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慎行的这首七言律诗,语言清新、明快、简洁、质朴;寓意率真、自然流畅,无引经据典,读来倍感亲切;采取以景入诗,借景寓情的手法,对眼前所见景物信手拈来,无不称妙;本诗是极富诗情画意的佳作,诗中有画,画里藏诗;中二联对仗工整,又自然流畅,毫无雕琢之感,更是令人拍案称奇!
题目“湘东驿遵陆至芦溪”,说的是仲春时分,诗人自“湘东驿”的“黄花渡”下船后经陆路到达芦溪后所看到的景象。“遵陆”,指沿着陆路,走陆路。“驿”,古代供传递官府文书的人和过往官员中途换马或歇宿的地方;“湘东驿”,即是湘东(今湘东区,距萍乡城约40里)的“黄花渡”。芦溪,清朝时的一个镇子,位于萍乡东部。现为芦溪县;从题目上来看,诗人开门见山地就把此次要写的范围锁定在萍乡到芦溪这一段路上的见闻。诗人为什么要锁定写这一路上的见闻?是什么引发了他如此高的兴致?具体要表达什么?他又要向世人与后人传递着什么信息呢?这不由得使我对他这首诗后面的内容产生了更强烈的兴趣。
首联“黄花古渡接芦溪,行过萍乡路渐低”。萍乡,当时称萍乡县(即现在的江西省萍乡市)。开头两句平白如话,衔接自然,因为从湘东到萍乡不是他要写的重点,所以就一笔带过,手法娴熟,真是叶落无痕,风过无声!此句大意是:“我从黄花渡登岸后直接就踏上了去芦溪的路程,过了萍乡之后,路面渐渐低平”。这里要说明的是,萍乡是在湘东与芦溪之间,地势略高于两地,萍乡的水的流向在我们当地叫“两边倒”,一边水往西经湘东流入湘江,另一边的水往东经芦溪流入赣江。正好是一东一西,故称“两边倒”。同一时代的萍乡知县胥绳武也有竹枝词为证:“东去江西写官板,西下湘东装倒划。中五十里船不到,满路桐油兼苎麻”,“中五十里船不到”,说的就是萍乡到芦溪这一段路没得船坐,只有步行。因此就有初白先生的“行过萍乡路渐低”和胥绳武的“中五十里船不到”就相互印证。
颌联“吠犬鸣鸡村远近,乳鹅新渐岸东西”,这是诗人所见到的最富有生机的景状之一。他边走边听边看:“村子错落有致,时不时听到有鸡鸣狗叫声传入耳中,是那么的熟悉;河岸上绿草绒绒,看到的是出生不久的小鹅和小渐在河两岸悠闲觅食,又是如此的恬静”。这两句反映的是康熙年间人民历经战乱后②生活逐步稳定,社会经济日渐繁荣的实情。更是一幅典型的江南水乡田园风景画。
“吠犬鸣鸡”侧耳听,“乳鹅新渐”细一看,通过不同的感官,感受到一派祥和平静、清鲜的生活气息。后一句从新生命的勃勃生机中暗示着一个历经战乱后生产发展、人民生活稳定的社会的来到,
从“乳鹅新渐”可以看出诗人对江南水乡的欣赏与赞美。作为足迹踏遍大江南北又博览群书的查慎行来说,对于国家的现况他是知道的,人民生活刚刚稳定他也是了解的。一个“乳”字和“新”字就足已表达了他对战乱后的社会重建充满了信心和希望,也才有了诗人面对这江南美好风光,借物寓情,赋诗吟唱的这份闲情逸致。
“丝缫细雨沾衣润,刀剪良苗出水齐”,缫,煮茧抽丝,这里的丝缫比作春雨,说春雨下得像蚕丝那样银丝缕缕、绵绵不断。上联写的是动物,犬与鸡,鹅与渐;此联写的是自然现象和植物。进一步展现江南水乡的特点。“春雨密密细细而下,宛如缕缕银丝在你眼前飘动,给人以清凉和舒适的感受。一场春雨过后,水田里的水也蓄满了,禾苗长势喜人,禾苗的高度几乎与水面平齐,青绿的秧苗齐整整地就好像是谁用剪刀修剪过一样,清亮悦目。”。雨如丝缫,秧如刀剪,这两个比喻煞是贴切。原来是这里的优雅、迷人的景致引发了诗人的浓厚兴致,我不得不赞叹诗人对身边事物观察的细心程度,又心悦诚服的感叹诗人表达事物的精确到位。
“犹与湖南风土似,春深无处不耕犁”,湖南,紧临湘东,在萍乡的西部。萍乡与湖南均属楚地,风俗极为接近。全诗前三联都是写景,唯尾联才得出结论,指出此处的风俗习惯、气候与湖南近似。即使是现在,湖南人都还在称呼江西人为“老表”。这两句写出了诗人所感:谷雨过后,处处桃红柳绿,犁铧翻土的农耕景象。牛在画中走,人在画里游,把江南水乡的农耕景象勾勒得栩栩如生,诗中没说一个牛字,也没点一个人字,但读来就是牛耕在田、人声鼎沸热闹场景,好一幅如诗如梦的江南春耕图!果真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读来感同身受,过目难忘。叫人不得不赞叹初白先生的高超手法。
古代诗人经常游览山水、写景言志,写景诗在中国古代诗歌中占了较大的比例。一般来说,写景诗往往塑造形象,或者勾勒意境,或者用衬托、对比的手法,或者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查慎行在这首诗里用的是白描手法,诗的中间两联对仗工整,语言清新、明快、简洁、质朴。“吠犬鸣鸡村远近,乳鹅新渐岸东西。丝缫细雨沾衣润,刀剪良苗出水齐”两联堪称妙对。同时还传递着诗人的情感,他希望看到的而恰恰又正好被他看到的画面,为了表达这种激动的情感,诗人就通过描写景物来抒发感情。
清朝初期诗人多学唐,查慎行崛起后,兼学唐宋,成为清初效法宋诗最有成就的作者。对诗坛影响极大。难怪赵翼在《瓯北诗话》里说:“梅村(吴伟业)③后,欲举一家列唐宋诸公之后者,实难其人。惟查初白才气开展,工力纯熟”,“要其功力之深,则香山④、放翁⑤后一人而已”。
此诗简捷明快,语言流畅,主题鲜明,堪称上乘之作。与诗序整体来看,充分反映了女皇洞察一切的睿智,随机应变的能力,刚毅果断的作风以及号令一切、吞吐宇宙的气概。女皇初登大宝之位,需要树立权威,方能驾驭天下。此诗正好显示了女皇主宰一切的神气和至高无上的尊严。
这首诗写腊八节百花盛开的奇景,也是一首具有特殊价值的诗歌。诏书属于应用文体,诗歌属于文学文体,武则天用诗的形式写诏书,而且写得如此形象生动,可见武则天的写诗技巧,亦可见唐代诗风之盛。诗歌已深入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诗的开始两句“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一写因,一写果,同时引起悬念,颇具戏剧性、情节性。武则天贵为皇帝,生活极为豪奢,忽然异想天开,在冬天里想见到百花盛开的春日景象。立意不可谓不奇,构思不可谓不奇,想象极为丰富。“春”神是虚幻之物,如今却对她宣诏,勾起了读者浓厚的兴趣。
武则天想干什么,第三句发”回答了读者的疑问。腊八节,正是寒意极浓之时,百花一般在春天才开放。虽是违背常理的想法,但却构成了浓郁的诗情画意。诗的最后一句,是对第三句的有力补充,符合作者的身份、口吻,也切合作为诏书的写作要求。这首诗想象奇特,充满着浪漫主义情调,语言明白如话,不事雕琢,在咏腊八节的诗作中是难得的佳篇。
这首词开头的“江上春山远,山下暮云长”二句,选用江、山、云这些巨幅背景入词,同时用“远”字、“长”字预示行人辽远的去向,用“春”字、“暮”字勾勒出最叫人伤神的时令。因此,起首十字在点明“相留相送”之前,就已饱含了惜别的全部情绪。这首词的开头纯用景语,由于一二句意境高远,所以词篇刚一开始就将离别的愁绪,渲染得分外的浓烈,接着就有“相留相送”一句,似乎感情的即将汹涌而出了。谁知刚说完了这四个字,作者却突然打住,来了句“时见双燕语风樯”。“相留相送”的心情如何?作者反而欲说还休,这种写法既写出情之切,难以表达,同时又使文势跌宕,于一张一弛之中显出了作者炼句谋篇的功夫。“双燕语风樯”是借物写人,从侧面补叙“相留相送”中的情意。“满目”以下三句分别将别时所见、分手远去、别后独处三个环节写了出来。
词篇写别离,但离别情绪却没有用一个字来正面点染,只用当时所见的江、山、云、双燕、飞花烘托离人的辛酸,这在古人诗词中已属少见;至于将别去的速度写得那么迅疾,近乎是叠用由言别到分手到孤单的一个个镜头,则无疑又是抒写离人凄苦最有效的手段。用“千里”明提两地遥远的距离,用“沃”反衬愁肠回绕的痛楚,都极有分量。“回雁峰前路”是设想中的来日前程。回雁峰为衡山七十二峰之首,相传秋雁南飞,至此而返。但是作者到了那里,返得了还是返不了呢?“烟树正苍苍”便暗示:那里渺茫难测,何从预料归期!可知,前途中山、水正多,词中独写“回雁峰”是有讲究的。
下半阕,作者用三个字的短句,选取漏、灯、马三种事物表现行人单调的旅途生涯。其中,写漏声用“残”,写灯焰用“短”,是在暗示作者经历着一个不眠之夜。“马蹄香”是用马蹄尚有踏花余香,来说明主人公驻足不久。然而漏残焰短,天亮在即,新的跋涉又将开始。“浮云飞絮,一身将影向潇湘”写的是未来的旅程。词用“浮云飞絮”比喻旅人,是古人诗文中较为常见的;而“一身将影”用上“将”字,把“形只影单”的意思予以翻新,就开始露出逋峭之势;至“向潇湘”三字虽只引入地名,但潇湘为湘江的别称,位置在衡山之,连系上半阕中“回雁峰前路”一句,将词人心中的留连眷念之情刻画了出来。
“多少”以下三句写“一身将影向潇湘”时的情绪,其中“多少风前月下”即叙述自己的孤独,又比照往日风前月下的幸福与团聚,在对比中写尽思念,写透凄切。“迤逦天涯海角”从回雁峰、潇湘再往极远推开,并从“多少风前月下”的美好回忆中惊醒,于是自然吐出了“魂梦亦凄凉”这一撕裂肝肺的呼声。以“又是春将暮”结尾,既呼应“江上春山远”,又挽住不尽的跋涉:“无语对斜阳”既呼应“山下暮云长”,又挽住无穷的凄凉。有了这两句,就能总揽全篇大旨,使词作首尾连贯,浑然一体。此外,结处出现“无语对斜阳”的人形象,将所有的情思全凝聚在他那深沉的眼神里,也极耐寻味。
葛长庚有云游四方和道士生活的薰陶,因而他的作品清隽飘逸。这阕词赋离愁,从“春山”、“暮云”以下,选用一连串最能叫人愁绝的景物,间用比兴与直接抒写之法,多方面渲染个人情绪,写得愁肠百转,深沉郁结。然而词篇从“相留相送”写起,一气经过回雁峰、潇湘,直至天涯海角,又似江河流注,虽千回百转,却能一往直前。气脉贯通,气韵生动,实是词中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