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诗的内容来看,作者所送的部属,是位勇猛的壮士。诗的开头两句,气势突兀高昂,如疾风破空而来,军府下达了紧急的命令,这位壮士接下军令,身穿青色制服,跨上骏马,在万众欢呼声中腾跃向前,表现出惊人的勇敢。首句“青衫匹马万人呼”,化用杜甫《送蔡希曾都尉还陇右》诗句:“身轻一鸟过,枪急万人呼”而浑然无迹。这位壮士完成了怎样的军务,这里却含而未发,以便开展下文。第三四两句:“愧我明珠成薏苡,负君赤手缚於菟”,承前而来,也只从侧面回答。据刘克庄《后村诗话》记这首诗的本事说:“辛稼轩帅湖南,有小官,山前宣劳,既上功级,未报而辛去,赏格未下。其人来访,辛有诗别之云云。”联系诗句,原来这位壮士赤手缚虎,立了功劳,但作者此时却受谗去职,以致没有得到应得的赏赐。第三句用“薏苡明珠”这个典故,表明自己的去职,是因为遭受别人的诬谤,正像东汉马援当年南征交趾归来,载回一车薏米种子,被人诬枉成带回一车明珠一样。作者在湖南安抚使任中,当时只有两年,不仅建成一支湖南飞虎军,成为铁马金甲一应俱全的劲旅;而且还动用官仓储粮,以工代赈,浚筑陂塘,使农田收到灌溉之利。明明是在推行利国便民的善政,却因此受到权贵的诬控和排挤,那么“愧”从何来,可见作者所“愧”的,是自己部属有功未能把奖赏落实,不是在政治军事措施上有了差错。第四句“负君赤手缚於菟”,正是点明了“愧”的原因。从诗的一“愧”一“负”当中,可以看出作者关怀部属而不计较个人荣辱的高尚风格。
第五六两句是作者“素负志节”的自白。“观书老眼明如镜,论事惊人胆满躯”,表明自己惯于观书的老眼,明如宝镜,有知人之明。自己在论事方面,有胆有识,敢于挺身而出,仗义直言,不像他人那样畏首畏尾,顾虑重重。作者赤心为国,始终抱着恢复中原抗金必胜的信念,在孝宗乾道元年(1165年),他上过《美芹十论》,就宋金双方和与战的形势作具体分析,指出对金的斗争应积极争取主动,不要让“和战之权常出于敌”。他痛斥秦桧媚敌求和所起的摧抑民心、销沮士气的极坏作用。在乾道六年又对当时较有作为的宰相虞允文献过《九议》,指出抗击金人恢复国土,是关系国家和生民的大业,不是属于皇帝或宰相的私事。他的议论,英伟磊落,在当时主和派当权的时代是颇为惊人的。即使在淳熙七年他创建湖南飞虎营的时候,也曾经受中枢多次的阻挠和指责,甚至诬为“聚敛扰民”,但他敢于顶住这股压力,为了忠于国家,根本不顾个人的利害。诗中的“胆满躯”三字,正表明他之所以受谗被谤的原因。
诗的结尾两句,着重点明送别之情,第七句重点在被送者,祝愿对方鹏程万里,直上青云。第八句写自己送人的心情,只要被送的壮士有广阔的前途,到后来能为国家效忠宣劳,即使自己遭受政治上的挫折,在风雨交加的日子里,忍受“吾庐独破”的困厄生活也心甘情愿。这句用杜甫诗“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句意,“不妨”两字,展示诗人先公后私、先人后己的优秀品质,表现一位久经沙场锻炼的大将热爱部属的可贵精神。
全诗脉络井然,中间四句意在笔先,力透纸背,第六句和第三句相应,第五句和第四句相应。诗中充满豪宕不平之气,显得悲壮而苍凉,雄健而沉郁。
此词是为辛弃疾《汉宫春·会稽蓬莱阁怀古》而作的和词。辛弃疾原词主旨是借吴越之争题,发心中愤概,论人间沧桑,议南宋“被西风”“变灭”形势,也流露出辛弃疾当时对朝庭的不满和难以改变现实时悲凉情绪。
姜夔这首词是就西施之事展开,开篇就是一句:一顾倾吴。把美人计的主角西施一顾,致使吴国倾覆事实点破,接着说此人如今不见了,只留眼前生养西施的鉴湖水面上的烟雾。姜夔就此发表议论:吴越之争,犹如一场下棋游戏,把你死我活的战场说成是游戏,这是姜夔为下文埋下伏笔。游戏并非天意,而是人为。文种大夫被杀,岂是功带来的罪。可笑人世间,千年不过是顷刻之间变化。姜夔此刻笔端一转,说我好似游戏疲倦了,夜中泛一舟图个清闲,然而耳边觉得有人呼我。世间就是这样,逝者已逝去,活者就有责任活。无法清闲下来,责任使然。姜夔用“水鸟相呼”喻世间不平静,有责任的人不能平静。“有倦客,扁舟夜泛,犹疑水鸟相呼”即是对前面的总结,又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为下片打好了坚实的基础。
词下片开始仍借古迹述事,进一步宣发议论与感慨。接着又是一笔“笑”字,可这笑无法笑出来,是苦笑,笑得很不痛快。仔细想来,吴越之争当然不是一场游戏。虽然这时辛大将军热情招待词人,派小丛为了解除他的忧伤给他唱歌,并请来山林之中的松风伴奏,有美妙的乐曲,这应是人生快事。按说辛这么高的规格接待姜,应该是姜高兴的事,可是姜夔就是高兴不起来。姜夔千里迢迢从杭州赶来绍兴,不为听音乐,那为什么而来呢?姜夔此词的收拍点明心中所期盼的大事。“更坐待,千岩月落,城头眇眇啼乌。”这是说:我姜夔活在世间都有水鸟相呼,你辛大将军责任重大,用音乐、美味招待我并非我所愿,我姜夔所期盼的是希望你辛大将军领军北伐,我在黑夜里等待你带来大宋朝的黎明时刻,让我听到城头百鸟争鸣。
辛弃疾原词以吴越之争论人间冷暖,世间沧桑,云雨变化在倾刻,称赞范蠡与西施隐居的生活快乐,冷观吴越霸业的消亡,仍有归隐思想。姜夔的词紧贴吴越之争典故,点明西施起到了“一顾倾吴”的作用,历史人物不在,故事存留,活着的人要有责任。姜夔以自己还有“水鸟相呼”,责任在身,力劝辛弃疾要为国家做事,特别是此和词的收拍,让人寻味。
这是记叙战国时秦国关于外交军事的一交论争,是秦惠王进行军事扩张,推进王业的军事论辩。秦相张仪主张伐韩,秦将司马错主张伐蜀,二人针锋相对,各陈己见。
文章先列张仪的观点。首先,张仪认为伐韩可分三步:第一,亲善魏,楚,出兵三川,扼住轘山和缑氏山的出口,挡住屯留的通道;第二,由魏绝南阳,楚临南郑,牵制韩军,秦军乘机直逼二周郊外,声讨周天子之罪,迫其交出象征王权的九鼎宝器;第三,拥九鼎而挟天子以令诸侯,成就王业。其次,张仪驳司马错伐蜀之论。认为蜀地偏远,劳师乏众,不足以成威名,也不足以得厚利。而创建王业的关键之地在三川,周室,伐蜀离成功之业太远,不宜采用。
针对张仪之论,司马错斩钉截铁地用王不然”二字进行反驳,然后也分三步论证伐蜀的理由。第一,从宏观上提出建立王业的三条件,即地广物丰,兵强民富,博德广施。而秦地小民贫,尚不具备成就王业的条件,宜从易处着手,增强国力;第二,蜀有桀,纣之乱,易攻易伐,用兵不伤众,取其地可广域富民,道义上还可获得禁暴平乱之名,一举数得,既有利又师出有名,不会引起诸侯国的反对;第三,伐韩不可行。伐韩未必有利,又有挟天子的恶名,势必迫使各诸侯国联合抗秦,使秦处于危险的境地,故伐蜀是为上策。
两人观点迥异,但从论辩中可看出:张仪的主张多主观唯心的空想,诸如魏,楚是否同秦国友善,是否愿出兵牵制韩军;尤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诸侯国是否臣服,均是不可知因素。司马错是从实际出发,知己知彼,提出积极稳妥的办法,既能发展壮大自己,又能在舆论上站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