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叙写流落异域,思念乡国的悲愤感情。通篇用典,目的是借历史人物的故事来说明自已远离父母之邦的梁朝而被羁留在北方做官,实在不是自己的本意,而是无可奈何,他对于有恩于他的梁主是耿耿不忘的。
诗文开篇说:楚国的人材被晋国重用,秦国的臣子戴上了赵国君王的桂冠。毁坏了离宫才迎接子产入晋,羁旅的陈完被齐国优礼接待。这两句是说自已在北方受到北周诸帝的重视和优待。
黎侯寄寓在卫国不是自己的安居之地,重耳想要安居在齐国偏偏不能安居。上二句是说自己被留于北方是出于不得已。
孔子因为要远离鲁国而悲伤拭泪,韩国被秦所破,张良想起自已的先人是韩国五代的宰相,因而以全部家财求客刺杀秦王。庾信与其父肩吾均曾仕梁,深念旧恩,故以张良五世相韩为比。
只有那阮籍驾着车子走路,遇到没有路径可通就痛哭而返,才知道我的处境的艰难。
这是李冶写的一首思念情人的诗,描写幽思怀人的五言律诗,写得不同凡响。她的爱情诗既有女性的婉丽情肠,又不乏涉世者的睿智。此诗的前四句以海水作比,形容相思情深。后四句写弹琴高楼,在清冷的月光下,孤独与寂寞倍增,在《相思曲》的凄凉旋律中,情肠与琴弦一起断绝。全诗深得民歌言语直白的妙处,意境高远。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和颔联“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是虚写,是泛写。人家都说海水深,其实还抵不了相思爱情的一半深;海水再深再大还有边涯,而彼此的情爱相思却渺茫无际。以深水喻相思,可谓具体、形象,而又不及其一半,可见相思之深。这里诗人用的是比喻手法,既得体又恰当。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这两句诗与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赠汪伦》)用意相同,用法相近,都是抒情,都是用物比情的手法,都是反比。先极写海水深,后以自己之情相比,从而形象地突出了自己对情人之深情,又反衬出两人的爱情至深。只是李白诗写友情,而李冶诗写爱情。
颈联“携琴水高楼,楼虚月华满”和尾联“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是实写,是具体写人。紧接水联,写在一个月光明媚的夜晚,自己的恩情、思念无法排遣时,就携琴到楼水弹奏,弹出一曲相思情爱的曲子,借以解愁。可是由于人去楼空,只有一片月光,楼是空荡的,月是清冷的。此时此景,更令人感到凄冷。因此当弹奏一曲相思曲时,未终而弦、肠并断。诗歌到此戛然而止,把诗歌推向了高潮,给读者留下极大的想象空间,思妇的相思之苦,让人同情,思妇的情意,让人感叹。
诗的首句“迟日园林悲昔游”,是因眼前的春光回忆起往昔的春游。当年,春日迟迟,园林如绣,游目骋怀,该是心旷神怡的。而这里追叙“昔游”时却用了一个“悲”字。这个悲,是今天的悲,是从今天的悲追溯昔日的乐;而反过来,也可以说,正因为想起当时的游乐,就更觉得当前处境之可悲。吴乔在《围炉诗话》中说:“情能移境,境亦能移情。”这一句诗是用现在的情移过去的境,为昔日的欢乐景物注入了此时的悲伤心情。
诗的第二句“今春花鸟作边愁”,是从昔游的回忆写到今春的边愁。一般说来,鸟语花香是令人欢乐的景物;可是,这些景物却使诗人更想起自己正在流放去边疆的途中。鸟语也好,花香也好,在诗人心目中只构成了远去边疆的哀愁。这一句诗是以心中的情移眼前的境。诗人缘情写景,因而景随情迁。如果就艺术手法来说,以“花鸟”与“边愁”形成对比,是从反面来衬托边愁。与杜审言的这句诗有些近似的有杜甫《春望》诗中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一联,司马光的《续诗话》评这一联诗说:“花鸟平时可娱之物,见之而泣,闻之而悲,则时可知矣。”这里,以花鸟可娱之物来写“感时”、“恨别”之情,采用的也是反衬法。杜审言是杜甫的祖父,对杜甫有直接影响。“花溅泪”、“鸟惊心”一联,可能就是从“花鸟作边愁”这一句化出的。
诗的第三句“独怜京国人南窜”,是整首诗的中心,起承上启下作用。上两句,忆昔游而悲,见花鸟成愁,以及下一句为江水北流而感叹,都因为诗人远离京国,正在南窜途中。上下三句都是围绕着这一句,从这一句生发的。但这一句还没有点到《渡湘江》这个题目。最后一句“不似湘江水北流”,才提到湘江,点破诗题,而以“水北流”来烘托“人南窜”,也是用反衬手法来加强诗的中心内容。
杜审言渡湘江时,正值春光明媚,绿水映青山,秀丽的异乡风光撩人意绪,使被贬迁异地的诗人缅怀过去,遐想未来,心中怅惘、失落。因此诗的起句感情深沉地直诉:“迟日园林悲昔游”。他触景生情,回忆起从前在这春光晴丽的大好时光里,尽情游赏园林景色的乐趣,间或还有朋友与他一同饮酒赋诗,赏春惜春,好不痛快。如今只身南迁,心中之悲不难想象。“迟日园林”与“昔游”之间加一“悲”字,使句意曲折而丰富,语势跌宕而劲健。对句:“今春花鸟作边愁”。“今春”指出渡江的时间。“花鸟”概括春景,虽没有直接描绘声色,而鸟语花香的境界已在眼前。“作边愁”,是说今春的花和鸟不同往年,它们也含愁带恨。这里用了移情入景的手法,以比兴表达诗人的愁思。一个“作”字,语意双关。既象说花鸟,又是说人,亦可理解为人与花鸟同说,婉曲而有机趣。
这句诗色彩清淡,情意浓挚,七个字,淋漓尽致地抒发了诗人远游伤春的情怀。“独怜京国人南窜”,是这首诗的中心所在,从前两句的忆春、伤春转入叙事抒情,感慨自己从京都流贬到荒僻的南地。“独”字下得有力,使全句生神,激活全篇。“不似湘江水北流”,紧承第三句点题作结,出语自然。管世铭《读雪山房唐诗序例》说:“初唐七绝,味在酸咸之外,‘人情已厌南中苦,鸿雁那从北地来 ’,‘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长安花落时 ’,读之初似常语,久而自知其妙。”所谓“味在酸咸之外”,即指诗中蕴含的情感复杂丰富余味无穷。这些诗句的妙处,不仅在于融情于景,而且还通过时间、空间、景物的不同对比,形成一种杳邈迷茫的意境,仿佛有万般的游丝争惹人的离愁,读者细细体味就能感受其巨大的感染力。“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初读似常语,并无警策之处,仔细品味,就可看到诗人怅惘的形象。他独立舟头,思悠悠,无限离愁,正如一江春水向北流。杜审言性格爽朗轩豁,喜直抒胸臆,这自是其诗的特色之一。《载酒园诗话》说他“即作磊砢语,亦犹苏子瞻坐桄榔树下食芋饮水,略无攒眉蹙额之态。”这段形象的评语,可帮助我们从多方面去感受欣赏杜审言诗的风格。
胡应麟对这首诗的评价很高,他说:“唐初五言绝,子安诸作已入妙境。七言初变梁陈,音律未谐,韵度尚乏。惟杜审言《渡湘江》、《赠苏绾》二首,结皆作对,而工致天然,风味可掬。”这首诗以押韵对起,又以对作结,俱有整齐美、和谐美以及反复咏叹的韵味。初唐时期是七绝初创的阶段,杜审言这首《渡湘江》是有相当影响的,说它“具有开启诗坛新风的作用”,也不为过誉。
本诗开头四句,写卖炭翁的炭来之不易。“伐薪、烧炭”,概括了复杂的工序和漫长的劳动过程。“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活画出卖炭翁的肖像,写出劳动的艰辛,也得到了形象的表现。“南山中”点出劳动场所,这“南山”就是王维所写的“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的终南山,豺狼出没,荒无人烟。在这样的环境里披星戴月,凌霜冒雪,一斧一斧地“伐薪”,一窑一窑地“烧炭”,好容易烧出“千余斤”,每一斤都渗透着心血,也凝聚着希望。写出卖炭翁的炭是自己艰苦劳动的成果,这就把他和贩卖木炭的商人区别了开来。但是,假如这位卖炭翁还有田地,凭自种自收就不至于挨饿受冻,只利用农闲时间烧炭卖炭,用以补贴家用的话,那么他的一车炭被掠夺,就还有别的活路。然而情况并非如此。诗人的高明之处在于没有自己出面向读者介绍卖炭翁的家庭经济状况,而是设为问答:“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这一问一答,不仅化板为活,使文势跌宕,摇曳生姿,而且扩展了反映民间疾苦的深度与广度,使读者清楚地看到:这位劳动者已被剥削得贫无立锥,别无衣食来源;“身上衣裳口中食”,全指望他千辛万苦烧成的千余斤木炭能卖个好价钱。这就为后面写宫使掠夺木炭的罪行做好了有力的铺垫。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这两句诗用同情的口吻,写出了卖炭翁艰难的处境和复杂的内心矛盾。当时正是“夜来城外一尺雪”的寒冬季节,身上只穿着单衣的老翁照理应该盼望着天气和暖起来,可是他却巴望着更冷一些,因为天气一暖,他的炭也就不值钱了。两句诗只写了老翁的一个心理活动,便把当时在饥寒交迫中挣扎的劳动人民的痛苦有力地揭示了出来。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幸而天公作美,夜里突降大雪,而且有“一尺”之厚,天气是足够寒冷了。因此这位老翁一大早就赶着牛车沿着那结了冰的车道向集市赶去。“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他希望能卖个好价钱,所以他来得很早,此时集市大门尚未打开,他不得不在门外的泥地中休息一会儿。人饿了,拉车的牛也累了,但他心里是高兴的,充满了希望,他差不多可以如愿以偿买上冬衣了。读到这儿,也许读者会怜悯他寒冷天气中只穿着那单薄的衣裳,但一想到他的炭因此可能卖个好价钱,也会不由替他高兴。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卖炭翁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卖个好价钱的时候,远处两骑人马翩翩而来,原来是“黄衣使者白衫儿”驾到。“翩翩”二字本来是用以形容英俊潇洒之态,用在这里却含有讽刺、挖苦的意味,揭露了这两员太监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嘴脸。因为是皇帝派来的,所以称“使者”。他们手里高举皇帝颁布的文告,口称皇帝的命令,不由分说,强行扭转车头,驱赶着老牛向皇宫方向走去。千余斤炭就这样被太监拉走了,留给老翁的不过是半匹红纱一丈绫而已。唐代商品交易,多用绢帛等丝织品充作一般等价物来代替货币,宫廷购买货物,往往按照官方高抬丝织品价格计算,而不依民间流行的实价,因此太监们仅用半匹纱一丈绫来支付千余斤炭钱,实际等于强行掠夺。读至此处,不由令人想起诗人的另一首诗《宿紫阁山北村》中,描写宦官们掌握的神策军强盗般抢劫百姓财物的野蛮行径。他们都是为宫廷官府服务的,然而他们的共同特点却是置平民百姓的身家性*命于不顾,强行掠夺民间财物。
从“南山中”到长安城,路那么遥远,又那么难行,当卖炭翁“市南门外泥中歇”的时候,已经是“牛困人饥”;如今又“回车叱牛牵向北”,把炭送进皇宫,当然牛更困、人更饥了。那么,当卖炭翁饿着肚子,走回终南山的时候,他会想些什么呢,他往后的日子又怎样过法呢,这一切,诗人都没有写,然而读者却不能不想。当想到这一切的时候,就不能不同情卖炭翁的遭遇,不能不憎恨统治者的罪恶,而诗人“苦宫市”的创作意图,也就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这首诗的艺术特点,首先在于白描艺术手法的成功运用。作者通篇没发一句议论,说宫市给人民带来怎样的苦处,人民在这种残暴的掠夺下,怎样难以生活。而是通过一个卖炭老人的身世、磨难、烧炭、卖炭以及炭车被抢的前后经过,向人们讲述了一个催人涕下的悲剧故事,把老人的遭遇和宫市给人民带来的苦难形象地告诉了人们,从而使人们更加清楚、深刻地了解到当时阶级对立的现实,激起人们强烈的爱憎感情。这是作者发多少议论也难以达到的艺术效果。
其次,诗中对人物形象的描写刻画细腻、逼真,使人们从人形象中受到强烈的感染。一是对人物外貌的刻画,二是对内心世界的描写。试看,“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简单而深情的十四个字,活活地勾画出卖炭老人的辛苦、贫困、衰老、遭难的外貌,使人见之同情,思之痛心。“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又是简单而深情的十四个字,把老人瑟缩、委曲、矛盾、希求的心理又描写得多么深刻、细腻。使人仿佛看到一个蜷缩在屋角冻得发颤的老人,在愁苦地思索筹划着自己可怜的生活。从而更加拽拉人们的心灵,使人感到残酷的现实对老人是多么不公平!
一、二句写雪后初霁,济南在望时的心情。将到济南时,见到大雪之后初次放晴,苏轼心中豁然开朗,不由赞叹济南的春光美好。苏轼刚到济南城东六十里处的龙山镇,便感到马蹄轻快了。这两句是即景而兼即事,并且通过对周围环境的描写以及旅况的叙述,传达出轻松、欢快的心情,而这同即将与友人李常相见是分不开的。“马足轻”,应是从王维《观猎》诗“雪尽马蹄轻”一句变化而来,既关合自己风雪载途的旅况,与前句“雪初晴”相照应,又是借物写人,体现出人的轻快的心情,所以显得自然入妙。
三、四句重提旧事,写当年湖州歌女送别的深情,并提醒李常不要忘怀。其所以如此着笔,一是因为李常来齐州前,曾任湖州知州,而苏轼于宋神宗熙宁九年(1076年)。由杭州赴密州任时,又曾过访李常于湖州,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第二,此处写歌女(其社会身份是歌妓)送别,与唐、宋时代特殊的文化背景有关。写歌女临别时极度伤心(“肠断声”),带有夸张的成分,因而又成为苏轼、李常二人之间的戏谑之辞。第三,苏轼借写湖州歌女伤别,来表达自己的怀友之情。这是一种“请客对主”的写法,歌女尚且如此,何况苏轼别后怀思。而且提到湖州歌女,也会勾起李常对旧日会面与交往的联想,而使友谊的温馨油然而生。
全词,以夸张、引用的写作手法,记录了苏轼要与友人李常重逢时的喜悦之情,和对过去苏轼、李常二人离别时情景的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