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的上片写的是作者青年时期那段传奇般的出色经历。“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上句写作者年青时参加领导抗金义军,曾率领过上万人的队伍;下句写自己率领精锐锦衣骑兵渡江南来。“锦襜突骑”,即穿锦绣短衣的快速骑兵。“燕兵夜娖银胡簶,汉箭朝飞金仆姑。”具体描写南奔时突破金兵防线,和金兵战斗的场面:金兵晚上准备箭筒,修筑工事,而宋兵拂晓便发起了进攻。燕兵,指金兵。“夜娖银胡觮”,夜里整理兵器(准备天明的战斗),侧面说明义军进兵神速,出其不意。娖,通“捉”;胡觮,箭袋。一说,枕着银胡觮而细听之意。娖,谨慎貌;胡觮是一种用皮制成的测听器,军士枕着它,可以测听三十里内外的人马声响,见《通典》。两说皆可通,今取前说。“汉箭”句,指义军用箭攻击金人。金仆姑,箭名,见《左传·庄公十一年》。四句写义军军容之盛和南奔时的紧急战斗情况,用“拥”字、“飞”字表动作,从旌旗、军装、兵器上加以烘托,写得如火如荼,有声有色,极为饱满有力富有感染力。
作者回忆青年时代自己杀敌的壮举和抗敌的战斗,豪情壮志溢于笔端,他怀着一片报国之心南渡归宋,满怀希望地打算为宋杀敌建功,但却不被高宗重用,亦不采纳他的平戎之策,长期被闲置不用,使他壮志沉埋,无法一展怀抱。因此在转入下片后,追怀往事,不免深深地叹息:“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上二句今昔对照,一“追”一“叹”,包含多少岁月,多少挫折;又灵活地从上片的忆旧引出下片的叙今。第三句申明“叹今吾”的主要内容。草木经春风的吹拂能重新变绿,人的须发在春风中却不能由白变黑。感叹青春不再,韶华易逝的可惜,这是一层;白髭须和上片的壮岁对照,和句中的春风对照,又各为一层;不甘心年老,言外有壮志未能彻底湮灭之意,又自为一层。一句中有多层含意,感慨极为深沉。“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以最鲜明、最典形最生动的形象,突出作者的理想与现实的尖锐矛盾,突出他一生的政治悲剧,把上一句的感慨引向更为深化、极端沉痛的地步。平戎策,指作者南归后向朝廷提出的《美芹十论》《九议》等在政治上、军事上都很有价值的抗金意见书。上万字的平戎策毫无用处,倒不如向人换来种树书,还有一些生产上的实用价值。这是一种政治现实,对于作者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感受,不言而喻。陆游《小园》诗:“骏马宝刀俱一梦,夕阳闲和饭牛歌。”刘克庄《满江红·夜雨凉甚忽动从戎之兴》词中的“生怕客谈榆塞事,且教儿诵《花间集》”和这两句意境相近,也写得很凄凉;但联系作者生平的文韬武略、英雄事迹来看,这两句的悲慨程度还更使人扼腕不已。
这首词以短短的五十五个字,深刻地概括了一个抗金名将的悲惨遭遇。上片气势恢宏,下片悲凉如冰,心伤透骨。悲壮对照,悲壮结合,真如彭孙遹《金粟词话》评辛词所说的:“激昂排宕,不可一世”,是作者最出色、最有分量的小令词。
此词开头“鸠雨催成新绿,燕泥收尽残红”这两句组成对偶,意象结集丰富,颜色对照鲜明,基调自然,对仗工整,是上片词形象浓缩的焦点。“春光还与美人同。论心空眷眷,分袂却匆匆”把春光说成与美人一样,在相聚的时候,彼此间无限眷恋,但说到分手就这样依依不舍地分手了。这个比喻恰当,深挚地体现出词人恋春又惜春的真挚感情。“空眷眷”的“空”,是惜别时追叹之语,正是在“分袂却匆匆”的时刻感觉前些时的“眷眷”已如梦幻成空。这三句写景抒情,化浓密为清疏;疏而不薄,因有开头二句为基础,从而能够取得浓淡相济的效果。
“只道真情易写”从惜别的常情着想,早已是预料中的“那知怨句难工”,从内心发出的感叹是实践后的体验。韩愈《荆潭唱和诗序》说:“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也。”词人相信这个道理,但其结果不是这样,意思递进一层极言惜别之情的难以表达。“水流云散各西东”说明春光难以挽留,兼写客中与果州告别,词人与果州的朋友告别,天时人事融合在一起了。“半廊花院月,一帽柳桥风”这两句也是对偶句,前句写离开果州前的夜色之美,后句写离开后旅途中的昼景之美。明月照着半个花院,旅途中和风轻轻吹着。词人陶醉在这样的美景中,虽不言情,却可见轻快之情,浓清丽又似含蓄有加。
这首词上片以写景开始而以抒情结尾,下片以抒情开始而以写景结尾。全词仅插两句单句,其余全部用对偶句。单句转接灵活,又都意含两面;对偶句有疏有密,起处浓密,中间清疏,结尾优美含蓄。情景相配,疏密相间,明快而不淡薄,轻松而见精美。同时也抒发了词人的惜春之情,与友人的离别之愁。
起二句紧扣题目,谓值此寒食清明节候,洛阳城中已是繁英飘荡、缤纷如雪,而陆浑山中则花始绽放。其意并不在说明城中与山中气候景物之异,而是表现诗人追随春天的脚步,从城里转向山中寻觅春光的浓厚兴趣,和对春天由洛阳转至山中这一发现的诗意感受。白居易《大林寺桃花》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对照此诗首二句,可见宋之问早在白氏之先就感受并发现了春之转移这一诗材诗境,只不过白氏明白挑出自己的诗意感悟,近乎宋诗的表现理趣;而宋之问的这两句诗则仅客观展示这一现象,而将自己的感受含蓄于诗中而已。“今始发”,则山中春光方兴未艾,正可尽情享受,开启下文。
三、四两句紧扣题内“还”字,写自己清晨从洛阳出发,晚上已在陆浑别业。这点意思如果直白道出,则根本不能成其诗。诗人不说“早发洛阳”“夕至陆浑”,而说旦别河桥”“夕卧伊川”,这一“别”一“卧”,不仅表达了对洛阳春光的留恋,而且透出了卧赏山庄春夜美景的惬意与喜悦。将洛阳与陆浑改成“河桥”与“伊川”,也使干巴巴的地名有了具体可感的形象和诗意。尤为出色的是在“旦别河桥”与“夕卧伊川”之下分别缀以“杨柳风”和“桃李月”这两个全新的组合意象,不仅生动地展示了洛阳繁花飘雪之后“春风杨柳万千条”的幕春景象和陆浑山中月映桃李正芬芳的景象;而且由于用“杨柳”来形容“风”,用“桃李”来形容“月”,读者仿佛能闻到这“风”中飘送的杨柳的气息,这“月”下散发的桃李的芳香,造语新颖,意象优美。上下两句,对仗工整,又一气呵成,显得特别流丽圆转。两句诗就像是两幅情调意境很美的图画,完全可以用它们来作为两幅画的题目。音调的婉转流畅、圆转自如也同样非常突出。可以说兼有诗境美、绘画美和音乐美。虽不像“桃李春凤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那样凝练概括,但自有一种天然的风韵和流走的意致。
第五句用顶针格,重复上句“伊川桃李”,以突出陆浑山中春色正浓,蝉联中有流走之势。第六句点明“寒食”节令,应上“桃李正芳新”,并渲染春酒又正新熟。不但春色迷人,而且春酒醉人,花香之外更兼酒香。一“正”一“复”,相互勾连呼应,传达出一种顾盼神飞的神情意态。
七、八两句,以陆浑山中风物之美、生活之惬作收。“野老”指当地居民,也可兼包诗人自己。谓处此山中人无异于尧舜太平盛世的百姓,当酣歌一曲,终老此地。这个结尾,不无歌咏升平的意味。但话说得很艺术,很富诗情,并不是硬贴上去的颂圣尾巴,与全诗的内容风格也比较统一。武后统治时期,统治集团内部尽管矛盾斗争不断,但社会安定,经济繁荣,诗人所歌咏的“太平”,并非纯粹的粉饰之词。
全篇的突出特点是风调的自然流美。清新流丽的语言,一气流走的格调,圆转如珠的韵律,和贯串全诗的浓郁的春天气息,达到了和谐的统一。
这首词描写清明时节西湖游春的热闹繁华景象,特别着重描绘日暮回城时喧哗熙攘的情景,着意描绘游春的欢乐气氛,从侧面来写西湖之美。这首词写得人欢景艳,别具一格,不乏动人之处。
这首词是写清明时节西湖游春的热闹繁华景象,从侧面来写西湖之美,着意描绘游春的欢乐气氛。古时以农历三月上旬巳日为“上巳”,这一天历来有到水滨踏青的习俗。《梦梁录》卷二载:“三月三日上已之辰,曲水流觞故事,起于晋时。唐朝赐宴曲江,倾都禊饮踏青,亦是此意。”《东京梦华录》也记载:“四野如市,往往就芳树之下,或园囿之间,罗列杯盘,互相劝酬。都城之歌儿舞女,遍满园亭,抵暮而归。”这就可以看出是郊外人们游春的盛况。西湖景色迷人,是游人的最佳去处。看绿柳丛中,车如流水马如龙,争相抢道,西湖岸上,游人如织,各色人等都在享受欣赏着大好春光。词人自己也乘着朱轮钿车加入了这欢乐春游的队伍。
词上片描绘的是一幅白天西湖春游图。下片写游人返归的景象。日暮时分,酒醒了的、还在醉着的,前后相将归家。从西湖弯斜的堤岸一直到城头,一路之上,花头攒动。“直到城头总是花”,这里既指从西湖到颍州城下的路边鲜花盛开,又当指一路上游人皆头上簪花而归。唐宋时,人们有采花簪头之俗,无论男女。如杜牧《九日齐安登高》中即写道:“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苏轼《次韵苏伯固主簿重九》说道:“髻重不嫌黄菊满,手香新喜绿橙搓。”刘克庄《上巳》也有句云:“暮归尚有清狂态,乱插山花满角巾。”可见,“直到城头总是花”,写的是人们春游而归,头上簪花络绎回城的情景。
清明上巳时节,是古人往水边游玩的时侯。以这样一个游览的时节,再加上西湖这样一个游览胜地,真可谓良辰美景,两者铸备,热闹景象自是非同寻常。本词所表现的正是一派盛景,“满目繁华”即为全词的核心。
满目繁华的特点,首先体现在对游者的描写上,这也是作品表现的重点。
游者一是多,二是欢。游者之多,在词中写道:“争道谁家,绿柳朱轮走锢车”。这一句写了两种不同的游者,一种是乘车者,一种是徒步者。车多,才会引起人们的争相指点;行者多,也才可能出现“争道”的景状。最后这两句用寥寥数字,展示出了一个毂击肩摩的游览盛况。另外,下片“喧哗”一词,又从音响的角度突出了游者之多,以西湖这样的敝廓之地,竟有人声鼎沸之感,那行人熙来攘往的情景是可想而知的了。何以见出游者之欢?从上述行人“争道谁家”车的描写中,已传出一片欢快活跃的气氛,接着写游人日暮归返时的“醒醉”二字,更是道尽了游者各各相异的神态。这令人想起明代文学家张岱在《西湖七月半》一文中对各种赏月人的生动描写:他们有的“浅斟低唱”,有的“喝呼嘈杂,装假醉”,也有的“呼客纵饮”、“纵舟酣睡”。
本词中“醒醉”二字所激起的正是类似这些景象的联想,从游人归返之态中,似可想见他们有的专意游览,饱享春景;有的就景欢饮,一醉方休,他们各以自己的方式纵情游乐,尽兴而归。总之,游者云集,笑语连天。
满目繁华,还体现在对西湖自身景色特点的描绘上。
这虽然不是作品的表现重点,但却是组成繁华景象不可缺少的部分。清明上巳已是暮春时节,但作品中绝无花衰红消的悲凉之意,却呈现出色彩浓艳的一派盛景。在“绿柳朱轮走钿车”一句中,词人以绿柳和朱轮相对,既写了钿车的豪华,也衬托出柳树的茂盛,色彩鲜明,春意浓郁。词的结句顺承“游人日暮相将去”的语意,写归途所见的景色,路转堤斜,一路是花。这是枝上花还是落于地上的花?词人没有明写,他仅给人留下一个印缘,只觉得满目姹紫嫣红,春花充盈着整个空间。熙熙攘攘的人流和满地遍野的鲜花汇成一体,气氛是很热烈的。这使我们想起欧阳修在另一首《采桑子》中所写的词句:“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这一个“空”字,正是从对立的角度表明了词人对本词中所显示的盛况无比深切的感受,也说明了词人和春意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所以,本词即抓住这两方面内容共同表现了颍州西湖的繁盛。
此词从开始到结束都贯穿着“繁华”、“喧哗”的节日气氛,把读者也卷入这气氛之中,领受节日的欢乐。读完这首词,再回头看看第一句:“清明上已西湖好。”就不难看出,作者是借节日的繁华来赞美西湖好的。词中每一句都有丰富的内涵,全词构成一幅生动壮美的游春图。
整首词通过朱轮钿车争道、游人簪花而归的特写镜头,形象描绘了一幅颍州西湖清明上巳时期的风情画。这首《采桑子》写得人欢景艳,别具一格,不乏动人之处。
从邻人的老人说,好心没好报,归到交浅言深上,从此人情练达,沉默是金。这一层不说。这摆明了是批评主人家不对,同样的意见因为亲疏远近而态度迥异,所谓“薄者见疑”。意即亲疏厚薄是一种妨碍,妨碍了主人家对真相正误的认识。
其实韩非本意倒非批评“智其子疑其邻”的主人家,这则寓言见于《说难》篇,意思是劝说别人是何等的困难,因为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这是被韩非当做一个事实接受的,所以他的主要目标是研究那些能够有助于让别人听取自己意见的注意事项。交浅不可言深就是注意事项之一,所以韩非这则寓言的本意是批评富人的做法——因两人身份不同而受到不同的待遇。
被韩非当做事实接受的“薄者见疑”,在今天有更加技术化的解释。“每个人所处位置不同”的说法换成经济学语言,就是因信息的不对称状态而导致交易费用的迥异,从而影响每个人的判断和行为选择。韩非子在《说难》中的一切努力,就是今天信息经济学企图解决的问题,即如何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让对方说真话,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话,最终与对方达成契约。
其实除了老天爷,没人能够批评失窃者的怀疑。因为老天爷知道究竟是谁干的,我们都不知道,所以破案之前不能说三道四。而韩非子讲故事很缺德,最后没说案子破是没破。这怀疑就一直都很合理。“亲疏”的差别这里有两个意义,两方面都构成我们判价分析问题的重要进路,而非妨碍。其一是利益立场的分殊。之所以智其子而不疑其子,因为他儿子是财产权的共同受益人和继承人,除非爷俩的关系另出问题,他儿子显然缺乏盗窃的合理利益动机。其二则是信息的不对称。交易费用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了解对方和建立信任机制的成本。“亲”意味着这一成本很低,“疏”意味着成本的高昂。所以建立起现代法治秩序和信用体系之前,交易的半径总不太可能超越“亲疏”的圈子(差序格局),而延伸到陌生人环境中去。
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老子自然很清楚,邻人是怎么样的人却不了解。这是怀疑的合理基础。一个重要细节是案发之前,主人对二人的建议并没有因为亲疏远近而厚此薄彼。邻人“见疑”是在案发之后。我们设想一番,墙坏和失窃之间,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半天时间知道这一事实并利用这一事实的人很有限,古人地广人稀,邻里原本很少。人口流动性又差,外来人口会非常引人注目。这案子交给美利坚、不列颠、俄罗斯或者爪哇国哪一家警察局,根据已有线索,这位邻人也必将是最重要的嫌疑人。
在一种非法治文化中,“被怀疑”是一种羞辱,甚至会直接导致司法的有罪推定或人际中的歧视。其实这才是“智子疑邻”遭到批评的深层文化心理因素。在一种法治文化中,“怀疑”是一种合理的、大方得体的态度。不怀疑对方可能违约,就不用签合同。不怀疑政府会滥用权力,就不需要宪政民主。而和自己爹妈做生意,也可以不签合同,你不能没来由的说人家法律意识差。因为不签合同的成本可能更低。这和智子疑邻是一个道理。
启示:两个人会因为身份和关系的不同,而遭到不同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