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断花辰,心苏草甲,柔情不放人闲。又送春归,如何尚怯轻寒。
肠断花辰,心苏草甲,柔情不放人闲。又送春归,如何尚怯轻寒。
落红飞絮看都尽,为绿阴、愁倚阑干。袅沉檀。一缕游丝,绕向帘间。
落红飞絮看都尽,为绿阴、愁倚阑干。袅沉檀。一缕游丝,绕向帘间。
何须更写相思苦,倩回文云锦,小字冰纨。础润苔滋,泪痕拭也难乾。
何须更写相思苦,倩回文云锦,小字冰纨。础润苔滋,泪痕拭也难乾。
庭前燕子双双舞,笑班姬、学制团栾。莫心酸。远岸江蓠,别院幽兰。
庭前燕子双双舞,笑班姬、学制团栾。莫心酸。远岸江蓠,别院幽兰。
庄棫

庄棫

庄棫(1830——1878 ),字中白,一字利叔,清代词人,学者,号东庄,又号蒿庵。丹徒人,生于道光十年(1830)。光绪四年(一八七八)卒。享年四十九岁。著有《蒿庵遗稿》,词甲、乙稿及补遗附焉。 ▶ 139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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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马蓟门北,北风边马哀。
(qū)马蓟(jì)¹北,北风边马哀。
译文:策马驰奔在蓟门之北,北风呼啸边地马鸣声哀。
注释:蓟北:指蓟门以北。¹蓟门:在今北京西南。
苍茫远山口,豁达胡天开。
苍茫¹远山口,豁(huò)²胡天开。
译文:远望山口只是苍茫一片,走出峡谷才见胡天豁然大开。
注释:¹苍茫:空阔辽远,没有边际。²豁达:豁然通达,形容开朗。
五将已深入,前军止半回。
五将茫深入¹,前军止半回²
译文:五将已经深入敌境,前军只有一半返回。
注释:¹五将茫深入:汉宣帝时,曾遣田广明等五将军,率十万余骑,出塞二千多里击匈奴。²止半回:只有半数生还。
谁怜不得意,长剑独归来。
谁怜不得意,长剑独归来¹
译文:还有谁怜惜我这个失意之人,只好弹着长剑独自归来。
注释:¹长剑独归来:诗人用此典指自己未受重用,报国无门。

  首二句“驱马蓟门北,北风边马哀”起手颇奇,在律诗中运用顶针重叠的手法,前两句中两个“北”字前后勾连重复,营造出浓烈的“哀”气。既有以客观写主观的“边马”之哀,更有“驱马”人内心的“哀”,一笔两到,领起全篇。

  紧接着“苍茫远山口,豁达胡天开”一联,借用上联的意象写“驱马”前行,“北风”呼啸,征途更为苦寒,将“哀”意更进一层。

  “五将已深入,前军止半回”一联,由前两联写自然、个人之“哀”,突转为悼唐军惨烈大败之“哀”,将“哀”字赋予更为深广之社会内容,“哀”士卒,“哀”国家,“哀”用非其人。

  尾联再照应首联“哀”字,在前文“北风”、“边马”、路遥、苦寒、唐军惨败等边景、边事、边情之记叙中,以“长剑独归来”的形象描写,将诗人自身“不得意”的情渲染得无以复加,抒发了诗人报国无门的悲愤心情。

  全诗极富塞外特色,真实感人,不论是对胡地景色的观察,还是对历史事件的记述都深深打上诗人塞外生活的烙印。先写南行出发时悲寂的的景象,继而刻画塞外独特的风光,有近有远,形象生动;随后旷远的景象又触发了诗人对时局的深深思索,当收回眼光回到现实中时,诗人更感悲愤莫名,感慨自己壮志未酬,报国无门。全诗言辞悲壮、苍凉,将诗人自身哀伤的感情渲染的无以复加。

参考资料:
1、 余正松编选,边塞诗选,凤凰出版社,2012.04,第212页
2、 夏于全主编,唐诗宋词 第三卷 唐诗,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2006.1,第190页

běiguī--gāoshì

ménběiběifēngbiānāi

cāngmángyuǎnshānkǒuhuōtiānkāi

jiāngshēnqiánjūnzhǐbànhuí

shuíliánzhǎngjiànguīlái

千形万象竟还空,映水藏山片复重。
千形万象¹竟还空²,映水藏(cáng)山片复重³
译文:旱云形象千姿百态竞返长空,片片重叠藏进深山映入水中。
注释:¹千形万象:指云的形态变化无穷。²竟还空:终究一场空,不见雨下来。竟,终于。还,返回。³片复重:时而一片片、一朵朵,时而重重叠叠。重,云朵重叠。
无限旱苗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
无限¹(hàn)²枯欲尽³,悠悠闲处作奇峰
译文:无数旱苗枯干欲死急盼甘雨,空中云朵悠然自在化作奇峰。
注释:¹无限:无数。²旱苗:遭旱的禾苗。³尽:死尽。⁴悠悠:悠然自得的样子。⁵奇峰:远处旱云耸立如同奇异的山峰。

  夏云形状奇特,变幻不常。“夏云多奇峰”,是历来传诵的名句。但这首诗的作者似乎对悠闲作态的夏云颇为憎厌,这是因为作者的心境本来就并不悠闲,用意又另有所属的缘故。

  首句撇开夏云的各种具体形象,用“千形万象”四字一笔带过,紧接着下了“竟还空”这几个感情份量很重的词语。原来,诗人是怀着久旱盼甘霖的焦急心情注视着风云变幻。对他说来,夏云的千姿百态并没有实际意义,当然也就想不到要加以描写。对事物关心的角度不同,描写的方式也自然有别。这一句对夏云的描写尽管抽象,却完全符合诗人此时的感情。它写出一个过程:云不断幻化出各种形象,诗人也不断重复着盼望、失望,最后,云彩随风飘散,化为乌有,诗人的希望也终于完全落空。“竟还空”三字,既含有事与愿违的深深失望,也含有感到被作弄之后的一腔怨愤。

  次句写“竟还空”后出现的情形。云彩虽变幻以至消失,但切盼甘霖者仍在寻觅它的踪影。它仿佛故意与人们捉迷藏:到处寻觅不见,蓦然低头,却发现它的倒影映入水中;猛然抬头,则又见它原来就隐藏在山后。又好像故意在你面前玩戏法:忽而轻云片片,忽而重重叠叠。这就进一步写出了云的容与悠闲之状,怡然自得之情,写出了它的故作姿态。而经历过失望、体验过被作弄的滋味的诗人,面对弄姿自媚的云,究竟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无限旱苗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第三句是全诗的背景,按自然顺序,似应放在首句。诗人把它安排在这里,一方面是使这首篇幅很狭的小诗也有悬念,有波澜;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是让它在感情发展的关节点上出现,以便与第四句形成鲜明尖锐的对照,取得更加强烈的艺术效果。第三句明显地蕴含着满腔的焦虑、怨愤,提得很高,出语很重,第四句放下去时却很轻,表面上几乎不带感情。一边是大片旱苗行将枯死,亟盼甘霖,一边却是高高在上,悠闲容与,化作奇峰在自我欣赏。正是在跌宕有致的对比描写中,诗人给云的形象添上了画龙点睛的一笔,把憎厌如此夏云的感情推向了高潮。

  一首不以描摹刻画为能事、有所托寓的咏物诗,总是能以它的生动形象启发人们去联想,去思索。这首诗,看来并不单纯是抒写久旱盼雨、憎厌旱云的感情。诗中“云”的形象,既具有自然界中夏云的特点,又概括了社会生活中某一类人的特征。那千变万化,似乎给人们以洒降甘霖希望的云,其实根本就无心解救干枯的旱苗。当人们焦急地盼它降雨时,它却“悠悠闲处作奇峰”。不言而喻,这正是旧时代那些看来可以“解民倒悬”,实际上“不问苍生”的权势者的尊容。它的概括性是很高的,时至今日,诗里所描绘的人格化了的“云”是依然能给人留下印象的。

  古代诗歌中咏云的名句很多,但用劳动者的眼光、感情来观察、描绘云的,却几乎没有。来鹄这位不大出名的诗人的这一首《云》,也许算得上最富人民性的咏云之作。

参考资料:
1、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十二):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51-153
2、 萧涤非.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1335-1337

yún

lái tángdài 

qiānxíngwànxiàngjìnghuánkōng yìngshuǐcángshānpiànchóng 
xiànhànmiáojìn yōuyōuxiánchùzuòfēng 
绀缕堆云,清腮润玉,汜人初见。蛮腥未洗,海客一怀凄惋。渺征槎、去乘阆风,占香上国幽心展。□遗芳掩色,真恣凝澹,返魂骚畹。
绀缕堆云,清腮润玉,汜¹人初见。蛮腥未洗,海客²一怀凄惋。渺征槎、去乘阆风,占香上国幽心展。□遗芳掩色,真恣凝澹,返魂骚畹。
注释:¹汜:一作“记”。²海客:一作“海谷”,一作“梅谷”。
一盼。千金换。又笑伴鸱夷,共归吴苑。离烟恨水,梦杳南天秋晚。比来时、瘦肌更销,冷薰沁骨悲乡远。最伤情、送客咸阳,佩结西风怨。
一盼。千金换。又笑伴鸱夷,共归吴苑。离烟恨水,梦杳南天秋晚。比来时、瘦肌更销,冷薰沁骨悲乡远。最伤情、送客咸阳,佩结西风怨。

  《琐窗寒》一名《锁窗寒》,双调九十九字。前片十句,四仄韵;后片十句,六仄韵。据近人杨铁夫《梦窗词笺释》中说:“题标‘玉兰’,实指去姬,诗之比体;上阕映合花,下阕直说人,又诗之兴体。”“梦窗一生恨事全见。”

  “绀缕”三句,状玉兰的叶与花形。“绀缕”,“绀”,即天青色;“缕”,凡是细长的东西,都可叫缕,如柳缕、烟缕。“绀缕”即是天青色的玉兰叶。“汜人”,“汜”,《楚辞·卜居》:“将汜汜若水中之凫乎。”注:“汜,一作泛。”,“汜人”,即是浪迹天涯之人。此处是说:天青色的玉兰叶重重叠叠似美人的云鬓堆砌,玉兰花白玉般的色泽,又似美人洁白的脸腮。像这样美丽的花儿,即使是如我这样一位四处羁游,见多识广的人也是初次见识的。另据沈亚之《湘中怨》词:“垂拱中,太学生郑生乘月步洛阳桥.以桥下有哭声,见一女子,挟归与居,号曰‘汜人’。又周密题赵子固《凌波图》词“经年汜人重见”。又纪文达诗“无复江中见汜人”。杨铁夫按:此以玉兰喻姬,故起即用“绀缕”、“清腮”等字掩映,仍恐未醒,更用“汜人”点晴。此初见钟情,则当时事实也。“蛮腥”两句,闻香生感。“蛮腥”,指长于南国的玉兰的花香。“海客”,喻浪迹四方的人,即词人自称。此言玉兰花的清香扑鼻而来,充斥四周,然而浪迹天涯的“我”闻花香反而触动起一种感伤的情怀,所谓“感时花溅泪”,就是这种环境与心情的反差。“渺征槎”两句,借物喻景。“槎”,竹木编成的筏,这儿引申为船只。“上国”,即当时的南宋都城临安。此言远行的船帆,依靠空中高风的帮助逐渐离去。同样,玉兰花的清香在这都城中一定会受到人们充分的赞赏。这两句其实是紧接上句的感慨,暗示自己在这儿是事业坎坷,生活凄凉,而美丽心爱的苏姬又远离词人,去求寻自我发展。“□遗芳”三句,缺一字,据上下词意推测,似为一“想”字,以领起之。“骚畹”,《离骚》有“余既滋兰之九畹” 之句, 这里借用其意。“畹”,古代地积单位,王逸《离骚》注:“十二亩曰畹”。此言词人追想玉兰花在凋谢之后必将失去它的本来面目,但是返归属于《离骚》中的花魂,定将以“清水出芙蓉”的天然面目深印在人们的脑海中。上片赏花有感。

  下片由花联想到人。“一盼”两句,词人从眼前的玉兰想到如花般美貌动人的苏妾,如果能使她回眸一顾,词人将不惜轻抛千金。然伊人已离他而去,再求“一盼”,无异幻梦。“又笑伴” 两句,回想从前两人聚首之时。“鸱夷”,是越灭吴之后,范蠡归隐五湖所取的别号——鸱夷子。“笑伴”者,西施也。这是用范蠡和西施优游吴地故事,比喻自己与苏妾曾在吴城亲密的相处过一段时期。“离烟”两句,叹目前。言现在自己与苏姬两人已如烟四散,似水流失,各自东西,惟剩几多离恨别愁。又如这南国玉兰,将零落成泥,离去的苏姬再也不可复求。“比来时”两句,见花思人。此言词人见花伤情,眼前玉兰花香虽是薰袭骨髓,然而见花却自然忆及过去共同赏花的苏姬,今花在姬离,想到那自己的第二故乡——苏州,以及还留住在那儿的去姬,当然是越发悲伤,憔悴不堪。“最伤情”两句,遥接上片“凄惋”作结。前句用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衰兰送客咸阳道”诗意。第二句亦有晏殊《蝶恋花》:“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及柳永《凤栖梧》“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两句的意境。两句言自己在临安最为伤情的是随着秋风的来临,又要送别亲友,这种离愁别恨使他日渐消瘦“衣带渐宽”。“佩”,即身上的腰带。

余尝读白乐天《江州司马厅记》,言“自武德以来,庶官以便宜制事,皆非其初设官之制,自五大都督府,至于上中下那司马之职尽去,惟员与俸在。”余以隆庆二年秋,自吴兴改倅邢州,明年夏五月莅任,实司那之马政,今马政无所为也,独承奉太仆寺上下文移而已。所谓司马之职尽去,真如乐天所云者。
余尝读白乐天《江州司马厅记》,言“自武德以来,庶官¹以便宜制事²,皆非其初设官之制,自五大都督府,至于上中下那司马之职尽去,惟员与俸³在。”余以隆庆二年秋,自吴兴改倅(cuì)(xíng),明年夏五月莅(lì),实司那之马政,今马政无所为也,独承奉太仆寺上下文移而已。所谓司马之职尽去,真如乐天所云者。
译文:我曾经读过白居易写的《江州司马厅记》,文章说“从唐高祖以后,各种官职可斟酌情势,自行处理,这都不是当初设置各级官职的制度,从五大都督府,到上中下郡司马的职务都没有了,惟有官员的设置名额与所定俸禄还在。我在隆庆二年秋季自吴兴调任邢州任副长官,第二年夏季五月到任,实际上主持郡里的马政,掌管舆马及牧畜之事。现如今马政没有什么事情做,只是收接转发太仆寺的文件而已。所谓司马管的那些本职工作,都成过去的事了,真的就如白居易的文章中所说的那样。
注释:¹庶官:各种官职。²便宜制事:可斟酌情势,自行处理。³员与俸:指官员的设置名额与所定俸禄。⁴改倅邢州:调任邢州副长官。改:调任。倅:地方官的副职。⁵莅任:到任。⁶承奉:承命奉行。⁷太仆寺:明代官署名,掌管舆马及牧畜之事。⁸文移:文书,公文。
而乐天又言:江州左匡庐,右江、湖,土高气清,富有佳境,守土臣不可观游,惟司马得从容山水间,以足为乐。而邢,古河内,在太行山麓,《禹贡》衡津、大陆,并其境内。太史公称”邯郸亦漳、河间一都会”,“其谣俗犹有赵之风”,余夙欲览观其山川之美,而日闭门不出,则乐天所得以养志忘名者,余亦无以有之。然独爱乐天襟怀夷旷,能自适,现其所为诗,绝不类古迁谪者,有无聊不平之意。则所言江州之佳境,亦偶寓焉耳!虽徽江州,其有不自得者哉?
而乐天又言:江州左匡庐¹,右江、湖²,土高气清,富有佳境,守土臣³不可观游,惟司马得从容山水间,以足为乐。而邢,古河内,在太行山麓(lù),《禹贡》衡津、大陆,并其境内。太史公称”邯郸亦漳(zhāng)、河间一都会”,“其谣俗犹有赵之风”,余夙欲览观其山川之美,而日闭门不出,则乐天所得以养志忘名者,余亦无以有之。然独爱乐天襟(jīn)怀夷旷,能自适,现其所为诗,绝不类古迁谪(zhé)者,有无聊不平之意。则所言江州之佳境,亦偶寓焉耳!虽徽江州,其有不自得者哉?
译文:而白居易又说:九江左面有庐山,右面有长江、鄱阳湖,山高气清,景致美好。州郡长官不可观游,惟有司马可以从容徜徉于山水之间,以此为乐。而邢州位于黄河以北,古称河内,在太行山下。《禹贡》提到的衡漳大地全都在其境内。司马迁在《史记》中说邯郸也是漳河之间的一个都会,当地的风俗习惯仍然有赵国之风。我一向想浏览它的山川之美,而终日闭门不出,于是白居易所得以养志忘名的游历山川之乐,我也无由得到。然而我独爱白居易襟怀愉夷旷达,能自找适意;看他写的诗,绝不像过去被迁滴的人,流姆无聊不平的情绪,那么白居易所描述的九江那美好的地方,也不过是偶尔寄托而已。虽蛰居九江,难道有什么不自得吗?
注释:¹左匡庐:左,古人以左右代替方位上的东西。匡庐,即庐山。²江、湖:指长江与鄱阳湖。³守土臣:镇守地方的官员,指州郡长官。⁴古河内:黄河以北的地方,约相当于今河南省与河北省南部一带。⁵夷旷:闲适放达。
余自夏来,忽已秋中,颇能以书史自误。顾街内无精庐,治一土室,而户西向,寒风烈日,霖雨飞霜,无地可避。几榻亦不能具。月得俸黍米二石。余南人,不惯食黍米,然休休焉自谓识时知命,差不愧于乐天。因诵其语以为《厅记》。使乐天有知,亦以谓千载之下,乃有此同志者也。
余自夏来,忽已秋中¹,颇能以书史自误。顾街内无精庐,治一土室,而户西向,寒风烈日,霖雨²飞霜,无地可避。几榻(tà)亦不能具。月得俸黍(shǔ)米二石。余南人,不惯食黍米,然休休³焉自谓识时知命,差不愧于乐天。因诵其语以为《厅记》。使乐天有知,亦以谓千载之下,乃有此同志者也。
译文:我自夏天来到邢州,不知不觉已到中秋节了,颇能以读书、读史自娱自乐。见官署里面没有书斋,就盖了一间土房,它的门窗向西,下连绵大雨和飞霜时,就无处可避。小桌子、床也不能置备。每月得俸禄黄米两石。我是南方人,不习惯吃黄米饭,然而能宽容安闲,自以为识时知命,大致不愧于白居易.因此我读着白居易的《江州司马厅记》而写了这篇《厅记》。倘若白居易有知,也可以说千年之后还有这样志同道合的人了。
注释:¹秋中:秋季之中,指中秋节,即农历八月十五El。²霖雨:连绵大雨。³休休:安闲、安乐的样子。⁴差:略微。

  这篇文章一共可以分为三段。第一段引述白居易文章中的相关语句,表明自己的心态。第二段以江州山水之美与邢州环境作比较,体现了自己的感情波澜起伏。第三段具体写自己住处的恶劣环境和以书史自娱的心境。全文合理运用对比的方式,摹仿白居易的笔触,通过将自己与白居易作对比来表达了自己内心压抑的情感以及不满的情绪。

  第一段的开头有如神来之笔,引出唐代曾被贬为江州司马的白居易,作者正是读了他的《江州司马厅记》。这一段的文字是不动感情的,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潜在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第一段引述白居易文章中的相关语句,说明自己主管的马政是无所事事、独奉文移的闲职。并用“司马之职尽去”之语,点明了自己的处境与千年前的江州司马何其相似。

  第二段是以江州山水之美与邢州环境作比较,说明自己所处的自然环境“犹有赵之风”,不类江州之佳山水,所以也不能和江州司马那样“养志忘名”,只能心仪其“襟怀夷旷,能自适”。第二段感情波澜起伏。白居易谪居江州,犹有匡庐江湖之佳境可供养志忘名,可自己却是什么也没有,与之相比处境更差。但是,白居易虽然是个迁谪者却没有无聊不平之意,胸怀夷旷,能怡然自得,是归有光所赞同的。因此,“虽微江州,其有不自得哉”一语,既是说自居易,也是在说作者自己。

  第三段具体写自己住处的恶劣环境和以书史自娱的心境,实是以干载之下江州司马白居易的同志自居而自表心迹而已。结尾处点睛之笔说得很明白:儒家的“乐天知命”的思想,是白居易和归有光所共有的。

参考资料:
1、 段承校选注评析,归震川诗文选,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10,第174页
2、 (明)归有光著 叶祖兴 英子选注,归有光抒情散文,作家出版社,1998年11月第1版,第55页
3、 郭预衡 侯光复,中国古代十大散文家精品全集 归有光,大连出版社,1998年03月第1版,第253页
自古宦者乱人之国,其源深于女祸。女,色而已,宦者之害,非一端也。
自古宦(huàn)¹乱人之国,其源深于女祸²。女,色而已,宦者之害,于一端³也。
译文:自古以来,宦官扰乱国家,比女人造成的祸患还要严重。女人,只不过是使君主沉溺于美色罢了,而宦官的危害可不止一条。
注释:¹宦者:即宦官,也叫太监,是一些被阉割后失去性能力的男人,在宫廷内侍奉皇帝及其家族。宦官本为内廷官,不能干预政事,但其上层分子是皇帝最亲近的奴才,所以往往能窃取大权。²女祸:古代史书中称宠信女子或女主执政败坏国事为女祸。³一端:事情的一点或一个方面。
盖其用事也近而习,其为心也专而忍。能以小善中人之意,小信固人之心,使人主必信而亲之。待其已信,然后惧以祸福而把持之。虽有忠臣硕士列于朝廷,而人主以为去己疏远,不若起居饮食、前后左右之亲可恃也。故前后左右者日益亲,而忠臣硕士日益疏,而人主之势日益孤。势孤,则惧祸之心日益切,而把持者日益牢。安危出其喜怒,祸患伏于帷闼,则向之所谓可恃者,乃所以为患也。
盖其用事也近而习¹,其为心也专而忍²。能以小善³人之意,小信人之心,使人主必信而亲之。待其已信,然后惧以祸福而把持之。虽有忠臣硕士列于朝廷,而人主以为去己疏远,不若起居饮食、前后左右之亲可恃也。故前后左右者日益亲,而忠臣硕士日益疏(shū),而人主之势日益孤。势孤,则惧祸之心日益切,而把持者日益牢。安危出其喜怒,祸患伏于帷(wéi)(tà),则向¹⁰之所谓可恃者,乃所以为患¹¹也。
译文:宦官所担当的职责就是侍奉在君主身边,容易与君主形成亲密关系,他们的用心专一并且毒辣,他们能用微小的好处来迎合别人的心意,能用小忠小信获得君主的信任,使人君必然信任、亲近他们。等到获得了君主的完全信任,然后就用祸福来恐吓他、挟制他。这时候虽然有忠臣贤士在朝中,但君主认为他们和自己关系疏远,不如侍奉他起居饮食、成天在自己左右侍奉自己的亲随那样可靠。所以君主与成天在左右侍奉自己的人日益亲密,而对忠臣贤士们则日益疏远,君主便会日益变得势单力孤。势单力孤,则惧怕发生祸患的心理就更加严重。而挟持自己的人的地位就会更加牢固。君主的安危,决定于这些人的喜怒;而祸患就潜伏在他的内廷之中。于是过去认为可以依靠的人,正是现在为患的根源。
注释:¹近而习:亲近熟悉。²专而忍:专一隐忍,不露真情。³小善:指一些能得到人君喜欢的小事。⁴中:迎合。⁵小信:指一些貌似忠心耿耿的小动作。⁶固:稳住。⁷惧以祸福:谓宦者得到信任以后,就常拿祸福之事来恐吓君主,以达到把持的目的。⁸硕士:这里指贤能之士。⁹伏于帷闼:谓祸患潜伏在帷幕宫门之间,即在皇帝身边。¹⁰向:原先。¹¹乃所以为患;却就是为患作乱的人。
患已深而觉之,欲与疏远之臣图左右之亲近,缓之则养祸而益深,急之则挟人主以为质。虽有圣智,不能与谋。谋之而不可为,为之而不可成,至其甚,则俱伤而两败。故其大者亡国,其次亡身,而使奸豪得借以为资而起,至抉其种类,尽杀以快天下之心而后已。此前史所载宦者之祸常如此者,非一世也。
患已深而觉之,欲与疏远之臣图左右之亲近,缓之¹则养祸而益深,急之²则挟人主以为质³。虽有圣智,不能与谋。谋之而不可为,为之而不可成,至其甚,则俱伤而两败。故其大者亡国,其次亡身,而使奸豪得借以为资而起,至抉其种类,尽杀以快天下之心而后已。此前史所载宦者之祸常如此者,于一世也。
译文:当发觉祸患已深的时候,想要和平日里疏远的大臣们一起除掉左右的亲随,行动慢了就会使祸患日益严重;操之过急,又会使那些亲随挟持自己作为人质。这时候即使是智慧再高的人,也不能与他共商对策了。就算是能够商议对策,也很难实际着手去做。即使做了,也有可能不成功,到了最严重的时候,很可能产生两败俱伤的后果。祸患大的可以亡国,次一点的会让自己丧命,并且会使世上的奸雄们以此为借口乘机而起,把宦官与其同党尽皆除掉,大快天下人之心后才算完。过去历史上记载的宦官之祸往往如此,而且不止一代。
注释:¹缓之:谓图谋除去宦者的行动迟缓了。²急之:谓计划不周,操之过急。³挟人主以为质:谓宦者就挟持君主作为人质相对抗。⁴与谋:参与谋划。⁵俱伤而两败:意谓斗争到最严重的时候,会出现两败俱伤的不可收拾的局面。⁶抉其种类:意谓将为害的宦官及其党羽全部挖取出来。⁷以快天下之心:使天下人心大快。
夫为人主者,非欲养祸于内,而疏忠臣硕士于外,盖其渐积而势使之然也。夫女色之惑,不幸而不悟,而祸斯及矣。使其一悟,捽而去之可也。宦者之为祸,虽欲悔悟,而势有不得而去也,唐昭宗之事是已。故曰“深于女祸者”,谓此也。可不戒哉?
夫为人主者,于欲养祸于内,而疏忠臣硕士于外,盖其渐积而势使之然也。夫女色之惑,不幸而不悟,而祸斯及矣¹。使其一悟,捽((zuó)而去之²可也。宦者之为祸,虽欲悔悟,而势有不得而去也,唐昭宗³之事是已。故曰“深于女祸者”,谓此也。可不戒哉?
译文:作为君主,并不是故意要在宫中养虎成患,在朝堂之上疏远忠臣贤士,这是日积月累逐步发展而成的,是形势发展使他自然而然地走入此途的。所以沉迷于女色,如果不幸一直执迷不悟,那么祸患就要随之降临了;但是一旦醒悟,把她们撵出去就行了。而宦者造成的祸患,虽然有所悔悟,但已经形成的形势使得自己没有办法把他们除掉;唐昭宗的事就是这样。所以说“比女人造成的祸患还要严重”,就是指这些,怎能不有所戒惧呢?
注释:¹斯及矣:就会到来了。²捽而去之:揪住并把她除掉。³唐昭宗:即李晔。晚唐时期宦官专政,对皇帝有废立大权。昭宗是僖宗之弟,即由宦官拥立为帝的。后来昭宗与宰相崔胤谋诛宦官,反被宦官刘季述等幽禁,后虽得神策军解救,重新复帝位,但却招致梁王朱全忠乘机领兵入京,唐朝因之覆灭。⁴是已:就是这样了。已,语气词,用于句末,表示确定。

  文章详细描述了宦官一步步把持朝政、危害政权的具体过程,从而警告后世君王不要渐积养祸。当然,作者把“乱国”的根源归咎于宦官、女祸,这种观点也不是全面的。全文首尾照应,结构清晰,分析细密,说理层层递进,体现了作者写作的深厚功力。

  宦祸的形成,从宦者的工作性质说,他接近皇帝,熟悉皇帝的生活习惯与思想志趣;从宦者本人说,不过是皇帝的家奴,又因为是阉者,无亲属羽翼,无道德、学术素养与从政经验,本来势孤力单,难得众心。但一旦弄权,为确立威望,就特别专横残忍,排除异己,不遗余力。文章在总括宦者的特质之后,即随之层层铺衍。这类人也极其机灵,见风使舵。他们先以“小善”、“小信”来固人主之心,求得君主的信赖;一遇君主信任之后,即时进谗言,用祸福之事吓唬君主,离间重臣,以达到把持君主之目的。这样一来,就必然形成君主对终日侍奉左右的宦者“日益亲”,对朝中的忠臣硕士“日益疏”,而人主之势也就“日益孤”了。出现了这种不正常的政治局面,君主对朝中重臣就难以信任,他自己的惧祸之心就“日益切”,宦者对君主的把持也就“日益牢”了。于是,国家的安危就取决于宦者的喜怒,亡国的祸患就潜伏在廷帷之间。往日君主所依靠的重臣,现在反而变成将要为患的对象。正所谓是于颠倒,黑白莫辨。等到皇帝清醒过来,发觉养祸已深,想与已被疏远的朝臣一道清除为于乱政的宦者,但如果进行缓慢,则养祸日深,难以铲除;若操之过急,谋划不周,那宦者就要先行一步,挟持君主作为人质,使得君主与朝臣无法共图义举。即使付诸实施,也必然是两败俱伤,甚至弄得“亡国”、“亡身”,使奸豪得以借口乘机而起,尽诛宦者而取代国政。这就是汉唐宦者乱人之国的惨痛历史教训。

  篇末,作者再从人主角度宕开一笔,引入深层思考。作为君王,主观上总想使国家长治久安,至于亲左右,疏贤臣,也原于其本意。但为什么终于出现宦祸这一现象呢?这就是前面所提到的宦者处于近侍的有利条件,若人主稍不警觉,那渐集之势就会酿成大祸。这样一提,就更加引起后世君主的警惕了。文章的结尾,又重提女祸之害,再一次与宦者之害作对照,以强调宦者之祸“深于女祸”的论点,并与开篇相呼应。

  全文就前代宦者乱国的史实,条分缕析,层层演进,从中得出宦官得以乱国的根本原因。文中又采用一宾一主的衬照手法,事显而意明,情深而理切,足为后世当国者戒。连同传文在内,堪称卓荦千古之文。

参考资料:
1、 朱一清主编.《古文观止》赏析集评.安徽:安徽文艺出版社,1997年5月:第22页—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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