而以“抚荒祠谁继风流后”一句,为下片即景抒怀歌咏钓雪亭这一主题,奠定了根基。上片所咏,只是“山雨欲来”之前的衬笔。下片写钓雪亭上所见的江天夜雪的清景,以及词人和友人在观赏此景之后,对渔翁钓叟的艳羡,对水边鸥鹭的深情呼唤,对自己他年有志垂纶的衷心誓愿,才是这首词的主体。这首词有意在笔先、一唱三叹、情景交融、神余言外之妙。除此之外,意境清新、优美,语言隽丽,表现出词人清俊潇洒的风格,是一首成功之作。
“一派明云荐爽”一首,结构与“秋气”篇略同,上片写景怀古,下片抒情。首句为眼前秋景,次句为耳中秋声。“明云荐爽”的秋空,固然迥别于万马横排的阴霾;“碧空中响”的秋声显然也不同于“一点点,滴人心碎了”的三更素商。它或许是霜晨雁叫,或许是唳鹤排云、萧瑟之中又饶清丽。然而,景观虽异,它所引起的作者的感触则同。作者一想到秋阳下如此莽莽苍苍的大好河山已处于异族统治之下,不能不慷慨生哀。一个“徒”字,便已曲折地传达了此中消息;而嗟叹伯符、寄奴之已往,更将这层心事或明或暗地透露出来。寄奴即宋武帝刘裕,东晋末曾率兵北伐,企图将中原地区从少数民族手中夺回,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一词有“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之句,亦是借咏刘裕以表达自己的抗金复国之志。这个典故的含义较为明白。伯符即孙策,一般人多不过以为他少年英雄,骁勇善战而已。实则据《三国志·吴志》本传,“建安五年,曹公(操)与袁绍相拒于官渡,策阴欲袭许迎汉帝。”可见他还是一个汉家天子的忠臣。陈维崧嗟叹伯符已往之真意,或即在此。要之,伯符、寄奴皆喻抗清复明之志士。斯人已逝,恢复无望,作者安得不嗟!
昔日英雄既已往矣,而作者自己虽有雄才大志,但亡国之余,沦落憔悴,无从一展身手。换头三句即道此意。“厮养”犹言厮养卒,取薪者为厮,造食者为养。作者虽未必真的躬操贱役,但其弟宗石序其词集,有“中更颠沛,饥驱四方”之语,则其时作者生活处境之艰难,概可想见。“十载”未必是实数,但如作实数看,亦无不可。盖清兵入关在甲申(1644),后十年为顺治十一年(1654)。作者至康熙十八年(1679)五十四岁时始应诏参加博学鸿词科考试,走上仕途,则1654年前后自视有如厮养卒,亦无足怪。“长头”谓身材伟岸,语出《后汉书·贾逵传》及《南史、范岫传》。“大颡”义犹“长头”。作者以“长头大颡”自喻怀抱之高,才学之富。长头大颡之人而沦为厮养卒,作者怎能不羞?怎能不自觉有负平生之志?
但作者并未消沉下去。结尾三句从前面的悲嗟叹息、羞愧自责的心情中突然振起:趁此秋晴时候,快马著鞭,往游上党;再掉臂西行,登上壁立千仞的西岳莲花峰,观看巨灵神为通黄河而擘开华山与首阳山时留下的掌迹。按上党在山西东南,为战国韩地。秦并天下,置上党郡,以其地极高,与天为党,故名。而华山在陕西境内,两地相去甚远。作者这里显然是以登临之高、所观景象之壮丽,来喻示自己志向之大。读其词,正可想象出作者当日意气干云,“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形象与气概。豪情快语,足令当时与后世读者为之浮一大白。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据《山海经·北次三经》晋郭璞注,衔西山木石以填沧海的精卫鸟所居的发鸠之山,即座落在上党境内,精卫填海与巨灵擘山,虽一成功一不成功,但都是对天地山河的一种改造。如果说所谓游上党、登华岳不仅仅是说登高远眺,而且另寓深意,当非厚诬古人。
维崧之词,“气魄绝大,骨力绝遒”。这从上文的简析中已可概见,无须多说。须特别提出者,他又是清初四六名家。《清史稿·文苑传》论其骈文“导源庾信,泛滥于初唐四杰,故气脉雄厚。”骈文的一大特点是用典。维崧万卷在胸,作骈文时用典固然随手拈来,作词时也技熟手快,用来毫不费力。这些典故的使用,一方面使词味醇厚耐咀嚼,另一方面也使作者之意包裹在一层迷离朦胧的古典罗之中,减轻了因干触时宪而可能招致的政治迫害
“斜月横,疏星炯”是环境描写,烘托出悲凉的氛围,也为下文作铺垫。有漏壶滴水声、霜叶坠落声和秋虫的鸣叫声。衬托秋夜的漫长和寂静,借以表达作者内心的孤寂难平。表达了忧国忧民之情。“双眸未易扃”则可以看出此时作者的状态是心绪不宁,难以入睡的。“双眸未易扃”与“不道秋宵真永”前后呼应,正是作者彻夜难眠,才感到秋夜漫长。
结构上,承上启下,与上文的外在环境的凄清相应和,为下文抒壮志未酬和忧国忧民之情作铺垫。
“薄酒何曾得醉!”这句话是定语后置句,词人借酒消愁,却不能醉。原因在于他心忧天下。通过“天下事,少年心,分明点点深”这些诗句,表达了忧国忧民情,表达了反清复明壮志未酬之情。通过“薄酒何曾得醉”可以看出词人愁之重、深。
全词格式工整对仗,上片写景,下片言志。作者秋宵长夜难眠,以酒求醉、求眠不得,其根本原因在于忧国忧民的情怀,作者借“更漏”以抒情怀。本词中写长夜不能入睡,为更漏声所恼。末三句感怀家国身世,更觉情意深挚,含蕴不尽。
该诗首联写接文书的情况;颔联写诗人的心情;颈联写对农村生活的眷恋;尾联写诗人自己只适合在农村躬耕自食。全诗通过对一次征召赴任行程的描写,抒发了诗人为国事奔忙义不容辞的责任感和对于田园生活的留恋之情。该诗未脱宋人以散文为诗的风气,但有所创新,平淡清远,饶有风趣。
首联扣题,写“被檄夜赴邓州幕府”的情景。当时金朝北拒蒙古,南防南宋,国势日危,所以曾下诏,凡事关军国,七品官职以上者,虽在丁忧,亦在征调之列。故“幕府文书”四字下笔沉重,它不仅说明下发文书机构的权威之重,而且还意味着这是军令如山,不能抗拒。下继“鸟羽轻”三字以进一步说明所见文书的紧急。此处“轻”字一语双关,既指鸟羽之轻,也指传送之捷。“敝裘羸马月三更”,当诗人接到幕府的紧急文书后,一刻也不敢迟延,立即连夜动身赴召。三更半夜,春寒料峭,月色凄迷,世人这时都在温暖的梦乡中,而诗人却因为身在仕籍,“被檄”告别妻子儿女,孤零零地一个人夜踏征程。再看看身上披的“敝裘”,坐下骑的“羸马”,不明言怨而怨气已九曲回肠。
颔联接写“夜赴邓州”的感想。诗人向以归隐为超凡脱俗,而今虽在丁忧,仍不免被征为官,难以脱卸世事,故联想起“未能免俗”的典故来,不禁自觉好笑。“岂不怀归”亦是古诗成句。诗人由被迫赴征进而联想到此诗,说明自己并非留恋官职而甘于抛妻别子,而是因为军令如山,期程紧急,无可奈何,迫不得已。此二句沿用成语,以故为新,用典属事,极为精当贴切。且多为虚字,前果后因,勾连呼应,构成乍看不似对句而实则字字工对给人以气韵活脱、动宕流走的流水对,这种散文式的句法,来源于杜甫,极见诗人的功力。
颈联转写次日白天路上所见之景。诗人整个白天骑马赶路,所行路程很长,所见事物景观也必很多,但他只用这两句诗来突出总括其沿路所见。诗中出句是点的描绘,侧重于听觉;对句是面的概括,侧重于视觉。前者像幅浓抹重染的工笔画,后者像是简约疏淡的写意画。二句合力构成一幅春光明媚、气象升平的农村乡野图。按说当时金朝土地日缩,战争频繁,所需开支,皆赖河南一地供给,征敛无度,河南农村绝不会有如此升平祥和的繁荣景象,诗所描绘的多有诗人理想化的成分,表现出对农村闲适生活的追味和怀恋。
尾联“此生只合田间老”,紧承颈联。诗人见景生情,认为自己生性闲淡疏放,这陂塘春鸭、桑柘晚烟,景色如画,正是自己向往依居、终老天年的理想所在。“谁遣春官识姓名”,从反面着笔,遥应诗题,回合全诗。诗人三十二岁时中进士第,曾得礼部尚书赵秉文等的鼎力推荐。如今被迫应征,不得归隐田园,全怪当年误人仕籍,追思起来,悔恨之余,进而怪罪“究竟是谁遣使礼官赏识我的姓名呢?”因疏放之才而得名,现在又反被名所累,逼迫俯仰官场,诗人由事及理,感慨深长,有“篇终接混茫”之致。
出仕与归隐,是长期困扰诗人的心理矛盾。诗人被迫应征,触事感怀,欲隐不得的遗憾遂占据心头。该诗在开始描述军令如山,不可违逆及半夜赶路、衣单形只之后,又从正面着笔,倾诉此事所直接导致的空持清高而“未能免俗”和亲人难聚、有家难在的感叹;接着再从反面着笔,通过对途中景物的理想式的描绘,反映出自己对田园生活的深切向往;最后通过对仕隐矛盾的对比观照,深切地认定自己人生旨趣的归宿所在,对从前误入仕途而如今为名所累的行迹懊悔不已,怨恨再三。诗人就是这样围绕出仕在心中引起的波澜,从正反两方面往返曲折,纵深发展,“愈折而意愈深,味愈隽”。在语言方面,诗人活用典故,以故为新,句法冲折拗峭,明显接受了黄庭坚的影响。
这首《采桑子》,上片写仙境,下片写人间。天上人间,凡人仙女,音书隔绝,唯有心期。
第一句“彤霞久绝飞琼字”,便点出仙家况味。仙子已经多日没有书信了,那么,既无书信可通,不知道仙女此时在哪里,她为什么还不寄信给我,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叠唱“人在谁边”,叹息不已。
词的下片,由天上回落人间,由想象仙女的情态转入对自我状态的描写。“香消被冷残灯灭灭”,房房间是清冷的,所以房间的主人定也是清冷的,房间的主人不把灭掉的香继续点燃,不盖上被子去暖暖地睡觉,就算是夜深独坐,也不把灭掉的灯烛重新燃起。
因为,房间的主人想不到这些,他只是坐在漆黑的房间里“静数秋天”,默默地计算着日子。等待的日子总是十分难挨,等待中的时间总是十分漫长。待到惊觉的时候,才发现“又误心期到下弦”。
就在这一天天的苦挨当中,不知不觉地晃过了多少时光。这最后一句,语义模糊,难于确解,但意思又是再明朗不过的。若“着相”来解,可以认为容若与仙女有约于月圆之日,却一直苦等不来,挨着挨着,便已是下弦月的时光了;若“着空”来解,可以认为容若以满月象征团圆,以下弦月象征缺损,人生总是等不来与爱侣团圆的日子,一天一天便总是在缺损之中苦闷地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