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片写琵琶女高超的技艺和内心的幽恨。苏轼借北齐善弹琵琶的冯淑妃的名字指称琵琶女,暗含着对她的技艺的赞许和肯定。“初上琵琶弦”,是说转轴拨弦,开始弹奏。听去果然不同凡响:“弹破碧云天。”古人形容歌声响亮和美妙,本有“响遏行云”之说(见《列子·汤问》),唐诗“歌遏碧云天”即由此而来。苏轼再加变化,用来夸说琵琶弹奏的高妙动人,是恰切不过,而又有创新意味的。着一“破”字,可能受到“鬼才”诗人李贺“石破天惊逗秋雨”(《李凭箜篌引》)这句诗的启发,以突出其超常的艺术效果。由于受到词调字句的严格限制,苏轼不可能像白居易那样在《琵琶行》中对另一个琶琶女的绝技展开描写,而只是从听者感受的角度,以夸张和写意的笔法作了高度的概括,从而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的余地,收到了以少胜多的效果。说琵琶女技艺高超,还表现在:“分明绣阁幽恨,都向曲中传。”能把一个闺中女子内心深微、复杂的感情,都通过琵琶弹奏的乐曲传达出来,让苏轼“分明”地加以体认,这是很精湛的技艺。这两句虽然同样写听觉感受,却从曲调传写的情感(或心理内容)着眼,因而并不显得重复,而且多少接触到了琵琶女的内心世界,也暗含着苏轼对她的不幸命运的深切同情。上片写琵琶女,句句紧扣“琵琶”的弹奏,寥寥几笔,就能给人以比较鲜明、深刻的印象。
下片转换角度,写琵琶女的外形美。过片“肤莹玉,鬓梳蝉”两句,从正面着笔写琵琶女的肤色白皙和鬓发俏丽,像是电影中的两个特写镜头,表现了琵琶女外形的美丽。接下去“绮窗前”一句,像是写了一个侧影,与上片联系起来看,这该是琵琶女弹奏之处,原来那美妙动听、曲传幽恨的琵琶声就是从这儿发出的。所以这一笔虽已虚化,却给读者留下了想象和回味的空间。结尾以明月来衬托,使琵琶女更显得天姿国色,美丽动人。妙在将明月人格化,说明月在今夜特意随人行走(当明月发现琵琶女之后),似乎要同琵琶女比一比谁更美好呢。这是苏轼听到琵琶女弹奏时,恰好见到当空的一轮明月,灵感突发,因而获致的神来之笔
从全词来看,上片为主,而下片为宾,下片所写的人的外形美,对于上片所写的技艺之精、乐声之美来说,也是一种衬托。苏轼使二者相得益彰,更突出了琵琶女美的形象。这是作品艺术构思上的一个重要特色。
这首词,就是以极大的悲痛,倾诉自己的不幸,揭露其恶婆、暴夫的冷酷无情。词的上片写自己得了疟疾后家中人不仅不照顾,反而加以责骂,因而自己受尽了冤屈;下片写自已疟疾病发的凄凉情况,疟疾发作时间长,重复感染而频繁发作。全词语言哀婉,感情沉痛,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上片写词人患疟疾,卧病在床,无人关心,伤心落泪,反映了她孤独无援、悲痛欲绝的生活。开头三句,似一幅孤女卧病图:一位孤苦伶仃的女子,僵卧在病榻上,昏昏沉沉,无人理睬她,关怀她。“依依”,形容“孤影”,说明词人对人生的依恋和热望。“孤影”说明她受到家人的虐待,无人关心。“浑似梦”,形容她患疟疾,昏睡似梦中,神志不清,比喻贴切。接着“受多少”三句,就写词人生活上遭到的不幸,她受尽了许多欺凌和侮辱,,即使有药,也难治她内心的创伤。“蝶嗔蜂怒”,有象征之意,暗指词人的丈夫和婆婆对她的“嗔怒”凌辱,显得含蓄不露。词人显然把自己比作“花”,“花症”即指自己内心的创伤。“最忙时”两句,又写了词人操持家务的辛劳,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照顾自己的病,给自己煎药。这最具体地说明她在家庭中处于被遗弃、被虐待的地位和不幸的命运。所以上片最后两句,就写出她的深忧和痛苦,她要倾诉“浓愁”,她只能每天用泪洗脸,她怨恨自己不被理解,无法沟通。这当然是婚姻的悲剧。这里用“浓愁”,用“滴干清泪”;用“诉尽”,不仅写出她的痛苦,也写出了她的抗争。
下片继写受疟疾的折磨。开头四句,具体地写出疟疾发病的情况,疟疾病退去是在酉时之后,病发是在午时之前,偏却在更深夜长之时不发作。而这时,是最惹人左思右想,令人难以入睡。接着“正千回万转”三句,描写即使在疾病发过之后,身体非常虚弱,但仍要起身操劳家务,直到太阳西沉,很晚才歇。“千回万转”,描写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欲眠又起”,说明想睡觉,但为了干活,又不得不起身。“断鸿叫破残阳冷”,描写哀愁无人同情,现实冷酷。以大雁的哀鸣,残阳的冷酷,形象描绘出内心的悲苦,言有尽而意无穷。“晚山如镜”,描写在残阳夕照之下的青山明丽如画。“小柴扉烟锁,佳人翠袖恹恹病”描写词人生活在贫寒的家庭中,小小的柴条编的门,被暮霭笼罩着,她也像被关在牢笼之中,憔悴无力,病容满面。最后两句:“春归望早,只恐东风未肯。”集中表达了词人对现实的渴望和追求,但她清醒地认识到,她渴望的春天,是不会轻易地赐给她的。这两句用象征手法,“春”,象征美好的事物;“东风”,显然是一种恶势力的象征。
这首词,写得如此婉曲、凄苦。既逼真地描绘了病魔对她的折磨,也控诉了这个罪恶家庭对她的非人待遇。语言通俗沉痛。
《硕鼠》全诗三章,意思相同。三章都以“硕鼠硕鼠”开头,直呼奴隶主剥削阶级为贪婪可憎的大老鼠、肥老鼠,并以命令的语气发出警告:“无食我黍(麦、苗)!”老鼠形象丑陋又狡黠,性喜窃食,借来比拟贪婪的剥削者十分恰当,也表现诗人对其愤恨之情。三四句进一步揭露剥削者贪得无厌而寡恩:“三岁贯女,莫我肯顾(德、劳)。”诗中以“汝”、“我”对照:“我”多年养活“汝”,“汝”却不肯给“我”照顾,给予恩惠,甚至连一点安慰也没有,从中揭示了“汝”、“我”关系的对立。这里所说的“汝”、“我”,都不是单个的人,应扩大为“你们”、“我们”,所代表的是一个群体或一个阶层,提出的是谁养活谁的大问题。后四句更以雷霆万钧之力喊出了他们的心声:“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诗人既认识到“汝我”关系的对立,便公开宣布“逝将去女”,决计采取反抗,不再养活“汝”。一个“逝”字表现了诗人决断的态度和坚定决心。尽管他们要寻找的安居乐业、不受剥削的人间乐土,只是一种幻想,现实社会中是不存在的,但却代表着他们美好的生活憧憬,也是他们在长期生活和斗争中所产生的社会理想,更标志着他们新的觉醒。正是这一美好的生活理想,启发和鼓舞着后世劳动人民为挣脱压迫和剥削不断斗争。
这首诗纯用比体,《诗经》中此类诗连同此篇只有三首,另外两首是《周南·螽斯》、《豳风·鸱鸮》。这三首的共同特点就是以物拟人,但此篇稍有不同。另两篇可以看作寓言诗,通篇比喻,寓意全在咏物中。此篇以硕鼠喻剥削者虽与以鸱鸮喻恶人相同,但《鸱鸮》中后半仍以鸟控诉鸱鸮展开,寓意包含在整体形象中,理解易生分歧;而此篇后半则是人控诉鼠,寓意较直,喻体与喻指基本是一对一的对应关系,《诗序》认为老鼠“贪而畏人”,重敛者“蚕食于民……若大鼠也”,对寓意的理解与两千年后的今人非常相近,其理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