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情景交融的抒情诗,着意描写清溪水色的清澈,寄托诗人喜清厌浊的情怀。
“清溪清我心”,诗人一开始就描写了自己的直接感受。李白一生游览过很多名山秀川,独有清溪的水色给他以“清我心”的感受,这就是清溪水色的特异之处。
开篇就赋予客观景物主观化特性。接着,诗人又以衬托手法突出地表现清溪水色的清澈。新安江源出徽州,流入浙江,向来以水清著称。南朝梁沈约就曾写过一首题为《新安江水至清浅深见底贻京邑游好》的诗:“洞彻随深浅,皎镜无冬春。千仞写乔树,百丈见游鳞。”新安江的水是清澈的,作者用清溪的水与之相比:“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意思是:“新安江,能比得上清溪这样清澈见底吗?”这样,就以新安江水色之清对比衬托出清溪的更清。然后,又运用比喻的手法来正面描写清溪的清澈。诗人以“明镜”比喻清溪,把两岸的群山比作“屏风”。人在岸上行走,鸟在山中穿度,倒影在清溪之中,就如“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这样一幅美丽的倒影,使读者如身入其境。宋代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话》中评价说:“《复斋漫录》云:山谷言:‘船如天上坐,人似镜中行。’又云:‘船如天上坐,鱼似镜中悬。’沈云卿诗也。……予以云卿之诗,原于王逸少《镜湖》诗所谓‘山阴路上行,如坐镜中游’之句。然李太白《入青溪山》亦云:‘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虽有所袭,然语益工也。”最后,诗人又回到自己的主观感受,创造了一个悲切凄凉的清寂境界。诗人离开繁华而混杂的长安,来到这清澈见底的清溪畔,固然感到“清我心”,但对于胸怀济世之心和报国之志的诗人,不免有一种心灵上的孤寂。因此入晚时猩猩的一声声啼叫,在诗人听来,就是在为他自己远游他乡而悲切,流露出诗人内心一种落寞郁闷的情绪。
朱孝臧晚年隐居苏州,往来于苏沪之间,写下不少感事抒怀之作。这首小令作于齐卢之战的第二年春季,词题中的“黄渡”乃地名,在上海市区西,靠近沪宁铁路。1924年秋,直系军阀、江苏督军齐燮元与皖系军阀、浙江督军卢永祥为了争夺上海地盘曾在江浙一带展开混战,黄渡、浏河一线,是双方争夺的主要战场。
上片记述沿途所见。起句“过客能言隔岁兵”,“过客”乃词人自指;“隔岁兵”,指发生在前一年的战事。开门见山,点明词旨。“连村遮戌垒,断人行”,“戌垒”指军队挖筑的工事、壕沟。词人沿途所见皆是“闾里为墟,居民流散”的破败景象,原先那些村屋房舍全被壕沟工事所掩没。“断人行”,指交通堵塞,道路不通。“飞轮冲暝试春程”,写此时刚刚通车。“飞轮”,当是指火车。“冲暝”,扣题面的“晚”字。“春程”点明时令。此句七字将题意“晚过黄渡”囊括已毕。结句“回风起,犹带战尘腥”,写景之中,包含词人对战事的愤懑和厌恶。“腥”乃血腥之气,可以想见当时枪弹纵横突飞,兵士死伤无数,流血漂橹,而沿途百姓无辜遭难,生灵涂炭的悲惨景象。
下片,词人面对眼前荒凉的情景发出哀叹。“日落野烟生”,写老百姓流离失所。当太阳落山时,无家可居的人们在荒野点起了篝火。“野烟”与炊烟相对照,暗合上文“连村遮戌垒”句。“荒萤三四点,淡于星”,“荒萤”是指荒草里飞的萤火虫,此虫常常出没于丘坟墓地。这里暗示遍地都是死人的坟丘,不堪目睹。上句是写死人,下句再写活着的人。“叫群创雁不成声”,用“哀鸿遍野”之成语,采用比喻的手法,描绘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一派悲惨景象。尾句“无人管,收汝泪纵横”,是说面对这么多衣食无告、家破人亡的灾民,当局却不关心过问,抚恤赈济,实在太可悲了。末一句、充满同情与愤慨之情,直抒胸臆,毫无掩饰。当时报刊记载,黄炎培等进步人士为救济筹金,曾巡行战区,其报告书中有一节云:“无辜良民死于战时之炮火,已属可怜,困于战后之焚掠,尤为奇惨。其间,如浏河全市,弥望瓦砾,方泰一镇,洗劫殆尽。……流亡间有归来,无衣无食,垂涕悲号,全无人色,而骸骨转于沟渠。……至少有六七百万人将因战事近于饥寒而垂毙。”正可为此词之注脚。
这首纪实性的小令,感情真挚深沉,境界高旷悲古,颇近杜少陵之诗史。它代表了朱孝臧晚年词作苍劲沉著,掩抑绵邈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