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别致的“劝学篇”。记述了李氏力学苦读的成就和家中藏书的情况,赞扬了李氏藏书以遗来者的仁者之心。同时它从历史角度考查了书籍的发展及对社会的重要作用,批评了当时科举士子“束书不观,游谈无根”的浮浪风气,强调了认真读书的必要性。全文结构清晰、叙议结合,是一篇关于古代藏书的难得佳作,也是读者了解宋代藏书状况的参考史料。
文章一开始就论述了书的宝贵,作者举了两类东西作陪衬,如“象、犀、珠、玉、怪珍之物”,有使人见了喜欢、听了悦耳的好处,但并没有普遍使用的价值;金石草木丝麻等物品,有普遍的使用价值,但又有使用损耗和来源短缺的弊病。在这两个陪衬下,作者才引出书籍的宝贵——有上面两类东西的优点,而没有它们的缺点,不论什么人都能从中得到一些益处。运用这种对比方法,既生动又通俗,书的宝贵价值一下就显示出来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也是说书宝贵和读书的好处,但含义庸俗,引人入邪。该文的对比方法,内涵健康,人人明白,富有新意。
“自孔子圣人,其学必始于观书”这句话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意思是说从孔子起,人们就很重视读书。那时书很少,只有周朝王室的书很多,求书很难。作者从不同角度举了例子,一是楚国很大,可是只有左史官倚相能读懂上古时代的书籍;二是达官贵族如韩宣子、季札,也是到了鲁国才见到《易象》和《诗经》这类书;三是当时一般读书人,能见到六经的也很少。这些都说明孔子时代求书很难,学习条件很差,但是那时候的读书人却学习得很好,“皆习于礼乐,深于道德”。作者采用博证法,有意增强可信程度,并非繁文缛节,另一个作用可以反衬古代读书人的刻苦认真。“非后世君子所及”,既总结上文,又引出下文后世读书人存在的问题。
第二段作者采用详略结合的方法,先概述自秦汉以来,书逐渐多了,得到书籍已经很容易了,但学者却“益以苟简”,学习态度越来越不那么认真了。这是从历史的角度作简要的叙述,再从亲身见闻方面加以证明。苏轼先从自己听见过老儒先生讲起,“欲求《史记》《汉书》而不可得”,是指求书难;“皆手自书,日夜诵读,惟恐不及”是叙述学习刻苦。
再写所见,眼见现在书越来越多,求书极其容易,可是“后生科举之士”却“束书不观,游谈无根”。历史角度从简,所见所闻从详,重点是落在批评后生科举之士不爱读书的坏习气上。文章前面用“何哉”,后面又用“此又何也”,两相呼应,都是责问不重视读书是什么缘故,表示两重叹息。一问再问,问而不答,留给读者去想,寓劝于问,意味深长。
涓涓流水归大海,作者前面写的铺垫,目的还是在于写李君山房藏书的意义。“余友公择”是交待人物,说明李氏与作者自己的关系。“少时读书于庐山五老峰下白石庵之僧舍”交待读书和藏书的时间和地点,这是写记的基本要素。“山中之人思之”,是写李君的为人深受山人尊敬。“藏书凡九千余卷”,是说明藏书的数量。“公择既已涉其流”至“以闻于当世矣”这段反映李君读书认真、受益颇深,品行受人尊敬。“不藏于家,而藏于其故所之僧舍”说明李君藏书的与众不同,目的为了“将以遗来者”,它运用重复的修辞手段,有意加以提及。“此仁者之心也”,到此,文章着重颂扬了李君藏书的善举和无私的品质。最后,作者表示要抓紧时间好好阅读李君藏书,以资自补的愿望。同时趁写记的机会,规劝来者和今之学者要爱惜书的宝贵,改变有书不读的毛病。既与前面论述相呼应,又完成了作记劝学的目的。
全文主要采用了议论与叙述相结合的写法,先议后叙,把书的宝贵、求书之难、学者日趋不重视读书的道理和现象写透,再写李君藏书的意义。文章内容层层铺垫、前后呼应,在议论中运用了对比、陪衬、博证等手法,有力地加强了生动性和说服力。作者在语言方面很少用排偶句,大多是参差不齐的散行句,显得十分自然。
此词融情入景,以景语始,以景语终,在层层铺叙、描写中表达了伤离怀旧的心绪。明董其冒《评注便读草堂诗馀》谓此词:“因观景物而思故人,伤往事且词调洒落,托意高远,佳制也。”开头三句:“碧水惊秋,黄云凝暮,败叶零乱空阶。”一片碧水放出了冷光,寒气袭人,不觉惊叹时序变迁之速;又有几片黄云在逐渐凝聚,掩没了微弱的阳光,大地呈现出苍茫的暮色,台阶上堆积着零乱的黄叶。浓重的衰飒气氛,烘托出词人此时此地的心境。“惊”、“凝”二字集中地表现出词人对一片萧瑟景象的主观感受,加重了所写景物的感情色彩,反映出他的凄苦心情。“黄云”一句,语本于李义山诗“秋风动地黄云暮”,而着一“凝”字,就比原句显得沉着有力。“洞房人静,斜月照徘乱。”“人静”,而词人不静,他心思潮涌,在斜月照耀之下,徘乱不定,陷入了沉思之中。“又是重阳近也,几处处、砧杵声催”。这几句不是泛泛地点明时序,而蕴蓄着很深的感慨。九月,正是“授衣”的秋日。飘泊异乡,秋天日暮听到砧杵声时,很自然地会起故园之思,而对于接连遭受政治排斥的词人来说,当这种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鼓时,他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时光在一年一年地消失,而苦恨何时能休!“又是”二字尤极委婉之致;“催”字,写尽哀痛之切。“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在写景中透露出怀人的情思,是全词的主旨所在。这几句是从唐人李益诗句“开门风动竹,疑是故人来”化出,易“动”为“摇”,写出了竹影扶疏的风神,同时也反映出对故人的情意。
“伤怀!增怅望,新欢易失,往事难猜”几句紧承上片结句,婉转地表达出在遭贬谪以后的生活历程和伤离怀旧的情绪。宋哲宗绍圣初年,章惇等人执政,以苏轼等为核心的所谓“元祐党人”,横遭贬斥。险恶的政治风浪,冲散了的友好亲朋,这中间是没有什么是非曲直可言的。人情反复,世态炎凉,在贬谪中不会有什么新欢,即使有,也会很快失去;生平故旧,或存或亡,即使存者,也天各一方,对于往事还能想些什么呢?只有怅惘而已。“新欢易失,往事难猜”两语浓缩了词人的千愁万恨,低回欲绝,不失婉约词风。
菊花,是秋天的花,它的盛开,表明了时序已到了深秋。“问篱边黄菊,知为谁开?”忽然向花发问,此问虽奇,但亦有本依,唐人《惜花》诗说:“春光冉冉归何处?更向尊前把一杯。尽日问花花不语,为谁零落为谁开?”大概是最早的开了问花之风。秦少游的老师苏东坡,在《吉祥寺花将落而述古不至》一诗里说:“今岁东风巧剪裁,含情只待使君来。对花无信花应恨,直恐明年便不开。”足见在诗人眼中花是有感情的,它可以专为某人而开。东坡又在《述古闻之明日即至坐上复用前韵同赋》诗里说:“太守问花花有语,为君零落为君开。”不仅问了花,而且花还作了回答。秦少游把问春花改为问秋菊,不止是为了表明时令,和下边几句联系来看,它还有更深刻的意义。“谩道愁须殢酒,酒未醒、愁已先回”是一句久经苦难的词人的肺腑之言,中间蕴蓄着词人的无限辛酸。这几句和上边两句初看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实际上是紧密相连。从词人的发问语气里可以判断出他已无心赏花,无心把盏,因为即使吃醉了酒,也解不了愁,“酒未醒,愁已先回”。就这样,把黄花与酒以及解愁与否联系起来,感情跌宕,喷涌而出,步步进逼,最后说出一句最深挚、最动情的话:酒敌不过愁。这样的回肠荡气的词境,在婉约词人中很少能够达到。
歇拍三句“凭栏久,金波渐转,白露点苍苔”,以景语作结,回旋不尽,产生出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全词上片怀旧,以景语开篇,下片伤离,以景语结情,景语情语,丽雅工致,情韵兼胜;层层铺叙,步步迫近,委曲婉转,凄切动人。从此词可以看出:少游词以“情韵兼胜”而为世人传诵。他的“情韵兼胜”的艺术风格是在景物描写中展现的。少游的词作,写景而情在其中,一切景语皆情语,善于融情入景,既显豁,又含蓄,显示出不凡的艺术功力。这首《满庭芳》,即鲜明地体现了秦词的艺术特色。
孟子长于言辞,在辩论中经常设譬,以小喻大,逻辑性很强,有极强的说服力;其文气势磅礴,笔带锋芒,又富于鼓动性,对后世散文有很大的影响。文章由叙入议,先通过庄暴和孟子的问答引出话题:“好乐何如”,然后叙述孟子如何就这个话题因势利导地劝说齐王要“与民同乐”。文章围绕着“音乐”这一话题,阐明不“与民同乐”就会失去民心,而“与民同乐”就会得到民心、统一天下的“王道”思想。
这篇对话体议论文,通过孟子与齐王的对话显示了孟子高明的论辩艺术。
1、循循导入,借题发挥。
作者并不是开门见山地把自己的论点摆出来,而是巧妙地运用对话的方式,在谈话中自然地转换话题,借题发挥,从齐王好乐切入,归结到与民同乐的主旨上。在与庄暴的谈话中,孟子只有一句话“王之好乐甚,则齐国其庶几乎”,点出了齐王好乐与齐国政治的关系这个论题,但未加论述。在与齐王谈话中,孟子又从好乐切入,巧妙地重提论题,然后与齐王两问两答,从谈话气氛和思想感情上把齐王引导到自己的论题上后,孟子才进入自己的谈话主题。
2、对比和重复。
本文写国君是否与民同乐,人民的不同感受,造成的不同政治局面,运用的是对比方式。两段话在内容上是对立的,但语言上既有相对之句(如“举疾首……相告”和“举欣欣……相告”),又有重复之语(如“今王鼓乐……之音”和“今王田猎……之美”)。这样论述,就强调了国君同样的享乐活动,引起人民不同的感受,形成不同的政治局面,原因只在于是否与民同乐,从而突出了论题。
3、生动形象的议论语言。
本文虽是议论文,语言却很生动形象,如写齐王的“变乎色”,写老百姓“疾首蹙頞”“欣欣然有喜色”等。孟子在正面论述自己观点时,完全没有用枯燥的说教,而是通过两幅图画,生动自然地得出结论。
4、因势利导,论辩灵活
孟子见到齐王就“好乐”的事向齐王发问。齐王对“乐”的意义并不理解而觉理亏,因而“变乎色”,忙拿“直好世俗之乐”来作托词,不料孟子却抓住齐王的心理,因利势导,借题发挥,转换内容,把“好乐”与治国联系起来,引起齐王的兴趣,缓和了谈话的气氛。此时孟子提出“今之乐犹古之乐”,表现了论辩的灵活性。而后的两个问题“独乐乐,与人乐乐”“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引导齐王将谈话的话题引入自己的轨道,逐步明确自己的“与民同乐”的政治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