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咏马诗,诗人借骢马的伏枥境遇、雄姿才力以及立功心愿,比喻自己困守长安的遭际和自己的才能襟怀,寄托自己施展抱负的愿望。此诗分四段,每段四句。起四句为第一段,叙写骢马立功西域;“功成”四句为第二段,写骢马的性格;“腕促”四句为第三段,写骢马的骨相才气;末四句为第四段,写骢马的志愿。全诗结构严谨,构思精巧,借物抒情、托物言志表现得淋漓尽致。
首段写骢马的来历。“安西都护胡青骢,声价欻然来向东”,高仙芝是安西都护,他的毛色青白相间的骢马,随着主人东至长安,名声与身价也随之骤增。“此马临阵”二句,补叙骢马曾在边地立过战功,它虽是牲畜 ,却有人的感情。一心助主人建立大功。“与人一心成大功”句,深受清代诗歌批评家沈德潜激赏,可见它们都是杜甫颂马德的名句。
次段“功成惠养”四句,描写骢马的性格。这一段诗意紧承上文,从前,骢马立功西域,如今,随主人入朝,受着恩惠被豢养在厩里。“飘飘远自流沙至”,意思是说骢马从遥远的沙漠地区来到这里。此句照应上文,与“来向东”同意,仍然是叙述骢马的来历。继而,诗人借用曹操《步出夏门行》诗意,称誉骢马的品格。老骥伏枥,尚且有千里之志,何况骢马并没有衰老 ,“雄姿”尚在,“猛气”犹存,因而,它不甘心接受伏枥豢养的恩惠,时刻不忘建功沙场。诗意透进一层,骏马的品格表现得极为鲜明。
“腕促蹄高”四句,概述骢马的骨相形貌,二句写腕蹄,二句写身躯。“腕促蹄高如踣铁,交河几蹴曾冰裂”。据《相马经》载,良马腕须短促,促则力健;蹄须高厚,蹄高则坚硬。正因为腕促蹄高,踏地如铁,所以几次蹴踏,就使层积的交河冰破裂。“五花散作云满身,万里方看汗流血”,五花,骢马毛色,散在各处,如满身云锦。这匹骢马是汗血马,奔驰万里,才能见到身上汗流如血。这两句已从马的形貌写到马的材力,与末段诗意紧相衔接。
末段四句写马的才力和志向。“长安壮儿不敢骑,走过电掣倾城知”,二句承上文诗意,继续写出马的才力。因为它雄俊绝伦,京都“壮年”都不敢骑乘它,骑术高超的人驾御它,风驰电掣地在城里奔跑,全城的人都知道它是一匹良马。“青丝络头”二句,照应“雄姿未受伏枥恩”,写出骢马向往西域战场,诗人代马言志,是说带上青丝络头,老死在槽枥间,这并非它的志向,它要冲出横门道,重新驰骋于西域战场上。横门道是去西域的必经之道,出横门道,意谓欲驰驱于战场。以感慨的语调结束全篇,更能点明全诗的题旨。
在艺术上,这首诗歌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首先,结构独到。杜甫的歌行,纵横跌宕,富于变化。此诗的篇幅虽然不长,但在结构上,颇见诗人的匠心。他并没有走从马的形貌写到它的品性、志向这种艺术构思的老路,就题落笔,从高都护回朝,写到骢马的来历,第一段叙骢马立功西域,第二段接写它因功成而受到惠养,第三段写马的骨相形貌,与第二段“雄姿 ”、“猛气”相吻合,又为第四段写马的才力和志向作铺垫。可以说,这样安排,不但层次清楚,而且很注重前后的关联,达到了更好“寓情于物”的审美效果。诗人将马的来历、形貌、品性、志向融合起来描写,分插各段中,其结构方法适应了连接联想的构思特征。
其次,前后照应。诗歌十六句,共四段。诗人在段与段之间,前后衔接紧凑,前后相互照应,情感线索蕴含其中,筋脉联络,如走月流云,使马的形象生动,也有利于表现思想情感。
再次,咏物特点。作为咏物诗,此诗摹写骢马的形貌、才力、品格、志向,句句写马,体贴入微,颇得其神理。诗人借着骢马的伏枥境遇,比喻自己困守长安的遭际;借着骢马的雄姿才力,喻写自己的才能襟怀;借着骢马的立功心愿,寄托自己施展抱负的愿望。杜甫确是一位“未受伏枥恩”、“犹思战场利”的、不懈地追求理想的诗人。可以说,借物抒情,托物言志在诗歌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另外,讲究韵律。这首诗的前三段,各押一韵(一、平声东韵;二 、去声寘韵;三、入声屑韵),唯独末段却是二句押一韵,“骑”、“知”,押平声支韵,“老”、“道”,押上声皓韵。沈德潜对此诗结句的用韵评价甚高。
译文及注释
译文
安西都护的青白色相杂的马,声名大噪,随着它主人东至长安。
这马身临战阵没有对手,全心全意帮助它的主人建立大功。
它跟随主人从遥远的沙漠地区来到这里,受着恩惠被豢养在厩里。
它不甘心接受伏枥豢养的恩惠,它并没有衰老,故时刻不忘建功沙场。
它腕促蹄高,踏地如铁,几次蹴踏就使层积的交河冰破裂。
它的毛色,散在各处,如满身云锦,奔驰万里才能见到身上汗流如血。
它雄俊绝伦,京都“壮年”都不敢骑乘它,骑术高超的人驾御它,风驰电掣地在城里奔跑,全城的人都知道它是一匹良马。
带上缰绳笼头老死并非它的志向,怎样才能出横门道,重新驰骋于战场呢?
注释
高都护:即高仙芝,唐玄宗时期著名军事将领。
都护:官名。唐朝置六大都护府,统辖边疆地区,都护府长官称“都护”。骢马:青白色相杂的马。
胡青骢:西域的骏马。
声价:名誉身价。
歘:同“忽”。
临阵:谓身临战阵。
大功:大功业,大功劳。
惠养:犹豢养。
随所致:随所托身之主人。
流沙:泛指西北沙漠地区。
枥:马槽。
猛气:勇猛的气势或气概。
腕:一作“踠(wǎn)”,马脚与蹄相连接的部位。
踣铁:踏地如铁,比喻马蹄坚硬有力。踣:踏地。
交河:西域河名,源出交河县,流经高昌县。
几蹴:几次踩踏。
五花:唐人喜将骏马鬃毛修剪成瓣以为饰,分成五瓣者,称“五花”。
壮儿:犹健儿。
掣电:闪电。亦以形容迅疾。
倾城知:全城无人不晓。
青丝:指马缰绳。
络头:马笼头。
横门:代长安城北西起第一门,是通向西域的大道。
这首诗作于唐玄宗天宝八、九载(公元749、750年)间。天宝六载(公元747年)三月,安西副都护、都知兵马使、充四镇节度副使高仙芝作为行营节度使,率军万人,征讨小勃律国。当年八月,平定小勃律国,虏获小勃律王。因这次战功,高仙芝被提升为鸿胪卿、代理御史中丞,并兼任安西四镇节度使。天宝八载(749年)入朝,加特进,兼左金吾卫大将军同正员。天宝九载(750年),又出征讨伐石国。此诗当作于高仙芝入朝后、出征前这段时间里。
这是一首咏马诗,诗人借骢马的伏枥境遇、雄姿才力以及立功心愿,比喻自己困守长安的遭际和自己的才能襟怀,寄托自己施展抱负的愿望。此诗分四段,每段四句。起四句为第一段,叙写骢马立功西域;“功成”四句为第二段,写骢马的性格;“腕促”四句为第三段,写骢马的骨相才气;末四句为第四段,写骢马的志愿。全诗结构严谨,构思精巧,借物抒情、托物言志表现得淋漓尽致。
首段写骢马的来历。“安西都护胡青骢,声价欻然来向东”,高仙芝是安西都护,他的毛色青白相间的骢马,随着主人东至长安,名声与身价也随之骤增。“此马临阵”二句,补叙骢马曾在边地立过战功,它虽是牲畜 ,却有人的感情。一心助主人建立大功。“与人一心成大功”句,深受清代诗歌批评家沈德潜激赏,可见它们都是杜甫颂马德的名句。
次段“功成惠养”四句,描写骢马的性格。这一段诗意紧承上文,从前,骢马立功西域,如今,随主人入朝,受着恩惠被豢养在厩里。“飘飘远自流沙至”,意思是说骢马从遥远的沙漠地区来到这里。此句照应上文,与“来向东”同意,仍然是叙述骢马的来历。继而,诗人借用曹操《步出夏门行》诗意,称誉骢马的品格。老骥伏枥,尚且有千里之志,何况骢马并没有衰老 ,“雄姿”尚在,“猛气”犹存,因而,它不甘心接受伏枥豢养的恩惠,时刻不忘建功沙场。诗意透进一层,骏马的品格表现得极为鲜明。
“腕促蹄高”四句,概述骢马的骨相形貌,二句写腕蹄,二句写身躯。“腕促蹄高如踣铁,交河几蹴曾冰裂”。据《相马经》载,良马腕须短促,促则力健;蹄须高厚,蹄高则坚硬。正因为腕促蹄高,踏地如铁,所以几次蹴踏,就使层积的交河冰破裂。“五花散作云满身,万里方看汗流血”,五花,骢马毛色,散在各处,如满身云锦。这匹骢马是汗血马,奔驰万里,才能见到身上汗流如血。这两句已从马的形貌写到马的材力,与末段诗意紧相衔接。
末段四句写马的才力和志向。“长安壮儿不敢骑,走过电掣倾城知”,二句承上文诗意,继续写出马的才力。因为它雄俊绝伦,京都“壮年”都不敢骑乘它,骑术高超的人驾御它,风驰电掣地在城里奔跑,全城的人都知道它是一匹良马。“青丝络头”二句,照应“雄姿未受伏枥恩”,写出骢马向往西域战场,诗人代马言志,是说带上青丝络头,老死在槽枥间,这并非它的志向,它要冲出横门道,重新驰骋于西域战场上。横门道是去西域的必经之道,出横门道,意谓欲驰驱于战场。以感慨的语调结束全篇,更能点明全诗的题旨。
在艺术上,这首诗歌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首先,结构独到。杜甫的歌行,纵横跌宕,富于变化。此诗的篇幅虽然不长,但在结构上,颇见诗人的匠心。他并没有走从马的形貌写到它的品性、志向这种艺术构思的老路,就题落笔,从高都护回朝,写到骢马的来历,第一段叙骢马立功西域,第二段接写它因功成而受到惠养,第三段写马的骨相形貌,与第二段“雄姿 ”、“猛气”相吻合,又为第四段写马的才力和志向作铺垫。可以说,这样安排,不但层次清楚,而且很注重前后的关联,达到了更好“寓情于物”的审美效果。诗人将马的来历、形貌、品性、志向融合起来描写,分插各段中,其结构方法适应了连接联想的构思特征。
其次,前后照应。诗歌十六句,共四段。诗人在段与段之间,前后衔接紧凑,前后相互照应,情感线索蕴含其中,筋脉联络,如走月流云,使马的形象生动,也有利于表现思想情感。
再次,咏物特点。作为咏物诗,此诗摹写骢马的形貌、才力、品格、志向,句句写马,体贴入微,颇得其神理。诗人借着骢马的伏枥境遇,比喻自己困守长安的遭际;借着骢马的雄姿才力,喻写自己的才能襟怀;借着骢马的立功心愿,寄托自己施展抱负的愿望。杜甫确是一位“未受伏枥恩”、“犹思战场利”的、不懈地追求理想的诗人。可以说,借物抒情,托物言志在诗歌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另外,讲究韵律。这首诗的前三段,各押一韵(一、平声东韵;二 、去声寘韵;三、入声屑韵),唯独末段却是二句押一韵,“骑”、“知”,押平声支韵,“老”、“道”,押上声皓韵。沈德潜对此诗结句的用韵评价甚高。
这首组诗见于小说第三十四回。
这三首绝句是林黛玉用泪写就的,是黛玉第一次比较直接地表达了自己对宝玉的感情和对未来的忧心,也是他们两人感情明朗化的一个开端。题写这三首诗之后,他们几乎没再有像之前那样的争吵过。
第一首主要是林黛玉回顾与贾宝玉两情未通前的痛苦和两情相通后的喜悦;第二首进一步抒发黛玉对宝玉挨打的深切同情和悲哀,表现他对宝玉之爱的一片赤诚;第三首诗借湘妃的故事以古喻今,抒写黛玉对宝玉情义之深笃,也预示了他们爱情的悲剧结局。这三首诗是小说女主人公林黛玉对男主人公贾宝玉爱情的心血之流注。组诗通篇都闪烁着泪珠,黛玉的形象跃然纸上。
这三首诗在小说中的作用,全在于联系宝玉挨打这件事,表明贾宝玉、林黛玉之间的关系完全不同于他人。只有将它放在具体的情节中,对比薛宝钗、袭人的不同态度,才能看出贾宝玉、林黛玉的互相同情、支持。贾宝玉被打得半死,薛宝钗来送药时虽然也露出一副怜惜的样子,但心里想的却是“你既这样用心,何不在外头大事上做工夫,老爷也欢喜了,也不能这样吃亏”,还“笑着”说“你们也不必怨这个,怨那个,据我想,到底宝兄弟素日不正,肯和那些人来往,老爷才生气的。”处处卫道,处处维护贾政,实际上是用所谓“堂皇正大”的话把贾宝玉教训了一顿。袭人则乘机在王夫人面前进言,大谈贾宝玉“男女不分”,“偏好在我们队里闹”和“君子防未然”的道理,从中挑拨贾宝玉、林黛玉关系,建议“叫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她的话吓得王夫人“如雷轰电掣的一般”(据《红楼梦》戚序本),并骗取了王夫人的宠信,为后来抄检大观园作好了充分的舆论准备。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作者写了贾宝玉、林黛玉的相互体贴、了解和林黛玉的一往情深、万分悲痛,顺便也写了贾宝玉身边唯一足以托付心事的忠诚信使——晴雯,这都是大有深意的。
其次,“还泪债”在作者艺术构思中是林黛玉悲剧一生的同义语。要了解“还泪债”的全部含义,最好的办法是读曹雪芹原稿中后面所写的林黛玉之死的情节,但这一部分,后世读者已看不到了。不过,作者的写作有一个规律,多少可以帮助读者弥补这个遗憾,即他所描写的家族或人物的命运预先都安下了伏线,露出了端倪,有的甚至还先有作引的文字。描写小说的主要人物林黛玉,作者更是先有成竹在胸,作了全盘安排的。在有关林黛玉的情节中,作者先从各个方面挖好渠道,最后都通向她的结局。
这三首绝句始终着重写一个“泪”字,而这泪是为她的知己贾宝玉受苦而流的,它与林黛玉第一次因贾宝玉摔玉而流泪,具体原因尽管不同,性质上却有相似之处——都为脂砚斋评语所说的知己“不自惜”。这样的流泪,脂砚斋评语指出过是“还泪债”。但好久以来,人们形成了一种看法,以为林黛玉总是为自身的不幸而伤感,其实,贾宝玉的不幸才是她最大的伤痛。为了贾宝玉,她毫不顾惜自己。贾宝玉挨打,她整天地流泪,“任他点点与斑斑”。“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诗中将这个疑问提出,为“还泪债”埋下了伏笔。与此同时,黛玉在此落泪,又似乎是在暗示她跟宝玉最终悲痛分离的结局。
李白被赶出长安,心情无限激愤和失望。但又看不见别的出路,因而也更加苦闷。在这首送岑征君归隐的诗里,这激愤、失望,苦闷的心情一齐迸发出来,化为对唐玄宗统治集团的控诉和同黑暗政治现实决裂的誓言。
第一部分(1~4句)是写岑征君是相门之子,有着谢安一样的雅望。诗人以丰富的想象,大胆的夸张,生动的比喻,以腾飞的巨龙比喻岑征君卓越的才能,充分体现了他创作方法上的浪漫主义的艺术特色。
第二部分(5~12句)是写送别岑征君当时的情景和想象岑征君归隐鸣皋山的原因。诗中写岑征君有卓越的才能,但竟不容于世,反衬了现实的黑暗。征君归隐鸣皋山虽是无可奈何之举,但隐居生活非常的幽深凄清、恬淡纯净,同权贵专权,尔虞我诈的黑暗现实对立的。无论是送别的情景,还是想象中的隐居生活又都表现了诗人极为苦闷的心情。
第三部分(13~20句),诗中描述的君主是封建时代谦恭下士的帝王的典范;而贤士又都是性格傲岸、蔑视权贵的典型。李白在诗中徵引这些古人的典故,用意无非是两个,一是提出一种理想化的君臣关系,借以批评唐玄宗的“轻士”;二是表明自己平交帝王的态度,决不以牺牲人格来换取功名。李白的这种追求人格价值的理想,产生在盛唐政治开明的社会历史土壤中,受到自由浪漫的时代精神的培养和滋育,代表了中国封建时代知识分子富有人格价值、值得布衣寒士骄傲的人生追求。
到了第四部分(21~24句),诗人则把满腔激愤,失望和苦闷的心情,写成了痛快淋漓的揭露与斥责。在唐玄宗统治集团统治下,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奸佞得志,贤才受辱的黑暗政治。诗人表示,再也不能在这个黑暗的现实里呆下去了。这里,他又是用否定一切现实生活,以消极归隐的形式来表达他的反抗的,当然反映了他思想中的消极因素。
“苏武魂销汉使前,古祠高树两茫然”两句分点“苏武”与“庙”。第一句着笔就写苏武突然见到汉使,得知他已经获释可以回国时悲喜交加的激动心情。汉昭帝时,匈奴与汉和亲。汉使到匈奴后,得知苏武尚在,乃诈称汉朝皇帝射雁上林苑,得苏武系在雁足上的帛书,知武在某泽中,匈奴方才承认,并遣武回国。首句是想象苏武初次会见汉使时的情景。苏武在异域渡过漫长岁月,历尽艰辛,骤然见到来自汉朝的使者,表现出极为强烈、激动、复杂的感情。这里有辛酸的追忆,有意外的惊愕,悲喜交加,感慨无穷,种种情绪,一时奔集,难以言状,难以禁受。诗人以“魂销”二字概括,笔墨精炼,真切传神,“魂销”二字栩栩如生地描绘出苏武当时内心与外在的的的非常情态,深刻地显示出其思国若渴的爱国精神,这句是苏武生前事迹的一个特写镜头。第二句由人到庙,由古及今,描绘眼前苏武庙景物。“古祠高树”,写出苏武庙苍古肃穆,渲染出浓郁的历史气氛,写苏武庙中的建筑与古树本是无知物,它们都不知道苏武生前所历尽的千辛万苦,更不了解苏武坚贞不屈的价值,寄寓了人心不古、世态炎凉的感叹。透露出诗人崇敬追思之情。李白《蜀道难》:“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茫然即渺然久远之意。古祠高树两茫然,是说祠和树都年代杳远。这就为三、四两句转入对苏武当年生活的追思缅想创造了条件。
“云边雁断胡天月,陇上羊归塞草烟”描绘的是两幅画,是用逆挽法来追忆苏武生前的苦节壮举,怀念苏武崇高的爱国精神。上一幅是望雁思归图。在寂静的夜晚,天空中高悬着一轮带有异域情调的明月。望着大雁从遥远的北方飞来,又向南方飞去,一直到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南天的云彩中。这幅图画,形象地表现了苏武在音讯隔绝的漫长岁月中对故国的深长思念和欲归不得的深刻痛苦,不仅叙出了苏武被流放北海时与国音讯断绝的史实,而且表现出苏武只要一息尚存就念念不忘故园,每天希望鸿雁传书于国、直盼到月上中天的爱国忠心。这句主要写苏武思国的心境。下一幅是荒塞归牧图。在昏暗的傍晚,放眼远望,只见笼罩在一片荒烟中的连天塞草,和丘陇上归来的羊群,主要写他胡地牧羊时环境的艰辛、荒凉,表现出贫贱不能移其爱国之志的胸怀。这幅图画,形象地展示了苏武牧羊绝塞的单调、孤寂生活,概括了幽禁匈奴十九年的日日夜夜,环境、经历、心情相互交触,浑然一体。颔联两句是从广阔的空间角度来写苏武留胡时内心与外在动态、环境。
“回日楼台非甲帐,去时冠剑是丁年”两句写苏武“回日”所见所感,从相隔迢遥的时间的角度上写苏武出使和归国前后的人事变换。第一句句说苏武十九年后归国时,往日的楼台殿阁虽然依旧,但武帝早已逝去,当日的“甲帐”也不复存在,流露出一种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的感慨,隐含着对武帝的追思。史载苏武“始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李陵《答苏武书》中也有“丁年(壮年)奉使,皓首而归”之句。第二句说回想当年戴冠佩剑,奉命出使的时候,苏武还正当壮盛之年。“甲帐”、“丁年”巧对,向为诗评家所称。此联先说“回日”,后述“去时”,诗评家称之为“逆挽法”,认为可以“化板滞为跳脱”(沈德潜《唐诗别裁》)。其实,由“回日”忆及“去时”,以“去时”反衬“回日”,更增感慨。苏武出使是汉武帝为之赐节饯行,他自己那时也正在壮年,可是归汉之“回日”,汉室江山虽然依旧,然而人事却迥然有异于前了,这里面包含了极其深沉的感。“回日”句是写朝廷人事的变更,“去时”暗示了苏武个人生命历程的转换,两句通过对时间转换的形象描绘,显示了苏武留胡时间之长,读者从此也可以想象到十九年中苏武所经受的磨难之多。
“茂陵不见封侯印,空向秋波哭逝川”两句集中抒写苏武归国后对武帝的追悼。汉宣帝赐苏武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武帝已经长眠茂陵,再也见不到完节归来的苏武封侯受爵了,苏武只能空自面对秋天的流水哭吊已经逝去的先皇。史载李陵劝降时,苏武曾说:“武父子之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蒙斧钺汤镬,诚甘乐之。”回国后,昭帝“诏武奉一大牢谒武帝园庙”。这种故君之思,是融忠君与爱国为一体的感情。最后一笔,把一个带着历史局限的爱国志士的形象,更真实感人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晚唐国势衰颓,民族矛盾尖锐。表彰民族气节,歌颂忠贞不屈,心向故国,是时代的需要。杜牧《河湟》诗云:“牧羊驱马虽戎服,白发丹心尽汉臣。”温庭筠这首诗,正塑造了一位“白发丹心”的汉臣形象。
此诗乃诗人于宣宗大中六年时所写,当时李商隐要离开成都,返回梓州,于是在饯别宴席上写下此诗。诗歌描绘了战乱时候与朋友惜别的感伤,同时也表达了诗人忧国忧民,感时伤势的思想感情。而且,该诗是李商隐模仿杜甫的风格所写的诗,《唐贤清雅集》中点评“此是拟作,气格正相肖,非但袭面貌者”。
“人生何处不离群?世路干戈惜暂分。”这句的前半句泛言人生离别的普遍和平常,让读者在诘问中有所思考:人生有多少悲欢离合,个人的命运又是怎样身不由己。诗人虽然有着无尽的感叹,但是调子并不悲伤。细细体味,诗中还隐含着这样的意思:既然人生离别在所难免,不如以旷达处之。后半句笔锋一转,转到“世路干戈”这个大背景上,道出在干戈中离别的沉重感伤,思路跳跃奔腾,“大开大合,矫健绝伦”。如此读来,不仅曲折顿挫、气势雄放,而且自然地引出下文的伤时感世之情,可谓落笔不凡。
“雪岭未归天外使,松州犹驻殿前军”,这两句紧承上文的“世路干戈”,写出了当前的动荡局势。当时唐王朝和吐蕃、党项经常发生边境争夺战争,朝廷屡派使者处理边境事宜,局势紧张,动荡不安。然而诗人并未将剑拔弩张的战争场景白描出来,而是从侧面含蓄地指出时局的纷乱:使者久久未得回归,可见矛盾一直没有得到解决,局势非常不稳定;而边境处有大军驻扎,也足以想象局势的一触即发。这两句诗气象阔大,感慨深沉,不仅简洁醒目地勾勒出西北边境历年战乱的紧张局面,更饱含着诗人无限忧国伤时之情。
“座中醉客延醒客,江上晴云杂雨云”,这两句从时事转入眼前:宴席上,醉客不断地向醒客敬酒;远处的江面上,晴云夹杂着雨云,也不知道天气会如何。看着人们只顾互相劝酒,诗人不免感慨万端。诗人用“醉客"来指饯行席上的醉者,同时暗喻其为浑浑噩噩、不关心国事的庸碌之辈。此处是暗用了《楚辞·渔父》屈原的诗句:“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此时此刻,有谁能够理解自己忧国伤乱的心情呢,这些忧虑只能自己慢慢地咀嚼了。
“晴云”、“雨云”也不仅仅是指天气的变幻不定,更是比喻社会局势的动荡不安,透露出诗人的无限忧虑。该句中“醉客”对“醒客”,“晴云”对“雨云”,不仅造句工整巧妙,富有音韵之美,更是运用了一语双关的修辞手法,因此显得意义丰厚。除此以外,这还是“当句对”,即不但上下旬互相对仗,而且每句当中又自为对仗。这种手法始创于杜甫,如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的“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但成熟、定型却在李商隐,他的诗歌中有大量的类似之作,如“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又无人”,“池光不定花光乱,日气初涵露气干”等,都用了这种手法。
“美酒成都堪送老,当垆仍是卓文君”,末联紧扣“蜀中离席”的诗题,话题仍回到饯别。有人说这是主人留客之语,如此美好的成都生活,何忍远离。但是实则“美酒”、“卓文君”这些陈述,看似宽慰或向往美好的生活,却是反衬诗人生活漂泊,家国无依的沉重心情。同时又暗指时事堪悲,一些人却沉迷于于酒色,流连忘返,着实让人不齿。从表面看是赞美,但实际上蕴含着诗人对“醉客”的婉讽。另外,在最后一句中用上卓文君这个典故,也隐约表达了诗人希望在仕途上被重用的思想感情。
全诗看来,诗歌体现了李商隐关怀国事,忧虑时局的政治热情。诗人以矫健凄婉的笔力表达了一种深沉凝重的思想。诗歌的艺术也颇显精密,世路干戈,朋友离别是总起,下面写“干戈”而感伤时势,接着写“离群”而感伤别离,结尾却因浓重的忧时情怀而超越了个人的离群之别。全诗脉络精细,变化重重,颇具韵味。这也是李商隐极意学习杜诗的地方。
王安石曾指出,唐朝人学习杜甫而真正得到杜诗神韵的就只有李商隐一人而已。李商隐在该诗中把时事之感融人酬答唱和之中,将抒情、叙事紧紧融合在一起,气势宏大,情韵深厚,笔力雄健,结构上参差错落,富于变化。诗的风格沉郁顿挫,苍劲雄迈,与杜甫晚年的七律,如《恨别》、《登楼》、《秋兴八首》等诗很相近,而与诗人描写爱情的《无题》那种隐微幽深、凄婉动情的风格大有不同。不过,李商隐此诗,并非单纯的模拟,更有自己的特色,诗歌中融入了较多的个人身世之感。其体情之入骨,用情之深挚,是他一以贯之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