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帝曹操有《苦寒行》,又名《北上篇》,概取诗首句“北上太行山”首二字“北上”名篇。李白此诗盖取曹诗之旨,写安史之乱爆发后北方备受叛军蹂躏的苦难状况。全诗格调低沉、苍凉,极富感染力。
此诗以巧妙的设问开篇:“北上何所苦?”为找到答案,诗人以沉痛的心情审视难民们绕行的太行山:“北上缘太行”,找到这因自然环境而致的第一个原因:“磴道盘且峻,巉岩凌穹苍。马足蹶侧石,车轮摧高冈。”山高路陡,车马难行。随即又放眼广阔的政治背景:“沙尘接幽州,烽火连朔方。杀气毒剑戟,严风裂衣裳。奔鲸夹黄河,凿齿屯洛阳。”诗人找到了迫使人们迁徙的战乱这一社会问题,是为另一个原因。虽然明了“何所苦”的原因,诗人却无力为他们排解,只能以更加沉痛的笔触描绘那悲惨的情景。从“前行无归日”到“饥饮零露浆”十二句,诗人描述了“北上行”人们的惨状。接着“叹此北上苦,停骖为之伤。”诗人发出了长叹,停下马车,不忍再看,仰天狂呼:“何日王道平,开颜睹天光?”
这首诗笔触极为细致,追本溯源,刨根究底,描绘灾民图时由环境而哭声,由哭声而身体,由身体而行动,莫不穷形尽相,给人以极深的印象。此时诗人对月挥杯的飘逸、抽刀断水的豪迈,统统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两眼含泪的悲哀与深切的同情。
这首词顺承了前两首词已有的气氛,并创造新的意境加以进一步的渲染,把作者所要表达的切肤之痛推上了无以复加的境地。
“一夜林乌头白”,乍看起来悖情拗理,“林乌” 头白,事实上,这一句不是以视觉去描写实景,而是以听觉去构筑想象。那野林之中夜宿的鸟儿哀啭地啼个不停,亦是因于无家可归的怨愁,同是天涯沦落人”,作者深深理解鸟儿的言语。但怀疑鸟儿是否一夜之间也如自己一样愁白了头发,“一夜”正是作者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写照。月亮渐渐向天边落去,忽然传来了呜咽咽的笛声、如泣如诉,那一定是远处关山之下戍边将士思归的心曲,啸啸的马嘶似乎也来自那个方向,战马怀念故土的感情非常深沉。
暗夜之中,作者目送着天空的落月,耳边时时听到这样一些声响,心里的衰伤和悲寂愈演愈烈。对比前两首词上片的写法,这首变换的手法更奇巧。黑夜遮挡了人的视线,听觉上升为感受外界事物的首位。一种声音引发一种想象的画面。所以,这首词的意境与前两首有所不同,缥缈、清虚,流溢着一种奇幻的美。
下片还是转入对主题的阐发上。 “鱼雁沉沉江国”是说两地遥遥相离,音讯难以相通。不要说难见“君”的“颜色”,难知“君”的“踪迹”,就是“君”的消息都难以得到。作者怎能不顿生感慨:“恨不奋飞生六翼?”可见,从第一首到第三首,作者思“君”的感情在逐步加深。“乱云愁似幂”是作者深重如云的哀愁形象的描述。就象那铺天盖地,悠悠不尽的浓云。真所谓“痛彻骨髓”“沉哀入骨”。
这首词上片写景,下片怀人,而景中有人,人前有景,情景历历,互相交融,重点突出了倦客怀人、思念妻子的主题。
上片描写“晓行”所见所闻所感的情景。头三句说,角声催促清晓,曙光开始到来;因为天未大亮,听那睡鸟还没有被惊醒,邻村邻户的雄鸡先已觉醒起来,啼鸣声声,报告天明的消息。这是凌晨在驿站客舍所听到的情景,点明题中的一个“晓”字。“迤逦”以下三句写的是词人已经上路,看到连续不断的村庄袅袅地飘着晨雾;马在嘶鸣,行人已经起来;透过丛丛树林,还可以看到一弯残月挂在天边。这是晓行的见闻,还是描写晨景,进一步点明时间,晨烟未散,马嘶人起,残月在天,可见是在阴历下旬的清晨。“泪痕”二句说,晨起在客店流过眼泪,擦干了又流淌,上路后被寒霜微微凝结;出门前为御寒而喝了一些酒,但是酒所给人的热力还不够抵抗天气的寒冷。这是写晓行的感触和感受,“泪痕”与“霜”“寒”等用字,使人感觉到天气是寒冷的,词人的心情是悲伤的。“叹倦客”,这是词人的感叹,他此时人到中年,四五十岁了,长期离乡背井,在外作客奔波,已经感到疲倦。他的《洞仙歌》词,写他天涯作客,路远音稀,“叹客里经春又三年”,如果注意到这里的一个“又”字,就可判断他的羁旅生活,至少经历了六年以上。“重染风尘京洛”,说再次去京都,染上污浊的风尘。以上三句,写词人离家别妻,岁寒飘泊,实非出于心愿,故前文有“泪痕”之句。此三句结束上片写晓行之景,过渡到下片抒情,诉说词人对妻子的怀念。
下片以“追念”起头,承上启下,追溯思念之情。首先想到的是,词人同妻子分别后,有千般眷恋,万般相思,种种恩爱缠绵之情,却难找到一只鸿雁传书,来通报音讯。他写的《洞仙歌》还有“负伊多少”这样的话,表示对妻子的歉意。接着想到温馨的家庭生活,并用“争念”作纽带,同“岁寒飘泊”的羁旅生活作了对比。然后,词人又写因同爱妻分别,不得团聚而怨月恨花,且此种烦恼,“不是不曾经著”,可见他为生活而离家别妻,已经是屡次三番的了。最后,他写夫妻别离的“情味”,无论是孤苦思念,抑或是想望心切,原希望渐渐消减、淡化下来,却不料新近的心情更加不好了。这“新来还恶”的结句,把离家别妻的苦恼延伸发展,把国事(时局)、家事(离别)、个人的事(前程)以及所有不顺心、不惬意的事情都包容在一起了。整个下片从怀人而带出的思潮起伏,的确是作者“心事万重”的具体刻画。写心理活动细致入微,层次分明,感情真挚。
此词上片写晓行景色,下片写怀人,乍看起来似乎连系不紧。但细读全篇,就可知道下片的怀人是由上片晓行引起的,没有晓行的感触,就不致产生下片怀人的思绪。所以上片是因,下片是果,两者结合得非常紧密。这是首写景抒情兼胜的作品,陈振孙说刘一止的这首词“盛传于京师,号‘刘晓行’”。可见当时人对这首词的赞赏。
顾太清的词清新隽秀,这首《玉烛新·白海棠》,亦是非常轻灵生动。
词中上阙写花,是透过人的审美心理来表现的,其中浸透了人与花的交融。一番新雨初晴后,那白海棠像是被洗褪了胭脂,穿着洁白素色的衣服一样,海棠以红色为多,白海棠为稀有品种,人们多见红色海棠。当见到白海棠时词人欣喜地形容白海棠为“乍洗褪胭脂,缟衣妆就”,把白海棠比喻成一位洗去了胭脂,身着素衣的清丽女子,她不施粉黛,依然有逼人的容光,令人移不开目光。接着又形容它的可爱姿态:“东风倦倚,憨憨态”,说有它有着憨态可掬的样子。它“不管敲残更漏”,从白日到夜晚,都是这番惹人喜爱。到了夜晚“嫩寒天气”中,白海棠静静睡去,变成一种“乌衣”打扮。院子里寂静无声,银烛还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主人尚未睡去,但却“微香暗侵襟袖”,白海棠微弱的香气飘了进来暗侵襟袖,沁人心脾。
词中下阙延续了人与花交融的手法,写的是词人与花的对话。“盈盈一点芳心,占多少春光,问卿知否?”这是赏花女子与花的对话,说花儿盈盈芳心,占尽春光,女子的芳心,也在春光中被花儿激发,在红装素裹的争奇斗艳中,谁能占几分春光?唯有词人独独赞赏这白海棠。“谁得似、净骨天然清瘦”,还赞扬它的素净清雅。“神娟韵秀。雅称个、花仙为首”,赞扬它在花中也数第一,有着清秀高雅的神态。花有肥腴之态,鲜艳之色,代表了一种富贵态,词人的审美欣赏却在于花中“净骨天然”的挺拔素洁,它代表了一种天姿国色,而且神韵高雅,不媚俗,非浓妆艳抹。词人以这里的白海棠为知音,表示要像伯牙与子期一样,在它面前弹奏“流水高山”一曲,为它慢慢弹奏,倾诉自己的芳心。交融对话,写得灵动活泼,借咏花,表达了词人的审美追求。
这首词的特色就在于它将以前女性词中,特别浓郁的伤春怨秋、压抑哀伤之情放在一边,把以往女性词人面对惨淡人生、压抑现实时无法摆脱的情绪和感受,化为美人飞仙式的自赏和自许。词人把自己的命运和白海棠的命运连在一起,委婉幽深曲地道出自己自信清高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