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词表现的是作者的家国之思。以“十年”开头,突出地显示出时间的悠长。词人将这悠长的时间背景与一双泪巴巴的愁眼迭印到一块,组成了一个耐人寻味、动人心魂的复合意象。古人有“传神写照正在阿睹中”的名言,在这里,词人正是将他无限的愁怨与忧伤借这“阿睹”传达出来。使词作劈空而起,先声夺人,紧紧扣住了读者的心弦。
“今日思家”二句,解释十年愁眼不开的原因。“今日思家,明日思家”,则是十年来天天思家,却天天没有回去的希望。词人被这旷日累年、遥遥无期的乡思所折磨,愁苦之极,彻夜无眠,抬头所见,唯有“一团燕月”而已。常言道“月是故乡明”,词人特别点明是“燕月”,意在强调自己身在异乡异国的事实。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由月而念及故乡;苏轼的“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由月的运行而写出人的不眠。这首词写月,实兼以上二家之长,而一个“燕”字对渲染身居异乡敌国的凄伤情怀尤其有力。
一团明晃晃的燕月已使词人愁上加愁。楼上、塞上却又传来阵阵胡笳声,真是“那堪更听边城角。边城角,又添烦恼,又添萧索”(《忆秦娥·风声恶》)。月是“燕”月,笳是“胡”笳,不眠之夜的所见所闻,都莫不勾起词人国破家亡、离乡别土的痛苦,将他的愁怨之情推向极限。
上片前三句,从总体背景落笔,写十年间悠长的愁思;后三句从细节入手,写不眠之夜的痛苦。前者有如电影中的推镜头,展现的是时间流逝中的乡思之情;后者又象一个特写镜头,展现的是时间片断上的乡思之情。二者同古文中的互文手法一样,说明词人十年来夜夜不眠,时时对月,时时听胡笳。而燕月亏了又盈,胡笳天天如故,家国之思的痛苦却一天天在增加,如重山累迭,无穷无数,无尽无期。
下片从“思家”转为怀人,先回忆离家时的情景。“流霞”泛指美酒。“玉人”不详确指,《忆秦娥》词中也有“玉人何处教吹箫,十年不见心如焦”句,当是实有其人。
当初离别之时,“玉人”杯酒相劝,因为词人此去实是“西出阳关无故人”。但遭此国难,他自知美酒的麻醉不足以解除心头的哀伤,所以只是与她默默相对,借着不成曲调的琵琶来抒发不堪言说的断肠意。“一从别后”便只有愁眼对月,枉自思念,正如《望江南》词中所说的“客心愁破正思家,南北各天涯”。归期未卜,相见无日,词人愁断肝肠。
思念之极,终于想到寄上一枝梅花,以慰其孤凄之心,以表自己的思念之苦。然而一转念,却又是“莫寄梅花”,一则故国早已物是人非,梅花寄往何处,自己茫然不知;再则“彩笺难寄,水远山遥”(《忆秦娥·马萧萧》),纵然知道寄往何处,又如何能寄去,何况即使寄到了,也只能为她增添愁闷和担忧,有何益处。这两句词,以平浅的语言将词人那种极其矛盾的心理刻画得非常细腻,实是心理描写的妙笔。
全词抒写的虽是思家之情、怀人之意,却无不染上国破家亡的痛苦色彩。从那一双“愁眼”中,从那“弦弦掩抑”的“琶琵”声里,是不难体会到的。也正因为这样,词人的乡思就有了更为深刻的内涵,更能打动人心。
此诗可分为三个部分,前面六句是第一部分。两位驾车的少年(由歌者所扮),在长安的狭窄小路上迎面而遇。路实在太窄了,谁也过不去,于是他俩就干脆停下车,攀起话来了。素不相识,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好谈。于是就面对酒宴上的主人夸起他家的声势显赫和无比豪富来。“君家”即“你的主人家”,“你的主人家是那么容易让人知道,知道后又是那么难以忘却”——这两句巧妙的恭维话,自然让坐在那里听歌的主人满心欢喜。这一部分可以算是引子,往下十八句,是第二部分。两位少年一唱一和,争着夸说主人家的种种富贵之状。“您家外部是黄金为门,内里是白玉为堂。”一金一玉,其建筑之富丽堂皇可知。“您家中是樽中酒常满,座上客常有,待客时,还有产于邯郸的美丽歌伎供驱遣献歌献舞。此时庭中桂树正在飘香,堂内华灯煌煌,照得通室明亮。”有酒有客,有美女有华灯,其权势地位、荣乐享受可知。以家僮身份出现的少年则说:“我家乃官宦之家,家中兄弟三人,别人不提,就说老二吧,他在朝中做侍郎,每当休沐日回家,一路上好不气派,马笼头全是黄金为饰,道路生光;路旁观者如云,啧啧赞叹,挤满路旁。”有正面写,有侧面写,其显赫之势可知。再说到家情况:进得家门,左顾右盼,只见庭前池中一大群鸳鸯,双双对对排列成行;又闻家中所养白鹤,于东西厢发出噰噰鸣声。它们都在欢迎主人的归来。有禽则有池,其庭院之广大可知。这一段,分四层对这一豪富之家的富贵、气派、享受极意铺排渲染,以见其不同寻常,从而与上文“君家诚易知,易知复难忘”的话相照应,以见言之不虚。至此,这位豪富在长安城中的权势、地位是如何,便不言而喻了。“大妇织绮罗”六句是第三部分,写家中三妇所为。“我主人家中三子各有一妇,大妇、中妇长于织作,能织绫罗绸缎。小妇另有所长,一到全家团聚之日,便以鼓瑟来为全家助兴。”“丈人且安坐,调丝方未央。”二句有双重含义,一是承小妇挟瑟说,是转述小妇语:“请公公高堂安坐(当然也包括家中其他成员),听我奏一曲。”这层意思显得亲切风趣,气氛活跃。二是借此语兼而表白歌者自己奏曲献歌的心愿。丈人,从前一层意思说,是称公公,从后一层意思说,是尊称主人。这一段写三妇之所为,以见这一豪富之家的家礼家风和家庭之乐,同时也暗示媳妇们能有如此才能,把家事操持得井井有条,则家中其他人员的才干,也就可想而知了。这六句,后代诗人多敷衍其诗意,形成了《三妇艳》等一系列新的乐府诗。
这首诗的重点在于对那位主人家的富贵享乐作铺排渲染,写得气氛热烈、生动夸张,笔法犹如汉代大赋,尽管没有佳句妙语,但其气势也足以打动和感染读者。这种玉堂金马的重叠堆积,正是汉代国力强盛的折光反映;而这种层层铺排、极力渲染的笔法,使诗歌充满着力度和厚度,这也正是汉代民族力量浑厚、民族精神旺健的反映,从中读者可以形象地感受到汉代被称为封建社会之“盛世”是信然不诬的。这,就是此诗所具有的社会认识价值。它和《东门行》、《妇病行》等反映贫苦人民生活的乐府诗一样,都是后人了解汉代社会真貌的不可缺少的媒介。
诗的开头两句:“几年回首梦云关,此日重来两鬓斑。”表明别后几年,经常思念自己的友人,回首前尘,当年聚首的云关,还频频萦现在梦寐之间,那里的东峰,正是溥公栖息之所。而这次重逢,恰好还在云峰,重逢的喜悦是可想而知的。虽说时光流逝,自己的双鬓已经斑白,但能会见故人,也就是莫大的安慰了。接着申足前意:“点检梁间新岁月,招两台上旧溪山。”检点梁间的燕子,它们自去自来,已经经历了不少新的岁月,燕巢犹在,已是新筑的了。那台上所见的溪山,还像旧时一样,妩媚迎人,似乎和老友招两:“你们旧日的游踪,还存留在这儿哩!”这两句进一步写重逢的喜悦,溪山依然如画,燕语如迎敌人,岁月是消失了,却喜旧情还在。
五六两句,转进一层,写重逢以后谈论的内容:“三生漫说终无据,万法由来本自闲。”尽管佛家爱说三生(前生、今生、来生),溥公也不例外,但作者看来“三生”毕竟是无据的。所谓万法归根,实皆本于寂静。佛家主张寂灭,追求不生不灭的涅粲境界。道家则主张清静无为。而儒家主张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主张居敬镇独。但归根结蒂,佛家、道家的宗旨,其由来只在于一个“闲”字。闲则静,静则百念皆空,神完志适。这和儒家重视人事,主张格物致知、居仁由义,在观点上也是迥然不同的。这两句说明作者和溥公,尽管是知交,但对哲学上的观点不妨各有见解。
结尾两句:“一笑支郎又相恼,新诗不落语言间。”作者知道上面“三生”、“万法”的说法,支郎必定不会同意,甚至还要相恼。诗句中以“又相恼”表示和溥公的解说,早有不同。又以“不落语言间”表示,之奉酬新诗的本意,只是表白自我的情志,真情所在,原是不落于语言之间的。这最后一句意思是说:新诗在语言之外,寓有深情。相逢一笑,溥公于“相恼”之外,当亦为重逢的喜悦,而欣然相谅吧。
诗题中的“纵”字,不可轻易放过,表明了诗人游览的尽兴和满足。
起句平易流畅,直抒胸臆,诗人毫不掩饰对繁华的扬州城的赞叹。扬州城漫长的街道上,家家户户比肩而居,似乎并无特出之处。但打开想象,似乎摩肩接踵的人群,鳞次栉比的高楼,和各式各样的店铺,都一起涌到了眼帘。出语平淡,但是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
次句出现了三个意象:月、桥、神仙。共同营造了扬州城傍晚的秀美繁华,首句主要是针对白天繁华的扬州城,而夜晚,却别有一番风味。每到傍晚,扬州城的娱乐场所竞相热闹起来,到处彩灯高挂,妓女们争奇斗艳、逞技献巧,或吟诗,或唱曲,或跳舞,尽情地享受着美好的太平时光。天上的郎朗明月和华彩的人间灯火珠联璧合,交相辉映。
第三句“人生只合扬州死”,诗人笔锋一转,不写“生”而写“死”,如此美好的时光,诗人应该沉迷享乐还来不及,而诗人却想到“死”,初看似乎不近人情,细思方觉巧妙,其中寓含了诗人深深的眷念之情。诗人完全为扬州城的繁华所陶醉了,他已经舍不得离开这里,生的时候可以选择长居扬州,而死后也要葬在扬州。诗人以其设想之奇险而出人意料,读之令人拍案叫绝,惊叹不已。这句诗是全篇中之警策。“死”被写得活色生香,将扬州城令人神往的美写到极致。诗人用死事入诗,且又是诗人现身说法,造成了极为传神的夸张效果。
第三句为扬州景物传神,第四句则只是第三句的具体补充。“禅智山光好墓田”,禅智寺本隋炀帝故宫,既是炀帝故宫,其山光水色之秀美,自可想见。故宫遗址而作好墓田,全然诗家口吻。细玩诗意,除极赞扬州风物这层意思外,对隋炀帝亦或略带微讽。
此诗用夸张而又细腻的笔法,盛赞了扬州优美的风光,抒发了对扬州的喜爱之情。诗人用笔出语惊人,以死事入诗,表明喜欢之深与热爱之切。除极赞扬州风物外,此诗对隋炀帝奢靡误国亦略带讥讽,其中隐寓了人事之沧桑变化,造成了强烈的艺术效果。