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载于《全唐诗》卷一百九十九,是一首送别之作。在这首诗中,“云”是诗人歌咏的对象,也是贯穿全诗的线索。
“火山”二字首先刺激人的审美欲望,把人的注意力拉引到辽远壮阔的塞外。此诗前四句连贯而下,以让人目不暇接的速度把火山火云推到人们面前。一二句都以“火山”开头,第三句以“火云”起始承接第二句尾,三句中凡四次出现“火”字,描写的笔锋在“山”“云”上腾挪,让人感到诗人在这种奇异的现象面前兴奋不已。“满山凝未开”从正面具体展现火山云的外观,主体感强。“飞鸟千里不敢来”紧接着从侧面渲染这外观的奇异可惧。火山云的形象便鲜明突出。夸张中已为下文送人经过火山做了铺垫。
前四句是大笔勾勒,目的在于让人得到火山云的总体印象。次四句笔锋一顿,转写火山云的动态。“平明乍逐胡风断,薄暮浑随塞雨回”,说这些火山云早上刚被风吹散,傍晚又随雨重新聚集起来。同“满山凝未开”的厚重浓浊相比,这种动态的云轻盈灵巧多了。“缭绕斜吞铁关树,氛氲半掩交河戍”两句互文,描写火山云远“侵”近“略”的威力。“斜”“半”分别点出火山云与铁关、交河戍的关系,从空间位置上烘托“吞”“掩”的气势。
既有静态的描摹,又有动态的刻画;既有时间的纵向变化,又有空间的横向展开。对火山云的描写便可告一段落,结尾二句自然归结到送别上来。第九句“火山”二字轻轻收束前八句,使得对火山云的描写实际上成了描写送别的环境背景,路途遥遥,行路艰难,——对行人的关怀之情全部包括在“迢迢”二字之中。最后一句不出现人,孤云独马的意象却让人想见军士塞外相别的独特场景,以及军人的骁勇剽悍。
诗人曾两次出塞,边疆的风沙草石和火山冰雪磨砺了他的意志,军中生活的粗犷豪迈锤炼了他的性格,所以他能临别不伤,通过歌咏塞外特有的奇丽不凡的景色为对方壮行。
“草庐寄穷巷,甘以辞华轩。”起头这两句是写他这几年的平静生活。“草庐”即他归田后营建的“草屋八九间”。“穷巷”,偏僻的村巷。“华轩”,达官乘坐的漂亮的车子,这里代指仕宦生活。居陋巷而绝功名之念,这样的意思在归田后许多诗中屡见陈述。这里用一个“甘”字,见出他这种态度出于自觉自愿,也显见他心情的平静自然。可是,“正夏长风急,林室顿烧燔。”天炎风息,丛集在一起的房子顿时烧掉了。着一“顿”字,见出打击的沉重。“一宅无遗宇,舫舟荫门前。”他的住宅没有剩下一间房子,只好将船翻盖在门前,以遮蔽风雨。“舫舟荫门前”一般解释为寄居在船上,似非确。《归园田居》“榆柳荫后檐”与这句结构相同,“荫”也为覆盖的意思。在陆地上以舟作棚,现时还常见着。以上可谓第一段,写“遇火”情况。
“迢迢新秋夕,亭亭月将圆。”曰“新秋”,曰“月将圆”,见出是七月将半的时令,离遇火已近一个月了。“迢迢”,意同遥遥,显出秋夜给人漫长的感觉。“亭亭”,高远的样子,这是作者凝视秋月的印象。这两句既写出了节令的变化,又传出了作者耿耿不寐的心情。这是火灾予他心理的刺激。“果菜始复生,惊鸟尚未还。”遭火熏烤的周围园圃中的果菜又活过来了,但受惊的鸟雀还没有飞回。从“果菜始复生”见出他生计还有指望,而后一种情况又表示创巨的痛深。在这样的秋夜里,他的心情是很不平静的:“中宵伫遥念,一盼周九天。”半夜里他伫立遥想,顾盼之间真是“心事浩茫连广宇”了。以上是第二段,写“遇火”后心情的不平静。
下面第三段,所写是“中宵伫遥念”的内容。作者先是自述平生操行:“总发抱孤介,奄出四十年。”他说:我从小就有正直耿介的性格,一下子就是四十年了(作者此时四十四岁)。“形迹凭化往,灵府长独闲。”形体、行事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衰老、而变化,可心灵一直是安闲的,没有染上尘俗杂念。“孤介”、“独闲”,都表示他不同于流俗。“贞刚自有质,玉石乃非坚。”这两句意思说:我具备的贞刚的禀性,玉石也比不上它坚固。这六句是对自己平生的检点,自慰的口吻里又显出自信。他是在遭遇灾变之时作如此回想的,这也表示了他还将这样做,不因眼下困难而动摇。接着他又想起一种理想的生活:“仰想东户时,余粮宿中田。”“东户”,指传说中的古代帝王东户季子,据说那时民风淳朴,道不拾遗,余粮储放在田中也无人偷盗。“中田”即田中。“鼓腹无所思,朝起暮归眠。”这是说,那时候人们生活无忧无虑,人人都安居乐业。这些“仰想”,表现了作者的向往之情,他当时处于那种艰难境地作这种联想,实在也是很自然的。但是,这毕竟是空想。“既已不遇兹,且遂灌我园。”意思是说:既然已经遇不上这样的时代了,还是灌我的园、耕我的田吧。这表现了作者面对现实的态度。想起“东户时”,他的情绪不免又波动起来,但他又立即回到眼前的现实,心情又平静下来了。后两句似乎还有这样的意思:丰衣足食不能凭空想,要靠自己的劳动。这就与两年后写的《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所表达的思想相一致了。
这首诗写作者“遇火”前后的生活情景和心情,很是真切,也很自然。比如遇火前后作者心情由平静到不平静,是几经波折,多种变化,但都显得入情入理,毫不给人以故作姿态之感。火灾的打击是沉重的,不能不带来情绪的反应,此诗若一味旷达,恐非合乎实际了。诗人的可贵,就是以平素的生活信念来化解灾变的影响,以面对现实的态度坚定躬耕的决心,他终于经受住这次考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