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通过作者的耳闻目睹与体验,描述了康熙七年间发生在山东的大地震。文章记述地震的过程非常的清晰,从“声如雷”“几案摆簸”到“墙倾屋塌”“河水倾泼”,写出了地震由弱到强的过程,这是从物的角度描述。“众骇异”“相顾失色”到“男女裸聚”,从人的神态进行侧面烘托,写地震严重的程度。最后的耳闻,揭示出了地震破坏的程度,并由此发出了“真非常之奇变”的感慨。
结构是作品形式美的重要因素之一。《地震》的格局虽小,但所营造的结构却完整缜密,平整均衡,单纯精美。记事由隐入显,循序渐进,层层开拓境界,逐步创造高潮、首尾连贯完美,通篇委区尽态。结构的艺术处理,贵在线索的贯穿。它运用自如地按记述文的表现形式,以事件发生、发展的时间为线索,把一幅幅惊心动魄的画面组装起来,连动式地推到读者面前:
第一幅、烛前对饮图:闻有声如雷,众骇异,不解其故。
第二幅、室内,震荡图:几案摆簸、酒杯倾覆,屋梁椽柱,错折有声,相顾失色。
第三幅、户外,大震图;楼阁房舍,仆而复起;墙倒屋塌,儿啼女号。人不能立,随地转侧。河水倾泼,鸡呜犬吠。
第四幅、街上,男女裸聚图:竞相告语,忘其未衣。
第五幅、震后山河图:水井倾仄,楼台易向,栖霞山裂,沂水陷穴。
此外,尚有一幅联想到的地震之外的“狼口夺子图”。此图既如绘画,又若小说。
五幅画面,完整而形象地再现了一场怵目惊心的大地震的全部过程,正好表明地震发生(第一图)、发展(二图)、高潮(三图)、缓和(四图)、终结(五图)的程序。最后以联想方式出现的“夺儿图’’强化了第四图的思想。这里的文字都有极强的可感性与可绘性。
事出突然,事先没有征兆,只听得隆隆雷声,由远及近,人们惊异,但不知原因。一会儿,桌子摇动,杯子倾倒,屋梁有声,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大惊失色,但不知何故。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明白——地震了!才快点跑出来。这种描写是人们在遇到突发事件时,一时惊慌失措,理性思维暂停的实际。以上是室内情况。
跑出屋子以后,首先看到的是大的建筑物忽起忽落,说明地表在上下颠簸。继之是听到房屋倒塌声、儿啼女号声。刚才是从屋里跑着出来的,所有没感觉到不稳。停下来以后,才觉得站立不稳,于是快点坐下,随地转侧。
此时,人惊恐万状,无暇交流情况。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地震停了,人们情绪稍有安定,这时,大家才有可能“竞相告语”,急于宣泄内心恐惧,抱团取暖,竟然忘了自己没穿衣服。情急下的失态,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情况。
在地震的当时,不可能了解其他地方情况。震情和缓了,十里八乡的亲戚朋友才互相探访,打听安危,于是外地情况不断传来,才有某处井倾侧,楼易向,栖霞山裂,沂水陷穴的传闻。
写震前、震中、震后;写房内、房外、街上;写所见、所闻。先写什么,后写什么,合情合理,井井有条,紧紧相扣,一气呵成。再现地震现场画面,非亲临其境者写不出。
诗歌虽然以征战者的口吻讲述了远征边塞的军旅生涯,但已不同于汉乐府中的《 战城南 》那样写得血流成河、惨不卒读了。诗中的主人公在叙述战争时,豪情满怀,信心百倍,充满了胜利的希冀。诗的格调雄浑激越,洋溢着浓烈的爱国之情。首联描绘寥廓的塞外战争背景,颔联和颈联用景物描写、侧面描写的手法衬托战斗的艰苦,尾联写主人公从内心流露出自豪、自信,充满了胜利的希望。这首诗格调雄浑高昂,洋溢着爱国热情,是刚健清新之作。
首联以对句开起,出句开门见山交待战争的地点,仿佛画家的笔先挥毫泼墨抹出一个塞外广袤的背景。一个“辽”字,一个“远”字,表现出塞北的广阔无际,也给诗歌增加了空间感。对句切题,正面描叙战争场景,暗寓“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的悲壮场面。诗人如泣如诉的概述,浸含泪血,语言朴实真挚。
颔联用近似白描的手法描绘战场的景象,战旗猎猎,盔明甲亮,刀光血影隐隐可见。排比点缀手法将作战阵式写得极有气势,不但写出了军队威武,而且写出了士兵斗志。诗人在诗歌中,选择了“幡旗”和“甲胄”两个意象,不但抓住了古代战场特色,也把描写的镜头拉近,突出了威武雄壮的气魄。读者从诗句里可以深深地触摸到诗的主人公脉搏激剧的跳动:激动的心、自豪的情,东闯西突血肉搏杀。
颈联生死攸关之际,人的心境更是复杂多变、不可捉摸的,在一阵冲杀之后,感慨也随之而来。因此颈联自然地转入抒情性的叙述。“冻水寒伤马”,化用陈琳诗句:“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往谓长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 !’”(《饮马长城窟行》)这里表面上是写马,实则写人 ,巧妙地表达边地苦寒不宜“稽留”之意 。“悲风愁杀人”,化用宋玉“悲哉秋之为气也”的句意,进一步直抒胸臆。秋风凛冽,塞外草衰,一派萧瑟之气,倍添征人思乡怀归的愁绪。这联诗真实地反映了广大塞外将士的思想和情绪,也是诗人思想倾向的流露。
尾联以景作结,“千里暗黄尘”,既是描绘大漠黄沙飞的自然景色,也用以渲染战争的激烈,征尘千里遮天蔽日。然而战士的心中却充满了明亮的阳光。“寸心明白日”句,精微入妙,词语新颖,内涵丰富,艺术概括力强,揭示了征人光明的内心世界。他心系着祖国 ,怀着必胜的信心,视死如归,继续驰骋疆场,报效君王。
其一
第一首是诗人写岳阳楼的开篇之作,所以精心打造,郑重其事。
首联写岳阳楼的地理位置,先从大处着墨,以洞庭湖和长江为背景,在一个宏观视野中隆重推出岳阳楼。“洞庭之东江水西”,诗人在一句七字之中,巧妙地运用了“东”“西”两个方位词,并以湖、江系之,则岳阳楼之所在,如或可见。而后再写举目所见,为“帘旌不动夕阳迟”。这一句是全诗写景浓墨重彩的一笔,看似平常,实则细腻。“帘旌”为近景,“夕阳”为远景,近景远景合而为一,诗人的视线由近及远地扫描,逐渐放开,融入那苍茫的暮色中。不动的帘旌,表明湖面风平浪静;迟落的夕阳,提示着傍晚的安详。这样富有诗情画意的情境,不禁引起诗人丰富的遐想。
诗的颔联从静态舒缓的景物描写中振起,转而为强烈的抒情。仿佛是音乐的变奏,这两句诗似乎是在重复上面的主题,风格却又迥然不同了。“登临吴蜀横分地”,也是在说登临的地理位置,却加入了厚重的历史感;“徙夕湖山欲暮时”,也是在写黄昏时分登楼观景,却融入了些许怅惘之情。这样的渐变,是一种烘托,是一种过渡,是一种物我兼融的摹状。在这里,诗人的主体形象不经意地、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诗中,他在思索,在徘徊,在融情入景,在借景抒怀。
经过前面的蓄势,诗人终于在颈联以近于直呼的方式,发出了最高亢最强烈的呐喊:“万里来游还望远,三年多难更凭危。”这两句诗,道出了一个亡国之臣心中的愤懑。“万里”与“三年”对举,分别从空间、时间的跨度上来叙述其事,收到了双重叠加的艺术效果,读之让人感慨万分。诗人的“万里来游”不过是万里逃难的高雅说法,但是又无可奈何。心中的苦闷,只好在“远望”中消解。“三年多难”,本来已经不胜觳觫,却还要在这里登高临危,让人不堪忍受。诗意至此,已经一波三折,千回百转,把感情推向了极致。
尾联情景相生,“风霜”既指秋色浓重,又与自己的“白头”相映衬,且暗示了当时政治局势的严峻,“老木沧波”既指眼前实景,又是作者憔悴悲愁,饱经风霜的自我写照。这样的苍凉气韵,与杜诗中“无边落木潇潇下”,“艰难苦恨繁霜鬓”相同。同样的国破家亡,天涯沦落,此时此刻,杜甫成了诗人患难中的知己,因此,诗中自然有了杜诗中雄阔慷慨的风格。
其二
第一首写登楼,而第二首转写景和归途。诗人登上岳阳楼,看到的是“天入平湖晴不风,夕帆和雁正浮空。”这就描绘了多种景物:天空、湖水、倒影、夕日、大雁,构成了洞庭湖独有的美景。表面上“晴不风”三字略显俗套,但这正和“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有相同韵味,不加修饰,只是写的是湖水之壮美,这更显手法独特。第二联写人亦写景,而且再次点明时间是傍晚时分。第三联起,开始写诗人的归途了,而且又再一次将诗句引向了景物,向北看,见白草稀稀,向南望则见枫叶红红,这一联的描写将整首诗推向高潮,对仗工整,别有韵味。最后两句就是写诗人只顾观景,写着的诗到了江陵还未完,这就从侧面衬托了长江洞庭之间风光之好。整首诗的感情同第一首一样,是“忧”的,因为两首诗记述的为同一系列的事,其感情也是相同的,只是被隐藏了,这首诗实际上表达了北宋国亡后,作者只能观景排忧之情。
此词是市井之辈抒写羁旅行役之苦的,但并未直接描述旅途的劳顿,而是表达痛苦的离情别绪。在某种意上,这种离别之苦比起劳碌奔波是更难于忍受的,当初与家人离别时的难忘情景至此时犹令主人公感到伤魂动魄。
“蹙破眉峰碧,纤手还重执”是与家人不忍分离的情形。从“镇日相看未足时”一句体味,很可能他们结合不久便初次离别,所以特别缠绵悱恻。蹙破眉峰,是妇女离别时的愁苦情状,从男子眼中看出;纤手重执,即重执纤手的倒文,从男子一方表达,而得上句映衬,双方依依难舍之情,宛然在目。其中当有千言万语,无可诉说,只以两个表情动作交代出来,简洁之至,亦深刻之至。柳永《雨霖铃》词的“执手相看 泪眼,竟无语凝咽”,盖于此脱胎。以下“镇日相看未足时,忍便使鸳鸯只”,是男子在分别在即所感,也是别后心中所蓄。这两句词令人想起白居易《长恨歌》所叙述的“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和柳永《西施》所评说的“正恁朝欢暮宴,情未足,早江上兵来”,虽事有小大之殊,人有平民君主之别,其情之难堪,却无二故。
所同的是欢情未足而变故突生,而又不同的,是此词中的“相看”二字,写所“未足者”仅此,不借外物增饰助情,一心只在眼前这个“人”;其次是不专从男方一己之“未足”落笔,而是两个人互相的看个不够,写新婚夫妇浓情蜜意如画。这是平等的爱情,平民的爱情,比君王的那一份有本质的不同,以相互无华的语言表出也是恰如其分。——正是此“时”,“鸳鸯”分手了。南朝陈代的徐陵在《鸳鸯赋》中曾说过:“天下真成长会合,无胜比翼双鸳鸯。”而现在鸳鸯不双而“使只”。“使”字下得好,谁为为之?孰令致之!也是南北朝作家的庾信有诗云:“青田树上一黄鹤,相思树下两鸳鸯。无事交(教)渠更相失,不及从来莫作双”(《代人伤往》),真是慨乎言之,在男主人公心中,也当有这样的叹恨了。
离别的情形是主人公在旅宿之时的追忆,词的下片才抒写现实的感受,因为这次离别是他为了生计之类的逼迫忍心而去,故思念时便增加了后悔的情绪,思念之情尤为苦涩。“薄暮投村驿,风雨愁通夕”,一方面道出旅途之劳苦,另一方面写出了荒寒凄凉的环境,旅人为赶路程,直至傍晚才投宿在荒村的驿店里,一副寒伧行色表明他是社会下层的民众,在这荒村的驿店里,风雨之声令人难以入寐,离愁困扰他一整个夜晚。“愁”是全词基调,紧密联系上下两片词意。风雨之夕,愁人难寐,感觉的联想便很易与离愁相附着而被强化。
“窗外芭蕉窗里人”本不相联系,但在特定的环境氛围中,由于联想的作用,主体的感受便以为雨滴落在芭蕉叶上就好似点点滴滴的痛苦落在心中。此种苦涩之情,令人伤痛不已。结尾两句既形象,又很有情感的分量。在上片结句词情达到高峰之后,又出现了一次高峰,词意充实,词情不衰,结构美妙而完整。文人词中也常将雨声与愁苦之情相联系,如温庭筠的“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李清照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但民间词的“分明叶上心头滴”,所表达的情感却更为强烈,雨水滴在叶上,也滴在心头;更进一步体味,雨水分明不是滴在叶上,而是滴在心头。“分明”的幻觉是情感过于强烈所造成,在句中起着非常有力的表现作用。这结句即与唐宋文人作品比较,也可称之为名句。
这首小词抓住一点羁旅离情表达得充分完满。它以自我抒情方式倾泻趋势强烈的内心情感,按照情感发展的顺序一气写下,善于层层发掘,直至人物内心世界的深层。作者能切实把握富于特征性的细节,整个艺术表现手法相互而简洁。这些成功的艺术经验可能也是柳永曾经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