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和诗,作者是用原唱同题抒发自己宦游江南的感慨和归思。江南早春天气,和朋友一起游览风景,本是赏心乐事,但诗人却像王粲登楼那样,“虽信美而非吾土”,不如归去。所以这首和诗写得别有情致,惊新而不快,赏心而不乐,感受新鲜而思绪凄清,景色优美而情调淡然,甚至于伤感,有满腹牢骚在言外。
诗一开头就发感慨,说只有离别家乡、奔走仕途的游子,才会对异乡的节物气候感到新奇而大惊小怪。言外即谓,如果在家乡,或是当地人,则习见而不怪。在这“独有”、“偏惊”的强调语气中,生动表现出诗人宦游江南的矛盾心情。这一开头相当别致,很有个性特点。
中间二联即写“惊新”。表面看,这两联写江南新春伊始至仲春二月的物候变化特点,表现出江南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水乡景色;实际上,诗人是从比较故乡中原物候来写异乡江南的新奇的,在江南仲春的新鲜风光里有着诗人怀念中原暮春的故土情意,句句惊新而处处怀乡。
“云霞”句是写新春伊始。在古人观念中,春神东帝,方位在东,日出于东,春来自东。但在中原,新春伊始的物候是“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礼记·月令》),风已暖而水犹寒。而江南水乡近海,春风春水都暖,并且多云。所以诗人突出地写江南的新春是与太阳一起从东方的大海升临人间的,像曙光一样映照着满天云霞。
“梅柳”句是写初春正月的花木。同是梅花柳树,同属初春正月,在北方是雪里寻梅,遥看柳色,残冬未消;而江南已经梅花缤纷,柳叶翩翩,春意盎然,正如诗人在同年正月作的《大酺》中所形容的:“梅花落处疑残雪,柳叶开时任好风。”所以这句说梅柳渡过江来,江南就完全是花发木荣的春天了。
接着,写春鸟。“淑气”谓春天温暖气候。“黄鸟”即黄莺,又名仓庚。仲春二月“仓庚鸣”(《礼记·月令》),南北皆然,但江南的黄莺叫得更欢。西晋诗人陆机说:“蕙草饶淑气,时鸟多好音。”(《悲哉行》)“淑气催黄鸟”,便是化用陆诗,而以一个“催”字,突出了江南二月春鸟更其欢鸣的特点。
然后,写水草。“晴光”即谓春光。“绿苹”是浮萍。在中原,季春三月“萍始生”(《礼记·月令》);在江南,梁代诗人江淹说:“江南二月春,东风转绿苹.”(《咏美人春游》)这句说“晴光转绿苹”,便是化用江诗,也就暗示出江南二月仲春的物候,恰同中原三月暮春,整整早了一个月。
总之,新因旧而见奇,景因情而方惊。惊新由于怀旧,思乡情切,更觉异乡新奇。这两联写眼中所见江南物候,也寓含着心中怀念中原故乡之情,与首联的矛盾心情正相一贯,同时也自然地转到末联。
“古调”是尊重陆丞原唱的用语。诗人用“忽闻”以示意外语气,巧妙地表现出陆丞的诗在无意中触到诗人心中思乡之痛,因而感伤流泪。反过来看,正因为诗人本来思乡情切,所以一经触发,便伤心流泪。这个结尾,既点明归思,又点出和意,结构谨严缜密。
前人欣赏这首诗,往往偏爱首、尾二联,而略过中间二联。其实,它的构思是完整而有独创的。起结固然别致,但是如果没有中间两联独特的情景描写,整首诗就不会如此丰满、贯通而别有情趣,也不切题意。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首诗的精彩处,恰在中间二联。
尾联点明思归和道出自己伤春的本意。诗采用拟人手法,写江南早春,历历如画,对仗工整,结构细密,字字锤炼。
这首诗造语警策。体例上韵脚分明,平仄和谐,对仗工整,已是成熟的律诗作品。结构上,首联一个意群,颔联颈联一个意群,尾联又一个意群,并且首尾呼应、中间展开。这种行文方式是初唐律诗乃至此后的唐律中常用的格式。因此,这首诗可谓初唐时期完成近体诗体式定格的奠基之作,具有开源辟流的意义。
词的上片描写秋景,江南水乡的秋色在词人的感受中是平远开阔、疏淡优美的。词开篇“雨晴气爽”两句总写登楼远眺。先以“雨晴气爽”烘托环境气氛,给人以舒适清新之感,同时暗指时值秋季;再以“江楼”点出登临地点,“伫立”而“望”则使一个在江楼上长久的孤独默立、凝望远方的词人形象兀现在读者眼前,这也直接引出了下文的景色描写。
“澄明远水生光,重叠暮山耸翠”是写目光所及的山水美景。脚下,远去的江水清澈明净,波光闪动;隔江而望,暮色中重峦叠嶂,苍苍莽莽。这里从大处落笔,一句写江,一句写山。写江水突出了秋水清澈,澄静如练的特点;写“暮山”则突出了层峦叠翠、高耸入云的特点。这两句对仗工整,字句的锤炼也颇见功力:“远”字把江水逶迤远去的景象点染了出来,使画面一下就开阔起来;“暮”字为景物涂上了苍茫的背景,使整幅画面意境全出。
接下来,词人的视线落在了水际山峦之中。“遥认断桥幽径”三句,再进一步描绘江上秋晚的景色。远远地辨认出断桥、幽僻的小路,还隐隐约约地辨认出有个小渔村,在这黄昏时分,一缕炊烟正在村里袅袅升起。“遥认”两字用得相当确切,拉开了人与景的距离。景物显得远而小,有些模糊,增加了画面的纵深感。“断桥”、“幽径”、“渔村”、“孤烟”,这些衰残的意象,渲染出荒凉寂寥、凄清冷落的气氛,它们在临近黄昏的江上秋色的背景中构成了秋色平远的画面。
整个上片如一幅境界寥廓的江村晚景图,展现在读者眼前的是深秋雨后的江楼,无语东流的江水,层峦叠翠的远山,还有暮色中的“断桥”“幽径”、“渔村”“孤烟”。景色是凄清沉寂的,心情亦当如此,由此下片转为抒情。
过片“残阳里”句以“残阳”的意象承上启下,转入抒情。“残阳里”紧承“向晚孤烟起”,点出了时间的流逝,也给全词蒙上了一层惨淡的色彩。至此,词人关于具体时间已用“暮山”、“向晚”、“残阳”数词间接或直接地加以强调,突出了秋江日暮对游子情绪的景响。“脉脉朱阑静倚”一句呼应上片的“伫立江楼”,暗示了词人一直在江楼上默然凝伫。“脉脉”二字突出了“静倚”“朱阑”、凝望沉思时的如痴如醉,难以解脱。词中虽为言明词人何以长久地独倚“江楼”,但那种浓重的伤感之情已然深深感染了读者。于是词作水到渠成般过渡到下面一句:“黯然情绪,未饮先如醉。”心情抑郁,竟至没有喝酒却已进入醺醺而醉的状态,足见愁情的深沉、浓烈。这其中,已暗暗透出了“黯然消魂者,惟别而已矣”(江淹《别赋》)的浓重的伤别情绪,只是引而未发罢了。随着这种低沉感伤情绪的继续加重,词人满腹的愁思也汹涌如潮起来,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愁无际。”
“暮云过了,秋光老尽,故人千里。”这几句点出了悲秋怀人的主旨。词人置身深秋景色中,远山苍茫的迷蒙,断桥孤烟的冷落,暮云将尽的惨淡,秋光渐老的哀伤,使词人联想到了羁旅生涯的苦涩艰难,前程的渺茫无望。这份生命的悲哀需要有人与他共同承担,而“故人”却远隔千里。现实的景物增强了伤别意绪,因而无法消除,唯有“竟日空凝睇”以寄托对“故人”的思念。“竟日空凝睇”一句中“竟日”与前文的“暮山”、“向晚”、“残阳”、“暮云”相呼应,写出了时间的推移,也暗示了词人陷入深深的愁怨难以自拔;“凝睇”又与开头的“江楼”伫望,换头处的“朱阑静倚”以及全篇的景物描写紧密相扣,使全词首尾圆合,浑然一体;着一“空”字,表现了词人明知无望,却仍然对“故人”一片痴情,颇能动人心魄。
这首词虽非柳永的代表作,但也清新可人,结构工巧。上片写秋景,凄美动人;下片思旧情,哀婉感人。这首《诉衷情近》在词体中属于中调,柳永在创作时依据体制的特点,在写景与抒情时,既未大肆铺叙,也不特别凝炼,词旨点到即止。全词结构完整,处处映衬照应,语言雅而不俗,笔调挥洒自如。
《酒箴》短小精悍,是典型的状物小赋,而寄寓深远。在后世的小赋中起了示范的作用。全篇只在开头“子犹瓶矣”一句,点明作者的意图是在借器喻人,其余全部描叙两种盛器的命运遭逢,语近旨远,十分隽永。
全文分两个部分:前面写打水陶罐,后面写盛酒皮囊,看似调侃之作,实在借物抒怀:那朴实无华的水瓶,常遭危害,那浑浑噩噩的酒袋,却自得其乐。作者通过对这两种器具的迥异遭遇,抨击了当时社会的眉合理现象。幽默、讽刺、愤世嫉俗都在这一篇极富有幽默情趣的文章中表现出来了。读来既饶有兴味,又让人颇有心得,反讽的语言表达的是一种人世间的某种真谛。
水是自然的、无色的、透明的,装水的瓶子也朴实无华,可是,装水的瓶子却容易碎,用它放到井里去盛水,一眉小心就会碰在井壁的砖石上,变得粉身碎骨。然而酒就完全眉一样,酒是有色的、浑浊的、眉透明的,装酒的器具也与水瓶完全眉一样,表面上看来有点滑稽可笑,可是它肚大腹如壶,尽管整天整天地往里边装东西,却总是装眉满,那就是装酒的皮袋,然而这种东西却深受人们的喜欢,成为国家的重要器具,经常随从皇帝的车马出游,出入于皇帝和皇后的宫门,在官府进而穿行无阻。
水瓶在文章中喻指心地纯明,眉会吹牛拍马,眉会阿谀奉承的人。朴实无华、心地善良的人也是这样,他装眉下浑浊的东西,他也经眉起碰撞,在复杂的社会权力网中,也容易碰得粉身碎骨。而酒囊则喻指社会上那些善于投机钻营、逢迎拍马、眉顾廉耻、黑心肠厚脸皮的人们。越是浑浊的地方,他们越能生存,越是充满权力争斗的地方,他们越能升官发财。这是对社会上两种截然眉同的人的逼真刻画和辛辣讽刺。
这篇文章把人世间的两种人物写惟妙惟肖,借物以喻人,寓嘲讽和讥笑于形象之中,寓深刻的社会哲理于幽默诙谐之中,文笔犀利,思考冷峻,哲理隽水,充分体现了扬雄既才学满腹又仕途坎坷的人生体味,也蕴涵着扬雄眉满当时的社会政治又眉愿同流合污的思想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