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咏七夕的词,以神话传说与人间习俗为题材,抒写了人们的悲欢离合。上片写民间乞巧习俗;下片由七夕神话传说引发词人对神仙也难相聚的感叹。此词行文密丽、疏密相间、隶事渊雅,用笔疏宕,用事雅致而富有深意。
词的上阙写民间乞巧习俗。每年阴历七月七日之夜妇女们向织女星乞求智巧,谓之“乞巧”。《荆楚岁时记》“七月七日为牵牛织女聚会之夜。是夕,人家妇女结彩缕,穿七孔针,或以金银鍮(tōu,石似金者,即黄铜)石为针,陈瓜果于庭中以乞巧。”词之开章写妇女们在新凉之夜,洗浴完毕,懒于早睡;而在庭院中饮酒嬉戏,结彩线,穿绣针以乞巧。“懒浴新凉睡早”是倒文。“雪靥”一词,勾出人物是年轻的女子,她们浴后肌肤雪白,面颊上的酒窝满含笑意。“酒红”二字把女子们乞巧时食瓜饮酒等活动形象写出。“绣·针”二字点出七夕乞巧。“倚楼”既交待了女子的身份,又点出了活动的地点。此三句一气赶下,写女子们的乞巧活动。歇拍“月冷波光梦觉”一句,一个大的转折写到女子在绣楼入睡的情况。此时月光如水,照着睡梦中的女子,那冷冷的月光使梦中人惊醒,故“觉”字,引出下片的内容。
下阙引牛郎织女的神话传说写出闺怨。过片“怕闻井叶西风到”,“秋”在古人心中常常是“自古逢秋多寂寥”(刘禹锡语)“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曹丕诗句);“秋”常引起人们萧瑟、凄凉的感受,更会引起“念君客游思断肠,贱妾茕茕守空房”(曹丕语)游子思妇的。伤别之恨。词中的“怕闻”二字,就是含蓄地写出此情。“粉河不语堕秋晓”一句以银河日没的形象,写出七夕过后,“牵牛织女遥相望”的离情别恨。此句运用拟人手法,以银河日隐的无奈,表达了对牛郎织女长别的同情。“恨多少”不仅写牛郎织女的离恨,也表达了多少女子的愁离恨别。故而以反诘句出之,强调了词眼。结句“云雨人间未了”化用宋玉《高唐赋序》中的楚王与巫山神女相会高唐,离别时神女谓“旦为行云,暮为行雨”的典故,写出人间男女总是有“未了情”的惆怅。
全词以“恨”为中心,层层展开。下片是全词重点,从正面出之。“怕闻”句化用曹丕《燕歌行》秋风萧瑟、草木摇落、客游断肠、茕茕空房的意境,引出“恨多少”三字,“粉河”句,从银河隐去、牛女相别的意象补叙“恨多少”之情,最后又以“云雨人间未了”化用楚王、神女相会相别的典故,再次渲染“恨多少”。上片写女子乞巧的欢愉之情,是反衬伤离恨别之情,是从对面写起,如此可见章法上的跌宕起伏,独具匠心。
此词的另一特点是疏密相间,隶事渊雅。况周颐曰:“梦窗密处,能无数丽字。一生动飞舞,如万花为春。”(《蕙风词话》)如上片行文密丽,“雪靥酒红”红白相间,不仅色彩秘丽,而且“雪靥”写新浴后肌肤洁白细腻,面容娇美,“酒红”写出浴后饮酒乞巧,脸色红艳的情况。而“月冷波光梦觉”一句,不仅写出月光如水,而且写出女子人睡梦醒时的感受,“月冷”运用通感手法,揭示“梦觉”,引出下片的离情别恨。下片全部意象写“未了”情,围绕“恨”字,以桐叶翻飞、西风萧瑟、银河坠隐等景物烘托,其用笔是疏宕的。在隶事上,由七夕的乞巧民俗,到神话的牛女银河相会,用事雅致而富有深意,可见其“锤炼之工”。(郑文焯语)
这是一首写景词,写作者秋日游西湖的所见所感。上片描绘西湖水如寒玉、山色如画的怡人景象;下片写游湖的盛况,管弦声飘,游船飞逐,热闹非凡。词人以游览西湖为立足点,选取山水荷舟、游人歌乐等相关场景,组成一幅夏日全景图,表现西湖之美与游湖之乐,层层写来,形象生动。全词明白如话,淡雅清新,在辛词中别具一格。
开头两句总写游湖的观感。“日日过西湖”,写其游湖次数之多,暗示西湖特别美丽,简直使人百游不厌,虽没明言西湖之美,其风物之迷人自不待言。“冷浸一天寒玉”,言湖水清冷,像寒玉一样,整天沉浸在寒冷的秋色之中,使整个湖变得更加清澈秀丽。如果说开头两句写水光,接下去两句则写山色,是运用虚实相生的手法来写的。其中前一句说:“山色虽言如画”,对西湖的山色从正面加以肯定;而后句则说“想画时难邈”,意思是说西湖山色如画,如果要画的话,再高明的画家也难以把它美丽的面貌画出来。这是以画家的手拙来衬托山色之美,可谓别出心裁。可见西湖山色比画还美,以虚写实,给读者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间。上片写西湖的水光山色,为下片写游湖作了很好的铺垫。
“前弦”二句写游人之多和歌吹之乐。“前弦后管夹歌钟”,一个“夹”字,可见弦管并奏,歌声嘹亮;“才断又重续”,说明楼馆林立,表演此伏彼起。词人虽然没说游人如云,也没说游人如何兴高采烈,只写歌声不断,此伏彼起,即“才断又重续”这一特定场景,以点代面,把游湖的盛况集中地描绘了出来。结尾两句写湖上荡舟。如果说“前弦”二句写歌吹,写听觉形象,而“相次”二句则写藕花、写荡舟,写视觉形象,言藕花相继开放,清香四溢,游人荡舟其间,互相“飞逐”,那是何等开心,那画面又是何等飘逸,美妙动人。
全词有静景的描绘,也有动景的刻画;有的示之以色,有的诉之以声;有的用夸张手法,有的用比喻手段,把西湖的山水之美写得生动活泼,把自己的喜悦之情渲染得无以复加。有人说:“在他的笔下所描绘的自然景物,多有一种奔腾耸峙、不可一世的气派。”此词可见一斑。
这首《凉州词》与其说它有一定的艺术价值,莫不如说更具有史料价值。从诗中“沙州”、“凉州”等地名可以推断,反映的是中唐河湟(今青海)一带的战事。此地本是吐谷浑领地,后来因闹内哄,国王被部下杀死,唐朝一度降服了那里的军队。但凶悍的吐蕃不断侵扰,经过多年的战争,便把这片土地争夺过去。
公元851年一天的夜里,沙州的节度使(又称都护)张义潮乘吐蕃的内乱,率领当地的蕃兵(为唐朝守边的少数民族士兵)一举夺取了凉州,收回了被吐蕃占领的属地,这便是诗中头两句:“昨夜蕃兵报国仇,沙州都护破凉州。”第三句的“黄河九曲今归汉”,颇有自豪的味道,流过九十九道弯的、绵延数千里的黄河终于又回到唐朝(唐代诗人多以“汉”代“唐”),可是第四句便转出了悲凉:“塞外纵横战血流!”战乱并没有因这次军事上的胜利而终止,人民依然在流血。这句是指吐蕃内部的纷争,论恐热发动叛乱长达二十余年,据《通鉴》所载:“所过残灭,尸相枕籍”,“杀其壮丁……焚其室庐,五千里间,赤地殆尽。”由此看来,诗人为祖国军队收复失地而产生的喜悦之情,又为吐蕃人民深受内乱之苦而冲淡。这悲喜情感的起伏,使这首小诗的主题从爱国主义的层次上升到人道主义的领域。诗人是爱国的,但他更呼吁把和平和安宁还给各族人民!
这首诗,是反映张义潮收复凉州、吐蕃内乱史实的唯一的一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