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描写了深秋时节,江上白波涌起,而烟雨飘飘,天色阴暗,江上顿时给人沉沉的感觉。那滚滚的江水挟着深秋的寒气,风寒水冷,吴楚一带,秋意盎然。而两岸山峦经秋意的感染,树叶也被秋霜染成金黄,那金黄的叶子随风飘起,零落在秋山之坡,飘忽在秋水之上。树林里、天空中,一行行大雁南归,时起的雁声萦绕在天宇之间,萦绕在人们心头。
诗人从不同的角度描绘景物:空中,雁鸣阵阵,江上,白波涌起,四面,烟雨迷蒙,地上,落叶萧萧,多层面的渲染,秋的韵味就显得浓浓的足足的,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氛围和效果。
此诗一、二两句,就给人开阔辽远之感:吴头楚尾,是春秋时吴楚两国交界的地方,在今江西省北部,那里,地域辽阔,山水相接,烟雨迷茫,江涛奔涌,此境此景,诗人非常激赏,足现其心胸之开阔,意境之开朗。
三、四两句,既交待了渡江的时间、环境,更随意点染,勾勒出一幅由寒潮、山林、大雁、黄叶构成的秋江图,简洁洗炼,蕴藉含蓄。而秋江晚渡的意境,清爽脱俗,超然典雅,长髯白衫的先觉圣明凌虚于浩淼烟波之上,给人以鲜明深刻的印象。
《莺啼序·荷和赵修全韵》为忆姬之词,与清真之实惜别而题咏柳者同意。这首词忽起忽伏,声情激越,是变徵声。全词共分四片。
第一片将出水芙蓉的美艳与抒情对象巧妙地结合起来,生动细致地刻画了所恋女性的优美形象。词人曾在“横塘”寓居,这里以倒叙方法,叙写当年的一个片断。他们在湖中乘舟穿过荷丛,观赏、戏弄着湖里的鸳鸯。她在晚霞中“笑折花归”,“润玉瘦、冰轻倦浴,斜拕凤股盘云坠。”形象地刻画出有似出水芙蓉的女性形态之美。“听银床声细。梧桐渐搅凉思。”桐叶飘坠的微细声响引起了词人心中秋凉将至的感觉。
第二片写词人所处的现实环境。时光飞逝,往事已隔多年。燕子归来,旧巢不存,心爱的人已经离去。风吹竹响,引起词人的错觉,以为是故人敲门,但很快便意识到,故人再也不会象以往一样叩门而入了。“误惊起、风竹敲门,故人还又不至。”借用李益《竹窗闻风寄苗发司空曙》诗句“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因竹而思及故人,因故人又想起与竹有关的另一件事情:“记琅玕、新诗细掐,早陈迹、香痕纤指。”睹物思人,旧情不堪追记。“罗扇恩疏”是她当时的怨语,现在竟成事实,特别感到后悔和自责。由此又引起对于往事的种种回忆。
第三片写“旧日”。“西湖旧日,画舸频移,叹几萦梦寐。”三句由西园移到西湖。写昔日西湖上共赏一湖荷莲,盈盈照水,如今几度梦魂萦绕。“乍湿鲛绡,暗盛红泪。”分写雨打在花瓣上,如鲛绡乍湿;雨落在花心中,如盛红泪的情状。与起笔“横塘棹穿艳锦,引鸳鸯弄水”相比,这里已蕴含深深的离别之悲。“綀单夜共,波心宿处,琼箫吹月霓裳舞”四句,写月下荷叶荷花随风摇曳如霓裳云舞。这段描写使读者不由产生关于青春的欢乐、真挚的情感、浪漫的趣味的联想。“向明朝、未觉花容悴。嫣香易落,回头澹碧锁烟,镜空画罗屏里。”这时词意忽然逆转,以叹息的语气描摹出西湖情事的悲惨结局:“嫣香易落”。“回头”与“几萦梦寐”相照应,合理地插入对这一段艳情的回忆。结尾处痛感往事已烟消云散。这一片词,有头有尾,在描写中又处处体现物性,予读者以一种朦胧之类。
第四片写今昔之感。“残蝉度曲,唱彻西园,也感红怨翠。”三句,写秋蝉感伤西园花枯叶落,哀鸣声声。“念惯省”明写蝉,实为逆入,回忆双栖于西园的往事。“暗柳追凉,晓岸参斜,露零沤起。”三句既写昔,也写今。既写二人夏夜柳荫纳凉,絮絮细语,不觉参星西斜,天近拂晓。也是写眼前在西园中孤单的日子。“晓岸参斜,零露沤起”,为荷塘边独自漫步的眼前景,“丝萦寸藕,留连欢事。”含蓄地表达了夏夜两人之欢。空见藕而不见莲,应前“回头澹碧锁烟,镜空画罗屏里。”二句,繁华飘撇,镜屏已空,徒令人悲。“桃笙平展湘浪影”对应“綀单夜共”,“有昭华、秾李冰相倚”对应“琼箫吹月霓裳舞”,遣词妍雅,涵蕴无限感伤。结以“如今鬓点凄霜,半箧秋词,恨盈蠹纸。”三句,人已老,词空赋,“霜”为“凄霜”,“词”为“秋词”,如何不令人恨。往事如零露沤起,转瞬已在浮光泡影中。
这首词咏荷,能得荷之神理、气韵。写雨中之荷、月下之荷,笔致曲折多变,但通篇清气流贯,澄澈如月,因所咏皆由忆姬而起,脉络清晰。这首经过高度艺术处理的咏物抒情词,内容十分丰富,是词人一生情事的总结。作者以曲折变换的词笔表现出来,借以掩饰心中那不愿为人所知的情感秘密,饱含了词人对造成这种悲剧的封建礼权和封建制度的反感。
此词通过描写暮春景色,通体凄怆悲凉,哀婉欲绝,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不失为清人令词中的一篇上乘之作。
上阕首韵三句,写残春之景,点画入微。以金缕晓风、杨花飞舞、玉栏花翻,营造了一片衰败、悲凉、清冷孤寂的气氖。柳色嫩黄,如丝如缕,晓风吹拂均与晏殊“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的《蝶恋花》景似同。而一“残”字实景中寓情。在这一情景之上,一场春雨之后,章台街上,遍地落花。雪白的杨花,被踏入污泥之中。这里作者选用章台这一环境,寓有深意。
章台原为战国时秦王的朝会之所。到汉代,章台便为长安街名。在唐宋诗词中,章台却成了秦楼楚馆的代称。唐朝韩拥有妾柳氏,本为长安歌伎。安史乱起,两人失散,柳氏为蕃将沙吒利所得。后来韩翊得到虞侯许俊的帮助,始得与柳氏团圆。“章台”指柳于是乎始,且有“冶游场所”这一重语意。所以作者以章台新雨后被踏人沙间的杨花喻飘零身世和被践踏、被蹂躏的遭际。
“素雪晴翻”反用谢道韫咏雪“未若柳絮因风起”语意,而以“翻”字传神,以“晴”字陪衬,写杨花飘零的身世,极为细致传神。“为谁飞上玉雕阑”深示感叹,表明杨花在辞树之时,已经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她是不由自主地被东风吹舞,受人摆布的。陈子龙词吟杨花云:“怜他漂泊奈他飞”,又云“轻狂无奈东风恶”,深怜杨花飘零无主。作者于词句中虽未明示东风之无情,然而笔意含蓄,盖纵无东风狂吹,杨花仍将漂泊无主,作者巧妙地在下文二旬补足此意:章台雨后,踏入沙间。
“可惜”一词示叹惋之情,深得诗人之旨。诗曰:“章台柳,章台柳,颜色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意谓章台雨后,杨花飘零,被走马践踏,没人沙间!比喻入仕清廷,声名委之尘土。
下阕深入一层,转而从人情方面着笔。“沾惹忒无端,青鸟空衔。一春幽梦绿萍间。”“沾惹”即承“为谁飞上玉雕阑”而来,由杨花的飞舞无主联想到这离情别恨。像柳絮一般漂泊不定,不知缘由便生离愁,故纵笔,希望能解脱。
“青鸟”,据《山海经·大荒经》有三青鸟,一名曰大驾,一名少驾,一名日青鸟。李商隐《无题》:“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从一“空”字更见出悔意,引出柳絮成萍,幽梦缠绕的悲苦。苏轼《次韵章质夫杨花词》水龙吟:‘晓来雨过,遗踪何在,池萍碎。”而杨花和绿萍又皆为飘泊之物,亦如自己的情怀。陈廷焯说:“感慨时事,特不宜说破,只可用比兴体,即比兴中亦须含蓄不露。
杨花飞舞的时候,眼看春天就要过去了。所以在情人眼里,好像春天会随杨花飞絮一起飞走似的。然而,在情人们看来,杨花也似乎留恋春天,它飞向空中,飞上雕栏,飞入绿萍间。人们设想央求青鸟衔住杨花,也许春天还可以留住。然而春天毕竟难以留住,因而才有“一春幽梦绿萍间”之叹。
末尾二句“暗处销魂罗袖薄,与泪轻弹”。因无限思念而黯然神伤。满天飞舞的杨花,遍地郁郁葱葱的绿萍,能使人愉悦,也能使人伤情。这是因人的情绪而异的,便是所谓移情。由飘舞不定的杨花联想到自己的身世,由一春绿萍联想到春天的将逝,由青鸟空衔联想到情人的渺无音讯和时光的难以挽留,不免使主人公黯然神伤,潸然泪下。结句融情于景,凄苦不在言外。
这是一首唯美的诗歌,通篇采用白描手法,通过对樵夫打柴以及下山回家情景的生动描写,营造了明净、清幽的意境,成功地刻画了樵夫的形象,寄托了诗人对“樵夫式”的自由生活的向往。诗歌情景交融、诗意浓厚、独具匠心,具有意境美、人物美、生活美的特点,有极高的审美价值。
意境美: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诗歌的意境清、静、美。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远处,早晨的山林,干净清爽,幽深宁静,白雾升腾弥漫,雪白明丽,与苍翠的山林辉映成趣。鸟鸣声声,打破了山林的沉寂,使原本清净的山林,显得更加清幽。近处,樵夫挑着柴禾,挑着翩翩起舞的蝴蝶而归。远景近景,色调分明,布局巧妙;静景动景,搭配和谐,烘托有致,仿若一幅淡雅的水墨山水画。这幅美丽的画卷,情景交融,美化了樵夫劳动生活的场景,使樵夫艰辛的劳动富有诗情画意,令人神往。
人物美:诗人理想的艺术形象
山林茂密,雾霭升腾,樵夫在雾霭中拾柴的身影若隐若现,那一低头、一弯腰、一伸手的动作是那么的舒展,那么的惬意。他哪里是在拾柴,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在云中漫步。樵夫是山林受欢迎的常客。他勤劳善良,山林中的鸟雀喜欢他,和他嬉戏,与他唱和;山林中的蝴蝶亲近他,成了他的朋友,愿意和他一起回家。朴实厚道的樵夫,安贫乐道,无欲无求,与自然和谐相处,生活回报了他美丽“蝴蝶”。巧妙的景物描写与人物刻画,使诗歌的意境美与人物的心灵互相映衬,突出了樵夫形象的深刻内涵。樵夫是一个被美化的艺术形象,是诗人理想人生的寄托。诗歌中的樵夫自由自在,无欲无求,乐观旷达,是诗人现实生活中久违的人,也是诗人苦苦寻觅的人。
生活美:追求随心如愿的自我
诗歌中描绘的樵夫的生活是令人羡慕的。樵夫早出晚归,一边拾柴,一边欣赏山林中的美景,还有鸟雀、蝴蝶、野花陪伴,不孤独,也不寂寞,饿了饮山泉,吃山果,累了听鸟雀唱歌。打柴回家,换取自己生活之需。生活自由、快活,没有劳心之累,没有欲望之困,也没有尘世的喧嚷。生活中有鲜花,有蝴蝶,有美好的风景,追求的是平淡、真实、随心如愿的自我。这样的生活,在尘世中是无法找到的,当然也是闺阁生活无法比拟的。作者描写樵夫的美好生活,托物言志,点出自己心中理想生活的方式,表达对自由、理想生活的向往。
诗歌含蓄、优美,虽言志,却蕴藉深远,不显山露水,以巧妙的构思、高超的手法、生动的语言描绘了一幅浓淡相宜、幽旷深远的山居图。使人沉醉其间,不由对山林自然之趣产生向往之情,从而令读者获得情感的体悟,审美的享受,生活的启迪。
文章以身为“市人”却没有市侩小人附炎弃寒之为的宋善与虽为朝廷官员、士大夫却争相做附炎弃寒的势利小人相对比,尖锐地讽刺了官场中盛行的势利之交的恶劣风气,抒发了作者在政治上失意而长期、处处受冷遇、遭漠视的郁闷之气。全文思路善晰,脉络分明,文字简洁,内蕴深刻。
第一段叙述宋善的为人处事。开门见山,指出宋善是长安市中一名普通的卖药商人。因为善待四方药农,所以来京城售药的药农,都来投奔宋善,以致能多积良药。故医师得宋善之药配方,往往容易奏效;患者为求赶快治愈疾病,也愿意向宋善求药。宋善对患者无论是否认识,是否有钱,一律都给予良药,是故累积不少借券,但是从不上门索取。年终岁尾,估计欠者无力偿还,就将债券焚烧。以上叙宋善行事,层次渐进,简练而条畅。随后又以市人议论生出波澜,意在进一步强调,宋善如此行事,既非有道之士,也非愚蠢荒唐之辈,的的确确是个“逐利以活妻子”的普通市人。
第二段阐述宋善既如此行事,何以还能“逐利以活妻子”。一是被他勾销债务的人,有的后来做了大官,有的当了连州跨郡的节度,他们俸禄多了,想起宋善的恩德,于是馈赠不绝。二是宋善待人,不以对方穷通而变化态度,即使斥弃沉沦、落魄十一的人,都照常善待。这些人一旦被起用,顾念宋善的知遇之恩,也要重重报答。总之是目光放得远,不斤斤计较于眼前得失,而其“逐利以活妻子”则与市人无异。
第三段在叙事的基础上发挥议论。作者再次表明宋善只是市井中的普通人,而一般世人所为,尽管全从势利二字出发,很少能与宋善相比,却口唱高调,徒然视宋善之所为为以利相交。作者对此深为感慨,认为世上如幸而有类似宋善之“市道交”的,那天下间限于困境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能够获救。由此看来,这种“市道交”正不可少。然后又反跌一笔说,如果宋善不是市井中人,即是身居市井而不为市井之交的有道之士;而那些身居朝廷、官府、庠塾、乡党,以士大夫自命的官绅,本当是守道之人,却偏为市道之交;那么宋善非独高于市井细民,也远出于这些“正人君于”之上了。这段文字抑扬往复,感情强烈,凡激越之处,语言亦慷慨淋漓,有力地传达出作者的感情。
凡史传文字,皆须备述传主毕生事迹,加以褒贬,内容务求翔实。作者则仅取人物之一时一事,一言一行,就其与社会人生有关之处加以发挥,形成一种短小精悍、内容集中、思想深刻、介乎寓言之间的文学性散文,是传记之变体。该文章于宋善生平,仅记卖药一事,称扬其虽为市井细人却能超乎市井之道的优良品质,从而达到立传的目的。同时又由此引发出对炎凉世态的抨击,且寄寓自己谪宦以来饱尝人情冷暖的无穷感慨。
就文章笔法而言,该文章突出的特点是先叙后议。叙述中根据议论的需要进行剪裁,只突出宋善作为市井细民而能急人之难的材料,其它一律删汰。议论时则紧紧扣住这一点,与上层人物反复比较,充分揭示出他们的卑屑恶浊,因此文章上下脉络贯通,前后浑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