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词上阕写的是宫女春晚愁容,以及新的一年给她带来的希望以及失望。“春晚”交代了时节,也暗喻宫女的青春在类似牢狱的深宫里几近消磨殆尽。“愁蛾浅”写女子的蛾眉逐渐变浅,实际上是一种夸张的手法,用来体现宫女的愁之深切。“争(怎)奈”写出了宫女的复杂矛盾的内心挣扎,在希望之后的失望,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心态。
下阕写宫女所处的囚笼一样的环境,以物寄怨,烘托她寂寞、孤独的心态。“徒”字暗示了不知多少次宫女为了君王的亲临做准备,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终,终于因为深切的期盼痴傻成癫,隐含了一种悲切的痛苦。“琐(锁)”字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写宫女被封闭在深宫,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锁住了她生命中原本该拥有的那些美好的东西,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期盼、一次次的失望以及深入骨髓的寂寞。最后二句运用汉武帝陈皇后“黄金买赋”的典故,表示宫女的愁苦以及她们的愿望,写她们最后的希望与挣扎。这是在绝望之后新长出来的希望的枝桠,可是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实现。
词中写可怜女子有幸于君王的相思之愁,在一定意义上寄托了宫女对爱情、幸福和自由的渴望与憧憬,但最终陈皇后那种被汉武帝抛弃的命运无情地降临在她们身上,黄金买赋的悲剧代代重演。词人抓住了宫女天真无知、争宠献媚的心理弱点,对她们身陷囹圄、落入深渊从而致使她们情爱饥渴、人性遭受极度压抑的悲情结局,用白描的手法抒写了出来。作品含而不露,锋芒所向对准了那个纵情声色,致使无数无辜女子青春、爱情甚至生命白白被葬送的“明君圣主”,对封建社会这种吃人的后宫制度进行了揭露与谴责。
全词详略得当,写宫女愁容的部分一笔带过,写心态时则是细腻而婉转,一面是“思同辇”,一面又是“长安路远”,把这种矛盾的心理、痛苦的情感写得栩栩如生。词人对宫女这种希望与失望之间挣扎的描写,也是在构思上与其他宫怨词的不同之处。
此词是词人在承袭白居易的《上阳白发人》、元稹的《宫词》等唐诗中现实主义成分的基础上把宫怨之思搬进了词这种新的文学体式中的一种尝试。他从诗的窠臼中走出来另辟蹊径,拓展了词的意境和题旨,扩大了文学的表现功能,通过句式、音韵的变换表达出多方面的思想情感。这就是文学创新。
以上四首诗,分为两组,写作于南齐永明(483—493)年间。“永明”是齐武帝萧赜的年号。传说萧赜未登基前,曾游历樊城、邓县(今湖北省襄樊市一带),熟悉了《估客乐》这一支歌曲。(估客,同“贾客”,行商之人)他当上皇帝后,因追忆往事,写过以“昔经樊邓役,阻潮梅根渚”为内容的两首《估客乐》诗,并让乐府官吏奏入管弦以教习乐工。但他的歌辞写得不好,无法同原来的曲调谐合,于是他召来僧侣宝月,命宝月重新写作了两首《估客乐》辞。宝月的作品,很快就同歌曲谐合了。乐府歌人还在歌中加上了表达感忆意思的和送声,使歌曲大行于世。后来,宝月又续作了后两首诗,让乐工在齐武帝萧赜驾龙舟游观五城时歌唱。这几首歌而且被编入舞蹈,在南齐时由十六人表演,在萧梁时由八人表演。直到唐代武则天时,宫廷乐工还能歌唱《估客乐》辞。《古今乐录》、《通典》、《旧唐书》、《通志》、《文献通考》都记载了关于《估客乐》的上述故事,可见它是一篇脍炙人口的乐府歌辞。
这四首诗的主要特色,是用第一人称的口吻,细致地描写了一位楚地女子思念恋人的形象和感情。诗中第一首用送别时拔钗相赠的细节,表现了这位女子的依依难舍之情。第二首是这女子对恋人的嘱咐。虽然她说“无信心相忆”,但她的意思却重在“有信侬寄书”。她的嘱咐译成白话文是:“若是有信人来,请多多托寄书信;若是没有信人来,常想着我不要忘记。”这样就不仅把女子的深情和体贴表达出来了,而且还为后面“借问艑上郎”的情节埋下了伏笔。第三首描绘的是这位女子焦急等待的情态:她每逢扬州来船,就要去寻觅自己的恋人,探问恋人的音信。这是一个很典型的表现相思的情节。第四首是这位相思女子的自忖。她想到:当客船初发扬州的时候,桅杆如林,估客们怎么会有机会相互问讯呢?她的深切怀念,遂由于这种自慰而显得细腻、隽永。这四首诗虽然分为两组,写作于不同时候,但其间有很明显的相互联系:每组前一首都描写主人公的动态形象,刻划一个外部行为的细节;每组后一首都描写主人公的静态形象,刻划一个内心活动的细节。从送别到思念,两组作品又相互呼应。所以可以把它们看成是一件和谐统一的、美丽动人的艺术珍品。
这四首诗的另外一个特点,是它们采用了很本色的语言,既质朴自然,又富有个性。这一特点正好是同上一特点相互配合的。诗中“郎作十里行,侬作九里送”一句很可能采自当时的俗谚,它用“十里”“九里”之比,很精炼地概括出“恨不能陪伴始终”这样一层意思。诗句中的“侬”是当时的南方方言,是自称之词。在第一首诗中,两个“侬”字联用,一下就把诗篇的代言特色(即第一人称特色)显示出来了;而且,用“侬”而不用“妾”,便表现了作品的朴野自然之美。“瓶落井”是古代的民间成语,意思相当于石沉大海,经常用于描写恋人之间的关系。敦煌曲子辞(伯3123写本)中有“一只银瓶子,两手拴,携送远行人”的诗句,便是用银瓶来象征始终不渝的恋爱关系的。这里则反用,意味深长地表达了对恋人的忠贞和期待。此外,“艑”是吴楚人对大船的称呼,《荆州土地记》曾说过“湘州七郡,大艑所出,皆受万斛”的话。“珂峨头”指船头的装饰如高耸的玉马笼,古人称马笼头上的玉饰为“珂”,称高耸的状态为“峨”。“欢”是当时的吴语,意即情郎,例如《子夜歌》说:“欢愁侬亦惨”。“五两”则是楚语,指船上侯风的竹竿。例如《文选·江赋》李善注引许慎语说:“綄,侯风也,楚人谓之五两也。”王周《船具诗序》说:“有樯,有五两,有帆,所以使风也。”故敦煌曲子辞《浣溪沙》中也有“五两竿头风欲平”的诗句。——这些现在看来很生僻的辞语,在当时其实是楚人的俗谚口语,是很平常的。这些语言既生动明快,又密切吻合歌辞主人公的身份,在塑造形象、刻划人物方面,取得了极好的艺术效果。
根据以上两个特点,可以把宝月的《估客乐》评为富有艺术个性、达到自然传神这种高超境界的好诗。值得特别指出的是,作者还通过作品的个性反映出了时代的个性。在南北朝时代,由于北方连年战乱,而南方则保持了相对安定的局面,故水陆交通和商业贸易在南方显得比较发达。扬州(今南京市)和襄阳(今属湖北)就是两个水运重镇和商业重镇。《估客乐》正是在这一背景上展开送别情郎去经商的故事题材的。这时的音乐文学显现了两个重要特点:其一是楚地成为同吴地并列的一大音乐中心;其二是城邑音乐异军突起,代表了对民歌民谣的集中。清商曲中的西曲歌,以及西曲歌中的《襄阳乐》、《石城乐》、《江陵乐》、《寻阳乐》(襄阳、石城、江陵、寻阳都是当时的重要城市),很明确地反映了这两个特点。故西曲中的《估客乐》也可以看作这时的新的音乐潮流的代表。另外,随着南方经济的发达,在豪门大族中产生了一批以“妾”、“婢”为名义的歌妓。她们的表演,使得当时的清商曲辞富于女性特色。《估客乐》也就是这样一种极尽温柔妩媚之致的作品。其实,齐武帝的诗作不能配合管弦而宝月的诗作能够与管弦“谐合”的原因就在于宝月的《估客乐》在题材、文学风格、音乐特征上都密切吻合了表演需要和时代气氛。后来,陈后主、北周庾信、唐代李白、元稹、张籍、刘禹锡、刘驾等人都作过以《估客乐》或《贾客词》为题的诗歌,但没有哪一篇能比得上宝月的作品,这也是因为:宝月的《估客乐》是一个特定的历史时代的产物。
这篇文章模仿扬雄《逐贫赋》的写法,借主人与“智穷”“学穷”“文穷”“命穷”“交穷”五鬼的对话,以幽默嘲戏的笔调描绘了自己“君子固穷”的个性和形象,抨击了庸俗的人情世态,抒发了内心的牢骚和忧愤。文章开头写主人一本正经地恭送穷鬼的离去。随后,作者以三个自然段叙述自己不当穷而穷的意蕴,借穷鬼与自己的对话来抒发内心的郁闷与不平。最后出人意料地以“留穷”作结。全文意蕴上寓庄于谐,文字上寓谐于庄,情节波澜起伏、变化莫测,语言生动有趣、形神兼备,是体现韩愈奇崛文风的代表作品。
文章从寻常的祭祀活动写起,说主人吩咐仆人在夜里把五个穷鬼送走,可是穷鬼不但不走,反而历数它与主人之间的密切关系。紧接着,穷鬼把自己四十多年来追随主人备尝艰苦的经历和自己的耿耿忠心诉说之后,责备主人听信谗言备船备车逐它们远去,并要求主人“尽言”之,即要求主人把理由说清楚。主人便把心中的牢骚娓娓道来,说是穷鬼使自己变得面目可憎、语言乏味,不合世俗潮流。再者,主人在讲述历经的五穷时,使用的“矫矫亢亢”“傲数与名”“不专一能”“影与形殊”“磨肌戛骨”等词,强烈地嘲讽了自己不合于世。但是主人话没说完,五鬼就告诫主人:这实为糊涂之举。人生短暂,荣华富贵只是一时的,而英名却是百世流传的。在主人遭到贬斥时,五鬼不忍心疏远他,他不应该为了享受荣华富贵而抛弃穷鬼。最后,主人若有感悟,便垂头丧气、拱手称谢,不但没有送走穷鬼,反而把他们尊为贵客——“延之上座”。
文章写“送穷”,实则是“留穷”。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变化莫测,富有戏剧性,实在妙趣横生。语言生动有趣,模物状情,形神兼备,特别是寓庄于谐,反语迭出。因此,这是一篇很有思想性的讽刺文章,绝非“以文为戏”这般简单。它是出于士人睿智的反思,是对于儒家操守的明为质疑,实为宣扬的产物,不可认为是一般的笔墨游戏。
这篇《送穷文》之所以深入人心,是因为他揭示了士人生存窘境,道德品行才能上的“富有”及现实的失遇不得志——“穷”的冲突,也肯定了士人安贫乐道的精神。士人之“穷”不等于物质的贫乏,它是更高一层的存在意义上的“穷”。千古文人之“穷”不出于韩文“智穷”“学穷”“文穷”“命穷”“交穷”这五穷。它包涵了士人立身处世的方方面面,小到个人交友大到命运穷通,这是出于韩愈对于儒士个人生存困境细致入微的分析。
《送穷文》的艺术魅力在于五穷是韩愈总结个人经历所得。其“矫矫亢亢,恶圆喜方”的“智穷”由上书郑余庆辩诉笞责军人一事可印证;“傲数与名”之“学穷”指韩愈不屑于研究数与名,而热衷于对孔孟之道的追求;“文穷”指韩愈文章不与世俗同调,只求畅意自肆;“命穷”指做事认真负责,不谋私秘;“交穷”直率的个性,容易得罪他人。韩愈以诙诡之笔抒发了抑郁不得志的愤慨,留下了这篇千古奇幻之文。自嘲的笔调,戏剧性的对白,诙谐的风格,奠定了《送穷文》的文学成就。
正如此词自注所述,辛弃疾的这首《贺新郎》词,乃是仿陶渊明《停云》“思亲友”之意而作,抒写了作者罢职闲居时的寂寞与苦闷的心情。据邓广铭《稼轩词编年笺注》考证,此词约作于宋宁宗庆元四年(1198)左右。此时辛弃疾被投闲置散又已四年。他在信州铅山(今属江西)东期思渡瓢泉旁筑了新居,其中有“停云堂”,即取陶渊明《停云》诗意。
辛弃疾的词,爱用典故,在宋词中别具一格。这首词的上片一开头“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馀几!”即引用了《论语》中的典故。《论语·述而篇》记孔子说:“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如果说,孔子慨叹的是其道不行;那么辛弃疾引用它,就有慨叹政治理想无法实现之意。辛弃疾写此词时已五十九岁,又谪居多年,故交零落,因此发出这样的慨叹也是很自然的。这里“只今馀几”与结句“知我者,二三子”首尾衔接,用以强调“零落”二字。接着“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数语,又连用李白《秋浦歌》“白发三千丈”和《世说新语·宠礼篇》记郗超、王恂“能令公(指晋大司马桓温)喜”等典故,叙自己徒伤老大而一事无成,又找不到称心朋友,写出了世态关系与自己此时的落寞。“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两句,是全篇警策。词人因无物(实指无人)可喜,只好将深情倾注于自然,不仅觉得青山“妩媚”,而且觉得似乎青山也以词人为“妩媚”了。这与李白《敬亭独坐》“相看两不厌”是同一艺术手法。这种手法,先把审美主体的感情楔入客体,然后借染有主体感情色彩的客体形象来揭示审美主体的内在感情。这样,便大大加强了作品里的主体意识,易于感染读者。以下“情与貌,略相似。”两句,情,指词人之情;貌,指青山之貌。二者有许多相似之处,如崇高、安宁和富有青春活力等。作者在这里将自己的情与青山相比,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宁愿落寞,决不与奸人同流合污的高洁之志。
词的下片作者又连用典故。“一尊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陶渊明《停云》中有“良朋悠邈,搔首延伫”和“有酒有酒,闲饮东窗”等诗句,辛弃疾把它浓缩在一个句子里,用以想像陶渊明当年诗成时的风味。这里作者又提陶渊明,意在以陶自况。“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两句,表面似申斥南朝那些“醉中亦求名”(苏轼《和陶饮酒二十首》之三)的名士派人物;实际是讽刺南宋已无陶渊明式的饮酒高士,而只有一些醉生梦死的统治者。以下“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两句,句法与上片“我见青山”一联相似,表现出了作者傲视古今的英雄气概。这里所说的“古人”,不是一般的古人,而是指像陶渊明一类的人。据岳珂《桯史·卷三》记:“辛弃疾每逢宴客,必命侍姬歌其所作。特好歌《贺新郎》一词,自诵其警句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又曰:‘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每至此,辄拊髀自笑,顾问坐客何如。”足见辛弃疾对自己这二联是很自负的。
结句“知我者,二三子。”这“二三子”为谁没有人进行专门的考证,有人认为是当时人陈亮。但读者不妨视野扩大些,将古人陶渊明、屈原乃至于孔子等,都算在内。辛弃疾慨叹当时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多,实与屈原慨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情类似,同出于为国家和民族的危亡忧虑。而他的闲居铅山,与陶渊明居“南山”之情境也多少有点类似。
郑庄公是个成功的政治家,文治武功都很有一套,在纷争多变的国际争斗中,郑庄公通谋略,精权变,善外交,将郑国经营的显赫一时。追求强势人生,郑庄公的一生无疑是强势的,因此他成了春秋霸主。同时他又是知礼的,因此他重用高渠弥,最终导致了郑国国势由盛转衰,令人唏嘘。不管如何,强势人生的观念值得推崇,活一天就要进取一天。
春秋时期,与郑国毗邻的地区有个中原之中的小国,叫做许国。许国是被周朝分封的姜姓诸侯国之一,属于五等诸侯男爵。相传许国与齐国共一个祖先,都是上古尧舜时期的四岳伯夷之后,许国的始祖为许文叔。
平王东迁,许国也是坚定的拥立者之一,因而东周初年,甫侯申伯为王贤相,齐、许列为诸侯,霸于中国。然而,好景不长。自东周迁都以来,王室势颓,恃强凌弱,巧取豪夺成了国与国之间的家常便饭,诸侯连周王室都不放在眼里,更遑论其座下的犬马小国。
由于许国地处中原要冲,四周虎狼环伺,豪强林立,作为一个弱小国家,只好依附列强,夹缝求生,比如齐强时附齐,楚盛时附楚,晋来时归晋。但是即便如此,北方的郑国仍然对许国虎视眈眈。
郑国的国君名叫寤生,寤生又号郑庄公,郑庄公乃是著名的春秋一小霸。同时郑庄公也可谓春秋时期最老谋深算的野心家。东周初年,他便借周平王东迁之机,一度相继灭掉对他有恩的虢国和桧国,接下来郑国把自己的战略打击目标定为许国,弱小的许国,很快就沦落成为郑国欲与吞食的一块肥肉。
这篇古文记载的正是郑庄公攻克许都之后,对留守许地的臣子所作的两次训戒,这篇训戒在历史上非常有名。由这段戒饬之词实在是不难看出,郑庄公其人之精明能干,以及他为政的深谋远虑。
历史上历来对郑庄公的评价莫衷一是,不过后来的许多正人君子们读到这一段历史,无不认为:“郑庄公在这件事情上是有礼数的。而遵行礼制,不仅有利于治理国家,巩固社稷,更有利于子孙后代。许国不守法度就讨伐它,伏罪之后就饶恕它,度量自己的德行去处理问题,根据自己的能力来为人处事,尽可能的不连累后人,可以说是知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