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赵翼《瓯北诗话》说陆游入蜀后“诗言恢复者十之五六”。这些倡言恢复的诗篇主要抒写收复失地的愿望,壮志难酬的悲言、对沦陷区人民的同情和对统治者苟安投降的不满。在英雄壮举的幻想中表达始终不渝的爱国深情。《宝剑吟》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首,也是颇有特色的一首。它以别致的构思、平实的语言,把爱国深情表达得深婉蕴藉、悱恻动人。
“幽人枕宝剑,殷殷夜有声。”“幽人”是诗人理性的化身,“宝剑”是诗人理想的寄托。诗人的形象是这二者的统一。“枕”字连接“幽人”与“宝剑”,表明诗人时刻不忘统一国土,随时准备参战杀敌。第二句从幽人的感觉写宝剑的声音,至于宝剑为何发声,暂搁不提。“人言剑化龙,直恐兴风霆。”紧承剑有声,借神话传说进一步想象:剑会变龙,龙能兴起风雷。而那些随遇而安的人们总怕打破平静,于是,不思发奋的人们由于害怕风雷顿起而千方百计禁锢蛟龙,使其不得伸展。“不然言狂虏,慨然思遐征。”诗人进而赋予龙以思想情感,说它如果不是被压制,就会因憎恨狂虏的侵犯而言然远征。实际上这是喻指诗人犹如一条被锁着的龙,渴望施展呼风唤雨之功、发挥雷霆万钧之力,报效国家,了却宿愿。这是第一层,以叱咤风雷的巨龙自喻,表现诗人对实现壮志的热切愿望。同时暗示出诗人不能如愿以偿的原因,为下一层写劝慰和不平作铺垫。
“取酒起酹剑,至宝当潜形”写幽人劝慰宝剑藏匿形迹。紧接着回答为何要“潜形”:“岂无知君者,时来自施行。”“一匣有余地,胡为鸣不平”是以反语来发泄诗人的郁言不平之气。幽人劝慰宝剑的:“岂无知君者,时来自施行。一匣有余地,胡为鸣不平。”这两点理由都含有诗人言疾怨恨的情绪,后者甚于前者。“胡为鸣不平”,极其有力,在结构和意义上都有重要作用,宝剑发声是在鸣不平,回答了开头的问题,使首尾对应,结构完整。 此是诗中引人遐思的强音,是诗人情感升华、照亮全篇的画龙点睛之笔。这是诗的第二层,幽人从现实出发安慰宝剑,抒发诗人壮志难酬的不平之鸣。
从结构和意境上看,这首诗的构思颇为别致。借物抒情,情含物中。剑本是一种武器,但在爱国者的心中它成了诗人杀敌报国、引动文思的触发物。诗人饱满的爱国热情又使剑具有了生命和性格,成了萌发创作激情、引起想象、表达理想的凭借。
触及与杀敌有关之物,即生报国之思,非独《宝剑吟》。在被人推为陆游压卷之作的《长歌行》中有“国仇未报壮士老,匣中宝剑夜有声”,在《老马行》中有:“一闻战鼓意气生,犹能为国平燕赵”。而在《宝剑吟》中,诗人见剑生情,情又幻化成意象。把剑拟想成龙,再借龙自喻,婉转曲折地表达了诗人难以遏止的不平之情。联系诗人的经历,这不平之情是多方面的:有“胸中磊落藏五兵,欲试无路空峥嵘”的壮志不遂的不平之情;有“酒醒客散独凄然,枕上屡挥忧国泪”的对国家前景忧虑的不平之情;有“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的言恨投降派的不平之情;更有“丈夫有志苦难成,修名未立华发生”的蹉跎光阴的不平之情。种种复杂强烈的不平之情若率直抒写,易生抽象叫喊之感,有锋芒毕露之嫌,无跌宕起伏之美。同时,激烈率直地写不平之情,还可能触犯统治者而遭祸。于是,这首诗就移情于物,多所想象。让想象在构思中充分发挥作用。不过这首诗的想象与陆游其他爱国诗歌的想象又有所不同。不是通常的结合诗人生活经历和抗战愿望来想象,而是像屈原、李白那样借神话传说构造想象世界。
这首诗从独特的构思之中,把鲜明的形象表现出来,更显得含蓄蕴藉,曲尽其情。写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以宝剑有声比喻壮心不已,在想象中流露出对理想与现实的矛盾的迷惑、感情与理智搏击的痛苦。宝剑是明喻,是对“心未平”的烘托和强调,不是贯穿全诗的完整清晰的艺术形象。作者运用借喻兼拟人的手法,使宝剑作为一个鲜明的抒情形象贯穿全诗,与幽人的形象一起构成一个有丰富复杂性格的形象,即诗人的自我形象。这首诗的意象是按空间顺序,以感情的发展为线索,连接两个充实而生动的画面,诗人的形象隐蔽在幽人与宝剑的背后。诗人的爱国激情就熔铸在这独特的构思之中。
这首诗构思别致,而语言却很平实,通篇没有豪壮华丽之语,也无生硬晦涩或故作姿态之感。语言平实主要表现在遣词、造句、修辞、音韵方面。作者善于生动灵活地运用普通词语如“枕”“化”,等在诗中既起连接作用,又有神韵,使幽人、剑、龙成为活的形象,引起联想。把“言慨”一个词,拆开来用在两句中,使诗句气势贯通、情意激切,从中可看出诗人的用字之功。不造奇拗语句、注重意思的简洁明快;句子内部词序不颠倒,句式通俗自然如口语;句与句之间衔接紧凑,结构上细针密缕,而意象疏朗雄阔,留下想象的余地又不使人徘徊停驻。诗人还善于运用常见的修辞手法,如用比喻比拟,加强意境的奇幻含蓄之美;用反诘、反语,犀利有力,极尽言懑揶揄之情态;注重音韵、声调,抑扬顿挫,富于音乐美。语言上的这些特点,决定了该诗的通俗易懂。
该诗是一篇送别的诗,正如作者其他送别诗一样,也有它特殊的内容与形式。该诗分两段,前四句为一段,用夹叙夹议的手笔抒写了作者与唐少府之间虽然交往不长,但志同道合、心心相印。后四句为另一段,就题写饯别,集中描绘了自己惜别的心情,这种惜别心情是在委婉的、絮絮不休的叙谈中衬托出来的。两段深浅如分,朴实从事,既无虚文,也非俗套。
诗中还涉及了两个典故。其一,借用了韩信早年因家贫寄食“昌亭”(南昌亭长)的故事,以答谢友人对自己来南京的真诚款待。其二,引用了“日近长安远”的成语故事。晋元帝司马睿在都城建康(今南京)大殿上,当着众臣的面问年幼的长子司马绍:“汝意谓长安何如日远?”答曰:“日近。举目见日,不见长安。”这个成语后用于表达对京城遥不可及的眷恋、向往。王勃是获罪被革职离京的,他在南京的白下驿为唐县尉饯行,因友人就要启程去长安谋仕途,而他自己也将远赴交趾(今越南)探望老父,那种“去去如何道”的别离心情,既是祝福友人前途似锦,也流露出自己的失落和怅惘。
在这样的笔触之下,作者那种进取向上的精神面貌,通过慎于择友和忠于所友的描绘,已经清楚地揭示在读者面前。
这首春词是用少女眼光中的暮春景象展现她蹙眉惜春的心态。欧阳炯的《三字令》“春欲尽,日迟迟”一首,从春尽人不归的艺术角度,运笔随意而着重于刻画佳人的无限相思。至于抒发青春难驻,临老伤春的感觉,张先的《天仙子》具有代表性。上片云:“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青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这种时光易逝的送春感触,写得神韵高妙,但词人流露出的情绪却是深沉和忧愁的,有着无穷的感伤。张元干这首词的艺术构思与上两首不同,情调旷达洒脱,可谓别具一格。
首先从词的组织结构来看,词人没有采用上景下情的框架,而紧扣送春留春的主旨,直抒情怀,一气呵成。起句“春来春去催人老”,即写出了作者对春去的内心感应。春来春去,时光匆匆易逝。这对于垂老之人,最容易引起心情的翻腾。张先词的“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所流露的是一种人事纷繁、朱颜易改的感伤情调。这首词中所承接的是“老夫争肯输年少”。词人虽然已是“老夫”,但是心中没有悲感,还具有年青人的活力。正是这种不服老的自在洒脱的襟怀,才能生发出插花起舞、把酒留春的势态,使上下片一气呵成。
其次是真情的自然流露。张元干晚年遭逢厄运,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常寄情于山水之间,但是壮志依存。诗人投闲的二十余年,并未忘掉中原遗恨,但又是抱着“心存自在天,脚踏安乐地”的旷达情怀。
词中所写“坐中偶书”的感受,似是信手拈来,实是胸襟情怀的真实流露。值得提出的是“醉后少年狂”一句,是借用苏轼《江城子》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趣。而“管领风光处”则是化用白居易《早春晚归》“金谷风光依旧在,无人管领石家春”的诗意。此处与“插花还起舞”相连接,充分体现出作者的真情实感,旷达乐观的风貌。这首词中性灵的流露,具有一种真实、自然之美。
这首自抒情怀的词作,语言朴质自然,明白晓畅。“醉后少年狂,白髭殊未妨”、“把酒共留春,莫教花笑人”,语意显露,造句自然,毫无矫揉造作之态,又不落前人窠臼。这种个性化语言的倾吐,既是时光与生命相撞击产生的火花,又疑聚着词人“坐中”瞬间的真实感受,因而富有自然的风韵。
此诗为寓言诗,写雌雄双燕历尽艰险,生死不渝的“爱情”。一对恩爱燕子相依相伴,快乐幸福,不料一场大火降临,雄燕不幸身亡,雌燕憔悴伤心,回旋不去,非常伤感,凄切而动人。此诗用以寄寓人类爱情之忠贞。“令人羡”为全诗之眼,是联系人与燕的纽带。
李白这首乐府取材比较随意,虽然提到“柏梁”、“吴王宫”,但都是信手拈来,并无所指。时序也是错乱的。按“柏梁失火去,因入吴王宫”语意,似乎先有西汉柏梁殿失火,后有春秋吴王宫焚烧,其实西汉在春秋之后。可见这首乐府是随意而写,可能是李白应景之作,并非有感而发,因此在艺术上少有可圈可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