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落”四句谓草木摇落,一年的时光将尽,引起客愁。羁留异乡,心念妻子。“古木”四句写巫峡秋夜摇落清寥之境。“结爱”四句写家室团聚和在朝为官的不可能。“滩激”四句写巫峡之景,抒发羁留之情。这首诗善用起兴,将羁旅、思亲、宦游等种种情感融入萧瑟的秋景之中,使之情景交融,内蕴丰厚。
“摇落伤年日,羁留念远心”点题,写明季节心态时在秋季,萧瑟摇落,为岁月之消逝而悲伤,为思恋家室而悲伤。大中元年(847)秋,李商隐《念远》:“关山正摇落,天地共登临。”景残岁暮,身世飘零,正是心灵需要温暖与慰藉的时刻,故此情此景最能诱发诗人对远方爱人的思念。“水亭吟断续,月幌梦飞沉”从对方入手,承“念远心”,遥想对方也因怀念远人而水亭吟诗、月幌寻梦情景。
再回到自身,“古木含风久,疏萤怯露深。人闲始遥夜,地迥更清砧”渲染了冷落、清寂的现场氛围,以孤独瑟缩之情境加重思念之殷。其中,“古木”二句,描绘深秋景色,补足“摇落”的意境。“人闲”二句,描绘夜人静景色,补足“羁留”意境。
“结爱曾伤晚,端忧复至今。未谙沧海路,何处玉山岑”则直抒感慨,将伉俪深情与坎坷生涯结合在一起。“结爱伤晚”,可见感情之深厚,按理更应珍惜这终相厮守的时光,不分不散,可仕途淹蹇,长安居难,诗人不得不抛妻别子,天涯游幕。辗转至今,帝京宫阙,仍如海上蓬莱、昆仑玉山,寻求无路。“端忧”既有远别相思之忧,更有身世飘零之忧。
“滩激黄牛暮,云屯白帝阴”点明当时滞留地点,并以江水湍急,日暮阴云屯积,来衬托诗人处境的阴暗和心情的沉郁。最后两句诗人再将笔触转到对方作结,遥想妻子此时因伤离怀远而洒泪沾巾,其哀伤当不减去年临别之际,进一步点明念远思内之意。写对方也即是写自己,写自己的伤感、思念与孤凄。
译文及注释
译文
秋天草木凋落,想到今年将尽,自己仍羁留在异乡,心却怀念京城的家室。
在水边亭子中,断断续续地吟诗;月亮照着帷幔,梦中只觉飞升下沉。
古树在秋风中沉默,疏散的萤火虫因秋露太深而暗淡无光。
人在悠闲无聊中,才知夜有多么长;夜深人静,从远方传来清脆的捣衣声。
互相结合爱恋是这样的困难,至今我老而无成,内心郁结的苦闷不知不觉延续至今。
一点不熟悉仕途上的求官之道,进身龙门的天梯无处找寻。
黄牛滩上水流湍急,往来船只难行。厚厚的云层堆积,白帝城一片阴暗。
羁旅中的相思是这样的孤苦,并不减当年离别之时泪湿衣襟。
注释
摇落:宋玉《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后以“摇落”形容秋天凋残、零落的景象。
羁留:寄居滞留于途中。
水亭:临水之亭。
吟断续:断断续续地吟诵诗篇。
幌:帷幔。
飞沉:升沉。
疏萤:疏散的萤火虫。
地迥:地远。
清砧:此指捣衣声。
端忧:内心郁结的苦闷。端:专。
谙:熟悉。
沧海路:比喻通往京师的道路。玉山岑:谢朓《郡内高斋闲坐答吕法曹》:“若遗金门步,见就玉山岑。”这里以“玉山岑”比喻清要之职。
玉山:此山多玉石,故名“玉山”。
岑:山小而高。
黄牛滩:《水经注》载:长江东流经黄牛山,山下有滩,名黄牛滩。南岸重岭叠起,最外高崖间,有石如人,负刀牵牛,人黑牛黄,成就分明。此岩既高,加江湍迂回,故行者歌谣说:“朝发黄牛,暮宿黄牛,三朝三暮,黄牛如故。”言水路迂深,回望如一。
云屯:谓阴云屯积。
白帝:即白帝城,在今四川省奉节县。
分襟:谓分离。
唐宣宗大中二年(公元848年)三、四月,李商隐离桂,由漓水,经湘江,入长江,达江陵,但没有立即顺陆路北返长安,而是溯江而上,有一段夔州之旅。《摇落》即诗人羁留夔州时悲秋怀远之作。
“摇落”四句谓草木摇落,一年的时光将尽,写起客愁。羁留异乡,心念妻子。“古木”四句写巫峡秋夜摇落清寥之境。“结爱”四句写家室团聚和在朝为官的不可能。“滩激”四句写巫峡之景,抒发羁留之情。这首诗善秋起兴,将羁旅、思亲、宦游等种种情感融入萧瑟的秋景之中,使之情景交融,内蕴丰厚。
“摇落伤年日,羁留念远心”点题,写明季节心态时在秋季,萧瑟摇落,为岁月之消逝而悲伤,为思恋家室而悲伤。大中元年(847)秋,李商隐《念远》:“关山正摇落,天地共登临。”景残岁暮,身世飘零,正是心灵需要温暖与慰藉的时刻,故此情此景最能诱发诗人对远方爱人的思念。“水亭吟断续,月幌梦飞沉”从对方入手,承“念远心”,遥想对方落因怀念远人而水亭吟诗、月幌寻梦情景。
再回到自身,“古木含风久,疏萤怯露深。人闲始遥夜,地迥更清砧”渲染了冷落、清寂的现场氛围,以孤独瑟缩之情境加重思念之殷。其中,“古木”二句,描绘深秋景色,补足“摇落”的意境。“人闲”二句,描绘夜人静景色,补足“羁留”意境。
“结爱曾伤晚,端忧复至今。未谙沧海路,何处玉山岑”则直抒感慨,将伉俪深情与坎坷生涯结合在一起。“结爱伤晚”,可见感情之深厚,按理更应珍惜这明相厮守的时光,不分不散,可仕途淹蹇,长安居难,诗人不得不抛妻别子,天涯游幕。辗转至今,帝京宫阙,仍如海上蓬莱、昆仑玉山,寻求无路。“端忧”既有远别相思之忧,更有身世飘零之忧。
“滩激黄牛暮,云屯白帝阴”点明当时滞留地点,并以江水湍急,日暮阴云屯积,来衬托诗人处境的阴暗和心情的沉郁。最后两句诗人再将笔触转到对方作结,遥想妻子此时因伤离怀远而洒泪沾巾,其哀伤当不减去年临别之际,进一步点明念远思内之意。写对方落即是写自己,写自己的伤感、思念与孤凄。
李商隐(约813年-约858年),字义山,号玉溪(谿)生、樊南生,唐代著名诗人,祖籍河内(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出生于郑州荥阳。他擅长诗歌写作,骈文文学价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诗人之一,和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因诗文与同时期的段成式、温庭筠风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故并称为“三十六体”。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但部分诗歌过于隐晦迷离,难于索解,至有“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说。因处于牛李党争的夹缝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死后葬于家乡沁阳(今河南焦作市沁阳与博爱县交界之处)。作品收录为《李义山诗集》。 ▶ 534篇诗文
《奉和咏风应魏王教》是唐代诗人虞世南创作的一首应制诗,又名《咏风》。唐太宗的第四子名为李泰,册封魏王。作者作了一首咏风的诗,是与魏王陪同的大臣时作的一首诗,所以题作“应魏王教”。风本无形,诗人通过“舞”、“歌”、“枝”、“花”在风吹动下各种动态的描写,使人看见、听到、闻到,生动形象。应制之作,情感常不由境发,除非正好触动心弦。又多为酒肉之宴,颂扬之歌,因而难以看出诗人独特性情。
“动枝生乱影,吹花送远香”两句,通过写风对不同事物的作用和影响,来衬托出风的存在。风是无形之物,摸不着看不到,想要描写风的形态,从正面来写是很不容易的,所以诗人选择了从侧面来写。风吹树枝,树枝晃动,枝影也随之摇摆,正是“动枝生乱影”,这便是风存在的最好证明;“吹花送远香”,是谁“吹花”呢?当然是风,轻风拂花,花香亦随轻风而飘散,所以人远远地便能嗅到花的香味。诗人非常善于捕捉风的特点,分别从视觉和嗅觉两个方面来写风,一“生”一“送”,笔触十分细腻柔和,画面华美,呈现出和风拂面的轻柔质感。这首诗的前两句为“逐舞飘轻袖,传歌共绕梁”,写豪华席宴,多褒扬,可见应制娱颂之情。
该诗与《京都元夕》以乐景寄哀愤的写法有着明显的不同,但在诗人心目中,元夕时的热闹也好,冷清也好都排遣不了他浓重的家国之恨;都流荡着诗人忧国忧民的愤激的情感。该诗前两句写景,景是凄凉萧条的,这是诗人冷清孤寂心境的观照;后两句抒情,情是凄苦忧伤的,这是由灯火微茫、村荒地野、黄叶漫山、积雪拥门的景所引发的,是外景与内情契合而一所激起的心灵的颤动。以景显情,情景交汇,使这首咏叹节令的小诗具有了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微茫灯火共荒村,黄叶漫山雪拥门。”句,描写长寿山居元夕景况。荒村里,隐隐约约地有几点灯火,与“炫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的京都元夕大有不同的是,这个元夕他既未出游,又无人过访。山居处所,黄叶满山,积雪堆门,一片萧条、凄凉景象。“共”字写出唯有微茫灯火与荒村相伴;“漫”“拥”表现残叶遍野,积雪塞门。如此意象,映衬出了诗人冷清孤寂的心境。
“三十九年何限事,只留孤影伴黄昏。”句,触景生情,直接抒发诗人心中的郁积。三十九年,多少往事,如今只落得形单影只,独自和黄昏作伴。“只留”已见形孤;“孤影”再现影单。“黄昏”既暗示年令的迟暮,也暗示金国的国运如日薄西山。“只留孤影伴黄昏”,就意味着诗人在独自为自己的迟暮,金朝的没落而深深的忧伤。
该诗因为贯注着诗人深沉的国衰之痛,沧桑之慨,所以境界就远远地高出一般的咏叹景物的诗篇,显得意境峻拔,气势沉郁。“三十九年何限事”,蕴蓄了无尽的国仇家恨,无尽的苦辣辛酸。北方蒙古军残暴侵凌,金王朝飞速衰落,“何限事”中包含着的正是诗人的无穷恨憾。“只留孤影伴黄昏”所体现的也不仅仅是诗人自己的孤寂凄清,而更重要的是诗人对金王朝江河日下的命运的牵系和忧虑。
此文通过对五代时期的后唐盛衰过程的具体分析,推论出:“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和“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的结论,说明国家兴衰败亡不由天命而取决于“人事”,借以告诫当时北宋王朝执政者要吸取历史教训,居安思危,防微杜渐,力戒骄侈纵欲。文章开门见山,提出全文主旨:盛衰之理,决定于人事。然后便从“人事”下笔,叙述庄宗由盛转衰、骤兴骤亡的过程,以史实具体论证主旨。具体写法上,采用先扬后抑和对比论证的方法,先极赞庄宗成功时意气之盛,再叹其失败时形势之衰,兴与亡、盛与衰前后对照,强烈感人,最后再辅以《尚书》古训,更增强了文章说服力。全文紧扣“盛衰”二字,夹叙夹议,史论结合,笔带感慨,语调顿挫多姿,感染力很强,成为历来传诵的佳作。
全文可分为两个部分。
前半部分以叙史为主。作者于开篇之首即开宗明义,用一兼带感叹语气的反诘句道出了此文的中心论点——“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可谓立论鲜明,催人警醒,又具有论战性,一反当时流行的宿命论的历史观。前人曾评此句是“起势横空而来,神气甚远”。文章接着写道:“原庄宗之所以得天下,与其所以失之者,可以知之矣。”表明作者将列举庄宗得失天下的史例作为论据,对上述论点加以论证。这一过渡句的运用,使论点与论据间衔接紧密自然,论点有总领全篇之功,而下面文字的出现又不致突兀。
为论证中心论点,作者并未赘述庄宗身世或伶官轶事,也未过多地列举史例,而是从纷繁的史料中,仅选取了传奇色彩较浓,颇具典型意义的庄宗得失天下的史事,以洗练的文字,沉挚充沛的感情,抑扬顿挫的语调,纵横捭阖的气势加以叙述。据说,晋王李克用与梁王朱温结仇极深。燕王刘守光之父刘仁恭,曾被李克用保荐为卢龙节度使。契丹族首领耶律阿保机(辽太祖)曾与李克用把臂定盟,结为兄弟,商定共同举兵讨梁。但刘仁恭与阿保机后皆叛晋归梁,与晋成仇。李克用临终时以三枝箭作为遗命,要其子李存勖为其复仇。李存勖兵精将勇,东征西讨,于公元913年攻破幽州,生俘刘氏父子,用绳捆索绑,解送太原,献于晋王太庙。公元923年,李存勖攻梁,梁兵败,朱温之子梁末帝朱友贞命部将杀死自己,李存勖攻入汴京,把朱友贞及其部将的头装入木匣,收藏在太庙里。李存勖还曾三次击败契丹,为父报了大仇。但他灭梁以后,骄傲自满,宠信伶官,纵情声色,使民怨沸腾,众叛亲离,在位仅三年就死于兵变之中。在叙述这段史事的过程中,作者采用先扬后抑的手法,通过一盛一衰的对比,一褒一贬的抒情,给人以强烈的碰撞感、落差感,引起读者心灵的震颤,增强了论点的说服力,正如前人说:“叙唐庄宗处,倏而英俊,倏而衰飒。凭吊欷歔,虽尺幅短章,有萦回无尽之意。”作者于叙事之后,又以两个反诘句回扣主题——“岂得之难而失之易欤?抑本其成败之迹,而皆自于人欤?”至此,对比论证初步告一段落。
在文章的后半部分中,作者由叙事转入论理,论证步步深入,立意层层递进。从“《书》曰:‘满招损,谦得益’”自然引出“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忘身”的论点。为增强这一论点的说服力,作者又将庄宗得失天下之事浓缩为一段简洁对偶的文字,反证此论,再次通过一盛一衰的强烈对比,与篇首的立论形成前后照应,首尾呼应之势,使此文的中心论点更加鲜明突出。文章写至此处,作者胸臆仍未尽抒,又进一步推出“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这样一个论点,令读者的认识随着作者的笔触进一步深化,以历史的教训中受到更加深刻的启迪。“忧劳”、“逸豫”、“忽微”、“所溺”皆为人事,因此,上述两个论点,既是中心论点的深化,又是其具体化。作者于全文论证的高潮处蓦然收笔,可谓言已尽而意未绝,令读者有余音绕梁之感——“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作《伶官传》。”此处以点睛之笔,阐明了作者写作《伶官传》,“善善恶恶”的目的并非就史论史,而是具有广泛而现实的醒世意义。
《五代史伶官传序》一文在语言特色上,具有“语言委婉,气势旺盛”、“文笔酣畅,波澜起伏”和“平易自然,简约凝练”三个特点:
1.语言委婉,气势旺盛
本文作为一篇总结历史教训,为在世及后世君主提供借鉴的史论,毫无生硬的说教,而是娓娓道来,婉转动人。即使是在慨叹庄宗败亡时,也只是寓惋惜之意而无责难之词,可谓意正言婉。全文从“呜呼”起笔,到“岂独伶人也哉”收尾,一叹再叹,以叹始终,于反复叹咏之中显现委婉的韵致。在议论的文字中,多用反问句、疑问句,使说理委婉而令人深思;多用对称语句,特别是在关键的地方,采用语言凝练、对仗工整的格言式的骈句,造成鲜明的对比感和节奏感;适当运用长句,调节语势,有张有弛。疑问句、感叹句与陈述句,骈句与散句,长句与短句,错综有致,读起来抑扬顿挫,一唱三叹,感情饱满,气势旺盛。清代文学家沈德潜认为《五代史伶官传序》:“抑扬顿挫,得《史记》神髓,《五代史》中第一篇文字。”后来做史论的人往往学这种抑扬顿挫的笔法。
2.文笔酣畅,波澜起伏
文章开篇突兀而起地提出论点,马上落到立论根据上,再落入“晋上三矢”的叙事,又语势猛然一升,发出对庄宗之“盛”赞叹,而后语势陡然一降,发出对庄宗之“衰”的悲叹,继而步步紧逼,设疑问、引古语而得出“自然之理”,然后再次评论庄宗盛衰,语势再升再降,在大起大落之中引出发人深省的教训,戛然而止,将全文的语势稳稳地落在结尾上。篇幅虽短小,却写得起伏跌宕。全文一气呵成,淋漓酣畅。
3.平易自然,简约凝练
文中没有佶屈聱牙的措辞,也不堆砌词藻,用平实的语言生动地叙说事例,深入地说明道理,语言平易近人,自然晓畅。叙事不枝不蔓,议论简明扼要,其中一些格言式的对称语句,如“满招损,谦受益”“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祸患常积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句式整齐,言简意丰,发人深省。
通观全篇,融叙事、议论、抒情为一体,叙事生动晓畅,论证层层深入,感情深沉浓烈,实为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历代的文学家多视此篇为范文,倍加赞赏,如明代茅坤称此文为“千古绝调”,清代沈德潜誉此文为“抑扬顿挫,得《史记》神髓,《五代史》中第一篇文字”。欧阳公之文风、政见与为人,于此文可略见一斑。
此词是市井之辈抒写羁旅行役之苦的,但并未直接描述旅途的劳顿,而是表达痛苦的离情别绪。在某种意上,这种离别之苦比起劳碌奔波是更难于忍受的,当初与家人离别时的难忘情景至此时犹令主人公感到伤魂动魄。
“蹙破眉峰碧,纤手还重执”是与家人不忍分离的情形。从“镇日相看未足时”一句体味,很可能他们结合不久便初次离别,所以特别缠绵悱恻。蹙破眉峰,是妇女离别时的愁苦情状,从男子眼中看出;纤手重执,即重执纤手的倒文,从男子一方表达,而得上句映衬,双方依依难舍之情,宛然在目。其中当有千言万语,无可诉说,只以两个表情动作交代出来,简洁之至,亦深刻之至。柳永《雨霖铃》词的“执手相看 泪眼,竟无语凝咽”,盖于此脱胎。以下“镇日相看未足时,忍便使鸳鸯只”,是男子在分别在即所感,也是别后心中所蓄。这两句词令人想起白居易《长恨歌》所叙述的“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和柳永《西施》所评说的“正恁朝欢暮宴,情未足,早江上兵来”,虽事有小大之殊,人有平民君主之别,其情之难堪,却无二故。
所同的是欢情未足而变故突生,而又不同的,是此词中的“相看”二字,写所“未足者”仅此,不借外物增饰助情,一心只在眼前这个“人”;其次是不专从男方一己之“未足”落笔,而是两个人互相的看个不够,写新婚夫妇浓情蜜意如画。这是平等的爱情,平民的爱情,比君王的那一份有本质的不同,以相互无华的语言表出也是恰如其分。——正是此“时”,“鸳鸯”分手了。南朝陈代的徐陵在《鸳鸯赋》中曾说过:“天下真成长会合,无胜比翼双鸳鸯。”而现在鸳鸯不双而“使只”。“使”字下得好,谁为为之?孰令致之!也是南北朝作家的庾信有诗云:“青田树上一黄鹤,相思树下两鸳鸯。无事交(教)渠更相失,不及从来莫作双”(《代人伤往》),真是慨乎言之,在男主人公心中,也当有这样的叹恨了。
离别的情形是主人公在旅宿之时的追忆,词的下片才抒写现实的感受,因为这次离别是他为了生计之类的逼迫忍心而去,故思念时便增加了后悔的情绪,思念之情尤为苦涩。“薄暮投村驿,风雨愁通夕”,一方面道出旅途之劳苦,另一方面写出了荒寒凄凉的环境,旅人为赶路程,直至傍晚才投宿在荒村的驿店里,一副寒伧行色表明他是社会下层的民众,在这荒村的驿店里,风雨之声令人难以入寐,离愁困扰他一整个夜晚。“愁”是全词基调,紧密联系上下两片词意。风雨之夕,愁人难寐,感觉的联想便很易与离愁相附着而被强化。
“窗外芭蕉窗里人”本不相联系,但在特定的环境氛围中,由于联想的作用,主体的感受便以为雨滴落在芭蕉叶上就好似点点滴滴的痛苦落在心中。此种苦涩之情,令人伤痛不已。结尾两句既形象,又很有情感的分量。在上片结句词情达到高峰之后,又出现了一次高峰,词意充实,词情不衰,结构美妙而完整。文人词中也常将雨声与愁苦之情相联系,如温庭筠的“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李清照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但民间词的“分明叶上心头滴”,所表达的情感却更为强烈,雨水滴在叶上,也滴在心头;更进一步体味,雨水分明不是滴在叶上,而是滴在心头。“分明”的幻觉是情感过于强烈所造成,在句中起着非常有力的表现作用。这结句即与唐宋文人作品比较,也可称之为名句。
这首小词抓住一点羁旅离情表达得充分完满。它以自我抒情方式倾泻趋势强烈的内心情感,按照情感发展的顺序一气写下,善于层层发掘,直至人物内心世界的深层。作者能切实把握富于特征性的细节,整个艺术表现手法相互而简洁。这些成功的艺术经验可能也是柳永曾经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